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萧峰见段延庆在青石板上写完写完字,也不说话。走上前去伸脚在地下擦了几擦,登时将石板上这十六个字擦得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除了丁春秋意外,脸上全部浮现出了震惊之色。
一个以铁棒在石板上写字已是极难,另一个却伸足便即擦去字迹,这足底的功夫,比之棒头内力聚于一点,更是艰难得多。
两个人一个写。一个擦,一片青石板铺成的湖畔小径,竟显得便如沙滩一般,丝毫不显得费力。
阿紫疑惑的看着乔峰和段延庆之间无声的对话,诧异道:“师傅,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她此言一出,木婉清、阿朱以及段正淳身边的阮星竹同样都带着好奇的神色。
看着几人的样子。丁春秋笑了一下,解释道:“那萧峰,也就是以前的乔帮主,他擦去那段延庆的字迹,一来显示身手,二来是说他自己和段延庆无怨无仇。以前无意酿成的过节,如果能就此放下,那便两家就可以罢手言和,不用再动手了。”
就在丁春秋解释的时候,段延庆脸色一阵变幻。暗想自己不是萧峰对手,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来意不明的丁春秋。还是及早抽身,免吃眼前的亏为妙。当下右手铁棒从上而下的划了下来,紧跟着跟着又是向上一挑。表示‘一笔勾销’之意,随即铁棒着地一点,反跃而出,转过身来,就欲离去。
不过他心中实在不甘,转过头,看着段正淳怒哼一声,道:“段正淳,大理段氏有你这般无耻之徒,我替先祖感到耻辱!”
说话的时候,段延庆脸上一片冷漠与嘲讽。
段正淳心知他记恨自己的兄长得去了大理皇位,是以过往有过诸多退让。
但此刻说起先祖,心中却是一怒,道:“我段正淳虽然算不上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但比起你这恶贯满盈来说,名声却是要好得多,咱们先祖真要感到耻辱也是你带来的!”
他的话语叫段延庆身形一滞,之间他回过头,阴冷一笑,道:“大理段氏,家事恩怨,你段正淳请来恶名在外的星宿老怪丁春秋和契丹人萧峰,相比起来,你我谁更无耻?”
段延庆的话,就像是寒风一般,叫段正淳脸色顿时一变。
大理段氏以武立国,段氏子孙也以江湖人士自称。
本来他们对于契丹人还是汉人其实都是一视同仁的,但要以江湖人士来算,萧峰和丁春秋都属于邪恶势力,此刻被段延庆点出,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萧峰却是因为中原武林的事情,对于契丹人的身份带来的歧视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丁春秋却不是好惹的。
他的双指猛然并起,斜向一刺。
咻!
剑气破空,冲霄而起,恐怖的杀意顿时蔓延全场,恐怖绝伦。
乔峰双眼猛地一凝,看向丁春秋,暗道,好锋利的剑气,没想到他的进步竟然也会这么大?
段正淳、古笃诚等人脸色同时大变,之前他们虽然以为丁春秋的武功深厚,但决计无法和萧峰相比。
但此刻一动手,才发现竟然如此恐怖,比起乔峰竟是不差分毫,而且还有些许胜出,脸上的惊骇,不言而喻。
而最震惊的却是段延庆。
此刻距离他和丁春秋在万劫谷交手,尚不足大半年的时间,他本以为即便这样说了,丁春秋也定留不下自己。
但是此刻丁春秋一出手,段延庆便觉剑气横空,空气中似乎有着一柄锋芒扎线的无形杀剑猛然袭来。
他的脸色大变,浑身的真气猛然运转,双杖交叉一挡,一阳指劲气遍布其上。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霎时间传响,没有飞舞的烟尘,也没有肆虐的狂风。
只有精纯绝伦的无形剑气猛然袭来。
段延庆整个人直接栽倒,猛地朝着远处飞去。
一双刚杖横空飞出,噗的一声,倒刺进大地之中,刚杖之上,有着一个透明的剑痕,恐怖而狰狞。
在场众人,仿若见鬼一般看着丁春秋。
手腕粗的刚杖,竟然一指洞穿,这还是人么?
