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啊。”
蒋伟的心在流泪。
“当然,我主要是说孟柯这人过于孤陋寡闻,”蒋伟微红着脸说,“他连比尔?盖茨都不知道。”
孟柯刚上大学时,还真不知道比尔?盖茨是谁。这一点寝室里的人都知道。
“吃菜,吃菜。”祥子大声说,企图掩饰偶然出现的不快。
“哎,你上周三晚上在于什么?”稍停一下后,蒋伟又对林一飞说,“六点多的时候。”
“我忘了,”林一飞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晚我在路上看到你从我身边经过,你一定看到我了,可你没理我,你知道为什么?”
“我一定没看到你。”
“你一定看到了。”
“那我为什么会没理你?一一不过,你还是先说为什么”’吧。”
“因为你误会我了,”蒋伟笑笑说,“当然,你的误会是完全合理的。”
“有什么就说吧,蒋伟,我耳朵都晕了。”祥子觉得今晚真乱。
“其实是这么回事,”蒋伟看着林一飞说,“你肯定不会不记得,那晚你看见我的时候,那个苦恋乔木生的阿琪,她把头顶在我怀里正哭呢,然后,你就没和我打招呼走了。”
“这么复杂?”孟柯这时笑着说,“当时是你哭了呢,还是阿琪哭了呢?总之,你们三个互相纠缠,谁能搞清是怎么回事呢。”
孟柯恶毒地想趁机把水搅浑。
“瞧,瞧,就你想得歪,你说是不是你心底太阴暗?”蒋伟恼火地说,“阿琪求我帮她和乔木生撮合撮合,我告诉她乔木生已经有女朋友了,她立马崩溃了,弄得我挺尴尬的。”
蒋伟认为自己已向林一飞解释清楚了,暗暗松了口气。
“有什么可尴尬的,现在的事说不清楚,爱情像流感,搂搂抱抱很容易传染。”孟柯抓住机会猛攻蒋伟。
“阿琪有自知之明,蒋伟条件好,她不敢追的。”祥子替蒋伟解围说。他发誓今晚是最后一次帮蒋伟忙了,哪怕蒋伟再也不帮自己发稿子。
“对了,孟柯,”蒋伟也毫不退让地攻击孟柯说,“阿琪想把她表妹介绍给你,她表妹是乡下女孩,现在在武汉当保姆,你俩肯定有共同语言,人长得高高胖胖的,能耕善种的,放假了,你把她带回东北老家,你爸会高兴疯的。”
孟柯咬着牙瞪着蒋伟,真想动手揍他。
“你俩别无聊了,像两个泼妇。”林一飞扭头看向别处。
“吃菜,吃菜。”祥子敷衍着说。
看着林一飞的脸色,蒋伟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南极的冰川上等死,他无力地对林一飞说:“对不起,惹你生气了。不过;我是真的不想让你误会我,那天阿琪感情失控的很突然,我一时……”
“你根本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嘛,”林一飞冷笑说,“何况我真的是什么也没看到的,或者就算看到了,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林一飞的话一下子把蒋伟的心凉透了。蒋伟摸着手里的果汁瓶,差点掉泪地说:“当然,也许你认为没有必要,或者,也许真的没有必要……可是……可是……”
蒋伟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酒店里灯光很柔和。蒋伟看上去像蛋糕一样温软。
“不过,”蒋伟停停又说,“不过,有些事是很难放弃的,希望你不要生气,不要为此而烦恼。”
“小姐,加个菜吧,不用拿菜谱了。”孟柯高声说道。
冷冷的夜。长长的街。路灯拖着孤独的影子。
孟柯没回学校,一个人站在远离学校的大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走,很无奈的样子。我今天表现得像个混蛋,以后我真不敢再见她了,孟柯想。他停下来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一手牌中最差的一张牌,既连不成串,也凑不成对,放哪里都讨人嫌。他想今天得罪了蒋伟,蒋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比如蒋伟下次见林一飞,说不定会告诉她他骗奖学金的事的。孟柯简直是不敢往下想了。
孟柯慢慢走着,忽听身后有人说:
“喂,站住。”
孟柯回首,竟是林一飞。
林一飞踩着灰暗的霓虹灯光,像是从空气中幻化出来似的出现在孟柯面前。
“啊,是你,”孟柯笑了笑,“你来干什么?”
