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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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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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阴手简直不知所措,被眼前所见的事实弄糊涂了,真要保镖的恐怕该是镖局的人,他三阴手恐怕连一个骡夫都挡不住。

“我真是瞎了眼了。”三阴手心中暗叫。

终于,县太爷大驾到了。

县太爷进了店堂,闲杂人等全被赶走,里面只留下杜东主、两个小厮、两个车夫、奚夫子和范账房等人。

不久,先出来的是县太爷。

侯知县是个好官,堂堂进士正途出身,平时精明干练,甚著政声,不贪赃不枉法公正廉明,说话铿锵有力。但出得店来,却神色惶乱,大冷天竟然满头冷汗,脸色泛灰,脚下不稳。

“回衙,撤走所有的人。”侯知县似乎说得十分吃力,向李县丞大叫:“不许扰民,退!”

虎头蛇尾,就这样,片刻间,店前恢复旧观。

李县丞满腹狐疑,却不敢多问,在进城时赶上了侯知县,低声问;“大人,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不可问不许问。”侯知县惧容丝毫未减:“把这件事忘了,忘得愈干净愈好,不要说了。”

“事情了结了?”李县丞知道事态严重,心中不安。

“没有,回衙后再严查今早那封告密函的来历。还有,发兵横山,给我把那两个什么横山双怪捉来法办。”

横山在城南二十余里,发兵得赶早,因此,召集的巡捕和丁勇,立即奉命出城疾趋横山,兵贵神速,行动紧迫。

驮队匆匆就道,向东扬长而去。

今天与往常完全不同了。以往从未发生意外,所以每天以正常脚程,配合宿站从容不迫趱程,今天却紧张起来,脚程加快,一个个埋头赶路。

三阴手的态度也有了相当程度的改变,举动有点异常,经验告诉他,将有不平常的事发生了。他对那位号称花花公子的杜二东主,不仅是惊异,甚至怀有深深的恐惧。当他发现一个多少年来微不足道的人,原来具有极大的权威时,他怎能不惊异恐惧?他也就发现所保的这趟镖,绝不是丰源宝号所说的四川土产,天知道是些什么招灾惹祸的东西?想起来就令他毛骨悚然。

平时,他派了两个人在驮队前面两三里打前站看风色。今天,他派了三个人,距离缩短至一里左右随时准备应变。

官道宽阔,车马往来不绝,车马过处,风沙漫天。两侧的田野空荡荡,冬麦刚下种不久,田野一望无涯,附近星罗棋布着一些村落、树林,视野相当广阔。

三位镖师策马小驰,那位叫宏生的年轻人一马当先。前面路右出现一座茶亭,亭建在几株大槐树下面,两匹鞍辔齐全的健马桂在亭栏上,两个戴皮风帽放下掩耳的高大人影,好像正在亭内喝茶解渴。

干保镖的人必须耳聪眼明,留意一切可疑事物。宏生这位年轻人相当机警,向同伴打出稍慢的手式独自策骑向茶亭接近。

两个喝茶的人喝过茶,恰好并肩出亭,皮风帽的掩耳掩住了耳口鼻,只露出一双怪眼,反穿的羔皮袄下露出一段佩剑。

“呵呵!来得真快。”稍高的人怪笑着说,信手解开掩耳的绊带,将掩耳向上翻,露出虬须如朝的口鼻部份,狮子大鼻红彤彤十分抢眼。

已来至切近的宏生大吃一惊,一声马嘶,勒住了坐骑,坐骑不驯地左蹦右跳。

“横山双怪!”宏生大叫,左手向上一举,打出了有警的手式。

三十步外的两位同伴,同时策马飞驰而上。

横山双怪已牵着坐骑,移至路侧一跃上马。

“你怎么啦?”先前说话的一怪笑问,重新放下掩耳,好整以暇地系上结,仍然只露出双目。宏生等两位同伴到达,方沉下脸说:“两位是在此等候的?”

“是呀,天没亮就到了。”仍然是打交道的一怪说话,语气轻松。

“要等杜二东主?”宏生追问。

“等他是不错,同时也是向中州镖局致意。”

“你们知道掳劫杜二东主,就是与咱们中州镖局正面冲突,向咱们中州镖局挑战吗?”

