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气。”勾魂鬼手撤撇嘴说,举步迈进:“鬼影夺魂施禄,你说谁撒野?”
勾魂鬼手叫出对方的名号,口吻不友好,鬼影夺魂这才看出这位穿着华丽成风十足的人,原来是早年曾有一面之缘的江湖黑道名人,傲气消失了,哼了一声说:“原来是勾魂鬼手凌老兄,钦差府的外堂大总管,久违了。在西安,谁不知凌某是钦差府的外堂大总管?”
“阁下有何见教?”
“要与贵掌门谈谈。”
“敝掌门并未前来西安。”
“那……谁是主事人?”
“家师。”
“哦!神行无影费云浩,在吧?”
“昨晚出去访友,尚未返回。”
勾魂鬼手不管主事人是否在此,昂然举步上阶,说:“快派人去叫他,凌某等他片刻。如果他不回来……”
“不回来又怎样?”出现在厅口的狞恶老太婆厉声问。
“笑话,他敢不回来?除非他有九条命。”勾魂鬼手不客气他说:“无影枭婆,你最好安分些。”
无影枭婆点着龙首杖,咬牙切齿向下走,不理会勾魂鬼手的警告。
“你如果敢撒野,凌某保证在一刻之内,连根拔掉你无影门,你信是不信?你最好是相信。”勾魂鬼手的脸色十分难看,老太婆惹火了他。绷着脸说:“令兄不在,这里你该是无影门身份最高的人,你的一举一动,皆可能影响贵门的生死盛衰。你如果妄想在凌某面前耍光棍示泼辣,你算是打错主意了。”
无影枭婆凶不起来了,眨着鬼眼问:“你想恐吓老身吗?你也打错主意了。”
“嘿嘿嘿……”勾魂鬼手发出一阵刺耳的阴笑:“你少臭美,老太婆,凌某用得着恐吓你?进了陕西,你无影门算得了什么,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闲话少说,把你们的人全叫出来。”
“你想怎样?”
“查一查你的人。”勾魂鬼手傲然地说:“在下奉石统领手谕,公事公办。你如果存心抗拒,在下保证你们公私两不了。”
“人都派出去了。你到底要查什么人?”
“贵门下是否有一个姓葛的人?”
“没有。本门不收戚友以外的人为弟子。”
“给你一个时辰,把所有的人找回来,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告辞。”勾魂鬼手恶狠狠他说:“再次警告你,安分些。一个时辰后,在下再来打扰。”
无影枭婆气得几乎要咽不下气,可是却不敢发作,这个江湖朋友人人憎恶的狂傲虔婆,居然忍得下这口恶气。
鬼魂鬼手带了八个爪牙,神气地到了店堂,向掌柜的说:“把投宿的花名册拿来,得好好查查。”
一名托了食盘的店伙,若无其事地经过大柜旁,接近至八尺内。一名爪牙信手伸出阻挡,叫:“走开!”
店伙突然哈哈狂笑,食盘一挥,一条几乎透明的怪绳破空而飞,像灵蛇般闪电似的缠住了勾魂鬼手的脖子,同时啪一声响,食盘把伸手阻挡的爪牙,拍出丈外摔倒在地。
“哈哈!你一动,头就会分家,谁敢上?”店伙大笑着说,跳上了柜面,伸手一抹脸面,取下一张人皮面具,现出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老人的面孔,小眼睛,花白山羊须,笑容可掬。右手握住一根半指粗的半透明怪绳,绳未端缠在勾魂鬼手的脖子上,崩得紧紧的。
“夺魂索。”有人惊恐地叫:“八荒神君单仲秋老鬼,老天!”
八荒神君单仲秋,宇内十一高手之外的功臻化境江湖怪杰,江湖上黑白道名人恨之入骨的怪物。据传说,十年前他与十一高手中的九儒决斗九华,两败俱伤跌下莲花峰,尸体喂了老虎。
“老前辈,请不要用劲。”勾魂鬼手惊骇地叫:“大家退!退!”
爪牙们怎敢不遵?乖乖地退至一旁。其实,即使不叫,也没有人敢上前救,八荒神君的名头已把他们吓软了。
“老前辈,有话好说。”勾魂鬼手讨饶,先前胁迫无影枭婆的威风消失无踪。
“这才像话。只要你不动,死不了。”八荒神君怪笑着说:“小辈,老夫有话问你。”
“晚辈洗耳恭听。”
“听说毒龙下令,任何来到陕西的江湖人,必须听任你们摆布,违者杀无赦、可是真的?”
“不,冤枉,石统领并未下令……”
“你敢撒谎?”
