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记礼招势尽,仍是林彦主攻。当然,公平生死决斗不是印证较技,因此除礼招之外,没有攻守之分,谁获得抢攻的机会,谁便可放手进攻置对方于死地,没有什么客气好讲。
蓦地剑势一变,冷虹剑狂野地吞吐如电,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向十一道进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林彦气吞河岳,无畏地向这位字内十一高手敬陪未座的名宿抢攻对方的名头威胁不了他。如果他连十一道也胜不了,日后怎能制毒龙的死命?十一道突然出现狭路相逢,正好借十一道试一试自己的真才实学和胆识,因此,他必须完全取得优势,方能证明他能否有把握胜得了毒龙。
“铮铮铮……铮!”十一道接了他七八剑,换了五次方位,仍然无法遏止他绵绵无尽追击。
最后一声剑鸣传出,十一道侧飘丈外,终于摆脱他的逼攻,身形未定再折向远掠八尺,防备他的追击。
“你的九转玄功不过尔尔。”他并未追袭:“老道,在下给你一次机会,带了你的人远远地离开。”
“施主刚才的确用的是狂澜十二式剑术。”十一道脸色发白,持剑的手不稳定:“你真是狂剑的弟子。”
“老道,不要答非所问。”
“但你剑上所发的内劲不是玄阴真气,那是狂剑的不传之秘。”
“好吧,你再接在下百招以上。”他移步逼进,冷虹剑突发龙吟,光华更炽。
“贫道可以接你百招以上。”十一道迎上说。
“你想用游斗?”
“贫道不与你比筋骨之能。”
“也许道长经验是比在下丰富,不过,你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没将在下的底细摸清,在下的真才实学你所知有限。而且,你对狂二式剑术的了解也并不透彻。”
“使是狂剑亲临,贫道与他周旋百十招当无困难。”
“好吧,就算你对狂澜十二式十分清楚,在下改换另一种诡异剑法来让你开开眼界,你准备了。”他迈进三步,剑尖徐降略向外偏,敞开中宫让老道获得最佳出剑部位。
十一道却不敢抓住机会妄进,心中迟疑,反而向左移位,暴露了心中的怯念。
老道身形一动,他立即挥剑截击,剑虹飞起吐出,恍若电光一闪,锋尖指向老道的右腿近胯骨处。
十一道一怔,这不是自杀吗?只需沉剑斜封,或者下搭进步借势反拂,不但可破这一招,且可及时反击林彦的胁腹要害,必可得手。可是,老道竟放弃这一大好机会,退步移位另找机会反击。
糟了,林彦的剑突然折向右射,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似乎速度突然增加了数倍,老道来不及转念,冷虹剑的锋尖已不可思议地楔入老道的右肩琵琶骨上方。
“哎呀!”十一道惊叫,左射八尺,挫身一剑封出。
“铮!架开了林彦追击的一剑,火星爆射。接着,冷虹剑可怖地从相反方向一掠而过。
“啪”一声响,十一道的九梁冠突然炸裂,上半段飞抛丈外。如果老道的马步少挫三寸,头皮必定被削掉一层。
十一道魂飞天外,俯身冲刺拼命了,身剑合一人高不过三尺,剑尖凶猛地刺向林彦的小腹中极穴。
林彦未料到老道情急拼命,不得不暂采守势,扭身沉剑以流星坠地封招。
“铮!”双剑接实。
“吠!”十一道的左掌吐出,歹毒的可怕溶金掌拍向林彦的右胯骨。
这一掌奇快绝伦,老道已不顾自身安危志在必得,林彦的反应更快,身形下沉,左掌已从右时下斜拍而出。
“啪!”双掌接实。老道的掌力是直进的,林彦的掌力却是斜撞而出,斜撞不但可以化劲,更可将老道的掌力逼偏,减少正面受击的力道。
一声音爆,老道连人带剑向林彦的右侧方飞射,“砰”一声摔倒在两丈外,滚了一匝方屈膝吃力地站起来,左手举不起来了,脸色灰败,呼吸一阵紧。
“你用的是什么掌力?”十一道喘息着问:“天下间能硬接贫道全力所发溶金掌的人,屈指可数。”
“老道,你就把在下算在内好了。”他徐徐迫进:“再接在下两剑。”
老道背上的血迹加快地扩散,大红的道袍出现一大块紫红色血迹,再不及时止血,后果要可怕。
“咱们上,拼了他。”一名花甲老人大叫。
“不可!”十一道吃力地叱喝:“不可枉送性命。”
林彦虎目怒睁,冷笑道:“这里地方宽广,正好施展,你们人多没有用,玄真七子便是榜样。你们可以走了,给我滚回督税署。下次林某如果再碰上你们造孽,必定见一个杀一个。”
“撤!”十一道虚脱地叫。
人群像潮水般退去,十一道也由两名税丁扶走了。
林彦收剑奔向树下救人。不久,囚在庙后的百余名男女奔出,哭叫声此起彼落,大家上前救出被吊的以及囚在笼内的人。
林彦僵在当地,他发觉这些村民神情古怪,没有人向他道谢,接触到的全是并不感恩而含有敌意的目光。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惑然自问。
一位年届古稀的老村夫到了他身旁,低声说:“小兄弟,你还是走吧!”
