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
安宁的骨髓移植手术非常成功,当锦跃抱着在麻醉中苏醒的我哭泣的时候。我恍惚的脑海里开出了许许多多花瓣几近透明的花朵和安宁灿若千阳的笑容。安静的泪水滑过我的脸颊。
手术后我很快的恢复过来,而这意味着我离开法国的时间也在渐渐逼近。我和连朝见面的机会变得更加的弥足珍贵。
接到连朝的电话是一个天空阴郁的午后,我们沿着巴黎的河道慢慢地走着,微风吹拂着我的裙袂,一掠一掠抚着我小腿上的愈合的伤疤。我们闲散地谈着,似乎都不去触及那些我们都不知如何触及的敏感。
阴郁的天空飘起了微雨,连朝牵起我的手在微雨中奔跑寻找躲雨的地方,我看着他在微雨中跳跃的头发和飞扬的衣袂,心一点一点地揪紧。
我突然站住,在微雨中低头看着打湿的裙袂。慢慢地揪着他的衣角轻轻地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即使在另一个人的唇间完成了自己对于接吻的幻想,但是当你重新站立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那样清晰明朗地听见自己的心在轻唤着:喜欢你。
连朝把我轻轻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地抵着我的头顶带着心悸的触动。耳语般地对我说:“我们这样的距离不是很好吗?”
我乖觉地翘着嘴角:“是很好,但不是最好。”
拥我入怀地他轻笑着:“你这丫头,还是这样……”
“是的,这样的我,一直这样地喜欢着你。”
我感觉带他把我更紧地拥抱着,更紧,更紧……
回到旅馆我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边打电话给习央告诉她这个浪漫的下午发生的一切。
习央的声音明显地疲惫:“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开心。”
我兴奋地点着脑袋:“嗯!”
“我今晚还要去墓地拍照,先休息了。”
我乖觉的脑袋里闪现出大片的绿草地上一片白色的十字架,好安宁的感觉。刚想问习央拍摄的意念,电话却挂断了。
凌晨,手机的蓝色屏幕不停地闪耀着:“喂?”
“郁禾,我是融姐。习央在你那吗?”
我揉揉睡眼:“没有啊!”
“那好。”电话挂断了,还是融姐果断的作风。
我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重新钻到被子里。手机再次响起来,蓝色的屏幕上闪动的是“连朝”的名字。
“喂?怎么了?”
“郁禾,习央在你那里吗?”
“不在啊?怎么了,你们今晚不是有工作的吗?”
“是的,她刚刚发脾气跑了,现在大家都在找她。”
“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和融姐好像吵架了。”
我利索套上T恤:“我和你一起去找。”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六章 无法察觉的禁忌爱恋(2)
当我们在街道上奔忙着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习央。
“喂?习央你在哪里,大家都在找你。”我焦急地想要追问下去。
习央微醉的声音:“小禾,我在Black。”
“你喝酒了?你不要乱跑,我现在和连朝去找你。”
习央挂断了电话。
在一大堆的颓靡声色里,我们终于看到了习央,穿着黑色的长裙在轻轻地跳舞,修长的手臂轻轻摇摇,手里抓着一只酒瓶。突然就瘫软在地上。
我扶起她绵软的身体:“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画着浓厚妆容的脸庞眼睛格外明亮:“小禾。”
“我在,我在。我和连朝都在这里,我们回去好吗?”
她低着头抱着我,在我的怀里轻轻地哭泣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习央流泪,再怎样疲惫奔忙的工作,再怎样苦痛纠结的回忆都没有见过她这样无助地抽泣。
我轻轻抚弄着她的长发,无视周围所有人的眼光。
突然习央抬起头来,眼泪把她的眼影弄糊了整张脸,她笑着说:“我去洗洗脸,你和连朝等我一下。”
习央摇摇摆摆地走开,手轻轻地摇动示意我不要跟来。
心揪紧着,似乎“眼泪”、“哭救”、“难过”这些名词一直是没出息的我才经常沾染的。高高在上的习央,戴着面具的习央,面容冷漠的习央,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连朝看着我的忧虑,握起我的手指,轻轻地捏捏,对着我微笑,安定的力量。
萎靡的音乐,人群里暧昧的气息,我和连朝在等待里开始厌恶这里的气氛。
“我去看看习央。”
“我打电话给融姐?”
“不要,等我待会打过去,我怕她现在来的话,习央会抵触。”
Black的厕所灯光一样的昏暗,我轻轻地叫着习央的名字,没有应答。
推移了第一个厕格。
习央*的半身,被另一个人亲吻着,扬起的脸庞是享受的表情,他舔舐着习央凛冽的锁骨。我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半秒。
拉起习央,想跑。他却回过头来,是一张画着浓烈妆容的法国女人的长脸。我的手缩了回来。
习央看着我,慢慢地拉起肩带、扯好衣服。她对着长脸的女人说了什么,女人困倦地走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咬着嘴唇干涩地发音:“习央……”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习央对我着吼叫。我的眼泪被她震吓出来。
她推开我僵硬的身体,跑出去。
跑到了出口的楼梯,习央在昏暗的楼梯下站住,生冷的声音:“你觉得我很脏是吗?”
“不是的,我知道你是喝醉了。”
“我很清醒。”黑暗里我想象得出习央锐利的眼光。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不是你和小吉那样朋友间的喜欢,不是你和锦跃间性情相近的喜欢,是爱,最直接的带着性取向的爱。”
我实实在在地定在楼梯口,昏暗笼罩着我们,我看不见习央的轮廓,却清晰地听见了她真切的抽泣声。
她顿了顿自己哭泣的声音,跑了出去,淹没在更加昏暗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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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那些被禁忌的依旧是爱
连朝并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路沉默地送我回旅馆。在旅馆的门口,拍着我的脑袋说:“小女生吵架总是一下子就好的。”
我重新躺进了床上,蜷缩成一团,内心有着无法言说的难过。
“咚咚。”是习央吗?
