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岚(池户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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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岚(池户裕子)-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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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地在智生身上每一处地方都留下自己的烙印。                  “我从来不……知道。”                  智生喘息

地说道。    “人的身体居然……这么热。”            智一的手贴上漱一的脸颊爱怜地抚摸着。    “……我也可以碰你

吗? ”                “啊啊。”          “我可以一直碰你吗? ”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漱一温柔地点头。    两人紧拥在一起贪婪地触摸着对方。当他们甜蜜的喘息声融合在一起时,身体也紧紧贴在

一起。                “漱一……”        “嗯……”          “我也很热吗? 有没有像你一样……? ”    “当然。

”          “我还活着吧? ”    “啊……”          “我还活着啊! ”    “是啊! ”          两人互相给予对方的

热度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温度,是两条独一无二的生命所散发出来的体温和光辉。          智生的房里再度响起凿木的声音

。          在这深山小村里虽然生活安定,但事实上日本已经渐渐有战败的趋向。政府又开始向学生徵兵,有大批法律、文

学系的学生被迫投入战场。                  在梅雨季开始的第三天,兵役课的人终于找上了漱一。漱一捏紧手中的红纸片

塞进裤袋里。                    凿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还以为智生在休息的漱一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随即就向

智生的房间跑去。      “——!?”          看到纸门打开一半,漱一赶紧跑过去。      “智生少爷! ”      智生并没

有在房里。平常智生工作的地方整理得非常干净,榻榻米上不但一点木屑也没有,连放工具的木箱都整齐地放在一旁。漱一的

眼光被一旁的物体吸引过去。                “……他完成了? ”一座雕像朝着漱一的方向矗立。人跪下来的话刚好可以跟

雕像的头部平视。                那不能叫做佛像,因为表情实在太肉欲了。那微微眯起的眼神里充满了官能的欢愉,再仔

细多看几眼的话,又会发现在沉稳优雅中带有绝大的满足。          那不是佛……也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话,在感觉肉欲欢

愉的同时,怎么会有那么纯粹的笑容呢?                 漱一好像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            他往庭院看去。    

  四下无风。          智生背靠着白凤仙站在那里。              或许他已经站了很久了吧! 但是,漱一完全没有发现,

就像智生已经完全融入了白凤仙之中一样……。          “你看到了吗? ”    “是啊! ”          智生满脸笑容地迎接

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过来的漱一            “或许你已经知道我骗了你。”            “骗我? 骗我什么? ”        

            “我根本就不是在雕佛像,而是别的东西。”                    明明好像立刻就会消失一般,但是智生的眼

里却充满了像少年一样的光芒。              “那……是我。”    漱一只能呆望着智生那十分快乐的表情。    “我雕的

是自己。”( 自己……?)          “那就是爱上你的我,那就是爱你又想要你的我。”智生像歌咏般说出的话,让漱一惊讶

地瞪大眼睛。          “自从十五岁那年见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一直到现在。”      ——花祭那夜之后,智生因忌妒

燃起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在拢不到宣泄管道又无法隐藏的状况下,智生想到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平息自己的思念,那就是雕刻

佛像。                就像从前他会以雕刻来净化纠缠住自己、无以排遣的情念一样,他只有用雕刻刀来封印自己对漱一的

情慷。      “不过会痛苦得哭泣也只有刚开始的时候。”                    智生开始娓娓道出他对漱一的感情。      

  “或许是长期堆积在我心里的感情已经释放出来的关系吧? 我觉得轻松了好多。我边雕刻着佛像边在心里诉说着我有多么爱

你,那就是我给你的话。”        智生的脸颊微红起来。                    “那时我才想到为什么要雕佛像呢? 应该雕

我自己才对! 所以,我就把关闭在心中那份难以承受的感情,转移到木雕之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不只可以从对你刻骨铭

心的感情中解放出采,死了之后还能把我的心留在那尊雕像上。”              “那……你会叫我抱你是……? ”        

  漱一沙哑地挤出一句。                    “我想知道被你拥抱的欢愉……被你所爱的欢愉是什么感觉,我想知道我一直

无限憧憬,能被喜欢的人拥抱的那种快乐是什么感觉。如果缺少了那种感觉,我将不会是我。”        智生感谢地执起漱一

的手。从他手心上传来的温暖证明他还活着。“有了你我才能幸福,虽然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我知道我是为了爱你而活着。能遇见你真好,能爱上你是我的幸福。”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一刻,

漱一忍不住要憎恨所谓的神明。              明明在多年前就已经相遇,偏要在智生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现在,才让他们心

意相通。    漱一从裤袋外面捏紧刚才塞进去的红色纸片。那是军队的召集令,漱一在三天后必须到指定的军队报到。      

  “如果……你可以再接受我一次任性的要求的话,能不能请你收下那尊雕像。我不要求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只要你能收藏

起来就好——”                  不等智生说完,漱一已经扑上前去紧紧拥住那心爱人儿的身体。    “我不要!我不要那

种东西! ”            漱一疯狂地摇头。    “我不要那种东西。所以请给我吧! ”      “嘎……”          “把你给

我吧! ”    “……我? ”        “我爱你啊! ”      被突然的拥抱吓了一跳的智生,在听到漱一的话之后讶异地睁大了

眼睛。                “我爱你。”        “爱……我? ”      “我只爱你一个。所以……请把你给我吧! 给我吧! ”

