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冷漠的神色,继续道:“两个小女孩都可以互相依持,彼此保护。但是,这些所谓的成年人却只懂得袖手旁观,置身事外……”言罢,脸上的表情越加的阴冷起来。气氛一点一滴沉寂下来。
走出病房的女人就看见三个男生2个或倚或靠在墙壁上,一个垂头丧气。一个脸上露出思索黯然的神色。另一个坐在过道的座椅上,侧着头看向通道的另一边。在听见关门所轻轻发出地摩擦声后,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简霁几乎是立刻问道:“阿姨。牧塔塔怎么样了?”
牧塔塔的母亲向他们点点头:“她没事。谢谢你们送她来医院。”然后,她又接着说道:“耽误了你们很多时间。很不好意思……”
代笙立刻截断了她接下去的话:“她就像我们的妹妹一样。我们希望可以能看看她再走。”
牧塔塔的母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塔塔的爸爸对她很严厉。如果看见你们的话……”
就在简霁跟代笙都准备要离开时。一直不曾作声的历年突然开口:“医院里不只有牧塔塔一个病人。我们是来看自己朋友的。”
在这样无赖的回应下,对方只得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那么,如果不会被你们朋友的爸爸发现的话就更好了……”然后,她就走向了收费处的方向。
在病房里的牧塔塔根本没有睡着,她感觉到了妈妈离开病房后,就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脑袋里像是疼痛又像是晕眩的难受感觉根本不允许她睡着逃避。她只能呆呆望着,满目纯白色的天花板,那种单一的白色却渐渐透出一种空洞。牧塔塔不知道的是,那种空洞也出现在自己身上:大睁着眼睛的女孩子,看不出来表情,也看不出来思想。
简霁推开门走进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额头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头发微微凌乱散开在枕头上,大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表情的脸上,却透露出异样的孤单感。像一只被主人遗忘在搬离前地老旧居处里的残破洋娃娃,虽然不曾哭泣却可以想象在黑暗中默默流泪的眼角。虽然孤单,却异常坚强。
简霁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孩子的脸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细细的针尖狠狠地扎了一下,却没有疼痛感,有的,只是沉重。那被扎的心口处,诡异地被注入了液体似地钢铁,在身体里凝结成块,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坠落。然后,压在身体里,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在这里?”牧塔塔直看得脑袋发昏,转头却看着神游天外的男生,大吃一惊地发问道。
如同被惊醒般,简霁愣了愣,然后走过来,坐在床边,笑得很温柔:“我一直都在这里。你好一点了吗?”
牧塔塔皱起眉头:“是天鹅叫你来的吗?她应该不会……”
简霁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着她喝下一点后说:“送你们来的人是我的朋友。”
于是,牧塔塔沉默下去。简霁很善解人意的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好。
“那、你都知道,发生的事情了?”声音一点一点低下去。
简霁点点头,看着女孩的脸上不安起来,激动道:“雷涛说的不是真的!我,我不是,不是同、同性恋!”
手指紧紧捏住盖在身上的棉被,像是就要哭起来。男生愈加温柔,他伸手擦掉她的溢出眼角边的泪,声音里满满的信任:“塔塔当然不会是。牧塔塔只是一个这么善良、这么可爱、这么坚强的女孩子。”
于是,从事情发生开始都显得很镇定的女孩子,终于流着泪被男生抱在了怀里,低低垂泣。
坐在长廊过道椅子上的两个男生在简霁推门进去之后,一直没有交谈。直到,高高瘦瘦的男生站起来,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
“历年。你为什么会留下来?”
历年推门的手停在那里,然后,他靠在了门边的墙壁,低低笑了起来:“我只是好奇,被你和简霁都同时关注着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子?”
说完,他再次做出了推门的动作。代笙低着的头抬起来,目光炯炯看着他:“不要进去。如果你想要进去,必须在我之后!”
历年撇撇嘴,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说:“如果要我遵照规则的话,那么我也要加入这个游戏。”
对面的男生却没有意料之内地暴怒,他甚至带着一点冷静的语调:“这不是游戏!如果,你要加入。那么你必须真的要好好守护她!”