“不不!晚辈怎敢?石统领的指示是,过往的江湖朋友,如果表明态度不过问陕西的事,其他一概不管,去留悉从尊便。石统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相当尊重江湖道义,大家本来都是江湖人嘛!”
“老夫刚才亲眼看见和亲耳听见,你们在示威逼迫无影门的人。”
“这可不能怪晚辈放肆……”勾魂鬼手将有人救走林彦的事简要他说了,最后说:“那姓葛的人逃走的轻功,的确是移影换形。”
“废话!天下间不论何门何派的轻功,练至化境看来都差不多,一口咬定是移影换形,不是有意入人于罪吗?”
“这……这……”
“老夫认为,你们是有意向江湖朋友示威,妄想吓阻江湖人入陕,让你们独霸一方。”
“这是天大的冤枉。”勾魂鬼手极口呼冤:“石统领雄才大略,壮志凌云,结交江湖豪杰志士,礼遇天下英雄,岂会自绝才路吓阻江湖朋友入陕?老前辈如果不信,可至各地明查暗访,便知晚辈所言非谬。”
“哼!老夫当然会查。”八荒神君手上的劲道略弛:“第二件事问你,龙杖金剑易天衡目下是在何处?”
“晚辈不知他的下落……”
“胡说!他半年前就到了关中,他的行踪老夫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你敢胡说?”
“老前辈,关中大得很呢!”
“他一离开潼关便失去踪迹,是不是你们暗算了他?”
“老前辈明鉴,易老前辈一代豪侠,功臻化境,谁又能够暗算他?晚辈发誓不知他的下落,他根本就不曾来到西安,如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
八荒神君手一抖,夺魂索回到手中,怪笑道:“呵呵!暂且相信你一次,尽管老夫从不相信任何的人。回去告诉毒龙,他如何称雄霸道,没有人理会他。但如果妄想将所有不愿向他投靠效忠的江湖朋友赶离陕西,他将自食其果,江湖朋友会群起而攻的。叫他少管江湖朋友的事,知道吗?”
“是是,晚辈必定将话传到。”
“你们可以走了,希望不要再来打扰老夫的安静。”
勾魂鬼手心惊胆跳带了八名爪牙出店,远出三五十步,转身扭头切齿叫:“单老狗,咱们走着瞧,有种就别扮兔子溜,你再也不能扮店伙暗算太爷了。”
不久,四客江湖客莫致远在勾魂鬼手的指引下,声势汹汹进了店。可是,八荒神君已经早一步结帐离店了。
江湖客与十余名爪牙高坐店堂,派人找来了无影枭婆,大刺刺地问:“陶夫人,你的门下真没有姓葛的?女弟子中,该有几个高明的人。”
“拙夫手创无影已三十年来并未调教出多少弟子,三传迄今,总计不过十二人。”无影枭婆知道情势严重,不得不在矮檐下低头:“这次同来的女弟子中,仅孙女梅影与三名使女。如果致老认为舍孙女高明,等她返回后便知究竟了。”
“令孙女青春几何?”
“十八岁。”
“好,凌总管也许会再来请教的。”江湖客口气缓和了许多:“贵门精英萃聚光临西安,不知有何贵干?打算逗留多久。尚请明告。”
“来找狂剑荣昌。”无影枭婆照实道出。“晤!贵门多年前便向友好传出信息,走遍天下寻找狂剑,知道此事的人不算少,其中内情……”
“恕老身难以奉告。”无影枭婆抢着说:“总之,老身发誓要找他出来挫骨扬灰。”
“原来如此。陶夫人可知本地所发生的一些大事?”
“老身在永宁一带搜查,几乎搜遍了伏牛山区。月初听到消息,说有一个姓林名彦的年轻人大闹陕西,据说是狂剑的弟子,所以兼程赶来找他。”
“哦!这么说来,贵门应该与石统领是一条线的人。”
“老身不敢高攀,希望致老转告石统领,无影门在贵地做客,自当守做客的本份,幸勿相迫,至于那位姓林的年轻人,如果已落在石统领手中,务请将他的师门迫出来,通知老身一声,感激不尽。”
“陶夫人恐怕要失望,他已经死了。”
“死了?这……”
“他中了石统领的龙须针,那是昨天的事。”
“糟!没问口供?”无影枭婆追问。
“没有,他死了,贵门已没有留在西安的必要了。”
“他死在何处?尸体呢?”
