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海站在原地,任长风流过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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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三更。】
绝口不提我爱你(第三更)
“静兰,虽然晚了二十年,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万海站在静兰背后,疼痛轻唤。
静兰向前走,被风吹干了滑出眼角的泪。她抱着沙枣花转身,“静怡与我说过,你曾经给了她承诺。说要与她皓皓白首,再不见我……可是你今天还是来了。万海,你说我还哪里能再怨你?累”
万海怔住。
虽然整个见面都是静怡要求他来的,虽然两家已经成为亲家不可能见面——可是万海如何能不在这一刻猛醒自己的心?
听说她要见他,便急慌慌扔下手里的工作,先跑来买花。
静兰与静怡之间,孰轻孰重,毋须细分。
“怎么可能不来?”万海笑了下,“难道还要让小桐跟兰泉继续为难?”
“我懂。”静兰深深点头,“只是万海,请你珍惜静怡。萌”
静兰吸吸鼻子转过头去,望碧色长天,“女人的委屈,女人最懂。万海,小桐曾经与我讲过,说静怡说过:‘当靳家的女人,首先要学会忍辱负重。’小桐去J国做到了,而静怡更是完美地做了这么多年。”
“女人都是有心气儿的,静怡也不例外。可是她甘受委屈,无怨无悔守在万海你身边这么多年,自问这份忍耐我袁静兰没有。倘若我是静怡,倘若万海你总是那样相敬如冰对我,我恐怕早就离开你。静怡并不欠你万海分毫,如果没有静怡,万海你早已不在人间。更何况,静怡给你生了兰泉这样好的孩子。”
静兰抱紧沙枣花,轻轻笑起来,“我跟靳家从一开始就不睦。所以万海,与静怡比起来,她才更适合做靳家的儿媳。”
“少年夫妻老来伴,万海,我已放下。如今看你早已陌生。此时在我眼前的眉眼,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静兰狠狠压住心底的泪,“我多年来始终爱着的、放不下的那个人,只不过是我记忆里那个宛如白瓷一样的少年,早已不是你。”。
荡荡长街,已经贵为副省长的靳万海竟然怔怔落下泪来。
静兰说依旧爱着的,只是记忆里那个白瓷少年;他却是不同的。他每一年都细心地收集了小桐的照片,他从小桐的眉眼之间反复推量静兰容颜的变换。偶尔有几张,照片的背景里还隐隐约约有静兰的身影和面容,他就整夜整夜盯着那张照片,无法睡去……
静兰说说她爱着的是记忆里那个白瓷少年,万海却清楚,自己爱着的始终是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她豆蔻梢头,还是如今面上有了细纹——他就是爱她,无论她年少还是年老,美貌还是苍老。
“静兰,我明白。”
她想说什么,她在怎么想,就算这天下旁人不知,他又怎么可以不明白?
如今小桐与兰泉已经成婚,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难道静兰还能为了自己年少时候的爱恨痴嗔,扑上来将一切都推翻?
