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卧室的灯。
少年抬头望过来,转身走进夜色。
矢车菊的花瓣在日光灯下呈现剔透的水蓝色,咲趴在桌子上,微笑,伸出手碰了一下花瓣。大家都是好孩子呐,温暖,善良,所以,要相信哥哥一定会没事,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早上,咲被楼下窸窸索索的声音惊醒,穿着睡衣出来,看到客厅里面的妇人,“妈妈。”
“咲…chan,”美丽的妇人温柔地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来抱住儿子,“昨天晚上,咲…chan有没有好好睡觉?”
咲在妈妈怀里蹭了几下,“当然有。妈妈回来取什么东西吗?”
幸村妈妈拉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收拾一些精市日常需要的东西。”
“哥哥怎么样了?”咲抓着妈妈的手,有些急切。
“不用担心。”幸村妈妈亲亲他,“精市一切都很好,睡得也很安稳,妈妈回来的时候,精市还没有醒。”揉揉儿子的脑袋,“一切事情都可以交给爸爸和妈妈,咲…chan只要每天乖乖地上学、吃饭、睡觉,不过什么事情总会解决的。”
“妈妈。”咲把脸埋在妈妈怀里,贪婪地呼吸着这份让他心定的温暖,忽然想起来,“外公怎么样了?妈妈这样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幸村妈妈温柔地笑着,“外公只是些小毛病,不会有事。”把他拉起来,“乖,咲…chan去洗漱,上学时间要到了呢,一会儿下来吃妈妈准备的爱の早餐。”
小海带耷拉着耳朵,蹲在地上唉声叹气,有些无精打采,碧绿的眼眸看着手里的网球拍,似乎上面开出了一朵花来。
早上部活的时候,又输给柳前辈了,小海带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输球了,其实输了球,也不至于沮丧成这样,反正他每天都会输上这么一次,部长、副部长、柳前辈,似乎已经输习惯了。
“赤也——”
来人重重地拍上他的肩,小海带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回头,想冲着来人的脑袋抡上一球拍,不过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挠着自己的海带毛,“咲、咲——”
精致的脸庞张扬着笑容,来人踮起脚揉揉他的头发,“赤也怎么了?”
小海带沮丧地再一次蹲下来,用网球拍在地上画圈。
咲摸摸他的额,“难道早上没有吃饭?”
小海带碧绿的眼眸瞪他。
咲摸摸鼻子,换一个,“没睡饱?”
继续瞪。
“部活迟到?”
瞪。
……
“输球了?”
小海带已经欲瞪无力,脑袋沮丧地垂下来,声音很郁闷,“反正每天都在输。”
呃?
“输给柳学长?真田学长?”
“柳前辈,6…4。我已经习惯了,”小海带抱着网球拍,碧绿的眼眸里面满是迷茫,“咲… ”
“嗯。”
“我感觉自己这两个月网球一点没有长进,半年前和柳前辈比赛就是6…4,现在还是6…4。”
“真田学长呢?”
“6…3。”
“哥哥呢?”
