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右粯,她心中怦然。在九华谷,她将右粯让给九尾狐之前,九尾狐曾经打趣她。这时起想此事,心中不禁油然兴起惋惜的感觉,假使她那时接受九尾狐的人生看法,那又是怎样一种局面?
“至少,我不会被迫嫁给雷少堡主。”她想。
九尾狐已死在雷少堡主的爪牙手中,而且死得极为冤枉。死在自己人手中,这念头令她极感恶心,也感到恐惧,九阴教对付自己人的手段,委实令她毛骨悚然,日后她梅家加盟之后,也将与九尾狐一般,不死在外人的刀剑下,也将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落到这步田地,活着又有何意义?
她愈想愈心焦,在恐惧中涌起了可怕的拼死意识,激起了求解脱的勇气。
看到了前面山脚下的茅寮,这是种坡地的农人,建作歇息的处所,作物结实时,晚间在此住宿,以便看守农产,提防野兽或人损害作物。
因此茅寮有门有窗,只有内部仅有一室不设隔间,一无长物,仅放了一些稻草权代床席,在草堆过夜,村夫们认为已是上好的享受了。
门窗关得紧紧地,看不见灯火,也看不见外面的警哨,孤零死寂,寒风凛冽,草木摇摆不定,似乎四面八方鬼影憧憧,风声似乎掩盖了一切。
“难道畜生已经走了不成?”她想。
已经是四更初,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想找到隐藏着的警哨不是易事,她怎能耗费宝贵的时光去搜寻?她一咬牙,现身大踏步向草寮走去。
距草寮尚有十余步,左后方突传出清晰的低叱:“站住!什么人?双手张开!”
她依言站住,说:“我,梅碧云。”
“梅碧云?哦!是……”
“金梅。你是……”
“抱歉,在下不曾见过你。虎。”对方问切口。
“狼。月黑。”
“风高。梅姑娘,这里不是你们的地区。”
“我知道。”
“姑娘有何贵干?”
“找你们的少堡主,有事面谈。”
踱出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迟疑地说:“抱歉,少堡主吩咐下来,任何人也不许去打扰他。姑娘有事,明早再来。”
她哼了一声说:“这是怎么话?今晚上谁也不许偷懒,他是不是在里面睡死了?”
“姑娘……”
她向柴门举步,冷冷地说:“你不通报,我自己去找他。”
黑衣人一急,急抢几步劈面拦住,苦笑道:“梅姑娘,做做好事,不要去打拢少堡主,不然在下吃不消得兜着走。”
“让开!你要本姑娘动武么?”她不悦地叫。
“梅姑娘,请不要与在下为难。”
“去开门!”
“梅姑娘,还是不开的好。”
“废话!你不开我来开,一切有我担当。”她一面说,一面逼进。
“梅姑娘,不,不要,里面有……姑娘进去,极为不便……”黑衣人一面退,一面张开双手拦阻。
她身形疾闪,突从对方身侧一闪而过,“砰”一声响,柴门被她撞开了。
灯光明亮,里面的草堆中,赤条条的雷少堡主抓住悬了剑的皮腰带,一蹦而起。
两个一丝不挂的年轻女人,也一惊而醒,惊叫一声,抓起身旁的衣裙,慌乱地掩住裸露的身躯。
金梅脸红耳赤地急退,为自己的鲁莽而无地自容。
雷少堡主尚未看清人影,反正没有人扑上,便没有危险。他一面先穿靴,一面破口大骂:“狗娘养的!陈忠黎义你两个狗王八,看我不活剥了你们才怪,存心给我过不去么?”
外面两个警哨一是陈忠,一是黎义。与金梅打交道的是黎义,陈忠仍然伏在不远处警戒。
黎义心中叫苦,向金梅说:“老天爷!梅姑娘,你可坑苦了在下了。”
金梅突下毒手,玉手一伸,点在黎义的七坎大穴上,将人放倒向屋内叫:“雷奇峰,你给我滚出来。”
雷少堡主一面穿衣,一面讶然叫:“咦!娇滴滴的嗓音是女人。谁在外面指名叫姓大呼小叫?”
