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一百万个心啦!即使孙护卫不出面押送,就凭东关:镇税站发给你们的税单,你们就可平安运抵府城了。”
“可是,那是伪单,经不起……”
“你怎么这样罗嚏,谁敢来查你的货?你不信任咱们的保证?”
“小的怎敢?一切拜托了。”
二更天,周福和俞禄带了五分酒意,大摇大摆出了关中酒楼。两个跟随上前迎接主人,四人沿东关大街向西走,折入至八仙庵的横街。街上,已不见行人。
两个仆人并肩后跟,右面那人突然止步,左面那人一怔,刚扭头回顾,脖子便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周福走在右首,经过一家有门灯的大宅,嘀咕道:“四十辆货车,咱们仅净赚三百两银子,他们却白赚一千两,而我们却要冒万千风险。老俞,再这样下去,恐怕这生意不能再做下去了。”
“不做?你说得真轻松。”俞禄愤愤他说:“他们就是利用咱们出面赚钱给他们,只要你我口头上不谨慎,露出不做的任何口气,他们就会设法来抄咱们的家了,你还不知道他们狠?咱们已骑虎难下,认啦!”
蓦地,身后传来了阴森刺耳的嗓音:“他们狠,你们也不是东西。”
两人大惊,惊恐地转身。身后不足八尺,站着马弁打扮的林彦。他们的两个跟随,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你………你是……”周福骇然问。
“不要问在下是谁,向你们讨消息。”
“你……你要问什么消息?”
“那些家伙收到你的银子之后,通常由谁保管?”
“我……”
“你如果不说,在下必定杀你灭口。”他凶狠他说。
“我……我说。石和尚是为首的人,银子通常由他带走,带到他们分赃的地方。”
“在何处?”
“不知道。”
“石和尚占据的家,不是在成德坊吗?”
“他们很少在家里分赃,怕奴婢们泄露消息。”
“谢谢你的消息。”他向后退走:“如果我是你,便不会透露口风,不然石和尚饶不了你,再见。”
声落人动,三两闪蓦尔失踪。两人惊得屁滚尿流,一口气奔出街口栅,像是见了鬼。
走狗们在府城各有私宅,除了白天或晚间当值之外,大部分时间花在私宅享福,女人奴婢俱全;有些人甚至把妻子儿女也带来落户了。
林彦舍了周福、愈禄,重回关中酒楼。
三更初,石和尚带了两名随从,随从各背了二个大背囊。后面,神剑孙立与两名随从警戒,六个人进了东门,沿东大街向西走。每条街口皆有栅门,闭栅后,人只能走为更夫专设的小门往来,不许平民百姓通行。但钦差府的走狗例外,守栅的不敢管。
经过十字街的鼓楼,楼角闪出一个黑影低声问:“拿到了没有?到何处?”
“拿到了,到易俗坊下处。”石和尚答。
接二连三出来四个人,跟在后面走。
他们口中的所谓下处,也就是暗中聚会的秘密站。走狗们各有各的小团体,各有各的下处,下处也就是商量定计、做伤天害理勾当的处所。
这是一栋五进十余问的古老宅院,门外有门灯,外表看不出异样,但虚掩的大门内,就有两名痞棍警戒。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大宅,大门掩上了。
远远地跟踪的林彦看得真切,那两盏门灯帮了他不少忙。他不再走街道,猫似地上了屋顶。
大厅中灯火通明,十余名走狗兴高采烈。盛银子的大囊放在八仙桌上,石和尚按住银囊大声说:“银子到手,人都到齐了没有?”
一名走狗笑道:“咱们的人当然到齐了,问题是后厅到了不速之客。”
“谁呀?”
“江南四霸天,带来了凌波燕,还有从京师来的燕山老乞婆,是来投奔十一道效力的北地高手。”走狗放低声音说:
“凌波燕和老乞婆在城厢捉了一个小村姑,尚未问口供,听说艺业了得,要不是老乞婆用空灵暗中下手,恐怕捉不住呢!”
“好,贫僧先去看看她们。”
“且慢!”神剑孙立摇手相阻:“在下与凌波燕十年前结下乡梁子,我不见那骄傲的女人。把我的一份给我,我先走一步,最后把前两次那笔银子,一并算给我带走。”
蓦地,厅口传来直震耳膜的嗓音:“时辰到,你们都不必走了。”
灯光下,林彦屹立厅门口,双手叉腰威风凛凛,站在那儿像座门神,大眼中神光似电,嘴角涌现一丝微笑。
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石和尚记忆力不错,吃惊地脱口叫道:“是你!你没死?你……”
“你这人怎么语无伦次?你以为我是鬼?和尚,该你还债了。今晚,我要打出你的心肝来。”
两名走狗看形势使知来者是敌非友,急冲而上。
“不许上!”石和尚怪叫:“佛爷要亲自毙了他,取我的兵刃来!”