            像被爱你这句话附身般的漱一只能喃喃地重复这几个字。智生的眼眶渐渐湿润,透明的水珠从他的眼瞳里悄悄地

滑落。                跟昨天的天气完全相反的强风吹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一层层的绵云在空中流动着。  

            是花的风暴。        纯白的花岚在智生与漱一眺望着的庭院里狂乱地肆虐。            “我要是死了的话…

…一定会变成那棵树。”                    漱一拥着智生的肩膀坐在门缘之上。他怀中的智生还非常温暖,就像昨晚疯狂

拥抱后还残留的余温一样。        “漱—……”        “嗯? ”            漱一不时把脸埋在智生的发里轻吻。      

  “我见过那棵树精。”                    “树精……你说的是精灵吗? 是白凤仙的? ”                    “嗯。”

            “你看过? ”        “就在花祭那一夜。”                    智生把自己与绝美少年相遇那夜的事告诉了

漱一。                “命珠……”        “那散发出来的光芒不但温和……而且充满光辉。”              “啊……

”          知道自己曾经看过的那颗光珠就是智生的命珠时,漱一闭上的眼睑忍不住颤抖。          “漱一,不管你在哪

里都会回来看这棵树吗? ”                  “我一定会回来,我答应你。”            “真的? ”          “我不会

骗你,只要诚心许愿一切都会实现。”                  拥过智生的肩膀,漱一凝视着庭里院纷飞的花雨。              

  “你看……我的心愿就实现了啊! 现在我们不就像以前一样,一起眺望着花瓣飞舞的景色吗? ”                那个春日

……纷乱狂舞的爱苗就在两人心中滋长。                “我会等你……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到见到你为止。”        

  “智生……”        两人依偎的影子长长地映照在门缘上久久不动。                  只有一天的蜜月。    隔天早上

智生就在漱一怀中安详地逝去。那是一张充满了幸福的安详表情。              11                  然后——          

  就像追随着踏上黄泉的智生而去一样,在那一年的终了传来漱一战死的公报。            花季再度来临。      樱树的身

影笼罩在晚霞照映的庭院内。现在……正是花朵开得最灿烂的时节。            神代寺的住持正好浇完水,他想趁还没有日

落的时候再到墓园走一圈。                  随着战争越打越激烈,没有人有心思再来扫墓。年纪老迈的住持除了把墓石清

理干净,上香念经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年轻人总有一天会回到村里来吧? 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守到那个时候。老住持撑

着半驼的腰身想着。    好像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住持抬起头来。    一双被污泥玷污的行军鞋就站在他眼前。    “你……

! 你不是漱一吗? ”              住持踉跄地走到漱一身边。                “原来你还活着! ”住持满是皱纹的脸皱得

更加离谱。战地公报其实不太能相信,因为有些士兵只是受伤而已,有时还能以这个理由回家。住持最近就听到许多类似的喜

讯。        人死了之后,就算至亲或好友在时间的冲淡下终会遗忘。但是,这个从以前只要有休假就一定会来探视双亲之墓

的青年,住持是打从心底疼爱的。            “先进来再说吧! 你今晚有没有地方住? 这种乱世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

吃,不过你可以在我这里好好休息。”                  住持急急带着沉默的漱一往寺里走去。      “这是……”      

  漱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住持。              一到了休息的房间,漱一立刻表示有事情想要拜托住持。          住持接过

名片。      “嗯? 这是谁的名片? ”                  住持从僧衣的口袋里拿出眼镜仔细看着名片。                  

  “律师? ”          “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是交给这个人管理的。”                  “哦……”          名片上印

着事务所位于东京的地址和律师的名字。                “我把必要的文件和印鉴都带来了,我想把全部的钱拿出来买回一

样东西。”            漱一垂着头淡淡地说。                    “买回来? 你要叫我帮你买回来吗? ”      “是的。

”          漱一点点头。        “你还记得……佐鞍智生吗? ”            “啊啊、啊! ”      想起来的住持用力点

头。                  “那是个可怜的孩子! 如果不是疾病缠身的话,一定能成为一名雕刻大师。”            “……”

            漱一垂下眼睛。      “对了,你不是进了佐鞍家照顾智生吗? ”“是的……”          佐鞍家在两个月前就

搬到经营大农园的亲戚家里去了。原先的大房子已是一座空屋。      漱一表示想买回智生最后完成的雕像。      “我明明

跟他们讲好就当作智生的遗物好好供奉,没想到等我一走他们就把东西变卖掉。”                    漱一放在膝盖上的拳

头不甘地抖动着。      “我知道是谁买走的。”                  漱一说出了连住持都认识、曾经当过县议员的大地主的

名字。地主夫人的婆家是这座寺庙的布施人。            “为什么要我出面呢? ”                  “除了您之外我没有

别人可以拜托。那尊雕像跟智生的心是合而为一的,等我把那尊像买回来时打算供奉在这里,每年春天请您把它拿出来看看盛

开的樱花。”                    “樱花……”        “您能帮我这个忙吗? ”                  “是可以……”    

  “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拜托您了——”漱一深深低头。        “好吧! 我去试试看。”                  住持爽快

地答应了。知会夜色降临的鸟鸣声在寺内静静响起。      太阳早已西沉。      “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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