“我今晚要回家看望我奶奶。”林一飞说。
“这么晚了,”孟柯看着马路上稀疏的车辆说,“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现在还早,再说明天也没课,可以起晚点的。”林一飞说。
孟柯没再说话。他静静地和林一飞走着,心里后悔死了今天在饭店发生的一切。
“嗨,你喝点什么嘛?”两人来路旁一卖冷饮的小摊时,林一飞站下问孟柯。
“随便。”孟柯说。
林一飞要了罐冰镇啤酒,又要了瓶可乐。
孟柯接过啤酒苦笑一下说:“现在好像是冬天吧?”
“不敢喝?”林一飞说,“不会吧?”
“当然不会。”
孟柯启开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大冬天喝冰啤,感觉全在眉毛上。
“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了点?”林一飞说,“今晚我怀疑你吃多了安眠药,一直犯晕,把祥子的生日给搅了,瞧他最后切蛋糕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对不起,我要是知道你们在那家酒店吃饭,我就不进去了。”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
“真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
“没什么,逗你玩的。”
孟柯以为她一定是不解自己怎么会去那么高档的地方吃饭,想,看来我真是穷到无可置疑的地步了。
“你为什么那么恨蒋伟?”林一飞说。
“什么意思?”
“特酸。”
“我不是恨他,我是恨我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听上去看上去都挺消沉的?”
“消沉有什么可怕,它对人有保护作用,算第二层皮肤,专门抵抗失望的。”
“你有什么心里话,不能坦白点和我说吗?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好朋友看的。”
“谢谢你,这是真的。”
“有想法就再去试试呗,这么高大一小伙子,别老躺在别人的眼睛里活着嘛。别人怎么看你和想你有什么关系?不要总把别人和你的距离越拉越远好不好?你现在真像笨蛋小说家笔下的人物。”林一飞扬一下眉头,“记住,做错了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别等着‘全书完’三个字啊。”
林一飞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段夜色,孟柯盯着那段夜色,模糊感到有一种又要错过什么的绝望。
“时间不早了,陪我一块去等公汽吧。”林一飞说着就要往前走。
“你能不能,”孟柯扯住林一飞背上的包,“能不能告诉我‘全书完’三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鼓励你不要消沉下去,怎么和个小学生似的呢。”
“那好吧,等车去吧。”
天桥上的风很大,孟柯突然停住步,问道: “我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真的想知道?”林一飞说。
“啊……,”孟柯却又犹豫起来,“那就不用吧——再说,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孟柯继续向前走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你的确不应该问的,人与人之间本该就有许多谜,这很正常。”
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时,路上来了一辆去汉口的公汽。
林一飞上车前,两手插进裤兜,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一块钱,忽然,发现自己被孟柯紧紧地抱住了。孟柯慌乱地吻到她漂荡着发丝的脸庞,然后又将嘴移至她唇上。她没有拒绝他。
良久,孟柯松开林一飞。
林一飞飞快地退了一步,理了理头发,瞪了一眼呆立;旁的孟柯,说:“你为什么不跑,不怕我揍你?”
