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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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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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从正经旅游人落魄成沿途和藏民赌球混饭的流浪汉”是否曾经有过很大的心里落差或者说不适应期,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持你走完的?
  小砚:坦白说,我没信念。就是走路而已需要信念么?我又不炸碉堡。相反我觉得挺好玩的。感觉不到落差和不适应。已然习惯了行走,一时间停下来也不习惯,于是走呵走就到成都了。
  
  九、你说你花了83元走了2000多公里,这个费用具体是怎么计算出来的。一般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多少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呢?
  小砚:这个帐很好算,虽然我数学不好。我后来身无分文,在大昭寺讨钱,讨了114块钱就上路了,从拉萨回到成都口袋里还剩31块钱。一减不就是83么。
  但是我觉得吧,还是应该坦诚一点,沿途不止花了83块。我台球打得比较好,馋的厉害了,偶尔也和藏民赌球赢点钱,吃顿肉。
  
  十、你对四川、对成都有着怎么样的感情?在四川生活了多久?
  小砚:我是去年512来成都的,待到今年十一月底。一年半左右吧。很喜欢成都的生活,安逸的很,川菜口味也相当巴实。在川藏混我都冒充四川人,主要是好多藏民整球不清楚,以为四川话是汉语的普通话。我就操着不纯熟的四川话和他们沟通。混着混着,我渐渐怀疑我就是四川人了。
  
  十一、大多数网友夸你是个有胆识的奇女子,但也有很少数的网友不相信你的经历,他们或是不屑,甚至认为你在夸大在炒作。为什么想着把这次经历贴出来?你怎样看待自己的这次西游记?
  
  小砚:为了分享。这次旅行是件好玩的事情,写出来娱人也娱己。很多偶然可能注定了人生的必然。有时候想想人生并不是生产流水线,需反复调试设计好动作步骤才开工,如果那样,所有人的人生仿佛流水线下来的产品,一致性高得省优部优或欧盟标准了。做自己想做的,心至而行至,过程或许有艰辛,也是最快乐最惬意的事了。
  
  小砚本身与所有人并没有不同。摔疼了也会哭,急了也骂他娘,看到帅哥眼也要发直,孤单时也憧憬爱情。写完游记爱谁谁,一样打工挣钱买胭脂水粉花衣服过好小日子。
  
  至于怀疑或者不屑嘛,也没什么,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不懂另一部分人的生活和快乐。这个问题就不讨论了,复杂的相当。实在想不通,就当小说看吧。



日喀则的扎西
  
  路上认识的扎西太多,以地名区分之。
  
  这个扎西是工布江达一家小朗玛厅的歌手兼保安。是阿亮从人群中搭讪找来的。我躺在椅子上喝酒,阿亮要我跳舞去,我兴趣不大,假装张望一把,说木有帅哥,跳给谁看啊?算球,我还是自己喝酒跟自己玩吧。啊亮说等着,找个帅哥来陪你喝酒。正好扎西上台唱歌。阿亮过去献哈达,把他给叫来喝酒聊天。藏族人很热情随性,听说是有远方的朋友,立即过来敬酒。
  几杯酒后,我请扎西唱歌听,他很大方,说唱自己的歌给我听,自己作词作曲的。我赶紧欣喜地倒酒敬他。他为我清唱自己创作的歌曲《母亲》,属于非传统藏歌吧,加入了太多美声唱法的东西,咏叹调太多,听不懂,也不好听,不像藏歌也不像汉歌,怪怪的。他告诉我,下个月他师傅就要帮他出唱碟了。旁边一个年长的藏族男子,扎西隆重介绍给我,这是教他唱歌的师傅。扎西介绍完毕,还郑重跟我说:“这是我最感激的人。”
  他的师傅,比较江湖,属于见过世面的藏人。说话很场面化,总觉得说了很多,但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他得意地说自己上海、广州都去过,经常去,飞机也坐过。和我讨论坐飞机的事情,又问我坐飞机害怕不害怕。我笑说:“骑马更让人害怕。我摔过。”
  他得意地笑,说:“骑马有啥子害怕的,我们扎西骑马很好,是去年日喀则打马节的冠军”。我顿时对扎西敬佩起来,夸他很厉害。问他冠军奖励什么,他说头奖奖励一辆拖拉机,二奖是摩托车。我说还是摩托车好。他认真地说:“我们农村里,还是拖拉机有用的很。帮助爸爸妈妈拉青稞都很好。”很淳朴的样子。他对这个师傅很恭敬。一边和我聊天,一边随时看着师傅的酒杯,空了,就赶紧起身倒酒。这种感觉倒是很好,很有敬意的年轻人。
  
