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跟踪轻车的,保持两三里的距离,所以速度须与轻车相等。
超越时,他看到马上女骑士的面庞,眼神一变,随即转首他顾,健马逐渐加快。
女骑士也看清了他;怔了一怔,眼神中先是涌起疑云,急后脸色一变。
叭一声鞭响,女骑士突然策马急驰。
随行的四位中年骑士吃了一惊,不约不而同急急加鞭衔尾。
“丫头,你怎么啦?”第二名骑土急叫。
“追上那个人。”女骑士匆匆扭头招呼。
五匹马放骑狂驰,片刻便赶上小驰的李平平。
他不走了,勒住僵泰然倒览五个围住他的人。
女骑士与他并立,迷们地向他打量,神情百变,似乎认识他,却又不敢断定。
“请问兄……兄台贵……姓?”女骑士终于脸红地问。
“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的眼……眼睛……”
“我的睛睛……”
“很象我一位要好的朋友。”女骑士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我……我受到震撼,所以很冒昧……”
“朋友是谁?”
“姓李,也许……他是你的兄弟,或者……”
“姑娘,你贵姓?”
“姓贺……”
“唉呀!”他惊呼,装得神似。
“兄台……”
“你是新郑老槐庄贺大侠的千金,贺淑华姑娘。”
“咦?兄台……”
“我叫李再平。”
“李再平?大啊!你是……”姑娘兴奋大叫。
“李不平是我二哥。”他用马鞭向路旁的大树下一指:“到林子把小歇,我有事奉告。”
各自束妥坐骑,姑娘替己方人引见。
为首的骑士,是她的堂叔贺永泰,另三人是老槐庄的子侄,与她同辈。
贺永泰一听他是李不平的弟弟,无限感激地向他寒喧,向他的二哥致意问好,亲热得不得了。
“不平哥还好吗?”姑娘殷切地问:“京都一别,不胜思念,恩情深重,欲报无由……”
“他还好。”他还真不忍看姑娘泪水在眼眶里转的窘态,急急把话岔开:“二哥去年返家,曾经谈及与姑娘在京都偶然相遇的概略经过,所以姑娘一问,我就知道你就是贺大侠的千金了,哦!贺大叔,你们远离家乡,携剑西行有事吗?”
“是有一点事。”贺永泰苦笑:“身在江湖,有许多事不得不挺身而出。不能逃避的。”
“九灵宫的人?”他指指西面大道,轻车已经消失在前两道路折向处。
“不是。”贺永泰说:“华山几个歹徒,无缘无故封杀了名剑客霸剑公羊浩,公羊家的人捎书请家兄出面主持公道,但家兄……”
“令兄不良于行,所以……”
“淑华侄女只好亲自跑一趟,唉!真是烦人。”
“不要急于前往,好吗?”他诚恳地说。
“老弟台的意思……”
“是不是华山五彪做的好事?”
“正是这五个恶贱。”
“那就有头绪了。”他恍然说。
“什么头绪?”
“华山五彪的师父,与黄山五道门的祖师玄灵丹士,有深厚的交情,很可能是结伴为非作歹的伙伴,我二哥助淑华姑娘杀死了武道门的元坤法师,玄灵丹士必定暗中与华山五彪勾结,制造事故,引你贺家的人至华山决战。”
“唉呀!”淑华姑娘惊呼。
“同时,武道门在南京凤阳,派人以三千至五千两银子,雇请黑豹行刺令尊,双管齐下,你们必须赶快回老槐庄应变。”
“老天!黑豹……”五个人同声惊呼。
“我二哥要我转告淑华姑娘,说黑豹不杀正人君子,已经拒绝了这笔买卖,武道门不会甘心,很可能别找杀手,所以你们绝不可远走华山,中了他们引兽离巢毒计,赶快回去严加防备,至要至要。”
“哦!不平哥认识黑豹?”淑华姑娘心细,心中一宽,便找出他话中的破绽。
“他有朋友认识。”他含糊其词:“总之,黑豹对令尊颇为尊敬,黑豹不杀正人君子的宗旨,永不会改变的,话我已经传到,诸位赶快往回走。”
他走向坐骑,行礼告别。
“我……我们,注定了见也匆匆,别也匆匆吗?”身后的淑华姑娘便咽着低语。
他止步沉吟片刻,突又反鞍上马。
“再见。”他一挥手、一抖疆,健马驰出官道,回头再次挥手,健马飞驰。
“丫头,他……”贺永泰也看出了些什么。
“他就是李不平。”淑华忍不伸流下珠泪,“一个硬心肠的风尘铁汉,一个可敬的人。”
“唔!他是有一股令人其测高深的气质流露。”贺永泰说:“她的话……”
“他的话绝对可信。”
“怎见得?”
