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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寻望你的身影锦跃(1)
那些在路途中拍下的相片自己在暗房一张一张的洗出来,喜欢拿着镊子捻着相片的一角看着它在显影药水里一点一点地将记忆复苏。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时间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然而这间小阁楼常常让我记起一些什么,一些完全没有记忆过的影象。一个身材均匀的女子,头发很长却随意地扎起来,我看见她也在这间暗房走动,美好的侧脸小巧的鼻子和精致的下巴。可是,当我努力去回忆的时候,额头上的疤尖锐地疼痛起来。即使疤痕已经变得浅淡,跳舞的时候把所有的刘海收拢起来也没有人会看见。但是,自己无端地对于它有一种羞耻感。
我记起了当年爸爸把我带到温姨的面前时,我茫然的样子问:“她是妈妈吗?”
温姨面容上的尴尬一瞬消逝:“小禾,我是温姨。”
我揪着爸爸的衣袖,我以为我回到城里就能看见我的妈妈,但是她却不在,而是叫做温姨的女人,进驻了这里。
我尝试着询问妈妈的事情,但是爸爸总是容易在我提及这个事情时,眼神瞬间空洞,似乎那是他心里最疼痛的地界,即使是至亲的我,也不能涉足。
然而在那间阁楼的摄影器材里,那把旧沙发上,我总能找寻到点点星星的记忆,而那些深切的感觉里我知道我对着这个模糊影像里的女人有着一种特别的喜欢。我相信这种感觉只有至亲血液里的妈妈才能有的。
那种从小就被遏制住的找寻感,在日益长大的身体里不断膨胀。
我把内心积压的这些问题告诉了小吉:“我要去找她,就算是去世了,我觉得爸爸和奶奶没有必要这样隐瞒我。一定是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记得又记的不是那么清晰。”
小吉告诉我:“有时候有些事情,无知就是一种幸福。过分的清醒总是让人疼痛。或许那只是你自己多年来未能见到她所产生的幻想而已。或许她不是那种你喜爱的人。”
我困惑地看着小吉:“怎么可能,自己的妈妈,没有理由是不喜欢的。”
“小禾,你错了。我宁愿自己没有那样一个妈。”小吉声音低沉。
我才恍然发觉,她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总是和一群玩音乐的朋友在一起。
“为什么你又总是让自己这样清醒呢?小吉,我不能做一个连自己妈妈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你不会知道一种记忆的缺失是怎样的苦痛。”我骤然情绪激动起来。
而小吉那种仰望时迷惘的神情,却让我不能言语,在心底我却有个更加饱胀的欲念——我一定要找到你。
是寻常的一顿晚饭,温姨煮了她的拿手好菜蒜香茄子烧还有糖醋鱼,赏心悦目的菜色。我们象往常一样边聊天边吃饭。突然,我的额头疼起来,我甩掉了筷子哭叫起来。
“啊!疼!爸爸疼!额头疼。”
爸爸抱着我帮我捂着额头。温姨慌忙地拿来冰袋帮我敷。爸爸很是忧虑地说:“医生说是只要10年内没有什么症状就好,怎么就突然疼起来了。”
温姨焦虑地说:“你抱她去床上躺会,我去打电话找医生。”
我瞪大了眼睛拉着温姨:“不用了,敷着冰就好多了。不用麻烦医生的。”
趟在床上,爸爸拿掉了冰包,细细地看着我的额头:“还疼吗?以前在水乡老是这样疼吗?你要好好注意知道吗?当年医生说,虽然撞到的口子不大但是伤口很深,很容易产生对眼睛视网膜的伤害。”
他怜惜地看着我,这么多年来他给了我富足无忧的生活,总是细心地体贴我。却还是时常是这样眉头深锁地怜惜地望着我。我开始有点对自己的演戏感到不安。
第二章 寻望你的身影锦跃(2)
“爸爸,为什么这样严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点点头:“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妈妈有关,对吗?”
爸爸抿着嘴点头,帮我盖好身上的被子要离开的样子。
“爸爸!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她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见到她,让我自己去见见她,好吗?”
“她已经离开我们12年了。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是无法填满她缺失那个位置?”