乔峰的双眼也是生出了惊骇之色。
虽然以他的掌力也能震断这段延庆的刚杖,但决计无法做到丁春秋这般。若是日后自己和丁春秋交手,以他这般锋芒毕露的杀招,一点破面,自己的降龙十八掌还能否敌得过?
想到这里,他看向丁春秋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一种古怪之色。
叶二娘和岳老三脸上惊骇莫名,将段延庆从地上浮起来,他的腹上有着殷红的血迹。
丁春秋冷漠的看着他,道:“看在你也是个苦命之人的份上,今日放你一马,滚!”
对于段延庆,丁春秋心中也是有着一种茫然,不知打该怎么处理。
他本身就是一个苦命之人,虽然在整个天龙之中,以报复大理段氏为目的,但是从始至终,他没能杀过一个段氏之人。
相比于慕容复的疯狂,全冠清的恶毒,萧远山的冷血,慕容博的权谋,以及那鸠摩智的狂妄,对于他,丁春秋实在有些不忍下手。
段延庆在二人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重重的看了一眼丁春秋,没有说话,取回刚杖,转身就走。
就在此刻,阮星竹忽然惊呼出声,指着阿朱脚边,道:“段、段郎,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随着阮星竹的出声,不只是段正淳,其余人都看向了阿朱。
阿朱被瞧的古怪,低头一看,却是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项间挂着的的那枚银牌竟然掉到了地上,弯腰就要捡起。
瞧着这一刻,段正淳和阮星竹脸色巨变,特别是阮星竹,眼内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就在这时,阿紫却是惊讶的叫道:“咦,阿朱姐姐,你怎么也有这样的银牌?”
说话间,从自己衣领间也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银牌,走上前,道:“你看,我也有一个!”
阮星竹和段正淳的脸色再度巨变,看着那两块一模一样的银牌,嘴角颤抖,手也在颤抖。
第一百二十四章坑死阿朱的面子
阿朱看着阿紫手中的银牌,脸上也是惊诧非常。
刚想伸手接过,段正淳和阮星竹却是抢先一步从阿紫手中夺过了银牌。
阿紫顿时一惊,看向二人脸色立时不善,道:“喂,你们干嘛抢我的东西?快点还给我!”
说话间,就要动手抢回属于自己的银牌。
“阿紫!”
丁春秋低声叫道,阻止了阿紫的举动。
其余人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段正淳二人,不知是何意。
阿朱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看了一眼乔峰,心中一惊,道:“乔大哥,我们先走吧!”
乔峰不知阿朱心中所想,双目看着段正淳,只道他是自己的仇人,哪里肯离去。
看了阿朱一眼,道:“不急,等我先问清楚再走!”
而就在这时,阮星竹忽然低声啜泣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湖边竹,盈盈率,报平安,多喜乐。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段正淳的神色也带上一抹激动,两人同时看着阿紫,眼中有着一层水雾,一步步朝着阿紫走来,阮星竹同时道:“女儿,我的女儿!”
说话间,似是想要将阿紫拥入怀里。
阿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还当是他们二人发疯了,吓了一跳,猛地朝丁春秋身后一躲,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阿紫的样子,阮星竹顿时哭出声来,道:“孩子,我们是你的父母啊!”
听到这话,阿朱如遭雷噬,手中的银牌悄然滑落,看着段正淳二人,再看看乔峰,心中猛然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痛。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乔大哥的仇人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亲?
之前在看到阿紫和自己拥有着同样的银牌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有了惊悸的感觉,特别是在阮星竹读出了那首诗以后,心中的惊惧更甚。
此刻见阮星竹亲口说出此话,她的心。猛然被撕裂了。
乔峰的面色也是猛的一变,看着段正淳,再看着阿朱,眼中猛地浮现出一种茫然。
在场之人,唯有丁春秋一人尚能保持平静,其余人等,各有不同的变化。
阿紫听到这话,也是一呆,抬起头,道:“你们、你们是我的父母?”
