金铃淡然道:“你也很机灵,只一下就抢了刀。”
银锁心中欢喜,不只是因为打了个漂亮仗,还因为金铃与她合作无间,心灵相通。这欢喜像是要溢出来了,叫她险些忍不住抱着金铃狠狠亲上一口。
她看着金铃,脸一红,转过身去,假装看刀。
那幽蓝的沙漏飘过来,里面的火砂还有不少,金铃举起手中匕首,拨开夜明珠,替她照亮。
“大师姐,还有这么久呢,足够我们回去了。没想到初战告捷,不错不错。”
金铃快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道:“还是小心一些,叱干阿利不是说这把刀伤过他吗?恐这刀与你那刀一样,上面有些名堂。既然有名堂,就会有变数……”
她话未说完,离她们最近的两具骷髅眼窝中忽然燃起火光,齐齐扭头看着她们。
银锁停下脚步,陡然变色,对着那沙漏道:“叱干阿利!你做什么!你不想死了吗?!”
那沙漏十分无辜地晃了两下,围着那骷髅转了一圈,不料此举似乎激怒了骷髅,它一刀砍下来,沙漏急忙躲闪,又晃了两下,跑了回来,似是在说此事与它无关。
骷髅见了生者,忽然又不管沙漏了,咧开嘴朝着银锁冲了过来。
银锁手中还拿着沉甸甸的大夏龙雀,耍起来不怎么顺手,正在想是不是要把刀丢给大师姐,自己改用弯刀,却见金铃冲在前面,铁链已甩向其中一只骷髅。
那骷髅丝毫不怕,举起盾牌轻而易举格开铁链端头铁坠,正咧嘴冷笑,不料一道寒芒闪过,银锁双手持大夏龙雀一刀斜斩而下,斩断了它的脊骨。
被一分为二的脊骨瞬间烧蚀,骨头都似被烧融,它却依然顽强地以盾支起身体,举刀朝着银锁爬过来。
银锁愕然,金铃铁坠抢在她之前将那骷髅的头骨击穿,竟不能熄灭蓝火。她恐银锁手不顺而意外受伤,腾空而起,踩碎头骨,才让那具骷髅“死绝”。
银锁跑到金铃面前,急道:“大师姐,没受伤吧?”
金铃摸摸她的头,温言道:“你又当我是三岁稚儿,我现下单论武功,可比你厉害,你反倒冲在前面,处处回护我,是看不起我吗?”
银锁低头道:“我怎敢看不起你……只是怕你受伤,你瞧你不会念经,也没有明尊眷顾,这些妖魔鬼怪不知有什么门道,万一挨了一下,可不止是外伤那么简单,不能让你冒险。”
她复又抬起头来,道:“大师姐,你自己也小心点,若是受伤,我也许救不了你。”
金铃叹了口气,道:“你方才还说你我二人通力合作,需得相互信任,你却是不信任我了。”
银锁无法反驳,只是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你不是也一样?”她捏了一把银锁的胳膊,“你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银锁道:“我有明尊琉璃体,怎能一样!”
她还要再抗辩,金铃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袖中锁链又露出来,戒备地看着前方。
银锁见她神色严峻,也扭头来看,却见前方伫立的骷髅士兵,一排接着一排,都亮起了幽蓝的光。
“糟了,都活了……”
金铃一把拉住她,道:“刀给我!”
银锁将大夏龙雀交在她手中,道:“大师姐别逞英雄!”
金铃瞥了她一眼,道:“你才是。他们尚未扭头,我们各个击破,两人一起,千万别分散了。”
她右手持刀,忽然跨出一步,滑出一丈,抢在骷髅士兵移动之前一刀砍下。那骷髅士兵刚被点亮;还不甚灵活;见有刀光来攻,勉力举起盾牌来格挡。
金铃力道甚大,那骷髅格住长刀,竟尔站立不稳,踉跄后退。银锁转到它背后,飞起一脚,把它往金铃面前蹬。
那骷髅像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在这等情境内居然极快地恢复平衡,举起盾牌撞向金铃。
那柄锈刀躲在盾后,不住微微伸缩,看来这骷髅还是地趟刀高手。金铃自是抢攻,不退反进,抢在它出招之前,脚踩九宫步,绕到它身侧,一刀斜劈而下,将他脊骨斩成两段。
上半身的肋骨架子歪斜着摔了出去,下半身被自己的肋骨绊倒,摔作一团。
银锁学着金铃,一脚将那髑髅远远踢开,蓝莹莹的幽光在墙壁上留下一条淡淡的亮痕。两段身躯追随着髑髅往后爬去。
金铃往后退了几步,见那些骷髅眼中蓝光更盛,忙道:“银锁,快回来!”
