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第7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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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第7部-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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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料峭,加之夜雨寒凉,玄凌早已披上了家常墨绒?底银滚白风毛直身锦袍,鎏金蟠枝烛台上,九支花烛参差而燃,花烛外笼着鲜花宫纱灯罩,烛光透着温暖明亮的橘色如温泉般汩汩流在他墨色的衣裳上,无端带出一抹凄艳的?色,他的眉心紧蹙成“川”字,似有无法负荷的痛苦记忆在眉心纠结,他轻轻的声音如梦呓一般,“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全身冰凉冰凉,而且带着青紫瘢痕,十分可怜,他在朕的怀中,一点气息也没有,冷得似块冰一样,朕心里也冷得似块冰一样,朕怎么抱着他都暖不过来,太医告诉朕,孩子在母腹中体虚,又兼之受了惊吓,所以在母腹中夭折,身带青斑。她受的那些惊吓,皆是因为?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 后位,百般折辱,才使纯元不能静心养胎。那孩子,太无辜……”
“皇上节哀。”我柔声安慰道,“过去的伤心事,皇上勿要总放在心里,于龙体不安。”我便一个眼色,槿汐会意,端上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杏仁茶奉上,我温言道:“甜食能宽心舒怀,皇上吃一口吧。”
玄凌一见那杏仁茶,面色愈加沉郁而哀伤。“这杏仁茶,亦是纯元在世时所喜。”槿汐怕引得玄凌伤心,忙道:“这杏仁茶凉了,奴婢再去换别的点心来。”
玄凌轻轻接过; 只望着那微微冒着热气的乳白色发怔。氤氲的热气 ?在他脸上,有深入骨髓的哀切与思念。 
骨髓的哀痛与思念;〃昔日在昭阳殿中;纯元最喜晴好天气坐在长椅下饮一杯杏仁茶;她生性不喜欢奢华;连甜点只喜欢这道常见又普通的;昭阳殿里用的是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薄的如蜂翼一般;日光落在靠窗而坐的她身上;仿佛衣诀捏处处都有阳光流出。〃他一手端着杏仁茶;一手轻轻搭上纯元殿的软烟罗纱;凝视道:〃就是这样的颜色;〃众人不敢出声相劝;良久;玄凌轻轻缀饮一口;徐徐道:〃连味道都与当年一模一样;履带枯萎;回味清甜。
    〃甜杏仁用热水泡,加炉灰一撮,入水冷却捏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加白糖霜热啖;或兑牛乳亦可;配以芝麻;玫瑰;桂花;枸杞子。樱桃等佐料;先皇后不喜欢过甜食物;除甜杏仁外亦加少许去皮苦杏仁;因而入口略苦;回味清甜。〃
    这声音沉重而略带涩意,如数家珍一般缓缓流出,众人转身,正见端贵妃立在门边,锦XX帐前的她身形单薄如一缕剪影,仿佛禁不住风一样轻轻晃动,眸底盈盈含泪,不知何时,她亦来到。
   玄凌颔首,招手示意她近前,道:“是了,当年纯元曾把杏仁茶的制法教给你,宜修亦曾学过。”
  端贵妃声音清冷中透出一缕怅然:“是,后来纯元皇后有孕,一切饮食皆由她亲妹妹,当时的贵妃娘娘亲点过才能入口。”端贵妃曼步进殿,端过杏仁茶轻轻一嗅,举袖掩住口鼻,轻轻道:“皇上,这杏仁茶是滋脾益身的佳品,可若用得到小姨子也是杀人的利器。”
  我轻轻颔首:“郦妃是死在服食杏仁过多,纯元皇后有孕,怎可服食杏仁茶?
端妃摇头道:“鹂妃自裁所食的杏仁毒性很大,而杏仁茶所用是京师附近的特产的甜杏仁,反复筛制,断无毒性,只是孕妇不过分多食便好。”窗外雨疏风紧,春寒刺骨,恰如端贵妃此时言语,亦如长针深深刺入骨髓般疼痛,贵妃言语安静:“庄敏夫人,你可还记得六王的小王子子澈生下来时身带青斑?”
蕴蓉颔首:是,那日在我柔仪殿陪隐妃和淑妃说话,曾与淑妃亲眼见到小王子身带青斑,乳母说过,是因为静妃产子前服食鹤顶红,剧毒侵体,孩子身上也会有痕迹留下,所幸静妃动了胎气很快生下孩子,所以孩子身体无碍,端妃转首瞥见卫临:“正好你在,本宫问你,胎儿身带青斑,有何原因?”
