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爱吹牛,把路描述的很烂,然后再证明自己牛B。”
老北斜眼看看我说:“你朋友骑什么车啊?北线那路,网上拍的照片我看了,摩托车不可能过得去。”
我说:“他骑了辆国产的杂牌车,200排量,在丹巴买的,才4000多块钱。人也不是专业骑手,半道买的车。他那样都能过来,你这样专业的肯定问题不大。”
老北突然问我:“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
“啊?多少钱啊?”我顿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19万!”老北言语铿锵,掷地作金石声:“我这车可以买你那朋友车40辆!”
“啥意思啊?”我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啥意思,他车要坏半道了,扔了也不值得心疼。我这车要坏了,你说咋办?”
“啊,我还以为你要拿你车换40辆摩托车,组成一拉风车队呢。原来是舍不得车。”我恍然大悟。
神秘的阿藏突然又冒了出来,伏在我后面的沙发背上,摸摸我脑袋,坏坏地接了一句:“小砚,老北是车牛B,人不牛B。那路,他骑不过去,哈哈~~~”他冲老北开玩笑说:“你那车要坏了,把零件拆了散卖,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干脆点把火烧了,拍段视频留念。到时候别忘了发段给我看看,我还没看过人烧宝马呢。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我把头埋在沙发上一通狂笑,说:“老北,祝你一烧成名啊。”老北更生气了。拿眼睛使劲瞪我,和大家说:“也不是说我过不去,凭我的技术,问题不大,但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对吧?”
“也~~~不对,你刚明明说,那个路你根本过不去。嘿嘿”我坏笑,大声揭穿他。
“嘿!我说,你会骑车吗?不会骑车别瞎咋呼。”老北急了,冲我嚷嚷。
我埋头笑说:“大锅,我错了,你别生气啊,我不会骑摩托车,我对车有恐惧感。”
“我看你也不懂!”老北哼哼道。
阿南见我们扯淡斗嘴,就告退,说出去给老婆打个电话。
老北又来劲了,问大家,阿南好像和他老婆感情挺好的啊?他们结婚是他残疾前还是残疾以后啊?
阿藏听不过去打断他说:“这是人家的私事,不要讨论这个吧。”
老北理直气壮地说:“嘿!那有什么啊,我不是要打探隐私,我对那没兴趣,真的没兴趣!我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人与人的情感问题。你们说,性重要还是感情重要?我个人觉得感情虽然很重要,但是没有性,两个人不可能长久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受不了。这个东西说起来俗气,但是生活就是那么回事。对吧?”他看看我,大概因为在场的只有我一个女的。他问:“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
我假装思索一番,大声说:“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同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吧?jiba上面长脑袋的人,会偏重情感。而你这种脑袋上长jiba的人,自然以jiba 的立场来考虑问题,人家过的是生活,你过的是性生活嘛。”
大家被我这番话给雷翻了,静场好几秒钟,突然爆笑起来。阿藏笑得喘不过气,一边笑,一边拍我脑袋,说:“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诶呀,你咋都不脸红呢你~~~我地个天啊~~~”
后来,阿藏悄悄告诉我,阿南才是真正的牛人,人家是两届残奥会击剑冠军。
看到阿南,我觉得坚韧的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
川藏线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吹牛的,一种从不吹牛,因为他本身就牛!
无厘头梦境现实重现
2009年8月24日 拉萨
阿亮是个庙子狂人,他的日程安排上密密麻麻地列满了庙子。我拒绝看庙子,要和他分道扬镳。他建议我无论如何要去一趟布达拉宫,说来都来了,不去遗憾一辈子。话说还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遗憾一辈子的。我当然不信他的危言耸听。他去排队预约布达拉宫的门票,我在布达拉宫前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以彩信的形式昭告天下:俺到布达拉宫了。然后去北京路闲逛,花一百块钱买了条拽地长裙,花花绿绿,系在我的破牛仔裤外面,可好看了。价格和布达拉宫一样,但见过的人都说比布达拉宫好看。
因为日喀则的索郎扎西今天到拉萨,他远道来看我。我决定修饰一下自己,将满头乱发整个发型出来。我是个有民族荣誉感的人,不能让人家藏族觉得我们汉族姑娘像个土匪一样,对吧?