曾经躲着不见,不是不想见,只是怕见了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自己是父母,可是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的渴望,他们都怕一时冲动之下因为一个动作,或者一个不合时宜的话而毁了一切……
所以岂是不爱,只不过不再是过去那种形式的爱;更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爱,更要推广到两个家庭、三代人之间的爱……
此时静兰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她爱他,却已决定从此起绝口不提。
曾经有个歌手唱过“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其实既然爱了又岂能真的放手?只不过从此埋在心底,绝口不提。
——其实都没关系。绝口不提却依旧可以心照不宣。他们彼此都知道,就够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万海凝注静兰,郑重点头。
“万海,我想我该改口叫你一声亲家公了。或者你也可以跟着静怡管我叫表嫂,呵,听着更亲近吧。”
万海狠狠藏住泪,绽放笑容,“还是叫你‘孩子他姥姥’吧。”
“哈哈……”静兰笑开,掩住心疼。
在东北,在夫妻之间彼此叫老公老婆这种南方式的称呼还没传开之前,夫妻俩经常是这样彼此称呼的:孩儿他妈,孩儿他爸……
所以他才想这样称呼她吧。虽然听起来很屯,不过却让她心底烙满温暖。久久不散。
那天在餐厅里,万海和静兰相对坐了很久。侍者已经几次催问过何时可以上菜。可是静怡始终没有出现。
初时两人还都以为静怡是路上塞车,或者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而没能过来;到后来两人已经都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是静怡的一份心意。她想让静兰跟万海,单独见一见。说说两个人之间的体己话。
作为一个女人,静怡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静兰明白那该有多难得。
墓园,静怡捧着鲜花走到相片墙前去,仰头望简单的笑颜。
如今墓园越发贵了,小小墓穴的价格甚至已经超过让人痛不欲生的房价。静兰也是万不得已才将简单的骨灰寄放在骨灰墙这边,与数百人齐聚。
静怡跟静兰商量过,说想要给简单单独买一块墓地。可是静兰拒绝了,她说其实简单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不过从小身子不好,所以才显得清高孤僻;此时就让他跟那么多人在一起吧,说不定生人不知道的夜晚,简单还能跟这些“邻居”们一起在宁谧的夜色里聊聊天、喝喝茶。
静怡仰头望简单,含泪微笑,“表哥,你可以瞑目了。虽然我知道静兰心中还是爱万海多一点,但是至少她终于承认了爱你。表哥,你当年说不需要她爱你,你爱她就够了——原来你也说错了。”
“而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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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毕,明天上午继续~~~看到大家对静怡与静兰这块的争论好激烈呀,咔咔,某苏很开心。对静兰的处理这块,某苏宁愿遵循了中国女人传统的道德规范。不管怎么样,万海已经跟静怡相守多年,且有了兰泉,所以再有放不下,静兰也不会去破坏他们的家庭。更何况这要牵涉到兰泉与小桐的幸福。是难过,不过等大家冷静下来回头想想,相信会接受这样的一个选择。不是不爱,只是绝口不再提。】
谢谢蓝和xiaoxiao的大红包,替偶家小家伙给姨姨们道谢啦,o(∩0∩)o
还有亲们的月票,今天是一页都打不开了,囧。统一跟大家鞠躬啦!
为你的诺言(更①)
“于姐,您真的决定了?”。
于静怡从墓园山坡走下来,胡萍站在车旁担心地望她,带着一丝不确定。静怡一笑,“是啊,决定了。”静怡抬头望胡萍,笑着打趣了一句,“这次可不许再给小桐当间谍,我不希望让他们再跟着为难。”
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纵然自己不舍放手,可是如今静兰又已经回到了万海身边。万海一生郁卒,她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医生说过万海此时身体不好,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心病。当年她能为了救万海性命而搭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一切;今天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身边慢性死去?
他们的年纪都已经这样大了,坦白说都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岁月。所以她不如放手,给万海最后的时光一点快乐和通达。
这样地放手,总比每晚万海总是凝着手风琴发呆,而她自己要躲起来握着万海染了血的手帕哭要来得好累。
她是时候退开一步,再给万海一个机会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选择——其实这是当年她欠了万海的,当年是她在逼婚,万海根本没得选择;这个选择权虽然晚了20年,但是她还是还给他。
胡萍面上红了红,“可是于姐,这次我真的没有给小桐通风报信,可是小桐却还是来了。萌”
“什么?”静怡也一惊。
车后头简桐冒出来,走到静怡身边,“妈,回家吧。”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充满眼眶,“傻孩子,妈已经答应了做欧洲巡演,现在就要奔赴机场。”
“签约了吗?”
“落地就签约。”
“那就还来得及!”简桐一笑扯住静怡的手,“妈,推了,咱不去了。”
静怡为难,“小桐你听妈说……,这个机会有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当年也有过数次这样的邀约,可是当时妈放心不下你爸一个人在兰州,所以都给推了。如今妈的年纪也大了,如果再错过这次演出,可能以后就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在做巡回了。”
简桐仰着小脸,带了点无赖地笑,“妈,可是您在欧洲巡回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月,慢一点的话可能就要一年半载。难道您舍得为了这个巡演而错过您孙子出世的那一瞬间啊?我相信宝宝也一定希望刚落地就能看见身边所有的亲人,奶奶尤其是不可缺少的大人物!”