“抱歉,无可奉告。
“老身打算逗留一些时日。”
“早些动身吧!愈快愈好,这是老夫的忠告。”江湖客等于是下逐客令,带着人出店而去。
街对面站着一个戴遮阳帽、脸色青灰满脸横肉的人,中等身材,穿青短袄又宽又大,但却有一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背着手用怪异的嗓音问:“阁下,江湖客,姓林的尸体在何处?谁曾经看到他的尸体?说!”
问得相当做慢无礼,江湖客无名火起,伸手止住想伸手拔剑跃出的勾魂鬼手,举步上前说:“好,老夫一五一十告诉你……”
声未落人已接近,一掌虚按而出,怪人冷哼一声,也一掌拍出,手掌甚小,其色灰中泛青,一出袖口掌力已吐。
江湖客大半辈子江湖,人老成精,可是,老江湖也有失算的时候,一看对方的手有异,不由心中起疑。对方既已知道他的名号,居然敢出掌硬接,必定是可怕的劲敌,那青灰色的怪手必定是什么邪门毒掌;大意不得,仓卒中撤回三成真力,同时扭身闪开正面。
“噗”一声闷响,双方的劈空内家掌劲虚空相接,劲气爆发,两人相距八尺,衣袍如被狂风所刮,猎猎有声。
青衣怪人斜退一步,似乎功差一分。
江湖客未嗅到毒味,知道上当了,刚才如不撤回三成劲,对方岂不受创了,他勃然大怒,吼道:“该死的东西!你胆大包天……走得了?”
怪人已向后急退,砰一声背部撞开一家小店的侧门,一闪而入。
江湖客纵到,突然急退大叫:“小心毒香!”
向店门抢的人大吃一惊,惶乱地止步后退。
跟着江湖客追赶的勾魂鬼手侧飘八尺,眉心紧锁困惑地说:“莫前辈,好像是兰花香。”
“胡说!这时那儿来的兰花香?“江湖客恼羞成怒,要发作了:“你是不是没带鼻子来?”
“这……”匀魂鬼手慌乱地退了两步。
“进去搜!光天化日大街之上,他走得了?江湖客怒吼,屏住呼吸领先冲入。
勾魂鬼手跟在后面,心里不住咒骂:“姓莫的,你神气什么,分明是兰花香,竟硬要说它是毒香,呸!见你的大头鬼,你这大名鼎鼎的老江湖,胆小得该进棺材了。”
爪牙们纷纷跟人,走在最后的一名爪牙突然身形一晃,浑身发僵,跌入一只劲力十足的大手中。
原来是去而复来的八荒神君,将人扛上肩,怪笑道:“呵呵呵呵!江湖客,借你的人问口供,谢谢啦!”
等已经入内的人闻警回头奔出,八荒神君已经远出三十步外,往街右的小巷一钻,溜之大吉。
走狗满街走,穷搜八荒神君与相貌奇丑的青衣怪人。
三更初,南郊樊川的一座农舍内,八荒神君会见了四海游龙祖孙。四海游龙祖孙这几天过渭河北岸活动,昨天才返回西安,打听出林彦在东关中伏的经过,祖孙俩心中暗叫不妙,一个孤零零的初出道年轻人,和势力庞大人手众多的老江湖周旋,结局是十分可悲的。祖孙俩着手打听林彦的下落,龙芝姑娘更是芳心焦的、她与林彦多次相处,渐渐地,林彦给予她的印象一次比一次鲜明,渐渐地芳心中有了林彦的影子。她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了,逐渐在转变中,她开始感到林彦是个坚强、不羁、豪迈而可以亲近的年轻人,有一种与她相近的气质吸引着她,由亲和感而产生一种她从未经过的微妙震撼。往昔她的生活情感皆以祖父为中心,而现在,中心扩大了,她的思路逐渐扩及林彦,她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如何发生在何时发生的,也许是东关镇初次邂逅,便觉得林彦与她所认识的年轻人有所不同;也许是永安村林彦养伤那些日子里,林彦的表现,令她发觉了林彦内在的气质,因而触动她内心深处那根神秘的和弦。总之,她不是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她与林彦的交往,是经过一段时日认识进而了解,更进而发展至关心,将接近思念的阶段了。这些微妙的转变,她虽然感觉得到,但却无法了解原因何在。
林彦中伏受伤的消息,令她大感震撼,立即与祖父着手追查林彦的下落,四海游龙对林彦非常有好感,唯一不满的是林彦曾经行刺余御史。老人家相当固执,认为年轻人极易受名利所引诱,很可能意志不坚被梁剥皮所收买,因此有意疏远。但一听林彦中伏受伤,对林彦的信心恢复了,比孙女还要焦急,几乎搜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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