“哦!你们也讲武林规矩吗?”他问。本来他想立即动手,闻声止步。武林朋友闯荡江湖,稍有名望的人决斗皆按江湖惯例一比一公平交手,但如果一投入官府,武林成规江湖惯例便置之脑后啦!情势使然,这也难怪。
“这里是私室,当然给你一次公平就死的机会。”石和尚傲然他说。
“在下没带兵刃。”
“这得怪你自己了。”石和尚接过一名大汉送上的大戒刀:“你既然敢来找我还债,不带兵刃那是你的错。”
“好吧,在下认了。”他说,举步入厅。
尚未拉开马步立下门户,石和尚已怒豹似地扑到,戒刀划出一道可怕的光弧,天外来鸿斜劈而下,刀风彻骨奇寒,捷逾电闪。
林彦早知对方的斤两,也料到对方会猝然出招急袭,轻灵地飘退两步,恰好从刀尖前逸出险境。
石和尚的确很高明,奋勇迫近贴身攻招,“唰唰”又是两刀狂攻,人刀浑如一体,声势极雄,充分发挥了拼命单刀的威力。
林彦左闪右避,斜飘滑退连让三刀,等到了和尚第四刀将发未发的机会,一声长笑,突然扭身大飞旋,来一记空前快捷狂野的怒鹰翻云,旋翻之下,双腿切入反击,“噗”一声右脚先中石和尚的右腕内侧,左脚后跟几乎同时重重地击中和尚的左肋。
“当”一声大震,石和尚的戒刀脱手跌出两丈外。
“哎呀!”石和尚惊叫,向右后方踉跄后退,马步虚浮,无法稳下身形。
林彦脚一沾地,立即飞扑而上。
石和尚练了金钟罩奇学,两脚全中仍未受伤,可是巨大的打击力难以禁受,想应变已力不从心,眼睁睁挨揍。金钟罩也是气功的一种,但比起林彦的修为差了一大截,气功对气功,功深者胜。林彦已试出对方的火候,手上的真力加了三成,掌发似奔电,连珠劈掌力道骤增,一阵刺耳的打击声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掌掌着肉记记凶狠,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四劈掌两耳光,在石和尚的两颈根和双颊上开花,快得令人目眩。
石和尚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嗯”一声仰面便倒。可是无法倒下,林彦已扣住他的颈子向上提,叱道:“谁敢插手,他得估量自己的斤两。”
发觉不妙而想抢出救应的四个人,闻声止步吓了一跳。林彦将石和尚搁在八仙桌上,扭转和尚的光头,冷笑道:“和尚,还没够本,利息也没加,你怎么说?”
石和尚已是半条命,久久方回一口气呻吟着说:“你……你打得好……”
“还要打?好吧……”
“不……不要打了,你……”
“你叫那三个混帐东西,打了在下可震毁内腑的撼山拳十八下,你用歹毒的……”
“贫僧错了,阁下……”
“一句错了就算?”
“你……你要……”
“我要消息。如果消息令在下满意,咱们的仇怨一笔勾销;如果不,你得把命来还债。”
“你要什么消息?”
“你在安阳桥追逐的虬须丐目下怎样了?”
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石和尚也打一冷战,说:“老天!我怎知道?他像个鬼,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要是知道,咱们的石统领早就派人剥他了。”
“遗憾,和尚,在下对你的消息非常不满意……”
“不要用劲!!”石和尚心胆俱裂狂叫:“杀了我,我也无法说出老鬼的消息,请……请高抬贵手……”
神剑孙立冷冷一笑,徐徐举步欺近说:“小辈,要知道那老鬼丐的消息,在下必定令阁下满意。在下,神剑孙立,阁下尊姓大名?”
“好,找你也一样。”林彦说:“在下林彦。”
他一报名号,走狗们人人变色。
“你……你是行刺余狗官的人?”神剑孙立讶然问。
“不错。”他答得利落。
“那……咱们有志一同……”
“你是什么东西?”他不客气他说:“早些天夜闹钦差府,也是区区在下。你,必须把消息给说出来。”
他丢下石和尚,向神剑孙立迎去。
神剑孙立竟不敢再接近,手按剑把色厉内荏地说:“小辈好狂,孙某要刺你百十剑教训你该如何尊敬长辈。本来在下要杀你,但石统领与王副统领已经传下话,要咱们引你去见他,因此,孙某仅略示薄惩……”
“你的大话说完了,该上了吧?”他点手叫:“拔剑!咦!好剑!”