“呵呵呵……”带着戏谑的男生却轻轻笑起来,带着飞扬跋扈,“如果,她能有让我有想要守护的感觉的话。”
“你当然会有,”说话的却不是代笙,而是刚刚走出病房的简霁,他带着一脸微笑说:“那是一个越靠近越想要守护的女孩子。”代笙没有去管另外两个人的对话,立刻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看着对面坐下来的男生,历年有一种疑惑,应该说是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这个,总是一脸人畜无害表情,却内心冰川的人真心微笑?
“简霁,你变了。”
“你自己不也很奇怪吗?历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会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一语中的。那个语气嚣张而不羁的男生立刻沉默下去。连他自己也不懂得,为什么会在看见那个苍白着脸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后,微微心惊。她是美丽的,却不是像另一个女孩的那种美丽。那个叫牧塔塔的女生似乎有一种魔力。
即使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依然笑得很坚韧。自己本来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并没有打算要插手些什么。可是,就是那一霎那。当那个女孩子面对着挥向自己的砖头时,他几乎是冷笑着,等着她抱头让开。未曾想到,她居然不曾后退半步。就那样以坦然的姿态面对对方的攻击。
然后,他看见,她转过身来,整齐束好地头发忽然披散开,纷飞飘扬的发丝,苍白微笑的嘴角,美丽得触目惊心。那鲜红色的血慢慢,染红了她的脸颊。在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简直是不假思索就抱起了她。
“你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吧?”简霁似乎是不经意的问起,“从你那个时候的位置去到学校,开车根本用不了多久。我就是算过了时间,才会让你帮忙去接她们。”
历年听到这个问题,只是挑了挑眉:“也许吧。不过,就骆天鹅描述而言,我相信。现场其实很有看头。”
“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救她们。”像是叹息,“当你说你送她们来医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也被吸引了。”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不置可否的轻笑以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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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的温柔 '本章字数:289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11 21:22:57。0'
“对不起。”这是代笙走进来后,坐在牧塔塔身边的第一句话。
然后,牧塔塔笑了起来:“双球小子,我接受你之前敲我头的道歉。”
“不,不是。我是说这一次,对不起!对不起,塔塔。就是因为我,不然,简霁也不会忘记了时间去接你们,也就不会让你……”
女孩停下笑,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将脸埋在手掌里的代笙。就在男生以为女生真的不肯原谅自己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大力地敲了一下。然后,女生爽朗地哈哈笑起来:“这下,我们扯平了!”
男生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笑得开怀的女生,头发散开的她,笑得很开怀,肩膀微微颤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牧塔塔觉得自己有些脸红,从来没有人那样直直地看着自己过,那是骆天鹅才享受过的待遇。她努力让自己自然一点,然后指着对方嘲笑:“双球小子,你是不是哭了?哈哈哈……”
代笙果然立即转过头,用力擦起了脸,嘴里还说着:“你看错了!我怎么会哭那么娘!”“你明明就是哭了!我看见了……”
“才不是,你眼花了!”……
蹑手蹑脚走出来的代笙,用很轻地动作关上了房门。然后低声对着同伴说:“她睡着了。”
转过头来,却意外的看见牧塔塔的母亲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善意地笑了笑:“你们都还没有吃过东西吧?你们也都该回家吃饭去了。”
三个男生如同商量好了般异口同声:“我们吃过了!”然后略略尴尬互相对视。
牧塔塔的母亲轻轻笑了起来,然后说:“我知道你们关心塔塔。不过,她要住院观察。医院晚上不准陪护的。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哦。”
简霁拦住了想要说话的代笙,礼貌的说:“阿姨,我把手机号留给你。有什么事情打给我好吗?”
