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赧意，更没有丝毫退却，轻巧作答的杨睿笑容迷人，言语间却不乏桀骜和骄傲。
又一次目瞪口呆，苏小凉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明明就是他没有道理，可他不仅不在乎，还说得理所当然，头头是道。
最可恶的是，尽管很清楚他在狡辩甚至是在耍无赖，苏小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么？
只要他能完成总部下达的任务，山高皇帝远的美国总裁才不会管他用的什么手段。
记忆中那个清朗明媚的少年逐渐远去，苏小凉再度禁不住怀疑眼前的杨睿是否就是从前那个人——
难怪见面那天觉得他的眼神已犀利不少，一个人神情再怎么伪装，眼神也骗不了人。
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胡乱回忆的她淡淡道：
“杨总，您这算要挟吗？”
“不，我觉得这更像邀请，或者说…”迟疑半秒，杨睿轻轻接道：“等待已久的赴会。”
低缓深沉的语气让苏小凉莫名其妙，不过此时她没多余的心思考虑他说的“赴会”究竟是什么意思。于公于私，她都无比讨厌杨睿此时提出这样的条件。唇边挑出丝冷漠讥笑，她优雅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眼神有点恍惚的男人，冷冷道：
“杨总，阔别六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让人失望！公是公，私是私，没任何必要混为一谈。”
“失望…”喃喃念出声，杨睿的明亮眼神顿时阴鸷：“丫头，如果说失望，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失望？”
“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有失望，那为什么不就事论事？雪花这个单，希望杨总给蔡嘉嘉一个机会。如果杨总觉得我的存在会让你失望甚至不能分清公私，我可以随时辞职走人！说句冒犯的话，我实在不喜欢和一个公私都不能分开的老板共事。”
尽管进门前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苏小凉的言语间还是不自觉的染上几分怒火的味道。
纤细手腕上忽的一热，杨睿伸手抓住她，神情深沉而冷峻：“辞职？这是玩笑还是气话？”
迎上他深不见底的幽眸，苏小凉不言。
片刻，他转冷为笑，半是挑衅半是戏谑道：“请问，现在是谁分不清公私，丫头？”
第16章 狡猾的狐狸
掷地有声的话把情绪波动的苏小凉将住，但她很快作出回应，轻巧以对：
“我在ECO已经干了六年，觉得累，想辞职也是很正常的事，这并不算混淆公私。（ 花 季 言 情 网 。60215。 最大最多的言情 ）”
“看来，你这六年在ECO学会不少，反应真快。OK，如果你坚决辞职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松开五指，坐回黑色转椅的杨睿顿了顿，眉梢眼底全是胜券在握的镇定：
“不过，问题是如果苏经理离职，你的小男朋友可怎么办才好？他现在才读大二，而且学的还是费用昂贵的计算机。说句你可能觉得好笑的话，一旦离开ECO，在这个行业的所有公司都不可能收留你。可以说，你会被整个行业封杀！”
“你调查我？”脸色陡然煞白，苏小凉的声音不觉扬高几个调——
“杨睿，我告诉你，别动他，否则跟你没完！另外，你以为自己能操控整个行业吗？真可笑！”
下垂的双手又忍不住紧握成拳，怒极的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走出ECO大门就在这个行业不能立足。
可是，就如同苏小凉没有猜到杨睿之所以能出现在ECO的关键原因一样，她这一刻远远也想不到杨睿并不是在开玩笑或有意激怒她，而是陈述事实——也许他的确主宰不了整个行业，但是现在的他却有控制整个行业的杀手锏。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出现在ECO，并出任他指定的亚太区总裁呢？
沉静如水的墨眸有汨汨温情流过，杨睿对苏小凉的质问置若罔闻，柔声道：
“丫头，你终于肯叫我杨睿了吗？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叫我杨总么？”
“你…”
怒气溢满心房，苏小凉发现时隔六年再重逢的杨睿已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欺负的少年——
他一如既往的聪明俊朗，只是六年前的他善良明净，偶尔会来点小恶作剧，却并不惹人讨厌。
现在的他，不仅耍手段，狡猾，而且连谈条件和威逼都用上，简直就是只连伪装都不屑的狐狸。
原来，时间真的具有改变人的强大功能。
自己，不也变了么？
人都已经变得不复昨日，那么所谓的爱情呢？
几许物似人非的惆怅掠过心湖，苏小凉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和杨睿动气——
他说的对，如果辞职而又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那小朗的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还有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自己才刚刚开始供，一旦断供，在这座城市自己和小朗将无容身之所。更何况现在就业形势如此严峻，万一他所说的封杀并不是假话，那么我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早已学会面对现实权衡利弊，沉默半晌的她淡漠道：“杨总的条件，就是二十九号吃顿饭吗？”
“对，不会再有任何附加条件。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们可以…”