他打量着老村夫,心中一动,问:“老伯姓高?”
“是的。小兄弟怎知……”
“在村外,在下碰上令孙女锦云。”
“哦!她胡说了些什么?”
“她要在下来救助你们。”
“唉!有什么用呢?”高老人失声长叹:“小兄弟,你走了,他们还会再来,而且来的人更多,你总不能留下来,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这个……”
“你知道梁剥皮为何派大名鼎鼎的十一道,来镇压这座无助的小村吗?”
“在下的确感到诧异。”
“早些天,税丁在此地逼税,逼死了村正和两名甲首,吊死了三名粮绅,恰好碰上四海游龙途经此地……不,正确的说,四海游龙是跟踪那群税丁来的。税丁死伤很惨,逃到咸阳便请来了大援,十一道就是大援的首脑,他负责来对付四海游龙,等了四天等到了你。下一次来的人是谁,谁知道呢?也许是毒龙亲来,小兄弟打算如何善后?”高老人伤感地长吁短叹。
“你们该逃……”
“逃?逃到何处?小兄弟,能逃,早就逃了,你不知道不许迁移的禁令?小兄弟,你和四海游龙的义行,按理我们都该感谢你,可是,你却替我们带来了更大的灾祸……”
“我错了!”他痛苦他说:“老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毒龙带更多的爪牙来。”
“你是说……”
“梁剥皮不死,灾祸不止。”
“你……”
“老伯,我发誓,无论如何我要替你们尽一分心力,但是否有效,小可尚无把握,你们必须早作打算,我祝福你们。”他扭头狂奔,自疚令他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渊。
奔近村口,他突然回身问:“老伯还有何指教?”
“小兄弟,你真是狂剑的弟子?”高老人站在他身后不足八尺,神色肃穆地问。
“老伯……”
“你一来,监禁村民的爪牙们都出来了,老朽躲在庙角,看到了一切。”
“老伯的意思……”
“老朽高华峰。”
“失敬失敬,原来是天南一剑高老伯,荣叔曾经提过你老人家,失礼失礼。”他郑重地行礼:“高老伯,你老人家怎么迁到陕西来?”
“一言难尽,一句话:避仇。荣老弟目下……”
“他老人家……还算不错。高老伯,这里……”
“这里已经不适宜安居了,犬子已在三年前偷偷迁至四川,老朽不得不离开苟全性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小哥儿,你对付不了毒龙。”
“老伯……”
“论真才实学,你比他深厚些。但他除了四肢五官之外,都有护甲保护,你伤不了他,只要多三两个功力差不多的人围住你,你……太凶险了,哥儿。再就是他的暗器,任何可反震暗器的神功也挡不住它,连九成罡气也不行。”
“这……”
“因此,你必须练暗器。”
“练暗器?”
“是的,你必须找到高明的暗器圣手苦练。练暗器是治标,练熟悉暗器和测度发暗器人的心理是治本。你听说过千手神魔其人?”
“哦!一代暗器之王千手神魔李冰?这人已失踪了二十年,他……”
“老朽指引你去找他。”
“真的?他肯收我……”
“他当然不会收你为门人。那老魔孤僻古怪,是个非常人,非常人并不是不可对付的,只要你如此这般……”天南一剑面授机宜。
嘱咐毕,天南一剑拍拍他的肩膀,歉然他说:“哥儿,好自为之。老朽已是封剑的人,恕我不能留在陕西助你一臂之力,即使有此心愿也是枉然,老朽只能接下十一道三二十招,留在你身边反而是个累赘。明天,老朽可能已偕家小远出两百里外了,请代向荣老弟问好。”
“高老伯连夜动身?”