在北京路剪头发的时候,我很不放心那个理发师的手艺,和他反复沟通,按照我原来的发型,稍微修短一点,整齐一点,反复确认对方搞懂我的意思了,才允许他在我头上动剪刀,最后,那个理发师还是把我的前刘海剪了个豁口。我懊恼得差点哭出来,这就不是技术问题了,这简直是蓄意搞破坏。我眼泪汪汪地质问那个家伙:“你又不是藏族人,汉话你能听懂吧?你故意的吧?你干嘛和我过不去啊?我得罪你了吗?”那理发师一个劲道歉,说给我再剪短一点,修修齐,但我实在对他没有信心了。真想打他一顿。阿亮不但不同情我,还取笑我:“你气场太盛,人家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给你剪头发,不剪坏才怪。”唉~~平生最和我过不去的有两种行当,一种是裁缝,一种是理发师。裁缝还罢了,我自己会裁剪衣服,他坑不到我。理发师就不一样了,就算我会剪头发,也没法给自己剪啊。
我气呼呼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型跟脸型不合,脸型又不配合身型。身型又和发型完全不搭配,而且极度不配合,完了,我失去约会的心情。
索郎扎西打电话来,约我在大昭寺前雪域藏餐厅见面,他说:“晚上,在雪域餐厅吃饭哦”。我心里一动,这感觉好熟悉。突然想起来了,在墨脱路上的时候我梦见过这事情。就是那天快到墨脱县城的时候,我和阿亮躺烂泥地里睡觉做的梦。
啊!那人原来是他啊。但是按照梦里的对话,我应该说:“不去,不喜欢吃藏餐。”我愣愣地有点反应不过来,对方就挂了电话。我坐马路牙子上抽烟,苦苦思索,难道我天赋异禀,身怀特异功能?我想着想着,不禁又得意起来,神神道道。去,还是不去?我摸遍口袋找不到一个硬币,来帮助我决定。神仙诶~~~先人诶~~~那到底,俺该咋办呢?最后我决定遵从梦境。打电话给扎西约换个地方,到我住的客栈见面。
才回到住处,就开始倾盆大雨,像一盆洗澡水迎头泼下。不一会,索郎扎西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赶紧请他进去坐。他听说是里面住的全部是汉族人,死活不肯进去。他说看到汉族人难为情的很。可是我也是汉族人啊,阿亮也是汉族人啊,无论我怎么劝说,他都不肯进去,我被他的执拗搞得无可奈何。这人怎么犟的像头牛一样?我只好陪他缩在屋檐下避雨闲聊。
我老是留意我剪坏了的发型,那个豁口横在我心头,让我了无情绪。而且我也没来得及换上我得意的花裙子。索郎扎西浑身湿透了,身上滴滴答答淌水,他真的穿藏装来看我了,只因我说,喜欢看藏装男孩子穿藏装。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他本来话就少,我不说话,他就苦恼地看着我。重复问:“你怎么了?你不高兴看到我吗?”
我不高兴地说高兴啊。冷场了一会,他失望离去。在雨里走了几步,又走回来,脱下手上的佛珠送给我,说:“送给你,好吗?祝你开心平安哦。”我赶紧四处搜寻,身无长物啊,只摸出个打火机,也郑重相送:“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啊。”(PS:诸位以后入藏,记得随身带信物啊,看来藏族人很讲究这个。)
索郎扎西,在雨里慢慢离去,数次回头看我,倒退着,冲我反复挥手:“再见啊,小砚,再见啊~~再见啊~~~~”有时候我们说再见,其实是再也不会见了吧?
我目送索郎扎西在雨里慢慢走远了。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梦究竟想给我什么启示啊?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躲过一场大雨?不会吧,这点小事,也值得老早就托梦给我。
仙人诶~~~你啥意思嘛?