“不用多说，成交！我让蔡嘉嘉去签单，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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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如果这算侮辱
冷冷截断他的话，苏小凉朝门口走去，白皙秀美的容颜覆盖着一层清霜。（ 花季言情网 。60215。 最大最多的言情 ）
憋在心房的火气久久难熄，手握上门柄的一刻，她忽然转身，细碎荷叶边的裙角扬出悠扬弧度：
“杨总，我还有两句话要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听。”刚刚还冷若冰霜的人忽然温言温语，杨睿自然不会拒绝。
“第一，如果刚刚这是你对我的故意侮辱，那么恭喜，你已做到，因为我屈服了。”
没有给杨睿出声的机会，身着淡紫色长裙，亭亭立在门口的苏小凉浅笑若花，继续道：
“第二，虽然你喷了价格不菲的清新CK，但我还是在这办公室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无赖味儿。”
“……”
眼睁睁看苏小凉优雅走出办公室，杨睿半天没动，直到关门声传来，嘴角这才弯出抹苦涩的笑：
这丫头，骂人功夫相比以前倒是文明不少。
可是，丫头，这真算侮辱吗？现在的你比从前更加独立要强，如同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小刺猬，竖起警备拒我于千里之外，如果不这样，我们有机会靠近么？还记得我曾答应过你有生之年的生日都要陪你一起度过，这六年我尽力做到在每年的这天离你近点儿，这些你是否知道？
尽管当初也曾有过失望，但不论我的失望多么强大，都敌不过对你的思念和爱，懂么？
起身走至淡米色流苏落地窗帘边，杨睿远眺悠悠白云掠过的天际，眼底氤氲着化不开的温柔——
丫头，我的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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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号这天，刚好周六。
上午十点，窝在床上还不想动弹的苏小凉就收到杨睿发来的短信：
丫头，蔡嘉嘉的单已签了并投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会“不小心”忘记吧？
加了引号的“不小心”格外醒目，让迷迷糊糊的她情不自禁回想起某些在心底尘封很久的画面：
成为同桌后，同样爱看各种杂书的杨睿和苏小阳很快成为朋友，无所不谈，并经常偷偷在上课时看杂书，一个帮另外一个打掩护。尽管这样，杨睿的成绩仍然不下前三，苏小阳照旧一塌糊涂。为此，颇有几分骄傲的苏小阳在一次闲暇时嘟囔：
“喂，杨睿，为什么你我每天做同样的事，成绩却有天壤之别？”
“这是恶意的嫉妒还是善意的忏悔呢？如果是后者，我可以帮你补课，免费。”
撇撇嘴角，坐在长凳上的苏小阳抬手拨动红如烈火的合欢花，照例摆出副不屑神情。
但这次，她的确有那么点忏悔意味，因为杨睿的优秀，让向来不太在乎的她莫名产生种距离感——
他明明离得很近，苏小阳却觉得他像太阳一样遥远，同时，也像太阳一样瞩目。
这种无法度量的距离让她说不出的难受，就算看最喜欢的书也无法排遣，涩涩的，如嚼青橄榄。
第18章 我陪着你，就不会有距离
仰头看了许久无际蓝天上曳过的浮云，思考再三的苏小阳粗鲁夺过杨睿手中捧着的三国：
“喂，你真给我补课？先说好，如果被我活生生气死，那你别来找我，我不负责噢。（ 花 季 言 情 网 。60215。 最大最多的言情 ）”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到底聪不聪明，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
明亮眸子像蘸了春水似的温软，好脾气的杨睿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神情带有几分恍惚的女孩。
“因为…因为距离。”
含含糊糊作答，苏小阳腾的站起将书扔给杨睿，转身飞也似的跑开，脸颊早已飘来两片红云。
跑到四下无人的洗手间，站在水龙头前的她怔怔看着镜子里面若桃花的自己，咧嘴傻笑——
她不肯定杨睿是否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没关系，自己清楚就好。
这是个秘密，粉红色的秘密，一个人的秘密。
从那之后，杨睿每逢周末就会主动提出给苏小阳补课，尤补她不擅长的理科。
因为懒散惯了，苏小阳起初经常偷懒，每每都借口“不小心”忘记而爽约。次数多了，性格温和的杨睿也恼了，直接在电话里低吼起来：“苏小阳，如果你这次还敢不小心忘记，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带书给你看。爽约一次是无心，两次是过错，三次是没道德，像你，简直无药可救！”
认识将近一年，苏小阳从没见杨睿对谁动过脾气，赶紧扔下手里的漫画抓起教科书奔去图书馆。
本以为到了图书馆还有一通更严厉的责骂，哪知杨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在心有忐忑的她默默演算数学题时递过来一张淡蓝色便利贴，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句话：
你“不小心”的次数实在太多，所以今天说话严厉了点儿，别介意。
所谓距离，不过是你的想象。丫头，我陪着你，就不会有距离。
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看到最后一句的苏小阳脸红如霞，明明很清晰的解题思路顿时变成浆糊——
他，明白我那句话的意思么？
“我陪着你，就不会有距离…”
喃喃念出这句，仰躺在床上的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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