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兄,咱们怎办?”林彦问,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也许人尚未带走。据在下所知,毒龙并未到达府城,沿途有人不断袭击,把他拖住了。先到此地的走狗,住处在城西北角的长春宫,咱们晚上去看看。他们的首脑人物已经过了河,晚上渡船不开航,今晚这里的人不可能将龙姑娘处置掉。”
“长春宫目下已不是官署所保管的隋宫古迹,目下是一处接待过往官吏的别馆,贫道把形势画出,事先了解形势,总比胡乱往里闯好多了,时不我许,已没有先行探道的时间啦!”
至光老道一面说,一面用手蘸茶在木桌上,画出长春宫的附近形势。
同一期间,毒龙正率领大群党羽,连夜向府城赶。沿途极不顺利,经常发现有人埋伏放暗箭,射伤了几个走狗。毒龙误认是林彦在捣鬼,每一发生变故,便停留下来大索附近,行程一而再被耽误了,只好夜间赶路。
同一期间,一批奇形怪状的高手,绕城北而过,疾趋大庆关大河西岸设下死亡陷饼。而后面的另一个寂寞夜行人,在紫阳山东麓盯住一个老妇打扮的人东行。
天宇黑沉沉,小径两侧古林阴森,荒草中虫声卿卿,鬼影俱无。这老妇荆初布裙,点了一根手杖,打扮与附近的村妇完全一样,不同的是脚下甚快,不像是个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老妇。
斗转星移,三更将尽。
老妇折入一条稍大的小径,前面灯光一闪。
“可能是她们的巢穴。”跟踪的夜行人自言自语,目光落在远处两盏明灭不定的灯光上。
接近灯光处,方发现是庙门外的两盏灯笼,灯上有四个大红字;汉高帝庙。庙南约半里地,是一座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落,黑沉沉不见任何灯火,不时传来三两声野犬的凄切吠声。
侧方黑影一闪。有人低喝:“站住!什么人?”
老妇停步,发出一声属于年轻女人的轻笑:“鬼叫什么?师父呢?”
黑影走近,是个穿衣裙的佩剑年轻少妇:“咦!五妹,你怎么回来了?”
“跟得不耐烦,留下四姐慢慢跟,无事可为,想赶来先看看这里的事。”五妹摘下包头,抖散一头银丝:“这几天扮老太婆,真是吃足了苦头。三姐,这里有何动静?”
“师祖和师父捉住了姓龙的小泼妇,却被林小辈杀了一指追魂陈化,竟然在大量仙狐暗香和神女香的袭击下逃掉了。师祖已派大姐过河,催请长上回来处置小贱人。”
“你们见了鬼了。”五妹不信龙姑娘被擒的事:“林彦与大小贱人一直就在石统领身旁神出鬼没,用暗箭死缠,这时达在府城以西捉迷藏,怎会跑到此地来了?这……”
“你不信?自己进去看吧!”三姐向隐身处退:“师祖和师父恐怕还在拷问口供呢……嗯……”
“砰”一声响,三姐向前一仆,手脚全僵了。
五妹大吃一惊,奔上叫:“三姐,你怎么……是谁在后面偷袭……”
“是我,你可以大声叫救命。”身后穿然传出冷冰冰的语音,出于女人之口。
五妹怎敢叫救命?头上用面粉掺和成了白发的发髻被揪住,脖子上被扣上一只劲力十足的小手,尖指甲像钢钩鹰爪;疼痛感君临全身,如果再用半分劲,保证可深入颈骨一命呜乎。
“请……请手下留情……”五妹哀声恳求,声调全变了:“我……我不叫。你我都……都是女人,有话好……好说,你……”
“你师父是……”
“是汪……汪……”
“哦!销魂神女汪月美,千面狐的第二门人。你们共来了多少人?”
“人都来了,至于在这里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巫山神女官的姐妹,都在半年前暗中到了陕西。”
“你们过去的那些狗屁事,本姑娘都知道。”身后的女人说:“我所要知道的事,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你最好从实招来”
“我的天!我怎么知道呢?”五妹恐惧地说:“我和四姐奉命跟踪石统领,看他是否在尽全力擒捉林彦,留意他是否与林彦谈条件,跟得十分无趣,所以连夜赶来将经过向师父禀明,怎知这里所发生的事?”
“好,那就用不着你了。”身后的女人冷酷地说。
“饶命……”
“大声叫救命,叫!你一叫,躲在庙里的人就会出来了,本姑娘不想在里面受到围攻。叫!”