她点点头,心下却微微有些讶异,这个男孩的父母居然会给他配备手机?在留下手机号后,顺势,也要走了对方的号码。这才知道牧塔塔原来是跟母亲姓。虽然,三个人都有些奇怪。却也聪明的绝口不提。然后,道别离去。牧塔塔的母亲看着三个男生亦步亦趋地离去,嘴里喃喃道:“塔塔终于会交朋友了……”
确认了三个热心男孩子的离开后。牧塔塔的妈妈拨打了一个电话,少见的愤怒出现在这个已婚女人的脸上,很激动地与对方争吵之后,狠狠将手机盖上。之后,坐在长廊上扶住自己的额头,露出疲惫而无奈的神色。十分钟后,才又调整好情绪,走进了病房里。
病床上的女儿睡得很熟。面孔上带着安宁的表情。那是自己女儿醒着时从来不曾轻易显露的情绪。也许是我太忽视塔塔了吧。她这样想着,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庞,目光里是深深地歉疚。女孩立刻就惊醒了过来,身体带着防卫性地往后蜷缩,像一只被抛弃地流浪野猫自卫的本能。
女孩子有些恍惚地瞳孔片刻后辨认出来眼前的人,然后放松下来,对着她微笑:“妈妈。”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突然地落下泪来。女孩子显然被惊吓到了,慌忙坐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快速说着:“妈妈,我没事了。你不用这么担心……”被安慰着的她,就那么心疼着一把抱住了女孩子。泣不成声……
外面的风也许有些大,吹得窗子外面的树不安地颤抖,连枝桠上地叶子也摇摆开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渲染出着某种阴谋似得诡异。房间里,一个女孩子背靠着墙壁,将双腿蜷缩在胸口前,用双手紧紧抱住,看不清楚她黑暗中的脸,只看得见她如同雕塑般的身体,岿然不动。
牧塔塔很冷静地听着四处传来地各种声音,如同入定老僧般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好似笼子里被豢养的宠物小鼠,只有装作假死才会得到期望中地安宁。她曾坚定地以为,除了幼时,自己就再也不会因为独自一人而害怕,更不会因为夜里不明来源地奇怪响动而恐惧,因为她应该早已在它们地步步紧逼下感到麻木了。
可是,当医院的白色灯管忽然停止了照亮的职责时,一个人的病房里会这么地让人崩溃如斯。她感觉得到那许久不曾出现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慢慢地醒转过来,连带着那记忆中充满着绝望色彩的噬骨感觉也即将苏醒。她是多么地不想要再面对那样失控地自己,她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牧塔塔,不愿也不想再变成那个悲观的疯子!
为了压抑住那种灾难似得可怕,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疼痛立刻传入神经……它被抑制住了,身体上地疼痛的铁笼暂时让它退却。可是,它还是在那里,在自己的心里,它在冷笑!如同面对脚下卑微蚂蚁的神般不屑。她感觉得到。
它一直在寻找机会,只是因为她的抗拒,于是它再次地潜藏起来,在她的神经、血管、细胞……每一地方,每一个地方!它从来不曾离开自己!牧塔塔开始一点一点颤抖起来,像是面对着未知恐惧的小兽,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瑟瑟发抖。
“牧塔塔。”
当她听到黑暗中响起自己的名字时,差点尖叫起来,又立刻镇静下来,当确认了门口轻微地响起敲门声,还有小声呼唤着的自己名字。几乎是飞奔着冲过去打开了门。然后,用力地抱住那个人,紧紧地。
有些措手不及地张开双手站在原地,仍由女孩抱住自己,站在原地不敢稍动。当感觉到透过薄薄衣料,胸口似乎有濡湿地迹象时,他才真的相信,怀里几不可闻地哭泣声,是属于牧塔塔的。
然后,他也抱住了她,用很轻地温柔拍子,缓缓拍打着她的背部。虽然,他并不相信那样坚强的女孩子会因为黑暗而哭泣,可是,这却并不能妨碍他心里的浮动地爱怜。黑暗里,他就那么抱着她,像是一对相恋的情侣,带着浪漫的色彩。
牧塔塔哭了很久,连自己也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被眼泪打败过。但是只有她和骆天鹅知道,其实,她是有多么地爱哭。而,抱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