“为什么会离开呢?爸爸告诉我好吗?”
“当年你才有5岁,她抱着你下楼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失手把你摔在了楼梯口,你的额头就是在那里磕到的。她就死了。”
“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只是不想你伤心而已。小禾,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了。”
“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去祭拜过她?”
“她说过自己不喜欢停留,所以我把她的骨灰撒在了海里。小禾,你听我说,我们只是不想你伤心而已。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安宁幸福吗?不要多想,好吗?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爸爸,她的名字是?”
“锦跃。”
他关掉了我的灯,离开了房间。
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这样。那些细枝末节里,那些不合情理的答案,不。甚至我感觉到她的气息,在某一个地方缓缓地散发到我的身边。我房间的壁纸是浅绿色细碎的花朵浮雕,白色灯笼式的台灯,这些都不是爸爸购置设计的,他的性格里没有这样细致的独特。他的喜好也不会是这样的选择。阁楼上完备的洗照器具。我不是不能承受悲伤的孩子,10几年来奶奶和爸爸之间对我的隐瞒都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和我一样都热爱摄影,喜欢透过镜头去观望这个世界。而偶尔在眼前浮现的那个女子一定是她,那样精致的下巴,微笑抑或沉默都是让人默默凝视的女子。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离开了我们。或许和爸爸有什么不能打开的心结,甚至是和奶奶的婆媳关系问题。
那些电视剧里千回百转的剧情在我的脑海里不断重显。
我开始注意到阁楼里留下了她许多的印记,一些洗好的黑白照片。白色厚软的大朵花朵、微笑的孩子的脸、残垣断壁上诡异的黑*、清晨还在睡梦里的爸爸。这是她爱的细微事物,我终于在这些影象中一点一点靠近她。只是,她从来没有拍下自己,没有。
一个摄影师爱的是他所观望到的世界,而不是镜子里的自己。自己总是一个过于匮乏的作品,不值得自己去推敲。
这是她用铅笔在墙壁上写下的文字。她的想法,她的观点,在岁月班驳的印记里,刻画在了这里。我轻轻抚摸这些文字,如此亲近的感觉,我浅浅地微笑。我是这样唤你的:“锦跃。”
在我把这些告诉小吉的时候。她浅浅地微笑,顶台的风吹散了我们的头发。
“小禾,或许知道这些就足够。她是这样让人喜欢的女子。”
“可是,我感觉到她还在。一定。我要去找她。”
我的眼神暗淡下来,对于她,我总是从一些细枝末节去推断幻想。长时间找不到其他的凭据,我开始感觉到不安。或许,我真的需要一生,甚至到了那时我也未必能找到。
夜,未眠。
我逐渐变得失却了内心的平和,常常在夜里睁着双眼。那些柔和的月光投射在地板上,我伸出自己的手掌承接。
夜,摇曳着多少未眠的惑。
而,在我开始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习央出现了。
她在13岁时就行走在了T台上,稚嫩的豆蔻年华还没有结束已经化上了浓烈的妆容,冷漠不可靠近的表情让人*。在各大杂志封面上,职业化的年轻笑容。她一直是一个传奇的人物。而这样一个人,她来到了棉城。
在当年我总以为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切机缘巧合而已,但是我并不知道这样一个锦丽的女孩是背负了怎样的过去和迷恋来到棉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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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褪尽铅华的女子习央
知道习央是两年前的事情,在随同爸爸和温姨前往一个时装展销会上。习央在那时已是在模特界享有声誉的少女模特,曾经被一名知名的娱乐杂志记者称为:中国版的Lolita。
宴会间,她拿捏尺度地谈笑风生,完全看不长出她只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训练有素的微笑言谈,在那一刻,她是被雕琢出来的习央。我在一旁一直在细细地观察,对她的好奇总是遏止不住,那些时尚杂志上的精美女孩就在自己的身边行走,浑身的好奇小细胞都被激活了。在她微颔离席走去洗手间的时候,回身有疲惫的眼神倾泻下来,整个身影离开了宴会的灯光,瞬间黯然。
这是对习央的记忆,在她的记忆中我是个空白的过去。而两年后,习央重新来到这座城市。
温姨在电话里对我说的时候;我惊了一下。
“小禾,习央她来棉城,暂时要住在我们家。一会就到,你不要出门了。”
“习央?她要来我们家,为什么不住在酒店呢?”