银锁早已听到身后骨骼锉响之声越发不正常,赶紧跑了回来。
金铃道:“看来与大夏龙雀有关,我方才只不过过去了一步,就引得这些亡者复生。”
银锁笑道:“那么叱干阿利所料非虚,这黑暗血肉确乎异常憎恶大夏龙雀,就算他不向此处灌注邪灵之力,这些骷髅也像是有意识一样,要来进攻你。”
她口中谈笑风生,手中却没有停,乱刀障目将另一骷髅压制在盾牌之后,金铃好整以暇,走过去一刀劈开颅骨。
金铃道:“须得快些,后面的蓝光越发亮了,总觉得马上就要活过来对付我们。”
银锁笑道:“我可不成,一切得仰仗大师姐。”
金铃听她终于服软,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小胡儿终于肯听我的话,乖乖在我身后呆着了。
不料银锁只是客气一下,还未等金铃开口嘱咐她,早就又与另一只咬得牙齿喀拉喀拉响骷髅打在一起。狂风般的刀法逼得骷髅兵刀盾齐上,她又凭着奇诡的步伐不断转换着位置,那骷髅被她惹得心头火起,肋骨中间蓦地冒出一团蓝色的焰火,银锁看了哈哈一笑,往金铃对面跑去。那骷髅自然是穷追猛打,金铃只需稍稍伸长手臂,就将它整个拆了。银锁又如法炮制,将那头骨踢飞。
两人胡闹似地将走廊中的骷髅士兵拆了大半,终于快要接近门口了。那沙漏晃悠悠跟着她们,飘在半空。银锁疑心它偷看,开口斥道:“叱干阿利,莫要光看,干什么不下来帮忙?”
那沙漏听了这话,又晃了晃,似是在说无能为力。
金铃虽然陪着银锁胡闹,但她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大夏龙雀的距离,轻功也甚少施展,否则一次激活一批骷髅,便是她两人撒开膀子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方才放出去的骷髅自成军阵,威力大增,非是她二人轻易可破,定要耽误些时间。
她抬头看那沙漏,中间沙子已漏了小半,不过此门之后再走一个过厅,便是叱干阿利所在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病好了,早上睡得腰痛欲裂,只好起来玩猫,最后室友分析说是因为没有便便
#不唯美不小清新!##这个理由不接受!!#
☆、第216章 活死人六
她二人一路辛苦;终于把这些挡路的骷髅慢慢扫干净。银锁站在她旁边;拉着她的袖子道:“咿——大师姐;你看它们还在动;要不要再补一脚?”
金铃道:“不若先想想怎么把门打开。”
那沙漏慢慢悠悠飘过来,在每个骷髅上飞了一趟;把它们头颅之中隐隐蓝火都卷了过来。散落一地的骨头不再蠕动,银锁松了口气,道:“大师姐;你瞧这家伙。”
金铃微微一笑,道:“好了,它一个沙漏到底能做什么?你干什么跟它计较?”
银锁哼道:“开门总还是会的吧?”
那沙漏晃晃,大门慢慢向上滑开;一点声息也无,金铃暗暗奇怪,何以这门全无响动?难道并不是以机关驱动,看这沙漏也能控制,莫非是以“黑暗力”来抬起放下的?真不知是何原理,待会儿定要问问叱干阿利,这巨大的地底城池是如何建出来的。
大门洞开,两人回到了石室之中,沙漏正开另一扇门,开到一半,忽然停住了。银锁道:“叱干阿利,愣着干什么?”