卫临很少看端妃如此郑重,不敢马虎,忙道:“胎儿在母体中受惊,或是被些寒凉药物间接入侵,便会身带青斑,若此性寒药物用得久了,孩子长期受寒,便会胎死腹中。医者皆知,死胎比小产更伤身体,胎毒会慢慢反至母体,母体本就为寒毒所侵,又遭胎毒反吞,极是伤身,损命都也甚多。”
端贵妃面色沉重:“即是服食寒凉药物,身怀六甲之人自己会不会知道?孕妇自己会觉得腹中*凉,手足无力,腰肢酸软,但这些症状都和孕中多思受惊症状相似,并不如山楂、红花等物侵体那样明显,若非细嚓,不容易发现。”
端妃点点头,也不多言,只唤到:“吉祥!”
吉祥闻声上殿,手中托盘小小一个八仙莲花白瓷碗,碗中热气袅袅,正是一碗杏人茶。吉祥端至玄凌前,端妃低低道:“皇上尝一尝,这碗杏仁茶和方才的那碗有什么不同?玄凌不知就里,然而端贵妃也不说明,玄凌也不多问,举起来各自品了一品,然后摇一摇头,表示芝细差别,贵妃又道:“卫太医试试。”
卫临推辞不过,只得各吃了一勺,细细品味良久,似是不能确定,又品了一品,过一会,大约有了十足把握,卫临道:“回皇上,崔尚仪所制的是加了苦杏仁的,而端贵妃所制是加了省许核桃仁的,两者苦味相近,若非细尝,断断分不出来。”
端贵妃道:“皇上惯常吃杏仁茶都不能分别,若非医者分别”,她一指吉祥盘中的杏人仁茶,问卫临到:“若有产妇不知,每日所食的杏仁茶加少许桃仁的会怎样?”
卫临大惊失色,忙跪下道:“若真产妇天长日久服食少量桃仁,孩子既使在腹中长大也会胎死腹中,生下的死胎会身带青紫痕迹。”
空气里是死水一般的沉默,所有人像是寒冬腊月被冻在了结了厚厚冰棱的湖水里,玄凌额上青筋暴涨,原本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只唇角依然是冷冷的笑,叫人不寒而厉。
蕴蓉似想起一事,问道:“若是偶而服用,芭蕉叶蒸的食物呢?”
卫临冷汗涔涔,忍不住举袖去擦:“若与桃仁管齐下,胎儿必不能保,但此物是让孕妇惊悸优思卧在床上。(——之后看不清,但只是环境的描写。)玄凌的眼神恍惚不定,静默无语站了起来,甘氏与苗氏屡屡生事,纯元因误使苗氏小产之事一直常常惊悸夜不能寐。后面也有形容词,然后是蕴蓉说:”表哥,那只是外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些桃仁和芭蕉, 寒性日积月累, 才害死纯元皇后和嫡皇子。“
玄凌半边面孔被光线遮住, 唯听见远处永巷传来阵阵更鼓声, 大殿深处铜漏水滴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 一滴,又一滴 , 似是要在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他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异常。 之静静问:“月宾,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
“皇后被禁足, 可是皇后殿中用度所费银资不减, 与内务府承报之数由出入, 臣妾恭居四妃之首, 协理六宫, 皇上命臣妾查处, 臣妾不敢不用心, 因而夜审皇后身边的绘春, 绣夏, 剪秋三人。 不曾想审出银数目钱不对之外, 严刑之下绘春为求活命, 吐出当日有人指使她以桃仁代替苦杏仁, 谋害纯元皇后。”她停一停,似要平息胸臆激荡的气息, “臣妾为防有失,再审剪秋与绣夏, 剪秋受不过刑咬舌自尽, 绣夏也已吐露实情。”
时间像是被寒气所凝, 过得格外缓慢。 玄凌一字一字吐出, “是谁?”
烛火燃得久了,殿中有些暗,只有长窗里透进一缕琉璃瓦上的雪光,笼在端贵妃沉静似水的面上,如聚雪凝霜一般,“纯元皇后亲妹, 当今皇后朱宜休。”
大殿内恍若沉溺海底般寂寂无声,侧耳,几乎能听到沉香屑在香炉里崩裂的声音,贵妃侧目看我,“被朱宜休所害失子之人,淑妃不是第一个,也未必会使最后一个。”
声音若能噬人。大约也如玄凌此刻一般,“朕记得,为保纯元饮食周全,一应细节皆是宜修经受照顾,朕以为,姐妹情深帮。”玄凌目皆欲裂, 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
蕴容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刀刃的恨意,“纯元皇后如何登上后位皇上心知肚明, 朱宜休岂能不恨? 岂能不报仇夺位?别看她素日恭谨,其实心肠毒辣,连亲姐姐也忍心杀害!”
玄凌一把推开她,大步流星出去,一边吩咐李长,“随朕去慎刑司。”
殿中又寂静下来,为余我与蕴容和贵妃,蕴容按一按鬓上串珠花翠,懒洋洋坐下,轻笑道:“淑妃,你猜皇上亲审的结果会是怎样?”