“在我们为她安排住宿的时候,她只是对我说她想住在我家。没有解释过多。”
习央的出现这样地让人措手不及,我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有些许被陌生人入侵的不安也有点小兴奋。在之前温姨便说过,公司的新广告要请习央做电视广告和平面广告的模特。只是千万个没有想过她会来自己的家里。
门铃响了。
我带着欢欣的笑容打开门,入眼的不是漂亮的习央。而是一个中年女子,她摘下自己的太阳眼睛,穿过我;径直走进我们的屋子。这时我才看见习央,提着大行李箱在阳光里厌倦的表情。她的皮肤因着极少曝晒在自然的阳光里有着不自然的白皙。可以想象她已经习惯了闪光灯的急促和冰冷,它们总是急切地想在她的身上探照出更多可以娱乐大众的元素。所谓的摄影是探求美之说已在娱乐圈的规则里淹没。
我把行李拿过来:“我拿吧,你也累了。”
她定睛看着我,眼神迷离。
中年女子在房子的各个房间巡查,带着长驱直入的嚣张。巡查完毕,她坐在沙发上说:“习央,你真的决定要住在这里?”
一直表情困倦的她突然目光锐利起来。
女人没有说什么就走了。想必她们彼此非常熟悉,仅仅是眼神交流就读懂了意思。
女人走了。房间里空间恢复了柔和。“你好,我是郁禾。”
“我知道。”是温姨告诉她的吧。
“刚刚那个女的是我的经济人,融姐。”
我把她带到客房,落地窗投射进明亮的阳光。她表情再次困倦,拉上窗帘,倒头就睡在了干净柔软的床上。这时我才发现因为长期浓妆的侵害,她的皮肤并没有17岁女孩该有的娇嫩和光泽。满脸的困倦只有在深沉的睡眠中褪去,渐渐流露出孩子的单纯。她突然这样真实地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商场里巨幅平面广告里,穿着是名牌的精致公主,而象一只疲惫的小兽急需躲在没有阳光的山洞补觉。
晚饭的时候她下楼来,一整天的睡眠让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也或许是在夜里她才是这样明媚的。
温姨高兴地招呼她来吃饭:“问了融姐,知道你喜欢吃口味重的食物,所以做了这些不知道你喜欢吗?”
“其实,我吃什么都不要紧的。因为在工作的时候长时间吃的都是盒饭。能吃吃家常菜,我已经很开心。”她安静地落座。那种仔细拿捏尺度言行的华丽衣袍,她重新披在了身上。
席间,她不时地讲一些工作里的小趣事。把本来有点生硬的气氛,调节得欢欣起来。吃完了饭,她让我陪她到小公园走走。
“饭后我们需要站立一个小时,以免长出小肚腩。行里的规则有很多,谁放弃了坚持就是放弃了T台。”漫步里她缓缓地告诉我。
“习央,你去过那些国家?”
“去过很多,但是就是在导演选择的街景或者废墟里照完相就离开。现在想起来,那些国家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一个闪光灯下的布景,想不起什么。”
“很累?”
“谁又不累呢?至少我自己知道为什么累,在做什么。好过盲目地行走。”
突然想起暑假里自己拍摄的相片,那些眼神空洞的人群。我知道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在盲目的行走,那些眼神曾经闪耀着流光异彩,只不过谁都逃不开生活的磨砺,最后暗淡下来。保持那样的光泽的人,不多。只是生活除了在消磨我们也给予很多更多的温暖。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是时间行进和自己成长岁月里弥足珍贵的幸福。
总是容易在别人的话语里沦陷进自己的遐想里。这时我却感觉到,习央的手微微颤抖地牵住我的手指。
呵呵。想是自小在娱乐圈成长,同龄的朋友不多,女孩之间亲昵的小举动,她也是这样不安。其实,她有时还是个孩子。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