“呵……”五妹的凄厉惨叫,在夜间听来更增三分恐怖感。
惨号声摇曳,庙门口出现了两个仗剑护身的美丽少女,惊讶地循声向这一面眺望,一个大叫:“三妹,什么人在鬼叫连天?”
黑影冉冉而至,距庙门约十余步倏然停止。
“砰!”五妹的尸体飞抛而起,跌落在石阶下寂然不动,手脚渐松。
来人是一个戴了只露出双目的绿色头罩,穿绿劲装,外罩绿绸披风,佩了剑背了绿色包裹的女人;浑身曲线玲珑,那双星月似乎在反射灯笼的光芒。全身绿,在夜间看来,阴惨惨地带了六七分鬼意,像个突然幻现的地狱幽魂,令人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名少女抢下阶,扶起五妹的上身,五妹的头向后仰。
“五妹的脖子断了,她怎会在此?”少妇骇然叫。
另一名少女先发出一声警啸,纵近蒙面绿衣女喝们:“什么人?除下你的头罩,亮名号……”
绿衣女郎用行动作为答覆,身形倏动,宛若电光一闪,冲进、拔剑、出招、伤人,一气呵成,心肠之便令人心谏,速度更是骇人,从少女的身侧攻出一剑,锋尖无情地贯入少女的右助,直入内脏,少女完全失去闪避的机会。
绿影又闪,猛扑扶住五妹尸体的少女。
庙门人影飞掠而出,凌空飞扑下阶,剑气先一步压体,叱喝声同时传到:“该死的东西!”
“铮铮”绿衣女郎连封两剑,扑下的人影一声惊叫,被震得斜飞文外,花容变色。
绿衣女郎并未追击,因为纷纷抢出的十余名女人,已在阶下列阵,作势一拥而上抢救同伴。
被震退的人,是一位隆胸细腰,丽质天生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那一袭绣花边玉色窄袖罗衫十分惹人。
阶下列阵的人老少俱全,中间那位年轻女郎穿宝蓝色衫裙,二十来岁花样年华,水汪汪的媚目流光四射,琼鼻樱唇无一不美,喷火的丰满身材更是动人,神韵在妖媚中略带三分秀气,怀中拖着一具玉色琵琶,小蛮腰上佩了剑,腰带上的罗帕迎风摇曳,平添三分飘逸。
琵琶的颈部向前徐伸,女郎冷然逼进。
“小心她剑上的诡异劲道!”被剑震退的半老徐娘叫:“用香送她上路。”
绿衣女郎不加理睬,剑尖移指准备用琵琶进招的年青女郎,露在外面的星目寒芒闪烁。
“取下你的遮羞蒙面巾,我销魂神女汪月英替你招魂,通名。”
绿衣女郎不言不动,像个石人。
侧方的槐树下纵出两个人影,一个花甲村夫与一个壮年大汉,两把单刀来势汹汹猛扑绿衣女郎,喝声震耳:“汪姑娘闪开……”
绿衣姑娘突然抢攻,但见快速绝伦的绿影急剧地冲进、闪动、锲入、掠出,从两把攻来的单刀中间强行突破,响起两声铿锵的金铁交鸣,剑虹像电光般连续闪动,剑气迸发中,绿影从动乱的人影中脱颖而出。飞射两丈外,恰好扑向脸色仍未恢复正常的中年徐娘,剑虹再发。
“呔!”中年徐娘百忙中挥剑封架,以攻回敬用上了真才实学。
“铮!”双剑相交,火星飞溅。
中年徐娘身形一晃,马步虚浮。
绿衣女郎的电虹一旋一振,锋尖可怖地掠过中年徐娘的左胸玉乳下方,然后身形掠回原先所立处,一切回复平静,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变故,那些可怖的刀光剑影,与快速绝伦的人影纠缠,已经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现在并无任何事发生。
这刹那间的变故,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
两个使用单刀的人,直冲出三丈外,脚下一顿,身形一晃,再晃。两人的胸口鸠尾次穴,各开了一个喷血的剑孔,血染红了一大片。
“嗯……”两人闷声叩,终于,脚下大乱,向两侧扭曲着摔倒。
接着,半老徐娘丢掉剑,屈身旋转着倒地。
“师父……”蓝衣女郎狂叫,向倒下的半老徐娘扑去,琵琶的底部有意无意的对正了绿衣姑娘。
绿衣姑娘长剑蓦地一振,剑气迸发,剑花耀目。
“叮叮叮……”三枚针形暗器从琵琶底部的洞孔喷出,被剑花崩飞出两丈外去了。接着,人影狂野地接触。
“啪!”琵琶碎裂,断弦声袅袅。
“你要死还是要活?”绿衣女郎用怪异的嗓音问,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像是来自地底的冤鬼呜咽。
销魂神女发髻已被打散,披头散发形如厉鬼,脸色苍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手按在剑把上,卡簧已经压下,却来不及拔出,僵住了。
绿衣女郎的剑尖,抵在销魂神女的右乳上,锋尖压下两寸,那光景真够瞧的。
“你……”销魂神女语不成声。
“你的神女香毫无用处。你们巫山三神女的底细,本姑娘了如掌指。”
“你……”
“你想死吗?”绿衣女郎的话冷如寒冰。
“不……不想……”
“那你就死不了,你的师父千面狐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你该感谢苍天。”
“你……你要……”
“把龙姑娘交出来,完整地交出来。”
“你……”
“她如有三长两短,我要把你们十几个淫妇全部杀光,不信立可分晓。”
“这……”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怀疑本姑娘的话?”