神剑孙立真听话,剑出鞘龙吟乍起。朦胧的剑光耀目生光,果然是吹毛可断的宝剑。
狼狈爬起的石和尚退出危险区,切齿大吼:“联手!咱们埋葬了他。”
这瞬间,神剑孙立已经放胆进攻,对方赤手空拳,自己有宝剑在手,何惧之有?在石和尚下令的瞬间,剑发寒梅吐蕊,抢制机先疯狂进招,一剑连一剑掏出平生所学,想一剑便将林彦刺穿。
彻骨奇寒的剑气近身,林彦一声轻笑,向侧一闪八尺。神剑孙立认为他不敢接招,如影附形跟踪追击,招变流星赶月,这招极普通的追击招术本来平平无奇,但在孙立手中使出,配合林彦的退势,威力陡增百倍,锐不可当。
这瞬间,林彦侧方已撤兵刃的一名大汉认为良机在握,一声不吭狂风似地扑上,单刀来一记大地盘龙,这是地堂刀法中相当霸道的狠着,出其不意攻下盘,发则必中,志在削断林彦的双脚。
两面受敌,林彦似已身陷危局,就在走狗们张口想为同伴欢呼的刹那间,上体下沉双脚上收,不但恰到好处地避过神剑孙立的流星赶月,也问不容发地躲过攻下盘的大地盘龙,在身躯下坠的瞬间,右手一沉,半分不差扣住了大汉握刀的右掌背,脚尖一点地,身形向右侧方疾射丈外。他手中已有了一把单刀,那是夺自大汉的战利品,但见刀光一闪,“噗”一声刀背敲在另一名走狗的左肩上。
“哎……”走狗厉叫,丢了兵刃向前一栽。
“你也躺!”林彦低叱,“铮”一声震飞了第三名走狗的长剑,刀背一顺,敲在对方右膝骨外侧,膝骨应刀而碎,整条腿失去作用,厉叫着摔倒在地挣命。
林彦逗引神剑孙立追逐,指东打西八方游走,先后用刀背击倒了五名走狗和两名仆人,身后穷追猛打但近不了身的神剑孙立几乎气得发疯,却又无可奈何,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和宝剑,也无法对付不接招的人。
林彦已利用闪避游斗的机会,摆平了其他的走狗,蓦地掠向惊怒交加的石和尚,笑道:“你也躺下!”
石和尚向下一仆,奋身急滚闪避。林彦突然折向,正好让神剑孙立擦身而过,一把扣住了孙立的右肩说:“躺!”
第 五 章 投桃报李
林彦在片刻间,便一一清除了石和尚的爪牙,这才全力对付神剑孙立,扣住了孙立的右肩井向下一揿。同时,右手丢掉单刀,熟练地摘下孙立的冷虹剑。
神剑孙立全身发僵,奇痛令身躯猛烈地痉挛,乖乖躺倒任由宰割。
林彦盯着逃向后厅门的石和尚大笑道:“慢走!金囊还在桌上呢。哈哈!我等你。”
千紧万紧,老命要紧,石和尚不要那一千两银子啦,老鼠似地溜入后厅门,劈面撞上蜂涌而出的一批男女,那是从内堂闻警涌出察看的一批高手。
“大师,怎么了?”一名健壮如熊的人大声问。
“行刺钦差的刺客来了,快出去挡一挡。”石和尚狼狈他说。
“在下要活捉他。”壮汉怪叫:“江南四霸天岂是白叫的字号?”
大厅中,林彦一脚踏住了神剑孙立的咽喉,手中的冷虹日尖锋下垂,点在孙立的鼻尖上,微笑:“是你叫在下找你的。呵呵!现在,林某洗耳恭听,希望你的消息能令在下满意,不伏……”
“天!剑拿……拿开……”孙立狂乱地叫。
“你的消息如果不能让在下满意,你阁下的鼻子大概不会属于你的了。说!”
“放我一马!”孙立哀叫:“我也不知道……”
内堂出来的人已经涌到,形成合围江南四霸天是四个粗壮的中年人,以大霸天门神吕蒙为首,占住了右厢。厅门由鸡皮鹤发鹰目瘪嘴的燕山乞婆把关。左侧,是个身材喷火,年约二十三四的美少妇,黑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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