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厅里,回来的楚延德和妻子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作声。显然,他们没有找到赵友义。
楚茵茵打开电视,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这个丫头真是不懂事,刚刚想这样训女儿一顿的楚延德,突然被电视里正播的新闻惊呆了。
据记者××报道:今天下午五点,在火车站发生一起卧轨自杀事件,死亡男子三十五岁左右………
顷刻间,客厅里陷入了空前的沉寂。
“爸,爸,我没有想过让五叔死,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五叔死的………”
这时,一直呆在房间里的少古听到这条新闻后,一下子冲出了房间,扑在楚延德的怀里,眼泪刹那间便搀杂着哭声,溢出了眼眶。
“孩子,爸知道,爸知道,”楚延德拍自己怀里的的儿子,安慰地说道。
“可是,五叔是我逼死的,是我逼死的”
少古哭声不减,得知五叔死的消息,对他而言,不是一个仇人的死去,而是一个亲人的离世。他的心里从未真正地把五叔当作仇人,特别是知道五叔的苦衷以后,他也开始理解五叔的无奈与那些坏人的卑鄙。
“孩子,五叔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你还能原谅他,妈带他谢谢你了,”赵芹拍了拍儿子,看到面前的好儿子的宽仁,想再说点什么,话一时却又无从说起。自听到哥哥自杀而短暂的心痛之后,已经慢慢地被眼前这个孩子感动了,也为哥哥从此可以彻底地安歇下来而逐渐平静下来。
“妈,是我杀了五叔,是我杀了五叔……”
整个客厅似乎都漂浮着感动和内疚的眼泪,连刚刚还不识风景的楚茵茵也在一旁伤心地垂着头,她心痛舅舅永远的离去,虽然舅舅这些年来家里的次数并不多;她又为即将来临的少古的离开而伤心,那是不可阻挡的,她很清楚。
五叔的尸体很快就被火化了。
胖胖牛整理制作
、少古的突然失踪
那天,楚少古从火化场抱着五叔的骨灰盒出来的时候,天空已下起了小雨,一如记忆里家乡这个季节的小雨一样,在这闷闷的夏日里若人心烦。脚下有没有积水,少古已经不在乎了。身后的爸妈,还有楚茵茵,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楚茵茵醒来时,刚刚是早上五点钟,穿好衣服,出了门。来到少古的门前敲了几下,竟然没有回应,这个家伙每天都是他叫我起床的,今天反倒让我来喊他,真是岂有此理,楚茵茵想着推了一下门,未想门竟然开了。进了去,只见少古的被子已叠的好好的,放在床头,桌子上放了张纸条,而人早已没有去向了。楚茵茵上前摸了一下被子,被子早已没有了体温,显然已经起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纸条这样写道:
茵茵:对不起,我走了
看到这儿,楚茵茵早已看不下去了,转身冲出了少古的房间,跑到爸妈的房间外面,就大喊大叫起来:“爸,妈,快起来啊,少古不见,少古走了………”
女儿的叫声吵醒了还在熟睡之中的楚延德夫妇,他一开门,女儿便夺门而入,继而大步上前扑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泪眼在眼眶打转的楚茵茵想告诉妈妈,少古偷偷离开了,可一时间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嘴里不挺地叫着“妈”。
“丫头,冷静点,冷静点,给妈说什么事。“
伴随着老婆的话音,楚延德也来到女儿身旁,在床边坐了下来。
“丫头,别急,别急,跟爸说什么事。“
“爸,爸,少古走了,肯定回家了,不在咱们家了。”
女人听到女儿的话,脸色立刻变的苍白起来。还是走了,终于还是走了,她想。
楚延德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的,对于这样的结局,他早就想到了,因为他知道,善良的儿子恢复记忆后,知道家里遭难,又不知道父母现况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继续呆在这儿过安全舒适的日子。
看到留下的纸条,才知道少古是怕茵茵经历分别的场面,不说一声就离开了的。难道两个孩子真的发生“早恋”了吗?哎!现在想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想它干嘛呢?自己也真是的。