沙漏急速旋转,从开了半身高的门缝下面掠过,到达另外一边。两人只听巨物急速破空之声,蓦地地动山摇,对面似有重锤锤在地上,溅起石屑粉尘。
两人齐齐一愣,都仿佛看到了两座巨灵盔甲躲在门后举着锤子伺机偷袭她们的场景。
银锁扑哧一笑,小声道:“它们竟然还会守着门口呢。”
金铃低声道:“不知叱干阿利那里出了什么事,触手松开了,那两个盔甲便来伏击我们。”
银锁低头查看,忽道:“不对——”
她反身扑倒金铃,手中弯刀齐出成圆月斩,两手上挑刀身交叉成十字,将一条黑影切成四瓣。
在这昏暗的地下,银锁的耳力和眼神似乎发挥到了极限,千钧一发之际找到了触手的尖端,以十字斩顶住触手端头,将其从中纵剖开来,切成了花。触手似乎也吃痛,被切开的地方再也无法保持笔直,疼得扭成一团,不一会儿就在银锁面前积成一大团。
金铃滚地而起,挥刀直落,将触手斩断。触手离了母体,似乎便无法维持形状,碎成粉末和黑泥,很快消失殆尽。
银锁正站起身来,盘算着如何利用地形抵御第二次攻击,却看见对面墙上影子一晃,断了端头的触手似是被一股巨力扯开,沙漏在门后的回廊里到处乱晃,墙上映出一条诡异的巨大影子。
她转头向金铃道:“大师姐,那触手又被盔甲捉回去了,好像盔甲才是自己人,我们快走,别浪费时间了。”
金铃点点头,拉着她一同从门下面飞跃而过。进了回廊,这才看清两座盔甲似是占了上风,两只手抓着一条触手死死攥住,那触手端头还在止不住的颤动,银锁低声道:“大师姐,我们先弄死触手吗?”
金铃道:“帮帮它们。”
银锁一指左手,道:“大师姐,快来!”
金铃一刀切近触手身体里,可是触手太粗,这一刀只断了一半。银锁跳到半空蹭蹭两下就跑到墙上,俯冲下来,又是一招圆月斩,金黄色的刀气切中金铃割出的断口,彻底将触手一刀两断。
触手顿时失去力气,从巨灵盔甲上滑落在地,扭动了一番,散成一滩黑水,最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那巨灵盔甲重得自由,走向同伴,两人合力将另一条触手也扯断扔了出去。
沙漏在空中不住急速旋转,上下的沙子已经持平,时间过了一半。两尊盔甲一起推开大门,内里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沙漏转得更加急切,率先冲了进去,将黑雾吸到自己身上。
这黑雾似是邪灵之力弥漫所致,沙漏吸了黑雾,蓝光更加耀眼,它满场乱跑,终于把这黑雾清理干净。
地狱般的景象让银锁忍不住大呼一声:“明尊慈悲父!”
两人走之前大厅中乖顺盘曲的触手已全部立了起来,最小的也比银锁整个人都要长,最大的甚或横过整个大厅。触手张牙舞爪伸向天空,稍稍观察,便发现它们相互扭打撕扯,缠在一起,不住蠕动。
叱干阿利在大厅正中间,十指箕张,盯着附近的触手。那几条触手似是被看不见的手捏住,身形异常地扭曲着,不住扭动抽搐。
他见两人回来,神色凝重,道:“黑暗血肉越来越强了,它在夺取我的控制权。若是被它得逞,我可救不了你们。”
银锁奇道:“这还不好吗?它夺取你的控制权,你不就死了吗?”
叱干阿利嗤笑一声:“小娘子倒是会替别人着想,这等良人,另一个小娘子很有福气么。”
银锁脸一红,没敢回头看金铃,顿足道:“叱干阿利,有话直说。”
叱干阿利道:“它怎么会杀我呢?我和它一体共生,我要是死了,它根本别想活,它只不过是暂时控制我,今晚长到地面去,将能吃的活人死人都吃一吃。”
银锁笑道:“是以你说到时候这地宫里任何活物都不会剩下。”
金铃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处连蟑螂老鼠都不生。”
叱干阿利挺起筋肉虬结的胸膛,道:“快快动手吧,再磨蹭,我就要治不住它了。”
银锁道:“好,承你的情,百十年后我们阴曹地府见。”
“哼,小娘子为人豪爽义气,到时必会回归光明天,怎会见到我这等贪婪无耻之人?”
银锁笑了一下,道:“上路吧。”
她接过金铃递来的大夏龙雀,双手握刀,轻咤一声,忽然向叱干阿利刺去。不料他刀尖刺在他身上,竟然只勉强刺入半分,他皮肉硬若精铁,两物相触之时,陡然间烧蚀出蓝色焰痕。
叱干阿利哀嚎一声,怒道:“何以斩不下去?!你没吃饭吗?!”
银锁冷哼一声,道:“便是斩不下去。大师姐,你来试试?”
金铃接过刀,悠悠道:“我也没吃饭。”
银锁脸色微变,道:“那、那、我这有几个饼……”
金铃慢吞吞举起刀,道:“你信了?我见你可爱,逗你的。”
银锁哭笑不得:“大师姐,都在这节骨眼上,你还来消遣我!”
金铃单手持刀而立,一动不动,双目圆瞪,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