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隐居在故上林苑纳福,副统领就经常派人前往秘密监视动静,也在必要时派人登门造访,明暗之间掌握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隐居在上林苑的人是何来路?”
“是前华阳地府迷宫的……嗯……”话未完,剑尖已无情地贯入咽喉,妖女一阵猛烈挣扎,但胸膛被踏住动弹不得,仅能抽搐手脚而已,片刻便断了气息。
婷婷一脚将尸体踢入草丛,神色不安地向林彦走去。
合围已近,二十八名高手形成四方围堵。这些人年岁都不小了,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出头。王九功身右那人年约花甲,三角脸高颧骨,身材高瘦,那双鹰目眶深眸灰,冷电四射令人不敢逆视。左面两个年约半百的人,高大壮实粗眉暴眼,一个脸色黧中带褐,一个脸白如纸略带灰暗,佩的兵刃是与雁翎刀相似的沉重阎王令。王九功左首的两个人,是唯一不穿青衣的狂恶壮汉,一穿黑一穿白,脸色也是一黑一白,头戴无常高顶帽,上面分别写着“见我生财”和“抬头见喜”,腰中围着精钢打造的五尺勾魂链,手上有风磨铜打造的八尺长枣刺摄魂棒。
林彦记起八方土地得来的口供,知道黑、白两丧门就是这两位仁兄了。那么,谁是五路财神赫连无咎?按身份地位所立的位置猜测,该是王九功右首那个三角脸老人。
前十后六,左右也各有六人,四批高手分别距林彦三男女约十步左右止步列阵,二十六双怪眼死死地凶狠地盯视着他们,像一群饿狼注视着接近的羊群。
林彦淡淡一笑,情绪尽量放松,轻拂着冷虹剑,向王九功举左手打招呼,若无其事地说:“晦!你们都来了?”
他像是向老朋友打招呼,连胸有城府喜怒不现辞色的王九功也变了脸色。
“你逃得并不快嘛!”王九功背着手说:“石统领估计你已经到了韩城附近,怎么现在还留在此地?”
“呵呵!到处找渡船,耽搁了嘛!巫山神女够交情,把咱们带来此地啦!阁下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区区没料到陈姑娘会暴露了身份,十分遗憾。”
“不错,阁下真该遗憾。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再往前走百十步,便会进入阁下的暗器阵,突起发难,籍地利用暗器聚攻.咱们三个人将无一侥幸,没错吧?”
“笑话,本座岂会是设暗器阵的人……”
“且慢否认,阁下。呵呵!据在下所知,全钦差府的走狗,就没有一个敢和林某单人独剑决斗的人,连毒龙也不例外,委实令人失望。你们如不用暗器偷袭,除非目从西起,哈哈!你不否认吧?”
“今天。本座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
“是车轮战吗?”
“不错,你知道按武林规矩,生死决斗只限三场,事实上今天行不通,对不对?”
“当然,你们已不算是武林人了。而且,车轮战可以拖延时刻,可以等候大援到来,是吧?”林彦的口气充满嘲弄:“同时,如果你们一拥而上,凭你们二十余条走狗,也拦不住区区在下,区区一击即走,尔后你们势难再获得在下的行踪了,所以你宁可用手下走狗的性命来冒险,不愿下令围攻,没错吧?”
“这小子牙尖嘴利,可恶!”三角睑老人咬牙说。
“你阁下是不是那晚在长春宫,冒充夜游鹰赖天寿的人?”
林彦用手向对方一指,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轻蔑:“夜游鹰已经死了五年,你竟然无耻得冒充死人的名号唬人,简直是下贱得令人恶心之至。”
“放你的狗屁!”三角脸老人口不择言粗野地咒骂:“那晚老夫在河东,便宜了你这小畜生,今天……”
“今天你有勇气和在下决斗?上吧,亮你的名号。”
“老夫五路财神赫连无咎。”三角脸老人怒声报出名号,不管王九功肯是不肯,迈步而出。
白丧门急叫道:“长上请息怒,割鸡焉用牛刀?让居兄弟出去活剥了他。”
五路财神还来不及有所表示,黑丧门居勇已飞步抢出,枣刺棒一伸,摆出了花枪的进手功架。
婷婷举步超出,不理会林彦伸出阻拦的手,精芒耀目的长剑徐举,向黑丧门冷笑道:“本姑娘打发你上路,敢亮名号吗?”