少古走了,彻底地走了,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坐在窗前发呆的楚延德好像没有了魂魄一样,才半天工夫整个人仿佛已经老去了很多,平静归平静,儿子的离开终归给了他很大打击。
对于这些,楚延德只能接受,而年幼的楚茵茵却不能把少古彻底地从自己的生活中删去,或者尘封起来,留作永远的纪念,然后继续自己美好的生活。
暑假过后的高一课堂上,语文老师看着一直在发呆的楚茵茵,不解其中原委,点了她几次名。结果,楚茵茵好像一次也没有听到一样,仍旧在那发呆。走到她的面前,才见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上学,放学,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处于一种昏睡状态,只是眼睛睁着,半天都难得一眨,更别说转身查看身边时不时发生的惊叫,或者其他的搞笑动作了。
原来以为,茵茵的情绪会慢慢随时间淡去,可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这样难以忘记少古,这份痴情一如当年追老婆时的自己一样。他开始为女儿的这早来的痴情而感动。少古的离开也许好事,不管是对少古,还是对茵茵,迟早都要这样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会慢慢发现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会发现幸福的生活要自己双手努力去换取,要靠自己的奋斗来迎接,知道自己还太小,然后在奋斗中慢慢长大。当然,那时的他们也许早已发现自己当初的爱情,只是美好而不现实的,只是简单的幻想而已,因为生活远比他们想的复杂。
开学一个月后,华阳一中高一(1)班的楚茵茵的情绪,并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好转。
一天早上,楚茵茵穿好衣服,出了门,便去敲少古的房门,而且对着里面说:“阿古,起来啦,快迟到了,听到没有。”
在厨房正准备早饭的楚母听到这一情形,忙解下围裙,来到女儿的身边,上前一把把一直在敲少古房门的女儿搂在怀里,“好茵茵,好茵茵。”
“妈,妈,少古懒了,以前都是他喊我起床的,现在却要我叫他 ,叫他他都不起来。”
“乖女儿,乖女儿,妈知道还是茵茵乖,可是少古回家了 ,真的走了,”说着泪水便溢出女人的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泪水恰好落在似乎因为听到“少古真的走了”而惊讶地昂起头看自己的女儿的眼里。这个孩子真是太小了,太天真了,太像她当年的父亲了,一样的倔强和认死理儿。
在楚母看来,这样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可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这样的事情重复地发生,她才不得不改变当初看法。
平日里在班上,楚茵茵半天都说不一句话,大多时间里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昔日自信而且好强的楚茵茵,眼神里完全没有了生气,而是盛满了忧郁的神态。
终于,两个月后,楚延德为她办了休学手续,同时也让妻子辞了烟厂的工作,回到家里专心照顾女儿。人家都是被迫下岗,而楚家却是自求下岗,对于楚延德来说,这又是多么无奈的选择,其中的心酸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回到家里已经半年的楚少古,也就是陆家文,却有着另一番生活景象,有忧伤,有快乐,可更多的还是生活的艰辛。
胖胖牛整理制作
4、再回陆家村
生活就像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与自己作战,与现实作战,除非哪天我们要离开了,否则永远都不能逃避种种现实。对于陆家文而言,这个他多年都未读懂的道理,在他从楚家归来至今的半年时间里,已经尝足了其中的滋味。
骑在自家院子外面的核桃树上,陆家文眼里多了些昔日里没有的沉默的目光,更多了些面对生活的坦然。生活啊!生活啊!你真是太伟大了,一个原本开朗的人,硬是被你打磨成了这样子,回想过去的半年时间 ,陆家文不禁感慨万千。
半年前,当陆家文从华阳市离开,因为路不熟,走了很多冤枉路,三天后才回到华水镇。
那天天色已晚,但华水镇还仍然很热闹。到家了,到家了,终于到家了,这就是我记忆里那个充满快乐的街市吗?从踏上镇子的那一刻起,陆家文的心就特别的激动。是啊,三年不见了,这儿有他的父母,有他的晓妹,还有镇子上那些爱他疼他的人们,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麻婶好,水伯好……”陆家文沿街一路打着招呼,很是真诚,很是高兴。