日喀则的扎西
路上认识的扎西太多,以地名区分之。
这个扎西是工布江达一家小朗玛厅的歌手兼保安。是阿亮从人群中搭讪找来的。我躺在椅子上喝酒,阿亮要我跳舞去,我兴趣不大,假装张望一把,说木有帅哥,跳给谁看啊?算球,我还是自己喝酒跟自己玩吧。啊亮说等着,找个帅哥来陪你喝酒。正好扎西上台唱歌。阿亮过去献哈达,把他给叫来喝酒聊天。藏族人很热情随性,听说是有远方的朋友,立即过来敬酒。
几杯酒后,我请扎西唱歌听,他很大方,说唱自己的歌给我听,自己作词作曲的。我赶紧欣喜地倒酒敬他。他为我清唱自己创作的歌曲《母亲》,属于非传统藏歌吧,加入了太多美声唱法的东西,咏叹调太多,听不懂,也不好听,不像藏歌也不像汉歌,怪怪的。他告诉我,下个月他师傅就要帮他出唱碟了。旁边一个年长的藏族男子,扎西隆重介绍给我,这是教他唱歌的师傅。扎西介绍完毕,还郑重跟我说:“这是我最感激的人。”
他的师傅,比较江湖,属于见过世面的藏人。说话很场面化,总觉得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他得意地说自己上海、广州都去过,经常去,飞机也坐过。和我讨论坐飞机的事情,又问我坐飞机害怕不害怕。我笑说:“骑马更让人害怕。我摔过。”
他得意地笑,说:“骑马有啥子害怕的,我们扎西骑马很好,是去年日喀则打马节的冠军”。我顿时对扎西敬佩起来,夸他很厉害。问他冠军奖励什么,他说头奖奖励一辆拖拉机,二奖是摩托车。我说还是摩托车好。他认真地说:“我们农村里,还是拖拉机有用的很。帮助爸爸妈妈拉青稞都很好。”很淳朴的样子。他对这个师傅很恭敬。一边和我聊天,一边随时看着师傅的酒杯,空了,就赶紧起身倒酒。这种感觉倒是很好,很有敬意的年轻人。
阿亮在另一桌和一群藏族姑娘喝酒嬉闹,跟她们学藏语。有个姑娘递给阿亮一个杯子,教他敬酒手势和敬酒的藏语。那女孩一边用手在杯底摸一下,再在自己额头摸一下,又在左右脸颊各抹一下,阿亮依次照做,嘴里还吃力地学着藏语:“Pumu de xiu da pumu de lu da~~~”
我隔着两桌看着阿亮和她们在闹,觉得这样敬酒的仪式有点怪,一路没见过。回头问扎西,这是哪里的敬酒仪式,扎西摇摇头,老实地说:“哦,这不是敬酒,是开玩笑。”我正疑惑,那桌已经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群藏族姑娘笑得东倒西歪。阿亮茫然转头之间,我看到他脸上全是黑黑的印子,好像从煤窑里爬出来的。
我忍不住笑倒。阿亮一路泡妞,对大家来说是洗具,对他自己而言真是个杯具。哈哈。
(啊亮,本来这段朗玛厅的故事我没想写的,以免影响你光辉形象,你今早突然上帖子里回复提起工布江达的朗玛厅,我就想起来了,哈哈)
阿亮洗把脸沮丧回来,乖乖坐我旁边喝酒听音乐。我不忍心嘲笑这个孩子,只和扎西聊天。要求看扎西的佩刀,解下给我看,用红绳紧紧缠住刀把,尾部一面各镶嵌一颗绿松石。刀鞘是银制,上面花纹繁琐精美。我拔刀,他急忙阻止,按住刀身。说:“刀不能拔。”解释给我听说:“刀不能拔出来,不吉利,只能在打架的时候拔出来,刀拔出来就要见血。”我赶紧把刀还他。看来每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新都桥的扎西就无顾忌地给我展示他的刀子,我还用干牛粪试过刀锋。新都桥的扎西,很可爱。每天都固定收到他的短信,内容永远都一样:“小砚你好,走到哪里了?平安回来哦。”我有时回短信问候他,他也不再回复我。有天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收到我的短信没有,怎么从不回短信?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没有读过书,不会写短信,这个短信是请别人帮他写好,存在手机里,每天给我发一遍。我每次回短信,他虽然看不懂但知道我平安就行了。非常感动。后来我每次都记得回他短信,让他知道我平安。
夜越深,朗玛厅越热闹,酒越喝越多,每桌都堆满空酒罐,藏族人喝酒真不是盖的,凶猛的很。和索郎扎西熟识起来,怂恿索郎扎西去台上跳舞看,他问我要看什么舞,我站起来学给他看,扬手、抬腿、旋转,动作夸张,这是男人跳的舞,我在康巴那边看到一种的舞蹈,节奏明快,奔放洒脱。索郎扎西点头说好,牵牵衣服就去跳舞了。
这么安静朴实的男孩子,乍然跳起舞来却热情飞扬,在舞台上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太帅气了,与台下的扎西判若两人,举手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