“嘿嘿嘿嘿……”黑丧门用一阵阴笑作为答覆,抽出左手一招,示意婷婷上前进招。
“能使用暗器吗?”婷婷追问。
“泼妇,黑丧门照例是不说话的。”白丧门怪叫。
第二十七章 龙门慈航
婷婷徐徐后退,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不屑与一个话都不敢说的残废动手……”
这句话把黑丧门激怒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声怒啸,奇快地疾冲而上,枣刺棒兜心便点,雄浑的劲道如山岳般压倒,棒控制了近丈空间,将婷婷笼罩在威力圈内,含忿出手,势在必得。
婷婷向左一闪,哼了一声,速度似乎不快,但恰到好处,在棒影前闪退,飘逸潇洒毫无火气,深得寓快于慢的秘诀,身形闪动间,妙曼婀娜十分动人。
黑丧门艺臻化境,哪将一个年轻姑娘放在眼下?不收棒头迈步现棒尾,像雷光一闪,棒尾已经横挑而出,力道千钧,击向婷婷的小蛮腰。
婷婷闪退的身形突然止住、反退、旋身,在棒尾到达的前一刹那,不仅以不可思议的奇速移位,而且身高不及三尺,右半身已贴近了黑丧门的左侧,长剑突然上升,快逾电光石火。接着,绿影挫身贴地侧射丈外。
黑丧门在阴沟里翻船,做梦也没料到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敢冒险贴身反击。一挑落空,已没有变招自保的机会,身影仍向前踉跄冲出,马步大乱。
“看看你的腰腹。”婷婷站在丈外冷冷地说。
黑丧门吃力地稳下马步,低头一看,突然凶睛怒突,大吼一声,双手将枣刺棒倾全力向婷婷掷去。棒掷出,人也支持不住了,发出一声粗重沉烛的厉吼,向前一仆。腰腹裂了一条尺长裂缝,内脏向外挤,血染湿了黑裤一片模糊,仆伏在地猛烈地挣扎。
白丧门大骇,由于只能看到黑丧门的背影,还没弄清黑丧门是如何中剑受创的,心中一急,掠出急叫:“居兄弟,你……”
“他快要死了。”婷婷冷冷地说:“腰腹开了膛,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的鬼命。”
白丧门大吼一声,枣刺棒脱手横卷而出,势如山崩,出其不意向婷婷砸去,同时手一搭腰际,五尺长的勾魂链飞旋而出,人链随棒俱进,火杂杂形如疯狂猛扑而上。
婷婷即使能退得比棒快,也逃不过暴响着卷到的勾魂链,眼看要陷入死境。
“下流的东西!”林彦暴怒地咒骂,飞跃而上。他认为白丧门不打招呼,而利用上前察看同伴伤势的机会,突然动手,这与偷袭一样可恶,是违反武林常规不可原谅的事。
如果他存心抢救婷婷,事实上已嫌太晚了,变化太快,生死决于刹那间,任何高手也无法从这种凶险情势中抢救,即使事先看出危机也来不及了。
婷婷临危不乱,一声娇叱,人向后仰面便倒,长剑幻化一道快速绝伦的长虹,破空而飞,从棒下方两寸左右一闪而过。背部尚未完全着地,她身形急转,从掷来的勾魂链下滚了两匝,然后飞跃而起。
“卟”一声响,她背上的包裹被链击毁了,衣裙杂物向侧方飞散。滚动时背后有包裹,真不容易滚动,包裹隆起,因此被链扫中击散了。林彦就在这瞬间到达,人如怒鹰飞扑而下,从棒链的上空越过,右手剑突然上扬收招,左手下沉,双脚点在白丧门的双肩前。左手闪电似的抓住了白丧门插在胸腹交界处的剑把,那是婷婷掷出贯入该处的长剑。他双脚一踢,白无常的身躯骤然后退,剑便被拔出离体。
三个青影飞跃而来,是抢救白丧门的人。
“砰!”白丧门仰面跌翻在地。
林彦借一蹬之力重新上升,后空翻远退两丈余,点尘不惊飘然落地,恰好落在刚爬起的婷婷身旁,将剑急急递过说。
“不许你再行险与走狗拼命,我胆都快被你吓破了。”
三支长剑一聚,林彦在中,两位姑娘左右分立,庄严地举剑候敌。
一连串的急遽变化,快得令人目眩。尤其是林彦那神乎其神的身法,人从三丈外一跃而起,越过兵刃上空,扑下拔剑借一蹬之力,倒翻两匝远退两丈余,把抢出救应的三个走狗,惊得怔在当地脸色泛灰。
“这怎么可能?”王九功脱口惊叫,打一冷战。
五路财神丢了两个得力党羽黑白两丧门,眼都红了,突然拔剑怒地厉叫着掠出:“分了他们的尸!”