  阿亮在另一桌和一群藏族姑娘喝酒嬉闹,跟她们学藏语。有个姑娘递给阿亮一个杯子,教他敬酒手势和敬酒的藏语。那女孩一边用手在杯底摸一下,再在自己额头摸一下,又在左右脸颊各抹一下,阿亮依次照做,嘴里还吃力地学着藏语:“Pumu de xiu da pumu de lu da~~~”
  我隔着两桌看着阿亮和她们在闹,觉得这样敬酒的仪式有点怪,一路没见过。回头问扎西,这是哪里的敬酒仪式,扎西摇摇头,老实地说:“哦,这不是敬酒,是开玩笑。”我正疑惑,那桌已经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群藏族姑娘笑得东倒西歪。阿亮茫然转头之间,我看到他脸上全是黑黑的印子,好像从煤窑里爬出来的。
  我忍不住笑倒。阿亮一路泡妞,对大家来说是洗具,对他自己而言真是个杯具。哈哈。
  (啊亮,本来这段朗玛厅的故事我没想写的,以免影响你光辉形象,你今早突然上帖子里回复提起工布江达的朗玛厅,我就想起来了,哈哈)
  
  阿亮洗把脸沮丧回来,乖乖坐我旁边喝酒听音乐。我不忍心嘲笑这个孩子,只和扎西聊天。要求看扎西的佩刀,解下给我看,用红绳紧紧缠住刀把,尾部一面各镶嵌一颗绿松石。刀鞘是银制,上面花纹繁琐精美。我拔刀,他急忙阻止,按住刀身。说:“刀不能拔。”解释给我听说:“刀不能拔出来,不吉利,只能在打架的时候拔出来,刀拔出来就要见血。”我赶紧把刀还他。看来每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新都桥的扎西就无顾忌地给我展示他的刀子,我还用干牛粪试过刀锋。新都桥的扎西,很可爱。每天都固定收到他的短信,内容永远都一样:“小砚你好,走到哪里了?平安回来哦。”我有时回短信问候他,他也不再回复我。有天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收到我的短信没有,怎么从不回短信?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没有读过书,不会写短信,这个短信是请别人帮他写好,存在手机里,每天给我发一遍。我每次回短信,他虽然看不懂但知道我平安就行了。非常感动。后来我每次都记得回他短信,让他知道我平安。
  
  夜越深,朗玛厅越热闹,酒越喝越多,每桌都堆满空酒罐,藏族人喝酒真不是盖的,凶猛的很。和索郎扎西熟识起来,怂恿索郎扎西去台上跳舞看,他问我要看什么舞,我站起来学给他看,扬手、抬腿、旋转,动作夸张,这是男人跳的舞,我在康巴那边看到一种的舞蹈,节奏明快,奔放洒脱。索郎扎西点头说好,牵牵衣服就去跳舞了。
  这么安静朴实的男孩子,乍然跳起舞来却热情飞扬,在舞台上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太帅气了,与台下的扎西判若两人,举手投足,在旋律中如鱼得水,奔放洒脱。舞蹈和音乐是藏族人血液中的可卡因。酒、藏歌、舞蹈,生命因此鲜活无比。
  
  我看的眼都直了,这哥们贼帅气啊,连我这么淡定的人都要忍不住想和他湿吻一把。
  阿亮用手在我眼前虚虚晃了两下,我直直不眨眼,无视,并穿越他。
  阿亮嘲笑我“砚台,你只要一看到藏族帅哥唱歌跳舞,顿时花痴。智商直线下降。”
  我瞪他,说:“嗳,喜欢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动用高智商的吧?那是全人类本能。靠本能驱动就能分辨了,整复杂了逗把自己整晕球了。”阿亮怂恿我艳遇一把,我摇摇头,虚伪地说:“我逗是个文艺爱好者。欣赏为主,欣赏为主。”艳遇这种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滴,遇则遇尔,艳则未必,搞不好就是一场人生惊吓。我这么明智的人从不轻易以身试险。一路都想等阿亮试过先,可惜他总失败。
  “这一路你都喜欢多少帅哥了啊?你能不能专一地喜欢一个啊?红原那个小伙子就不错。不知道将来遇到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将你收服。”阿亮感叹地说。
  我叹了口气,深沉地说:“哥们,我是一个感情很复杂的人,一个感情很复杂的人如果只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变得感情有缺陷,一个感情有缺陷的人,就算永远地拥有她,也是没用的。”
  
  话说回来,这一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喜欢喜欢就好,从不下手。大概,对于人类中的帅哥,我天性比较仁慈的缘故。
  


