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装疯了,光脚跳下了床,轻声向那个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问道。
那人没说话,继续蒙着白布单睡觉。
没办法,安然也只好不问了。他怕一直问下去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了。打扰这么多人睡觉,那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室内很冷。安然就纳闷,为什么这屋子里这么冷,可这些人却睡得如此香甜,像是要在这里长睡不起呢?
他可不想在这里糁人的地方多呆一分钟,极力挣扎着,步履维艰地向房门处走去。边走心里边有些犯寻思,自己不是被人扎了一刀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由于刚放去全身的血液没有多长时间,再加上没有吸收到了足够的外界力量,安然现在的行动还很吃力。只能直着两个膝盖一步步地向着拖着走,并且,两只不能弯回来的手臂也只能直直举在胸前。
“可能是这里太冷的缘故,把自己都冻僵了……”安然心里想着,
好不容易到了房门前,轻推两下没推开,他急了,猛地一使劲,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停尸间的房门就由里至外飞了出去。
两个护工刚运送安然到达了指定地点,正在太平间外间准备换衣服回家。
此刻,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停尸间的门飞出来了,然后,那个刚送去的死尸呲牙咧嘴地举着双手向他们一步步逼近。
“天哪,诈尸啦,救命啊,诈尸啦,有僵尸啊……”
两人撒开腿就玩儿命地向外跑,连衣服都顾不得换。
安然从里间刚出来,看到了两个人正以百米冲刺的高速向外面跑去,嘴里还念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可以问话的人,他心里高兴,也顾不上人家心里什么感受,就拖着踉跄的脚步追在两人身后,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
两个护工百忙之中向后望了一眼,却看见那个小僵尸正眉开眼笑地冲着他们两个冲了过来,两个人头发茬子都竖了起来,当下,其中的一个连吭都没吭一声,口吐白沫子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而另一个,则大喊一声“谢谢兄弟了”,然后“噌”的一声,施展凌波微步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刚才心里就在祈祷,在这个僵尸追上来之前,只要能跑过同伴就行。没想到,心念一动之之间,同伴就自动倒地献身了,如果时间允许,他都想跪下来感谢上帝什么的。
安然艰难地拖着脚步来到了那个倒地不起的护工面前,心里有点奇怪,“我不就是个小疯子吗?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没劲。”
“喂,老兄,你醒醒,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安然问道。
那老兄没醒。
又问一遍,那老兄依然没醒。
安然腿弯僵直,又蹲不下身去,一气之下,“咚”,就给了这老兄一脚。
那老兄,终于醒了。可刚一睁开眼皮,就看见了安然那亲切而和蔼的笑容。于是,大叫一声“不要咬我……”就又昏过去了。
“唉,真没用,胆子也太小了,我这个疯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安然摇摇头,然后向外走。
停尸间是一楼,出了外间,再经过一个回廊,就能看到了大门了。
一路走来,安然医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病历夹与纸片,还有散碎的输液瓶碎片以及随地乱滚的针头。
走着走着,渐渐地,安然的脚步轻快起来,因为外面回廊的空气相对来说比停尸间的空气要清新一些,这对于刚刚被放血改造过的安然不啻于是一顿较为丰盛的精神食粮,尽管有些来苏水的味道,可对于正“饿着”的安然来说,那来苏水就算是调味的鸡精了。
出了外间,安然没忘了拿起几件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这么赤身裸体的出来见人他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虽然他是一个疯子,但他也是一个比较讲究体面的疯子。
回廊很长,走到了尽头,再一转弯,安然愣住了。
只见外面大厅里齐刷刷、黑压压地站了一排防暴警察,个个脸上都戴着防毒面具,弄得跟外星人似的。手里都拿着把微冲,此刻,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他。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人民公安优待俘虏……”
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哐”,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在那个警察头上敲了个爆栗子。
“猪头,都什么年代了还缴枪不杀,他有枪吗?”