王九功已来不及发声阻止,人群已动。先前抢出的三个走狗,怒叫着挺剑冲进。
林彦首先迎出,一声长笑,招发“云封雾锁”,“铮铮铮”一阵金钱交鸣,三支攻来的剑两面一分。
对方已发起围攻,已用不着顾虑决斗的规矩了,龙姑娘不出剑,随在林彦身后左手疾扬。娇叱震耳:“打!”
三个走狗的剑被震开,连收招的机会也没抓住,三枚制钱已一闪即至。锲入小腹深达内腑。
同一瞬间,左侧后方的婷婷一声娇叱,“铮”一声格开了一把单刀。林彦象幽灵般暴退,恰好到了婷婷的身后,喝声“打!”
他打出的不是制钱,而是三枚扁针,首先倒地的是攻击婷婷单刀被格开的走狗,另两枚几乎同时击中来得最快的两个中年人,他下手极重,不卖弄不走巧,结结实实射向对方的胸腹要害,发则必中,以乾罡坤极大真力发射,高明的内家气功也挡不住他的暗器。
斗场大乱。林彦与两位姑娘你进我随,我旋你转,交叉出手用暗器抢攻,对方近身的人,第一招如果落空或被封住便会被暗器射倒。这就是林彦所说的旋星阵,应付群殴最具威力。暗器专射空隙,而且以侧攻为主,令对方防不胜防。
惨号声此起彼落,片刻间,地上的鲜血怵目惊心,七横八竖摆乎了十六具死尸,其中有十三具是被暗器击毙的。
激斗中,响起林彦一声暴叱。“退!”
“啊……”又有人被他一剑刺倒了。
两位姑娘飞退三丈外,脱出重围。其实,重围早就崩溃了。
林彦最后撤出,并不急于退走,向急步跟来大汗如雨的五路财神呵呵大笑道:“免送了,咱们前途见。”
冈下林深草茂,没有人敢放胆狂追,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隐入茂林深草中。
王九功是唯一未参与围攻,冷眼袖手旁观的人,毫无表情地背手而立,冷然瞥了四周的十七具尸体一眼。
“长上,我们输得好惨。”五路财神欲哭无泪地说。
“该死的巫山神女。”王九功冷然咒骂。
“怎能怪陈姑娘?”一名花甲老人冷冷地间:“未能将他们引至埋伏区,不是她的错,归罪于她有欠公平。”
“她怕死,老远地便高叫刺客来了,是何用意居心?这不是有意让小狗知道这里有埋伏吗?”王九功咬牙说:“这一来,反而让小狗选择这处一无遮掩的斗场,让他有广大的活动回旋空间,怎不大败亏输?哼!林小狗这次用意是用咱们的人来练暗器,所以咱们尚能有一小半人幸存,你不觉得幸运吗?”
“长上是说……”
“他今天并未用上可怕的剑术,你不明白?”王九功咄咄逼人,说话不留余地:“谁授权给你大呼小叫的?你高叫分了他的尸是何居心?你们就受不了激,火一冒像一群乱鸦。事先本座一再叮咛,要你们用游斗拖延时刻,等北面埋伏的人赶来布阵合围,你们都忘了?你看吧,果不出本座所料,他一击即走,咱们只能在这里光瞪眼,哼!你老了,活了偌大一把年纪,性情依然那么毛躁,我真不该带你们来的。”
一名中年人摇头苦笑,讪讪地说:“长上,目前不是该怪罪谁的问题了,重要的是咱们该怎办?”
“我们已无能为力。”王九功叹息着说:“擒小狗的事,只有交由石统领全权处理了。”
“那……我们……”
“我们相机策应。林小狗太可怕,恐怕只有统领本人,或者四大金刚八大天王,方能置小狗于死地,咱们的人谁也禁不起他全力一击。去,把那小泼妇的碎包裹抬起来,也许可从杂物中找出线索,找出她的身份来。这鬼女人居然击毙两丧门,艺业高得出人意外,必须将她的来历查出来。千面狐丢了姓龙的贱婢,我还以为他夸大撒谎呢,本座错怪千面狐了。”
林彦领着两位姑娘向西北越山而走,婷婷一面走一面埋怨:“大哥,都是你,我的包裹丢了,怎办?他们只剩下十一个人,为何不把他们杀光?”
“呵呵!见好即收,再不就走不了啦!”林彦拍拍婷婷的肩膀笑着说:“我会赔你的包裹,包裹中银子多得很呢。”
“可是,我有不少心爱的东西……”
“呵呵!你不是说过,你会适应一个行侠者的生涯吗?行侠者如同沙场老兵,永不会为自己的行囊担心,胜了,行囊增大增多;败了,丢得一干二净无牵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