“不,不,我不怀疑……”销魂神女恐惧地急叫:“小荷,去……去把龙……龙姑娘带……带出来。”
片刻,两名少女把吃了不少苦头的龙姑娘押到,双手仍然反绑着,神色萎顿。
“替她解绑。”绿衣女郎说:“她身上原有的东西,全部还给她,少了一件,本姑娘就御你身上的五官偿还,决不宽假。”
又过去两名少女,把姑娘的长剑、百宝囊、金银……交由姑娘点收。姑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弄不清绿衣姑娘的底细,反正看了眼前的光景,和血泊中的尸体,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然是绿衣姑娘救了她。
“到我身边来。”绿衣姑娘向她把手:“准备走,你能走得动吗?”
“不要紧,谢谢你。”姑娘走近说。
绿衣姑娘撤剑后退,向所有的众女说:“听本姑娘的忠告,赶快离开陕西滚回巫山,下次见面,本姑娘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走不走当然无所谓,反正命是你们的。”
两人退出两丈外,突然转身如飞而去。
同一期间,林彦在长春宫正陷入浴血苦战中。
长春宫在城西北隅,宫本身并不大,三进殿两庑两廊,雅室二十余间。但庭深院广,前面的院子花木扶疏,停车场驻马桩一应俱全,车马可直接驶至阶下,设有驻车台和下马石。
目前,这里是招待过往大员的招待所。至于比县太爷小的七品以下未入流官吏,只好委屈到驿馆借宿。
至光老道不宜出面,出了事便无法在灵应现立足,严重些可能累及武当的山门,因此只负责掩护撤退的预定退路。八方土地是地头蛇,但为了西岳狂客的口信,不再顾忌日后的是非,毅然替林彦负起骚扰呼应的重责,并负责携带可能被救出的龙姑娘,以便林彦能全力对付追击的走狗。
两人从宫右接近,林彦一马当先,攀入院墙疾趋二进殿右厢的招待雅室。那是一列每室皆有小花厅的房舍,前面的院子占地甚广,遍栽花木且建了小亭花架。
院口的月洞门前,两名青衣警哨不住往复走动,剑隐肘后,眼耳并用,留意一切可疑的征候,发觉声息随时皆可出剑应变。前廊的廊柱上,共挂了三盏气死风灯,昏黄色的光芒映照下,院中的景物依稀可辨。
要接近月洞门的警哨,谈何容易?附近一无遮掩,接近至四五丈内便无所遁形,如果过不了月洞门,便无法深入腹地。
看清了情势,林彦懒得多费工夫去另找接近路线,一拉八方土地的衣袖,附耳低声说:“不硬闯便无法接近,救人如救火,我准备硬闯,抓警哨问口供取消息,薄兄意下如何?”
“林兄,一切由你决定。”八方土地说。
“好,走!”
两人从花树丛中踱出,沿花径走向月洞门,并肩而行从容不迫,脚下传出稳定安详的足音。五丈、四丈……
“站住!谁?”一名警哨沉声喝问。
两人并不听命止步,林彦呵呵大笑说:“咦!怎么啦?大呼小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岂有此理!”
说话间,已拉近了一丈左右。警哨真被唬住了,迟疑地追问:“你是……站住!”
“小声些好不好,想把听有的人吵醒吧?我,呵呵!刺客林彦。”
“你他娘的大概喝多了马尿,胡说八道!你到底是……”
“你这人是不是耳背了?刺客休彦,半点不假……你给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