“怎么说,那是你的事,反正在下已经尽了道义,贵镖局强出头多管份外的事,后果你完全负责。想想吧,张大镖师保的是货,只要在下不动你的镖,贵镖局如果不甘心强出头讨公道,我保证你们决无好处。哈哈哈哈!回头见。”

两匹健马腾跃而驰,向东绝尘而去。

三个镖师真不敢追,宏生本来颇为自负,但也无法冒失地阻拦,三个人驻马相候,等候驮队到来。

驮队一到,宏生便将所发生的事—一向三阴手禀明经过。

三阴手听说只有横山双怪两个人,胆气一壮,但也将情形向总管奚夫子说了,最后好意地说:“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不管发生任何变故,请总管转告杜二东主,不要离开骡车。在下几个人,挡住横山双怪并非难事。”

“这件事实在令人感到奇怪,横山双怪根本没有掳劫敝东主的理由。”奚夫子一面沉思一面说:“在侯知县家中留柬告密的事,也来得离奇。就算双怪误听谣言,认为货物中有金珠宝石吧,那他们也应该劫货,犯不着掳人。张镖头,你不认为每件事都反常吗?”

“奚总管,货物中是不是真有金珠宝石呢?”三阴手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意。

“这件事你最好不加过问,与你无关。”

“这个……”

“于己无关的事,知道得愈少愈好。你做你份内的事,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担心。”奚总管第一次对三阴手说话不客气,说完淡淡一笑勒住坐骑,等候骡车赶上来。

驮队的速度愈走愈快,正常的歇息时间也取消了。奚总管告诉三阴手,要尽快赶到郑州,在城市才能获得安全,横山双怪天胆也不敢在城内兴风作浪。

一阵好赶,已牌正未之间,已赶了三十里左右。

宏生仍带着两名同伴,在前面一里左右开道,突然拉开大嗓门向后叫:“左侧方有可疑人马,小心些!”

左侧里外,林侧冲出两匹健马,越田野飞驰而来,尘埃滚滚,蹄声震耳。

三阴手发出一声警啸,举手一挥,坐骑奔出路左,向狂冲而来的两人两骑迎去。后面,四名同伴也四骑并出,雁翅排开列阵而进。

驮队仍向前急进,速度再增。

双方的坐骑都是良驹,片刻间便来至切近。

“勒住坐骑!”三阴手大喝,坐骑一慢。

来人正是在凉亭提出警告的两个人,宏生称他们为横山双怪。双怪并不听命,置若罔闻,鞭声连连响,并骑狂冲而至。

三阴手已别无抉择,一声怒叱,铮一声长剑出鞘,健马重新飞驰前冲。

“哈哈哈哈……”狂笑声震耳,双方接触。两怪就在双方冲错的前一刹那,手中各飞起一条鸡卵粗的粗麻绳,异啸乍起,绳影暴张,宛若灵蛇飞腾舞转。

“拍!”异响刺耳,三阴手连绳影也未看清,丈余长的巨绳已连人带剑缠住了三阴手。

“哎呀……”狂叫声倏杨。

“砰匍……”五个人倒了四个,被两根巨绳缠住、拖曳落马。

只有三阴手一个人可以爬起,扭头一看,三位被拉倒的同伴栽倒在麦田里,好像昏厥了。唯一未受到攻击的同伴,冲过了头远出五六丈外,正在兜转马头往回冲。

“打!”三阴手狼狈地怒喝,跌得五官全是泥,双目难睁,口被泥所封,喝声的音量大打折扣。

双怪已远出四丈外,暗器不啻送行。

冲势更是暴烈,两匹马对正第一辆骡车冲去,两根巨绳轮动如飞,急速旋转发出惊人的呼啸声。绳长丈八,与赶车的长鞭长度相等,用来攻击高坐车座上的车把式,威力是相当惊人的。

驮队速度加快,急急赶路。骡车两侧,多了八匹驮骡,八名骡夫形成护卫。

中州镖局的另八名趟子手,八匹马也迅速聚集,迎面截击双怪。

双方眼看要接触,双怪两骑突然左右一分,在狂笑声中,摆脱了中州镖局的人,分别冲向驮队的首尾。

所有的骤夫皆冷静地驱骤赶路,对冲来的双怪无动于衷,毫无动手拦截的意思。这些人手中除了一根赶鞭之外,并不见另携任何兵刃。

双怪的健马,从驮队侧方疾驰而过,居然没向骤夫动手用鞭抽击,骡夫也眼睁睁看他们冲近、并驰离开。

两匹马消失在路对面,消失在南面田野的尽头。

路中静静地躺着那根把三阴手拉下马的绳索,上面绑着一幅写了两行字的布帛,写的是:“金珠宝石,见者有份。”