孟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混蛋,你不跑?那我跑吧。”林一飞跳上已开动的公汽。
“这一定是我俩之间的谜底,对吧?”孟柯大声喊道。
“自以为是。”林一飞把头探出车窗回道。
孟柯感觉她好像笑了,整个人被幸福淹没了。
第十四章
一次和陈冬一块吃中饭时,乔木生对她讲了他家破产的事,陈冬一边剥毛豆,一边笑着说以后她请客。木生嚼着陈冬塞在他嘴里的棒棒糖,原本冷藏起来的一点感情早化得稀里糊涂。分开的时候,陈冬劝木生以后好好干,木生虔诚地点点头,目送着陈冬温暖的背影,有点想哭。
从那天中午开始,乔木生变了。
从前,广告班的男生打牌,虽说总缺人,但从不缺乔木生;凑一块乱侃时,最怕乔木生参加,因为他回回参加,从头说到尾,十分可怕;喝酒时,大家都愿叫他,这小子容易来感情,一来感情就加菜,特好。付晓非专门给他取一号:“廉妓”,意思挺明了,廉价妓女。
现在呢,“廉妓”变“廉颇”了。乔木生学习起来像吃肉似的,早起是英语,晚睡是广告,马不停蹄。他还找了份家教。这样,几天下来,人变得剑胆琴心了许多,已经达到了不随便和人说话的境界了。
晚上九点半,木生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时,大邦冲了进来,问付晓非,“乔木生又学习呢,失恋了吧?”
“有可能,不是太清楚,这小子这几天十分反常。”
木生暗自冷笑,装着不听见,不搭理他们。
“哎呀,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浪费一大好机会,说实话,乔木生那妞还是蛮性感的。”大邦惋惜地拍拍大腿。
“大邦,你别乱想。”
“乱想有什么用,晚了,那妞又找一个,男的长得像堆乱麻,刚才被我撞到了。看得我心里直犯馋,肥水不流外人田,乔木生把她介绍给我多好,那么前卫一姑娘,和我挺有夫妻缘分的。”
“哇,又找一个,木生你知不知道?”大伙都乐了。
“大邦,你王八蛋再乱说,我跟你决斗。”木生愤怒地摘下耳机。
“我不敢和你决斗,我敢和你打赌。”
“赌一顿烧烤,怎么样?”祥子说。
“大邦,你输定了。”木生自信地重新戴上耳机。
“我怎么会输,我亲眼看见的,两人那么亲热,扭扭打打的,我还替你瞪了那男的两眼呢。”
“那男的是不是把额头边的头发喷成黄色,人瘦得像根芹菜?”付晓非问大邦。
“就是他,噢,你也见过对吧,长得比乔木生难看多了。木生,她怎么不要你了,晚上请我们喝酒消愁哇。”
“谁说陈冬不要我了,她对我没得说,那男的是她弟弟,常来看她。大邦,你输了,请客吧你。”乔木生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
“你蒙我,两人长得一点不像,”转对付晓非,“对吧?付晓非。”
“长得哪点都像那不是男的了,谁还敢找她当女朋友?大邦,你快认输吧。”大伙忙附和木生,祥子关上门,付晓非命令大邦快掏钱。
“是弟弟怎么样?什么年代了,姐弟恋爱不是很好嘛,既方便又省钱,感情也牢固,住家里的房子也不别扭,多好。”大邦说完,在烽烟四起的骂声中逃出405。
夜深了,一个提枪的金发女郎,一只暗红色的猫出现在付晓非的梦里。这是一个离奇的题梦,他正想闭上迷糊依稀的眼睛,却被蚊帐边的一个黑色人影活生生吓醒了。
黑色人影是乔木生。
“妈的,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一人形硕鼠呢。”付晓非说,又想到睡意像被子弹打穿的靶子,便恼火道:“你他妈的坐我床边干吗?”
“伯你把被子踢掉。”乔木生阴沉地答道。深冬的深夜,付晓非十分惊奇为什么乔木生敢穿内裤坐在自己床边,“你小子是不是变态。”
“大邦说的那个和陈冬在一块的男的是不是真的?”乔木生说。
原来,乔木生是专等付晓非醒来问话的。
搞得付晓非哭笑不得。
“应该是吧,我也见过一次。”付晓非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是说是她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