声落,疾冲而出。
金梅挥剑疾进,厉声叫:“姑奶奶金梅。”
雷少堡主一怔,闪身避招叫:“住手!你怎么啦?”
金梅这一剑志在必得,岂知突袭依然无功,心中一慌,第二剑力道锐减,叫道:“你该死!”
雷少堡主一闪八尺,笑道:“金梅,听我解释,那两个女人……”
金梅的第三剑到了,接着是凶狠霸道的第四剑,仅分厘之差,锋尖掠过雷少堡主的右胁,劳而无功。
雷少堡主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剑好险,他勃然大怒,乘对方第五剑点向胸口的刹那间,不再闪避,右掌一拂,“叭”一声拍偏了来剑,斜身进步切入,贴身了,右手一伸,便擒住了金梅的右肩井。
手一抖,金梅的剑脱手坠地,身躯一软,失去了抵抗力。
他抓小鸡似的将金梅拖至门口,向里一丢,“噗”一声丢在草堆内,向两个发抖的裸女叫:“不要怕,天掉下来也压不住你们,替我先把这小女人剥光。”
金梅穴道被制,浑身发僵,尖叫道:“你这脸丑如鬼心如蛇蝎的畜生!你……”
雷少堡主哈哈狂笑,笑完说:“我,我本想明媒正娶与你结为夫妻,你却尚未合婚便开始管起我来了,你昏了头,今后大爷玩女人,你给我滚远些。你送上门来,很好,咱们先行交易,择吉开张,哈哈哈!”
笑完,转身向外怒吼:“陈忠黎义,你两个混帐东西,给我滚出来,我要剥你们的皮。”
寒风虎虎,夜黑如墨,四周枯草及膝,人如不站起,委实无法看到。雷少堡主未看到被金梅制倒在草中的黎义,大呼小叫要两人出来领罚。他当然不会真的剥两人的皮,一顿毒打消气却是少不了的。
可是,不见陈忠黎义两人现身。
屋中,两个赤条条的女人,按住金梅替她宽衣解带。金梅急得几乎要吐血,尖声叫道:“不要动我,不要……”
一名裸女苦笑道:“姑娘,你就忍耐些吧,我们都是可怜虫。生为女人,这种事是少不了的。”
“不!不要……”
门外,雷少堡主大发雷霆,怒吼道:“你两个该死的贼王八!还不滚出来,躲得了么?再不出来,我就要活活剥了你们。”
终于,不远处的草丛中,徐徐升起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地向他走来。
“还有一个呢?”他怒不可遏地怒声问。
黑影像是哑巴,仍一步步慢慢走近。
他无名火起,疾冲而上,一耳光抽出叫:“你这该死的……”
“啪!”耳光声清脆。
这一耳光并未掴在对方的脸上,抽出的掌被对方拨开了,挨耳光的反而是他,被打得眼冒金星,大牙松断,口中血出。
他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身躯突被对方抓住转身抛飞,“砰”一声飞跌两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沉重的打击他禁受得起,大吼一声急蹦而起。
糟!对方已无声无息地到了身旁,不等他转念或有何举动,重如千斤巨锤的大拳头,已经落在他的小腹上,第二拳似乎同时落在同一部位。
他受不了啦!五脏六腑似要向外翻,喉间作呕。接着,左右颊又挨了两记重拳。
“砰!”他仰面再次摔倒。
眼前金蝇乱飞,夜本来就够黑,除了眼中乱舞的金蝇,他一无所见。他不甘心挨揍,本能地凶性大发,滚身而起伸手拔剑。
“噗噗砰砰!”四记重拳在他胸腹开花。
“哇!”他喷出一口血,向前屈体栽倒。
右方有五六个人影飞掠而来,有人叫:“这里谁负责?为何不问切口?”