三阴手跌得晕头转向,愤怒如狂,也心惊胆跳。

驮队经过一道上坡,两辆骡车行驶在驮队中段,所有的人皆神态从容,只有中州镖局的人个个心中不安。

第一辆骡车是三匹健马。一匹领队的健马蓦地一声马嘶,领队猛地一蹦,三匹骡也跟着骚动起来。骡是不会叫的,但发起性来却不比马差,一阵大乱。

两名走在左右的骡夫,四倏铁臂迅速抓住了络头,四条腿立地生根,硬把蠢动的健骡控制住,车厢跳了几下便静了下来,两名骡夫的力道,骇人听闻。

可是,领队马却踣地不起,马颈侧方,一枝劲失几乎穿透了马颈。

哈哈哈哈……百步外上坡上传出震天狂笑,两骑士勒马屹立在坡顶的小树丛中仰天狂笑,是横山双怪。

三阴手带着手下愤怒地策马冲出,但双怪已兜转马头,在狂笑声中绝尘而去,消失在东南角的田野里。

驮队不得不停顿,四名骡夫各乘一匹健马,悄然奔入路两侧的田野,去向不明。

第二次受到袭击,是在第一次受袭后半个时辰。这次由于驮队急于赶路,速度增快,因此健骡被射倒,车厢也被波及,第二辆车竟然断了右轮,几乎翻覆。

双怪仍然沿用故技,先是潜伏,箭射出后再现身,最后一走了之。

驮队慢下来了,修车换骡耽搁了半个时辰。中州镖局的人,被激怒得快疯了。幸好,货物并没被劫走。

近午时分,秋队进入项水镇,快进入郑州地境了。

 

第四十五章 紧锲不舍

驮队不走了,要这样沿途受到不断的袭击,今晚不可能赶到郑州投宿,半途被阻在荒郊可不是好玩的事。

须水镇是这段路的中途站,也是最大的一处镇市,镇西是须水桥,桥东是本地有名的市集,每逢三六九是集期,届时四乡货物齐集,相当热闹。

驮队分住在两家客店,立即派人由店家引领购买骡马补充。

三阴手已派人先行,通知郑州镖局的联络站,以十万火急的口信,送至开封总局,请速派大批人手前来支援。

须水源出本县南万石山,东北流经本镇,会合京河与索河,流入贾鲁河。从镇西市集沿河的小径北行,不足十里有一座位于河滨的龙王庙。这里,本来是与黄河分水的堰口,自从黄河北移后,分堰口已失去作用。

申牌初,三匹健马来自须水镇。

龙王庙规模不大,有前殿后殿,最后面是三位香火道人的居所,平时香火并不旺盛,最近的村落也在三里外。

门外的一排槐树下,栓了两匹健马。不错,是双怪的坐骑枣骝。

天坛的祈雨台上,搁了一张不知从何处借来的书案。双怪仍是那身怪打扮,仅露出双目,分坐在书案的两侧,席地而坐四平八稳,还真像两个读书人。

远远地便看到三人三骑急驰而来,两人一打眼色,一个将佩剑改背在背上,一个则改负于胸侧。这才是读书人的佩剑方式,也称挂剑、比武官佩剑要高些,剑把斜立在左胸与左肩之间,云头略高出肩头上,拔剑并不容易,必须鞘向下挪,反手控剑向右上方拨出,手下沉方能将剑抽出正握,相当麻烦缓慢有规有法马虎不得。这就是读书人的本色:从容、气闲、大度,非万不得已,不用武力解决问题;万一动武,也该文质彬彬气度雍容。而那些武林朋友们,佩剑置于左腰或插在腰间,拔剑出招快速容易,一言不合拔剑便砍,没头没脑砍了再说,原因是拔剑容易,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剑出胆气壮,出人命平常得很。如果好半天才能把剑拔出,那杀人泄愤的心念是否会消散不少?

三骑士驰到,居然沉得住气,先在树下系马,再并肩从容向祈雨台走来。

杜二东主走在中间,在首是一个高大的骡夫打扮的中年人,换了一把连鞘长剑,风帽的掩耳已经放下,仅露出双目,眼中隐露碧芒。右首,是账房范老七范进,也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杜二东主身上似乎没带有任何兵刃,里面穿蓝缎子夹袍,外罩紫绫绣鹅黄云黄纹大氅,里面暗藏了什么玩意,从外表是无法看出的。

折两台是两大见方,地方宽阔,双怪退至香案的后面并户而立.站在右首的一怪向同伴低声说:“看骡夫那双碧眼,你知道是谁吗?如果他翻上掩耳,一定可以看到黄色的虬须。”

“老天!他……他是……是……”另一怪抽口凉气低叫。

“武林三庄之一,凌霄山庄庄主,霹雳掌耿伯刚。我与他是老相好,也是你的死对头,可惜上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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