“他说有朋友认识黑豹,其实该是他认识黑豹。”
“这……”
“黑豹把京都闹得天翻地覆,他则以李平平的面目在明里闹事策应黑豹。”
“想当然的判断?”
“凭侄女所经历的事实。”
“但他却说李不平是他的二哥?”
“就是他,他就是这种无牵无挂的风尘铁汉,我们回去吧!”
“但是,他怎么知道……”
“黑豹一定将事故告诉他,他的话绝对可信,我们真的要快马加鞭赶回去,早作准备。”
“那就走,迟不及恐。”
五人走了回头路,快马加鞭急如星火。
口口口口口口一个经验丰富,思路敏锐的人,常可从一些见闻中理出脉络,从一些小事故发掘出重要关键事实来。
李平平无法知道,雇请他刺杀荡魔一剑贺永年的人是谁,按规矩他不能查问事主的底细,中介入也不可能透露事主是何来路。
牵扯上华山五彪,他有如拨云见日。
一个超等杀手,对武林情势江湖秘辛,必须有丰富的知识和判断力,有见微知着的敏锐洞察功夫;所以地知道华山五彪的师父与玄灵丹土有深厚的交情。
出花红雇刺客的人,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事论事,荡魔一剑是他的死对头,因为他是杀手,可名列魔道之林,他不会杀这种真正的所谓侠士,但要他专程去救荡魔一剑,他也没有这种胃口。
途中巧遇贺淑华姑娘,顺便提出警汛,在他来说,确有为江湖正道人士尽一分心力的感觉,尽管他是被正道人士仇视的杀手。
他明白贺姑娘对他的感情,他对这种掺杂有感恩的感情避之唯恐不及。
想起男女之情,他的心立即转向前方,那两辆轻车内,就有一个与他有露水恩情的女人。
他只有一个希望:这个女人必须在他不知情时死亡。
在他知情的范围内,不能让人杀死这个女人。
加了一鞭,健马路跃,远远地,轻车在望。
口口口口口口龙门镇,洛阳第一大镇。
轻车怒马抵达洛南老店之前,先遣的人已经早一天到达,包下了这家客店,不许再接待其他的旅客。
其实,龙门河镇只是南下间道的一处镇集,距河南府府城不足二十里,不是宿站,住店的旅客,都是远道慕名而来游香山的骚人墨客,或者来香山奉先寺进香的信徒,住客不多,店的伙计非常欢迎包店的贵宾。
可是,洛南老店的伙计们,却感到忧心忡忡,大有灾祸临头的感觉。
洛阳第一条好汉绝世狂狮的宅院,不在龙门镇而在南面胜区名香山。
这位壮年退隐的上一代江湖八猛兽之一,算是地方名流,真正的地头龙,虽则息隐江湖但对江湖动静并不陌生,对家园附近的大事小事,仍然一清二楚,家乡附近的大小纠纷,仍是地方人士,第一个要找的人是仁义大爷。
洛南老店的人,早就有人向他禀报了。
这位以往以脾气暴躁名的狂狮,当然心中有数,知道江湖上人见人怕,也人见人爱的魔女,到底为何而米,也就暗中作了万全准备。
其实,早在去年初,他的两个顽皮捣蛋爱女,偷偷逃家溜到京师进皇都,及头土脸逃回来之后,他就着手准备应变,等候仇家上门兴师问罪。
上次九灵宫的人,追踪追魂诧女入河南,扬言大素追魂姹女与黑豹,从开封南下,并没向西搜寻,香山狄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现在,要来的终于来了。
对方是客,客人没发动之前,他不能先发制人,只能等候对方发动。
次日,九灵宫的人四出走动,似乎志在看风色观情势。并不急于行动,给主人增加心理压力,也有意示威,通主人沉不住气出面打交道。
论声望地位,狂狮是前辈,夺魄魔女这种强宾压境的态度,真会激怒脾气暴躁的主人。
但狄家毫无动静,暴躁的主人大概上了年纪,性情有所改善啦!不屑理会小丑跳梁。
第三天,强宾反而沉不住气了。
三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终于一早便登门投帖拜会主人,具名是:山阴翟大空、京都南不群。淮北柯永定。
名帖不能书绰号,看了具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知道这三位仁兄绰号的人,一定会吓一大跳。
山阴九天神翟大空、京都幽冥客南不群、淮北寒剑孤力柯永定,都是威震江湖大名鼎鼎的当代黑道大家,配称宗师级各具绝技的高手名宿。