“是的,天亮之前必须通过咸阳渡头,好走,不送了。”
“小侄告辞。”他恭敬地行礼,目送天南一剑入村,方觅路奔向泊舟处。
天色不早,泊舟处,西川三雄正等得心焦,接到人心中一宽。
“咦!林兄去了这许久,有事耽搁了?”飞豹问。
“别提了,碰上了一档子倒楣事。”他摇头苦笑:“咦!吴小兄弟呢?”
“他也走了好半天啦!”断魂钩接口“往西走的,说是去找些熟食,晚餐他拒绝啃干粮。”
“瞧,那不是回来了?”飞豹向西面一指。
小化子吴仁用衣袂兜了不少用荷叶包盛着的食物,兴匆匆地走来,老远便笑着说:“附近没有店。瞧,好丰盛的一餐呢。我找到一家农舍花了一两银子杀鸡宰鸭,保证你们满意。”
林彦所立处是河岸的一处土丘,目光落在西面上游的河面,剑眉深锁讶然认“李兄,你快上来看看。”
飞豹跃登河岸,上了丘顶。
“你瞧,三里外河心是不是有人向南岸游?”他用手指向远处问。
“咦!是的,三个人,水性不弱。河水湍急,他们的方向似乎偏得不太多,是此中高手。”
“来接食物吧,一人一包。”小化子走近说,丢一包给林彦:“趁热吃,那位老大娘的手艺可真不坏。”
小化子一打搅,林彦便把渡河的三个人忘了。
第十二章 自投罗网
渭河浊流滚滚,水势湍急,有人在这傍晚时分横渡渭河,必定是极不平凡的事。但由于相距甚远,仅可看到三个人头,像三个小水凫一般是不引人注意,因此林彦并未放在心上。他接过小化手吴仁她来的食物荷叶包,看到了吴仁投来的特殊目光。
打开食物包的他神色略变。第一层荷叶与第二层之间,有一个粗纸折好的方胜。他心中一动,举目向吴仁的背影瞥了一眼,吴仁正在向西川三雄递送食物包。
断魂钩接过吴仁递来的食物包,锐利的目光紧吸住吴仁的眼神,用低沉的声音说:“小兄弟,在下兄弟是十分小心的。”
“你是什么意思?”吴仁也悄声问,脸上笑容依旧。
“没什么。”断魂钩并未打开食物包:“我是说,咱们三兄弟如果接受陌生人奉送的食物,尤其是彼此互不信任的食物,那就大家心里有数,不会同时进食的。”
“你是说……”
“江湖鬼域,小心些保证可以多活几年。千面狐不但化装易容术宇内首屈一指,她的迷香蒙药更是出色。因此,这样食物最好是不掺杂物。”
“阁下如果仍然不信任我,那可是自寻烦恼。”吴仁在一旁坐下说,打开食物包:“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该知道神女浮香的可怕,无色无味,无风而浮,如果在船上散发,你们绝活不到现在。”
“你放心,不要说神女浮香,连令师的仙狐暗香,在下也毫不放在心上。”
“那你还担心什么?”
“不然,小心些总是好的。”断魂钩在一旁坐下:“小心撑得万年船,在下不希望在勾心斗角的险恶情势下,在阴沟里翻船。”
“那你去担心吧,反正我并无任何损失。”
林彦踱至土丘的西北角,机警地打开纸方胜。纸仅有手掌大小,写了两行工整的蝇头小楷:“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船被破坏,如何打算?真想过河行刺,看稳船。”
他捏碎纸条,扭头瞥了不远处的小化子一眼。显然,小化子并不信任西川三雄。
他并不完全忽视字条的警告,但也并不完全怀疑西川三雄有何阴谋。如果三雄真是梁剥皮的走狗,在新丰镇走狗们涌到河边的紧要关头,三雄尽可从容地将船破坏或弄翻,何用等到平安之后再在此地弄鬼?
食毕,他独自登船,小心地检查第一块船板。断魂钩也上来了,惑然问:“林兄,你在干什么?”
“检查船是否可靠。”他率直地说:“夜间横渡夏汛期的湍急渭河,必须小心为上。行船走马三分险,我不希望在重要关头发生意外。”“哦!船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如此。”他注视着河心:“罗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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