“不信您摸摸。”简桐挺着肚子凑过来,将静怡的手放在肚皮上。
此时简桐的肚皮已经像是煮熟了的饺子似的,皮儿薄馅儿大。那小东西在里头动得越发无法无天。静怡的手刚放上去,那小家伙就仿佛立即感知了一样,隔着简桐的肚皮就在里头一连串地滚动,叽里咕噜地隔着简桐的肚皮都能看见小凸起!
简桐笑起来,轻声说,“宝宝,这是奶奶。”
静怡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手指抵着简桐肚皮上那块小小的凸起,迟迟舍不得拿开。就好像,隔着简桐的肚皮,祖孙两个第一次牵起了手,更像是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旁边的胡萍也早已泪水滚下,也轻声说,“于姐您说过,第一时间出现在宝宝面前,才是您今生最重要的一次演出。”
“胡姐,帮忙取消妈的演出邀约!”简桐带了点小无赖,越过静怡,直接跟胡萍要求。
胡萍也是毫不含糊,当场拨电话,“好,立即搞定!”
“胡萍……”静怡还有所犹豫,可是胡萍疾步走到远处去打电话,看样子根本就不打算听静怡的了。
简桐笑起来,抱紧静怡的手臂,“妈,你得陪我进产房,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小桐,你听妈说……”
“哎哟,妈,我肚子疼,哎哟~~”。
静怡急忙忙掺着简桐进医院,兰泉也闻讯赶来。静怡当场就跟儿子拉下脸来,“你又在忙什么,让小桐一个人出门!”
兰泉被骂得有点愣,“那个什么,妈,国家不给男人休产假,我也没辙啊。再说我现在为人夫、为人父了,我得赶紧赚奶粉钱啊。”
简桐虚弱地靠在静怡臂弯里,赶紧借着身位的遮挡,一个劲儿跟兰泉抛媚眼。
兰泉当然不会错过小老师的主动,立时截获了小老师睫毛弯弯眼睛眨呀眨里头包含的信息。兰泉会意笑起来,“妈,日后桐桐还得您多帮忙。女人这些事儿,儿子陪在身边也不懂。拜托您了啊妈。”
“是啊妈。”简桐又恢复虚弱,脸红苍白地望静怡,“兰泉系列漫画《妖国之乱》出了新卷,现在正是宣传期,又上电视、又接受杂志专访的,他是真的不可以缺席。毕竟涅槃公司也是咱们家自己的公司,兰泉这个当老板的必须得自己卖力吆喝才行。难不成妈您还能希望他当一事无成的二世祖啊?”
“是啊是啊!”某个老婆奴赶紧跟着煽风点火,“这两天还在谈欧洲版权,妈妈,您当然希望您儿子有点大出息,是不?”
儿子、媳妇都这样说了,静怡还能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好,你们都是领导!”。
袁静兰和万海也一起赶到医院,病房里却只见小两口正在那黏糊呢。
兰泉偷摸问简桐,“小老师,你的脸色咋整的这么苍白又灰暗啊,教教学生呗?”
简桐狡黠一笑,“孩纸,这世界上女人运用最娴熟的武器之一就是粉底——小老师我打了五遍粉底,你说能不白么?灰暗则是因为后头又扫了一层哑光蜜粉做定妆。”
“这么简单?”兰泉有点叹为观止。
“哪儿简单啊!”简桐拍他毛毛伸过来占便宜的手,“打粉底其实一点都不高杆,妈也是女人,我可怕她老人家看出来,所以我又加了一点点技巧;往脸上打粉底是不够的,我把嘴唇和眼皮都打上了,还包括耳根后头,这才能营造出面无血色的整体妆容效果!”
兰泉背对门口跟简桐腻歪,又全副注意力都在小老师那,所以压根没注意到万海和静兰已经悄然走进来。
万海站在门口就笑起来。当公公的,万海当然平素没什么机会偷听这两个孩子的打情骂俏,这回还是第一次,万海本来只想轻轻一笑,后来这笑容无论如何也收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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