“部长心情好的时候6…0,心情不好6…4,或者7…5也有可能。”
咲在心中咋舌,自己哥哥原来这么黑。看看小海带沮丧的模样,不嚣张的切原赤也就是切原赤也了,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很失常。
“赤也。”
小海带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下一刻被咲从地上拽起来,少年的眼眸熠熠闪光,璀璨耀眼,“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小海带懵懵懂懂地跟上,迎面遇到走来的真田和柳。
看着自家副部长和军师的表情,小海带习惯性地抖了一下。
少年扯着他的手,笑意盈盈地和两人打招呼,“真田学长,柳学长,赤也我借用一下。”没有等到允许,已经扯着他走远了。
嘴里叼着一支棒棒糖,小海带陪着咲在神奈川的街上游荡。是的,游荡,自从立海大出来,咲就没有什么特定要去的地方,东晃一下,西晃一下。
其实,小海带这个路痴,大概没有发现某人走过的路全部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小海带站在网球场上的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抬起眼看看好像是职业的网球场,四周围起的栏杆外面并没有看台座位,而是站着围了很多人,都是成年人,声音嘈杂。
“赤也,不能输,把你对面的那个人打趴下。”少年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成年人中间,小小的个头几乎要被淹没,握着拳给他打气。
小海带把网球袋丢在地上,取出球拍,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来了什么地方。
胡子拉碴的大叔摸着咲的脑袋,“少年,你又带新人过来。”
咲趴在栏杆上,笑,“大叔,赤也很厉害的。”
“是不是厉害,比过就知道了,上野也是网球好手,虽然没有当成职业选手。”大叔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灌了一气,擦擦嘴。
“大叔,身体不好还是少喝些酒的好。”
大叔爽朗地笑着,“老毛病了,改不了了。”
“赤也——”咲双手放在嘴上,对着赛场里面的小海带大喊,“不许红眼!或者说,赤也你不红眼的话,就赢不了了呢?”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球场上的已经开始,现在比分是1…0,小海带的对手领先。
听到咲的声音,小海带转过头来,眼睛红如滴血水晶,伸出舌舔了一下唇,表情很邪恶,不亏“魔王”的称号。
咲翻身跳进网球场里面,拳头狠狠地敲上小海带的脑袋,敲完之后,背到身后使劲甩,嘶——太痛了,用力过大。不知道真田学长对赤也脑袋砸黑拳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小海带滴血水晶的眸子渐渐褪色成碧绿色,懵懂地看着咲。
“力量、速度、技巧,……”咲说着,伸手把他腕带、脚踝上的负重全部摘下来,最后看了他一眼,“王者立海大不允许输,也不会输。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
一簇簇的火焰在小海带碧绿的眸子里面燃烧起来。
咲伸出手,和小海带击掌,相视而笑。
咲叼着棒棒糖,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天走路。
他身边的小海带,汗湿的卷曲黑发贴在脸颊上,很有些狼狈,碧绿的眼眸一片茫然,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结束的比赛中醒过神来。
在车站把小海带送上车,咲眨眨眼,恍然地哦了一声,正色。
“赤也,我们好像忘记和带课老师请假了。”
小海带抓着公车扶手的手滑了一下,猛然转头望过来,车门在他面前啪地关上,只能隔着车门玻璃看到少年笑着对他挥手。
题外:
央啊,咲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棒棒糖的?
那个,咲——你的棒棒糖哪里来的?
(少年回过头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前几天,文太给我的,你要不要来一支?
那,我要矢车菊味的。
真有那种口味的,能轮到你么?
没有么,那来支酸奶酪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大家都去过节了呢,哀怨地发现现在每章评论固定在了3个,蹲在墙角画圈儿,难道是文章不够吸引人吗?
淡蓝色迷迭香
咲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平静地换好了拖鞋,抬头看着客厅里面坐着的父母,“哥哥答应转去东京?”
“这样对精市是最好的。”幸村爸爸似乎一夜间憔悴了很多。
幸村妈妈看着咲,“咲…chan的意见呢?”
咲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我完全赞成哥哥转去东京医院,爸爸说得对,这样对哥哥最好,不能再任由他的性子。”
幸村妈妈把他揽进怀里,“精市很重视咲…chan的意见,如果咲…chan也是这样决定的话,精市一定不会反对了。呐,亲爱的?”
幸村爸爸温文地笑着,张开手臂,把母子俩抱住,“你们都是爸爸最重要的人。”
“呢,那是当然的,爸爸。”幸村妈妈眯起眼微笑,美丽的脸在咲脸上蹭了几下,“咲…chan和精市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呐?”