我立在窗下,向她会心一笑,“蕴容妹妹会心想事成,不费今日这番功夫。”
她睨我一眼,“淑妃倒是坐享其成,让我与贵妃费尽口舌。”
“我与皇后结怨已深,皇上心知肚明,若我开口,反而不妙。”
蕴容笑吟吟看着面容已久沉静的贵妃, “想来除了贵妃, 无人说话能让皇上这样信服。”蕴容拍着手道:“也亏了淑妃的心思筹谋, 籍口月例用度之数不足才顺藤摸瓜抓得出来这些事。”
“举手之劳而已。”我淡淡道:“放眼宫里,哪怕是你我三人也好,水宫里没有些个银钱上的亏空,不过借个由头而已。若非皇后已被禁足,咱们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只是……”蕴容按着心口,似是受了惊吓了一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好事很怕呢。”
    贵妃半响无言,顷刻,静静道:“事涉纯元皇后, 如同在皇上心上同乐一把刀一般, 皇上段不能忍。” 她瞥我一眼, “真要谢,咱们得谢谢死了的安氏,没她留下那句话,咱们至死都不明白。”她扬一扬脸,吉祥上来扶住贵妃,贵妃披上竹叶青镶金丝飞凤大X, 轻轻道:“陪我去通明殿祈福吧。皇后欠下的债,还得了你的,还得了我的,也还得了蕴容的,唯独还不了纯元皇后的,咱们走吧。”
    我应声而起,缓步出去。蕴容清凌凌的声音直逼上我的耳后,语不传留耳,“淑妃答允我的,不会不算话吧?”
我的话虽轻, 却落地有声,“我说过, 我无意于皇后宝座。”
她满意,“但愿淑妃说话算话!”
夜色漆黑如墨,寒夜冷雨潇潇,远远望下去是紫奥城连绵沉寂的深宫重重,无数灯火浮荡其间,似星海万里。绵绵无尽。我紧一紧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依旧觉得阴冷寒气沁人心肺。终究——是高处不胜寒罢了。


23、前盟今約共宜休

玄凌在慎刑司整整一日一夜才出来,我与贵妃长 跪于通明殿内亦足足一日一夜,贵妃日夜祝祷。 每隔三个时辰便要抱起冷冷琵琶,寄托无限哀思 ,直到唇色发紫亦不愿离去,我不知道她是在哀 悼亲手传授她琵琶的纯元皇后,还是未曾能到她 腹中的孩子。她深沉如海的忧思,并非我所能感 同身受。
最后,是温仪帝姬前来陪伴长跪,她才肯回宫歇 息。
玄凌自慎刑司出来后并未到我宫中,长夜寂寂, 星冷无光,我合眼欲寐去,然而头痛隐隐相随, 似眠非眠中恍惚听得更漏一声长似一声,久悬的 心终究未能放下。
垂银流苏溢彩帐帏外又人伫立,是槿汐轻声道: “娘娘,皇上召您前往仪元殿。”
我问道:“几更了?”
“戌时三刻。”她停一停,“庄敏夫人已奉旨前 去了。”
并非是侍寝的旨意,我霍然睁开眼,吩咐道:“ 更衣。”
去往仪元殿的路极熟了,也行的内监步伐又快又 稳,只听得夜风细碎入鬓,轿辇直奔仪元殿去。
二月初九的夜,依旧有些微侵上肌肤的冷意,晚 风从窗棱间无孔不入地吹了进来,皇后鬓边发丝 微微浮动,不施脂粉的面庞在一对红烛的光照下 细纹毕现,无处逃循。因为是待罪之身,一应首 饰珠翠皆被摘去了,唯有皓腕上一堆翠色沉沉的 碧玉镯子安静地伏卧着。皇后的头发被挽成一个 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不得自由。 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锻边真红宫装 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疏密有致地铺陈于 领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毕现的锁骨。
蕴蓉沉静侍立于玄凌身侧,含着一抹快意的冷笑 ,一言不发。
玄凌双眸微阖,指着跪在皇后身后的绣夏与绘春 道:“她们都己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一眼饱受刑苦的二人,伸手握起绘春被长 针刺透的指甲,沉声道:“皇上,绘春与绣夏受 刑深苦,这样的供词算不算屈打成招?”
玄凌冷冷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她指上伤痕 是招供后朕所惩罚,罚她们为虎作怅,助纣为虐 。她们两个的供词也很清楚,若是屈打成招,招 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
他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你放心, 若非朕亲自审问,朕也不敢相信陪朕多年贤惠有 加的皇后会连自己亲姐姐也能狠心毒害。”
皇后冷淡道:“皇上既然己经相信,何必再来问 臣妾?”
玄凌闭上双眸,嫌恶道:“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 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吗?”
“臣妾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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