转过头来,对着安然笑咪咪地说道,“这位僵尸先生,医院里的鲜血要多少有多少,ABCDE什么血型都有,你喜欢什么型号的尽管喝,只希望你通力合作,不要伤人。
只要你不伤人,我们也不会伤害你,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僵尸就如同国宝大熊猫一样珍贵,非常具有科研价值。如果您现在举起双手,然后让我们轻轻在您手上戴上这副非常漂亮、而且价值连城的银手镯,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周围绝倒一片,包括两只宠物狗和三只流浪猫。
第二卷 古涧修真 第三十章 与疯子共舞
安然有些莫名其妙,“警察叔叔,我不是僵尸,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疯子……”
为了表示诚意,安然还将手高高举在头顶,他再愚蠢也知道那帮警察叔叔拿的可不是烧火棍,那是货真价实的中国造微冲,这要是谁的手指头不小心这么一勾,准保在他身上弄出无数筛子眼儿了,而且个儿个儿都是透明的。
警察叔叔们仗着人多,当仁不让地冲过来,抹肩头拢二臂的就将安然生擒活捉了。
第二天,当地晚报娱乐版头条就爆出一条大新闻来《医院现魔影,公安挽狂澜》,为了展现报道的真实性,报纸摄影部记者用当场摄下的安然的照片通过艺术加工给他“穿”上了清代的僵尸服,还给他安上了两个长长的大獠牙,当然,身材、体态、相貌依旧用的是安然的原版。
这不算侵犯人权吧?
顿时,报纸销量大增,加印了十万份还不够的。一时间,小城纸贵。
如此这般,安然就被警察叔叔带回公安局去了。然后,经过连续几天的突击审讯,还差一点就要惊动了上级公安部门以及中科院,可是后来安然实在疲累得不行,见势不好,索性就开始装疯卖傻,连哭带蹦,又笑又唱,恢复了疯子本色。
后来,实在收不了场,没办法,警察叔叔在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之后,便将他送到了社会福利院,总算平息了这场不该兴起的风波。
可是,社会福利院毕竟不是长久收容疯子的地方,没办法,社会福利院又将安然送到了当地疯人院,这下,安然终于找到了一个平静安详的归宿了。
此时的安然皮肤重新充盈起来,真如那位老疯子所说,他的体质已经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连续多少天不吃饭都不会饿、不喝水都不会渴——因为他皮肤的各个毛孔都有从空气与阳光中吸收能量的功能。
现在,他已经成了现代版的超人,所差的就是把内裤反穿在外面而后举着双臂像航天飞机似的来回乱飞去拯救地球了。
他被安排与另一个疯子同室。
据传闻,同室的这个疯子是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疯子,向来安安静静,不讨人厌,没有暴力倾向,与安然这样外表瘦弱、看起来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疯子共处一室是最适当不过了。
当然,这都是大夫告诉安然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安然抱着行李刚进屋,便看见那个大约四十余岁的疯子正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见他进来,还向他轻轻露齿一笑,以表示欢迎,显得很有教养。
看来,这个疯子还不算太疯,与这样的疯子共处一室还是比较安全的。
安然心里就有了底,进了屋,往床上一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嗨,你好,欢迎入住302室,相聚便是缘份,我给你唱只歌吧。”
别说,那疯子还挺有礼貌。
没待安然做出反应,此时,那个疯子张嘴便唱,唱得倒挺好听的,浑厚的男中音悠然飘响,唱的是《我和草原有个约会》,曲调悠扬,听起来很悦耳,感觉他好像是专业的。
安然心里赞叹之余就有些奇怪了,这人也不疯啊?懂礼貌,有教养,五讲四美三热爱,样样不少,怎么就给送进疯人院来了呢?
刚想到这里,那疯子忽然闭口不唱了。然后在床上翻了个身,这一次是脸朝下,将头埋在枕头里接着唱。
唱了一会儿,又不唱了,再翻个身,变成脸朝上,然后重新起头,再唱。
安然这下就更奇怪了,“喂,老兄,你怎么老劲翻着身子唱歌啊?就不能一气唱完?你不累啊?”
那疯子忽然暴怒,只听他大吼一声,“你懂个屁,听录音磁带不得听完了A面听B面吗?不翻面我能唱下去吗?”