“妈妈,爸爸的病……”
“没关系,妈妈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惠子,我……”
“爸爸说什么呢,爸爸很重要,精市是我们的孩子,也同样重要,我可不希望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
“惠子……”
“爸爸,过段时间,把公公婆婆接来住吧,两位老人家在乡下,总有些不放心呢。”
“恐怕爸爸妈妈会说住不惯城里。”
……
咲站在楼梯拐角,听着客厅里面传过来可以压低的嗓音,身体靠在墙壁上,后背传来的冰冷一寸一寸侵袭了每一条经脉,每一处关节。
果然,外公的病没有好利落。
“哥哥,”站在窗前,看着医院病房楼下面的一树奢靡的樱花,那里有一群孩子嬉笑着在玩耍,咲开口,“我们去东京吧。”
“嗯?”幸村从书中抬起头。
咲蹲在病床前,水蓝色的眼眸看着他,“我陪哥哥一起去东京。”
揉着弟弟的发,幸村敏锐地感觉到了咲的异常,伸手把他拉起来,抱坐在自己身边,“怎么,咲?”
孩子把头埋在他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幸村叹口气,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我回去东京治疗的。”鸢紫色的眸扫过楼前的樱树,“只要有一份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胸口的脑袋动了动,“我想请爸爸帮我联系东京的学校。”
幸村低下头,看着孩子抬起来的眼,“咲要去东京上学吗?这样似乎就可以经常见到了。”
“嗯,每天我都会去陪着哥哥的。”
那么,咲,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今天妈妈的笑容虽然和以前一样温暖,总感觉有些勉强,是不是外公的病还没有好?
“咲,你决定了吗?”幸村爸爸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儿子。
少年坚定地点头。
幸村爸爸长长地叹息,摸着孩子的头顶。
“妈妈放心地去照顾外公吧,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咲——”幸村爸爸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咲盘腿坐在一株矢车菊前,一手托了腮,发呆。
柳推门进来,看到他,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两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柳是喜欢这里静谧的气氛,咲纯粹是爱上了这里一大片盛放的矢车菊,记得有一次柳问他,如果这里没有矢车菊……咲没有犹豫,没有矢车菊这里什么都不是。
“幸村的情况怎么样?”柳在笔记本上计算着,没有抬头。
等了片刻,听到少年清润柔和的嗓音,“爸爸妈妈都赞成转去东京医院,那里对哥哥的病情很好。”
柳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看着笔记本上的资料,许久一字也没有入眼。这样也好,幸村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一直支撑着网球社,幸村他付出的,他们都记在心中。
“哥哥说他不会放弃,只要有一份希望,他也想再一次站在网球场上。”少年的声音有些飘忽,在压抑着什么,回头看到少年手中捏碎的蓝色花瓣,汁液染在他指头。
“柳学长。”
“嗯。”
“我要转去东京念书。”
“嗯?”柳惊讶。
咲蜷缩起来,抱着膝盖,“哥哥一定会再一次站在网球的赛场上的,”水蓝色的眸子骤然闪起亮光,“王者立海大的传说不会破灭。”
“嗯。”柳重重点头,庄重地就像是承诺。
风中和着樱花的香气,轻轻地从敞开的窗户进来,多情地拂动纱质的窗帘,摇曳出初夏的旖旎风情。房间里面的气氛静谧,只听到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少年专注于桌上的试卷,水蓝的发垂下来,掩住了少年半只眼,伸手拉住那绺不听话的发,抿到耳后,少年的手指修长纤瘦,淡粉如樱的唇紧紧抿着,带着倔强的弧度,脸型圆润精致,些微带着孩童的稚气。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进来,拿起少年做完的试卷,扫了一眼,鼻梁上的镜片一阵反光,把试卷轻轻放到原位,在房间一端的椅子上坐下来。
写下最后一个字,咲握着笔长长地长身,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身体有些僵,站起来,把做完的试卷整理好,看到坐在一边的中年男人,水蓝的眼眸张了一下,恭敬地鞠躬,“校长。”
山崎站起身,“都做完了?”
“嗨。”
山崎接过他手里整理好的试卷,眉眼含笑,粗略地看一下手里的卷纸,再看看站在身前的少年,“幸村咲。”
“嗨。”
“下周一来上课,没有问题吧?”
水蓝色的眸子惊喜地抬起来,笑容扬起来,“嗨,没有问题。”
“有没有意愿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