“哦。”
“哦。”
“哦。”
原本以为,这些好心的人们看到自己逢凶化吉,死里逃生,一定会非常的高兴,而像以前一样,定会上前拧自己的脸蛋,尽管现在的自己个儿高了,可是自己一定会弯下腰来,去享受这份特别的爱。可是他们没有,甚至连家文的问候,也在看到家文还活着一惊之后,只简单地回一句,很快就转过身去,忙自己的生意了。话语是那么的遥远,好像他们和这个孩子未曾谋面过一样。
面对热闹的街道,昔日乡邻的巨大的变化,让家文的心里一下子凉了许多,怎么都这样了呢?怎么都这样了呢?他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还是逐一像这些长辈们打了招呼,他们毕竟曾经那么地疼爱过自己。
陆家文很快找到了昔日住过的大院子,可是没能够进去,因为院子已经变成了镇派出所,外面挂着的牌子告诉他的。也许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早已成了审讯犯人的地方了,家文心想。没有了家,而且从长辈们的表情看来,投靠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家文随便找了一家旅馆,歇下了。
第二天上午,家文离开已喧闹起来的镇子,便向陆家村走去,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这个家,对家文来说,已经有点陌生了,他现在还记得,家搬到镇子上以后,他仅仅回来过三次。十几家零落的房舍,傍晚升起的十几缕炊烟,绕村而流的小河,还有河两旁浓密的树林和里面数不清楚有多少种类的鸟儿们,这些是他对陆家村的全部记忆。
自家的院子是北方很普通的那种,三间瓦房坐北朝南,两侧各有两间偏房。
推了一下大门,门就开了。院子里青砖铺路四通八达地通向各间房门,青砖路以外的院子里的地方被栅栏围着,里面种上了各种蔬菜,还有一些花儿什么。微风许许吹过,屋檐上的杂草轻松地摇摆起来。
听到门开的声音,栅栏里面约莫三十五岁的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身来,看着进来的人,两眼凝住了一样,想说些什么,可还是一时无语。
堂屋的门外,一个看上去比自己稍小一点的女孩,正梳理着她黑黑的长发,听到门声,也转过头来,家文哥,一个声音在她的喉咙里欲出未出;继而卡住了。
女人脸上横坦了些许皱纹,头发也有几根发白了,但是这些并不能影响她的美丽,仍然美貌当年,大方得体。她的眼神是那么地平和与安宁,好像正十分惬意自己眼下的生活。女孩则让家文犯起蒙来,面前这个个儿快赶上自己的,一副娟秀面孔的女孩是谁呢?晓妹,有点不像,晓妹应该还是个丫头,不会这么高啊,也没有眼前这个长的耐看。当然,家文心里还是特别喜欢晓妹的,即便别的女孩再漂亮,他也不会看着漂亮就心动的。
就在两个女人的目光同时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家文则安静地迈着脚下的步子,走进栅栏里面,来到女人面前。
“妈,妈,”家文轻声地叫了两声,旋即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好像已被压抑几百年的声音却在那一刻变得微弱了,但这却是对亲人最深沉的问候。
“家…家文,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女人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起来,伸手一把把家文搂在怀里。
“妈,都是儿子不好,害你和爸受了这么大罪。”
“阿文,哪能是你的错啊?”
“不是因为儿子,你和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别说这些了,你还活着,就是老天对我和你爸最好的恩赐。”
“妈,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哥,”之前还在梳理头发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家文的身边,两眼同他们一样发红起来。她想上前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家文,她没有,可看的出,她已经知道害羞了。
“晓妹?”家文问,他不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