决战米拉山之巅
  
  2009年8月22日 墨竹工卡
  
  川藏线沿途要翻越21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大山。米拉山是其中最后一座,海拔5020。翻过米拉山,拉萨就快到了。在路上走了一个月了,渐渐走的疲惫起来,沿途风景也已看麻木。每天无穷无尽的翻山越岭。拉萨越近,我们越松弛,路上也走的越来越慢。每天都睡懒觉,基本下午都要找路边草坝子睡一觉。身上越来越脏,毫不在意。钱已经不多了,住宿条件越来越差。有时候几天都洗不上澡,我们的旅行生活越来越随意,越来越潦草。
  上午开始爬米拉山,车子喘的厉害,这是沿途第二座海拔过5000的山。我们人没高反,车子倒高反了,这车没磨合好,发动机转速不稳。海拔越来越高,车吭吭哧哧跑不快。中午抵达米拉山顶,日色惨白,风声呼啸。空气稀薄寒冷。幸而鲁朗的时候拥抱借了件外套给我,巨大的灰色绒外套,发出相当复杂的味道,我怀疑拥抱从福建出来就没洗过。套在身上活像个灰老鼠一样。我哀叹这样整球不成艳遇。阿亮说已经混成个流浪汉了,就表讲究了,能抵御寒冷,总比穿雨衣好。脸上皮肤干冷刺痛。用手一摸窸窣作响,像砂纸一样粗糙。这一路风雨折腾,把俺不多的青春余光直接熄灭。
  
  米拉山顶这么高的地方竟然有一张破台球桌,几个藏民围着赌球。我们将车骑到台球桌近处,慢慢停下,嘹亮的藏歌引来无数道目光。听到旁边几个自驾游的,小声猜测,一个说是藏族的吧,另一个说有点像。
  阿亮停车,我豪迈地向那几个赌球的藏民发起挑战。几个藏民看着我们叽咕说了几句藏语,有个藏族小伙子前来应战,说:“打就打嘛!”他是这张台子的老板,大概算是这座山头的高手。二十岁左右,一蓬乱发顶在头上,满是尘埃和发丝纠结成块,一坨一坨的,大风过处,纹丝不动。脸颊两坨高原红,红的发黑,黑里透着红。最酷的是,他门牙是金的,和我说话的时候一闪一闪的,我问他:“你的牙,是金的么?”他得意地曲起手指磕了磕自己的牙齿,意思是你听,带响声。冲我肯定地说:“金子!真真滴!”冲我龇牙一笑,我也忍不住冲他龇牙一乐,我觉得我除了没有金牙,在调性上俺们已经差不多了。
  一开球,山顶上卖虫草的、卖菌子的、卖假藏饰的都纷纷围拢过来,几个游客有点忌惮,远远观战,不敢挤到藏民堆里。还有个牵藏獒供游客拍照的家伙,也牵着他那头大狗,跟前跟后观战。我扭头跟阿亮说:“哥们,给我放《那曲锅庄》,响声大点,俺要带着激情带着节奏干掉他们。”
  照他们的规矩来打,不得借球,空球停杆,按球的序号顺序进球计分数。围观的人数众多,每次换位都要拨开人群。于是牵藏獒的主动站出来维持秩序。有两个边洞没有网子,每次瞄准的时候,就有热心观众主动跑过去将手捧在下面准备接球。不然这球可能飞下几千米海拔,导致这场千古赛事无法继续。
  我每进一球,都引来周围藏民的热烈叫好,我发现在赌球这件事情上,真正是超越民族的,他们不分民族只为高手叫好,嘿嘿。
  俺气定神闲,如闲庭漫步,举手投杆,如指点江山,一路打下来,势如破竹,被我气场所镇,那位“金牙大侠”越打手法越紧,越打越放不开,面上神气黑里透红,红里透黑。我旁顾左右和阿亮谈笑风生,直接无视那位“金牙大侠”。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第一局结束,俺满分,金牙大侠零分。这个差距太大了,金牙大侠差点崩溃了,死活不让我走,要再较量一次。我只好留下再打一局,我想我要这么一走了之,这打击,会给那个小伙子的球场生涯留下巨大的阴影。做人要厚道么,哈哈。
  第二局他赢了,顿时眉飞色舞,藏语夹杂汉语,叽里呱啦,扯着我说个不停,要和我当场拜把子结为兄弟。我友好地敲敲他的金牙,夸他打得好。
  这场球赛,是我打球历史中,海拔最高的一场赛事。跳上车,临走,“金牙大侠”热情相送,约我回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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