绝世狂狮是虽然是早期的杰出人物,但十余年息隐,江湖情势多变,新人辈出霸才崛起,主宰江湖形势的是新秀,而非过了气的名宿,比起当道大豪,他的份量多少显得不够。
主人早已知道密云不雨的局面,即将有急剧变化,沉着地接见来客,而且神色开朗风度极佳,不愧称上一代的风云人物。
大厅中主客双方客套一番,先礼后兵。
年方半百的绝世狂狮,身材魁梧臂粗掌大,红光满面,目光如炬,留了黄虬须,举动沉着稳健,流露出慑人的威仪。
“老朽息隐江湖,少与江湖朋友往来,诸位移玉柱顾,老朽深感荣幸。”
主人年方半百,倚老卖老自称老朽,其实三位访客的年龄都不比他小:“诸位都是当代的风云人物,奇…书…网事先不行知诸位光临敝地,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话说得够客气,但骨子里隐约流露些许讽刺味。
“狄老兄也曾是一代之豪,咱们冒昧求见,来得鲁莽,务请海涵。”
九天神雷可就不怎么客气厂,干脆他为狄老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得不趋府打扰。”
“呵呵!好说好说。”
绝世狂狮世故地泰然大笑:“翟兄有何见教,但请明示,不论大人,不会敷衍诸位,请说,老朽洗耳恭听。
“在下三人,是代表九灵宫而来的。”
“老朽知道。”
“去岁府上两位姑娘在京都……”
“不是在京都,而是在望都,保定府的望都县。”
绝世狂狮纠正对方的错误:“不错,小女偷偷溜上京都,想瞻仰皇都风貌以增长见识,没料到在望都,平白无故被九灵宫的人侮辱,公平搏斗期间,又平空出来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妙手毒心,与九灵宫的人联手,以毒手偷袭击伤小女,我想,诸位是代表九灵宫,向老朽道歉而来的,九灵宫能诸到诸位出面光临,老朽深感光彩。”
不看痕迹地反击,绝世狂狮不是当年脾气暴躁的狂狮了,先发制人,这一招相当狠。
三人一怔,有点下不了台,当然,夺魄魔女不可能把当日所发生的事故详情告诉他们,必定别有说辞,这岂不是各说各话。
“狄老兄,九灵宫的说辞,却不是这样的。”
九天神雷翟大空沉下脸:“而是令媛在客店挑衅……”
“真是?”
绝世狂狮冷笑:“更,诸位请转告九灵宫的人,请亲自光临寒舍评论谁是谁非,老朽是一个讲理的人,此期间狄府遵守武林道义,不论谁是谁非,在没划下道来之前,你们绝不会受到不礼貌的对待,老朽说得够明白吗?”
这还有什么好评理的?评理讲的是事实,需要人证物证,需要第三者作决裁,岂是三言两语,三天五天所能解决得了的?
武林人真正讲理的人并不多,谁的拳头大谁就自以为有理,因此十件事故,最后至少有九件是用武功解决的,谁弱谁倒楣。
九灵宫这次兴师问罪,不是为讲理而来的。
“狄老兄已经有了周详的准备,所以颠倒黑白有恃无恐。”
九天神雷沉不住气了:“似乎,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诸位也不是有意来谈的。”
绝世狂狮也冷冷一笑,怒火渐升:“我绝世狂狮一辈子做事也许有点冲动,但敢说从没对任何事颠倒黑白,我绝世狂狮的声望地位,也绝不是凭有恃无恐得来的。”
“狄老兄请勿误会。”
“九天神雷也知道有点言重:“九灵宫的要求非常简单,希望双方不是为了如此简单的事有伤和气,在下言重,抱歉。”
“要求如何简单?”绝世狂狮忍住怒火问。
“请令媛将九灵宫的佳实,一个叫李子平的年轻人释放,如果人没被杀掉,请将下落见告,够简单吧?九灵宫的人与令媛冲突,不论谁是谁非迁怒第三者,毕竟不合道义,是吗?”
绝世狂狮一怔,愣住了。
他的两个女儿假扮狄大娘狄小柔,偷溜逃家上京都增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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