安然无语,彻底倒塌。于是,他终于明白了,真正的疯子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夜晚,被折腾了好几天没睡觉的安然睡得正香,忽然间就感觉自己脸上直痒痒,然后有股子热气喷在脸上,迷迷糊糊之中,猛一睁眼,就看见同室的疯子正蹲在自己身边,脸对脸的往自己脸上呵气呢。
“啊?你干什么?”安然吓得一骨碌就爬起来,毕竟是十六岁的少年,再怎么厉害,跟真正的疯子在一起,他也害怕。
“不干什么,冬天这么冷,我怕冻着你,于是呵口热气给你取暖……”
原来大夫说这疯子温柔体贴竟然是这么个温柔体贴,真是安然长见识了。
安然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滚……”一拳击出,那疯子精神不正常,可是身体很正常,跟普通人一样,普通人的身体哪经得住这力大无穷的安然这含愤的一拳?
只听“嗵”的一声响,要给安然取暖却好心没好报的疯子将墙壁撞了个人形大洞,飞到旁边屋子里去了,头破血流,眼见不活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不是疯子……”
安然终于害怕了。他装疯卖傻的时候从来没感到过什么是害怕,只有别人怕他,现在倒好,真把他关进疯人院来,他也终于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半夜里有人往自己脸上吹气,连觉都睡不踏实,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急之下,安然便喊了起来,撞破房门就要跑。可房门外是一扇粗得吓人的铁栅栏,像断背山一样横亘在他面前。
死命摇着栅栏,安然狂喊,“放我出去,我不是疯子,放我出去,我不是疯子……”
“吵什么吵,赶紧睡觉,否则揍你……”外面值班的大夫提着橡胶警棍走了过来,打着哈欠吓唬安然。
“大夫,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是疯子,我真的不是疯子,以前我都是装疯的……”
安然跑到铁栅栏前面哀求道。
“去去去,扯什么蛋,回去睡觉。哪个疯子刚来时不是这么说的?经过我们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后,便都承认自己是疯子了。安心做你的疯子吧,这里有吃有喝的,闹什么闹?”
大夫不耐烦地挥挥手,要回去睡觉了。
“大夫,放我出去……”
安然还不死心。
“再不听话我抽你丫的……”
这位大夫怒了。
第二卷 古涧修真 第三十一章 黑衣人
如果再这么关下去,他自己非得成为真正的疯子不可,再怎么说,安然也不想由假疯子变成真疯子,一急之下,双手握住铁栅栏,两臂一较劲,“嗷”的一声大叫,就把外面那铁栅栏给卸下来了。
甩开栅栏,他赤着双脚夺路而逃,那大夫惊得血液都快凝住了,委实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壮观的奇景。
“快来人哪,新来的那个小疯子要逃跑啦,快来人哪……”
大夫急了,今天晚上他值班,疯子如果跑了,他年底的奖金就要不翼而飞,于是赶紧喊人。
他这一喊,整个精神病院都炸了营,所有的大夫护士都被惊动了,全体出动,务必要将安然缉拿归案。
这帮子人也倒了大霉,从天黑抓到了天亮,抓了整整一个晚上,在付出了十七名大夫被打伤、三名护士下落不明、七个疯子被从四楼扔出去的惨重代价,以及浪费了整整一箱的安定针之后,总算将安然逮回来了,大家累得疲惫不堪,他们可让安然给害惨了。
要不是安然刚刚被放掉全身的血液,体内力量运用得很生疏,恐怕再浪费一箱安定药物也拦不住他。
“这是个祸害,是个害群之马呀。福利院的人分明是想把咱们往火坑里推,我知道他们早就想将福利院与精神病院合二为一,吞并咱们,这摆明了是想阴咱们。天哪,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老院长愁眉苦脸,欲哭无泪。
“实在不行,咱们就偷偷地把他放了吧,然后就说他是自己跑掉的,您看行不行?”
旁边有一位大夫出主意。
“放了他?放了他咱们的责任更大。如果让社会上知道咱们连一个疯子都看不住,以后咱们还能有生意做吗?再说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带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放到社会上去,那得有多少老百姓遭殃?反过来,老百姓们一听说是咱们把他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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