说话的同时。她抬起头,看向了丁春秋,心中尽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星竹此刻已经类提泪横流,若非段正淳扶着。怕是已经要软到在地了。
她看着阿紫,再看看阿朱,脸上流着泪水,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们,苦了你们了!天可怜见,今日叫我们一家团聚。再也不要分开了。”
段正淳虽然没有说话,但却走到阿朱身前,将地上内没银牌捡起来,看着阿朱,眼中充满了慈爱。
阿朱脸色却是在此刻惨变,惊呼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是我的父母,不是。我就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
她的心,在这一刻非常混乱。看着萧峰和段正淳,她的心,剧痛无比。
见阿朱这般举动,段正淳心中猛的一震,颤声道:“孩子,我们真的是你们的父母。当初因为一些事情,我们迫不得已分开,为了日后能够相认,就在你们姐妹俩脖子上分别挂了这两块银牌,而且肩膀上也都刺了一个段字,就算银牌可以作假,那肩膀上刺得字无论如何也造不了假的!”
段正淳此话一出,阿朱和阿紫脸色同时一变。
阿紫的脸色带着无比茫然,抓着丁春秋的手臂,阿朱则是踉跄朝后退去,撞在了乔峰怀里。
乔峰被她一撞,顿时清醒过来,赶紧将她扶住,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的看着段正淳。
阿朱回过头,看着乔峰,有些哀求道:“乔大哥,我们现在就走,去塞外牧马放羊,你现在就带阿朱走,好不好?”
看着阿朱的神色,乔峰心中一痛,险些就要答应。
但念及养父养母、恩师玄苦以及自己的亲生父母惨死大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答应。
强拧过头,带着择人而噬的疯意,看着段正淳,森然道:“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回答。当年你是不是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错事,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的本心,可是却害的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的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雁门关外,父母双双惨死,养父养母恩师玄苦,这一系列的血海深仇,每当想起,便叫他心中剧痛难当,但此刻却有诸多人在场,却又不愿言明。
段正淳不知他所指何意,看他和阿朱的关系,还以为他是想替阿朱出头,脸上顿时有些惭愧,道:“是。段某一生都为此事耿耿于怀,每当念及,都会寝食难安。只叹大错已然铸成,难以挽回。”
听着这话,乔峰脸色变得无比阴沉,阿朱心中也在颤抖,抓着乔峰手臂,道:“萧大哥,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但是到了此时此刻,萧峰又岂会半途而废。
强行硬起心肠,不去看阿朱,森然道:“你既然深悔当年所铸成的大错,何意一错再错,做出连番恶行?”
乔峰想着养父养母恩师玄苦无辜惨死,心神激荡,大声问道。
段正淳心中一震,有些不敢面对萧峰,低下头道:“段某生性如此,实属无可奈何。段某一生所做的荒唐事实在太多,自知德行有亏,思之不胜汗颜。但我作为大理镇南王,却是不能置大理段氏门风于不顾,是以……”
他的话没说下去,但是萧峰的脸色却是杀意盎然,阴沉无比,道:“你是说你贵为大理王爷,所以要多番掩饰当年的丑行,是也不是?”
段正淳脸色羞愤无比,但看着阿紫和阿朱,还是道:“当年错事耻为人知,段某所为不端,丧德败行,如今想起也是无地自容。”
听着这话,乔峰的身躯都是颤抖了起来,看着段正淳,似欲立即动手将其杀死。
看着二人见的误会越来越深,丁春秋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两个高傲的男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面子,就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会,葬送了最无辜的阿朱。
若论该死,或许他们两个更加该死。
萧峰见段正淳承认,猛然怒喝一声,道:“好,既然段王爷你坦白承认,今晚半夜三更十分,萧某在青石桥相侯,告辞!”
萧峰说完就欲离去,丁春秋在这一刻,却是走了出来,道:“且慢!”
萧峰的脚步一滞,回头看向丁春秋,不知他是何意?
段正淳也是无比疑惑。
丁春秋看着他们二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二人,有什么事不妨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般遮遮掩掩,却是为何?你们一个杀意盎然,明显想要杀人,另一个躲躲闪闪,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什么德行有亏,丧德败行,段王爷,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既然你已经承认了,为何不说个清楚,否则我又怎么放心将小阿紫交到你们手上?”
丁春秋平淡的说着,眼中却是带着一抹愤怒,看着段正淳和萧峰,充斥着一抹浓郁的鄙视感。
第一百二十五章丁春秋说原因
萧峰脸色一变,猛然转过头看向丁春秋,不知他为何当面揭自己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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