叫声中,已到了十步外。
黑影不能带人走,赶忙舍了雷少堡主,贴地急窜,窜入屋内,手一挥,烛光倏灭。
“哎哟!”两个裸女惊倒了。
六个黑影到了,看到了地下的雷少堡主,黑夜中看不出是谁。一个叫:“糟!这里也被挑了。”
另一人向茅寮一指说:“里面有女人的叫声。”
“定是少堡主带来的女人……哎呀!少堡主凶多吉少,快进去看。”
两人顾不了危险,狂冲而入,火折子一声轻响,火光一闪,一人急叫:“少堡主……”
“哎呀!”两个裸女惊惶地叫,两人抱成一团。
“少堡主呢?说!”亮火折子的人喝问。
“出……出去刚……刚才还在门外。”一个裸女惊慌地答。
外面突有人大叫:“哎呀!这人是少堡主。”
雷少堡主吃力地挣开扶起他的人,怒吼道:“废话!当然是……是我。”
“少堡主……”
“叫魂么?去你娘的。快,快追!”他暴怒地叫。
四个黑衣人莫名其妙,一个问:“少……堡主,追……追什么?”
“追人呀!死人,你们。”
“追死人?”显然对方会错了意。
“叭!”他给了对方一耳光,吼道:“你才是死人。有人偷袭,把我打惨了,你们到了他才走的,还不给我快追?”
“这……”
“追!”他怒吼。
四个人不敢再问,互相打手式,不问方向急急窜走,先避开再说,至于要追什么人?往何处追,那是次要的事,早些离开以免吃耳光挨骂。
雷少堡主狼狈万分地抱住小腹,踉跄向茅寮走,拭掉口角的血水,咬牙切齿地说:“定是小贱人带来的人,我得好好问她。”
先来的两个人,已点起烛火,在门口相迎。他拨开两人,一看不见了金梅,大声叫道:“小贱人呢?是不是藏在草里?”
一名大汉接口道:“少堡主,这里不是有两个女人么?”
“滚出去!”他不耐地叫。
两大汉碰了一鼻子灰,顺从地溜出门外。
他到了两个裸女前,大声问:“说!那小贱人呢?”
两裸女在草堆中抱成一团发抖,惶然道:“不……不知道,只……只见烛火一灭,一……一阵冷风吹到,人……人便不……不见了。”
不但人不见了,连已脱下的衣裙也失了踪。
他狂怒地踉跄到了门口,向外面的两人吼叫:“快去追,休让她跑了。”
“少堡主,追谁呀?”一名大汉硬着头皮问。
“死人,追金梅。”
“金梅?”
“给我要活的,快,她走不远的。”
两人撒腿便跑,追就追吧。
两人刚奔出,雷少堡主突发觉自己只有一个人了,没人壮胆,他心中发毛,想起刚才莫名其妙被人狠狠揍了一顿,除了知道对方身材高大,拳头重如千斤巨锤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显然对方比他高明,自己一个人留下落了单,对方如果去而复来……
他一打冷战,叫道:“等一等,回来。”
两人暗叫晦气,乖乖地奔回,一个大汉欠身问:“请示少堡主有何吩咐?”
“你们来巡哨的?”他问。
“不,属下是来传讯的。”
“传讯?传何信息?”
“东、南、北三面,已发现十二组暗桩被挑。教主传令下来,要各处的人小心防范。”
“天!被挑了十二处?”
“不,十三处了,显然少堡主此地也……”
“混帐!谁敢在我这太岁头上动土?”
“可是,少堡主这里的情形……”
他脸红耳赤地喝道:“我上了金梅的当,别提了。你们在附近走走,看看是否有动静。”
这一走,找出了两具尸体。黎义七坎重穴被制死,尸体尚温,陈忠的后脑挨了一掌,向前栽跌在一块尖石上,前额内陷而且裂开,尸体已僵了。
十二处暗桩被挑,暗桩夜间必定是每组两个人,加上陈忠黎义,总计损失了二十六个人。这是说,包围洪山的高手,已损失了六分之一或五分之一,已经够惨重了,这一夜尚未度过呢。
金梅只知烛火一熄,黑影一闪即没,接着,赤裸的身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抱起扛上肩头,像是腾云驾雾。
她浑身僵软,只能看到对方的腰背以下,不知带走她的是谁。她不出声,反正能离开雷少堡主便大吉大利了。
扛着她的人掠走如飞,穿林入伏如履平地。她忍不住了,叫道:“扛得我受不了,我好冷。”
寒风凛冽,她身上未着寸缕,哪能不冷?
黑影钻入一座树林,将她放下,另一手将带来的衣裙向她身上一丢,顺手替她解了穴道,避至一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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