我跑到门口,却犹豫了,该怎样去面对呢?
门外的人开口了:“我是融姐。”
融姐进门之后,陷在了沙发里,点起了烟,这是我第3次见她,她的脸上一直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英姿和飒爽的气息。在这疲惫的凌晨却显得那样的困倦。
“习央对你说了?”
我在恍惚里会过神来:“说什么。”
“你不用瞒我,她的事情,我比谁都要清楚。”
我低着头:“我想她是喝醉了,工作压力太大了才那样子说的……”
融姐吐出一个漂亮的幽蓝色烟圈:“很难接受是吗?”
融姐对着我继续说:“我和习央的母亲就是同性恋。”
“小时候的习央对我们总是很容易接受,但是当她渐渐长大,她开始明白的时候,而一个夜晚她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她就开始怨怼着我们,是我们给了她一个怪诞的家庭和成长环境。两个妈妈,相爱的妈妈。我们以为远离了思想封闭的环境就可以解放彼此的爱。但是,爱情只需要两个人,一个孩子却是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关系去教养的。”
融姐的叙述总是有点混乱,那是她在奔忙的事业里很少再去触及的回忆。
“习央的母亲一直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她承受不住习央的怨怼和自己的强加的精神压力,卧轨自杀了。”融姐慢慢地吞吐着幽蓝的烟雾缓慢地讲述着。
“从那以后,习央便很少再激愤,很是听我的话。但也是很少和我说话。”
我知道的,习央是害怕再失去亲人。
“3年前,在一次棉城的时装展销会上,你应该记得。”
时光的倒影里显现出原来并不清晰的轮廓。
那时的我还是15岁的小女孩,出席展销会上,我灵动的双眼一直看着那时已经是名模的习央。但是却记不起什么。
“那次的时装展销会上,你们的舞蹈团在最后的环节上,穿上了主办方设计的吊带西装裤表演拉丁舞。”
我想起那次的表演,我们穿着帅气灵动,在舞场上表演*的拉丁舞,当时我的帽子因为动作失误飞了出去,是习央捡给我的。
“那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是喜欢你的。但是自小内心对于我和她妈妈关系上的抵触一直在自我否定。”
“后来,她和我协商,让我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去棉城工作。因为想呆在你的身边。她答应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做。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牵扯出一连串的风波。”融姐捻息了烟头。
“或许是纵容,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她。”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想象着多年以前的她也有着孩子般童真娇嫩的脸庞,跟习央的母亲沿着青青的草地跑上了山坡。在微雨的草坡上大声地喊:“我喜欢你。”
一样是喜欢,一样是爱。
融姐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习央,我想习央应该回到了小时候住的小阁楼,或许走到那间曾经盛满了她期许的小教堂,在那里好好停歇着。即使那里一直有着她自小就抵触的气息,却有着她最迷恋的爱恋弥漫着。在矛盾中生生相惜。
那夜我的手机频繁地拨打中没电了。而我并不知道,黯淡下去的屏幕,小吉的求救声一直没有停歇过。
机场很是冷清的夜晚,锦跃很是抱歉的表情:“我不能陪你回去。”
“我知道你要照顾安宁的。”
“有空……”
“有时间记得带安宁回中国,我带她去吃中国的美食。”
锦跃笑着,那样满足的微笑。连朝在锦跃的身后一直默默地看着我。
“习央怎么样?”
“状态恢复了,但是情绪还是起伏着。忙完了在法国的拍摄我们就回去。”
“……”
他抱着我说:“我会去看你的。”
等的就是这简单的承诺。
我在凌晨的时候上机,在入口,搜索着习央的身影。失望地进入,我并不知道习央在柱子的后面一直看着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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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薄雪里绽放的血色花朵
因为着一切的原因,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入冬的时节,爸爸冒着小雪来接我。几个月不见的爸爸变得更加好看温和。
“小禾,几个月不见,变得老成了。”
“是吗?爸爸小吉来找过我吗?”
“没有。这几月你和习央走了之后家里空荡荡的真不习惯,以前都习惯了听你们三个女孩子叽叽呱呱地玩闹声。”
车窗外是雪花漫漫的世界,附在玻璃上的小朵白雪在阳光里闪着小精光。又是一个棉城的冬天。
“爸爸,我想直接去学校。”
“不休息一下吗?”
“我想去找小吉,好不好。”
爸爸微笑着:“你知道要怎么做了?”
“嗯。”
清晨的校园在薄雪地覆盖下很是寂静宁和,我踩着薄薄的初雪,小心翼翼地走向小吉的宿舍楼。
路过图书信息大楼的时候,那里拥挤着大堆的人群,还穿着睡衣的少男少女在人堆中不时发出让人心寒的尖叫人。
那股黑色粘稠的暗流再次漫延开来,我的手指深嵌进手掌里,我挤挤挨挨地进入人群,我听见小小的骚动声却仿佛自己什么也不能感知,只是茫然而本能穿越人群……
她倒瘫在薄薄的初雪里,身体呈现出怪异的姿势,破碎的头骨流出灰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头依然高高地仰着,下巴的弧线非常迷人。小吉,就像一朵在初雪里绽放的血色花朵,红色的液体妖冶地蔓延开来。
我颤抖着跪在她的面前,手瑟瑟索索地轻轻地合拢她已经灰暗的眼神,心里似乎被人倒下了一桶冰块,锋利的棱角划伤了五腑六藏,无法言语。她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再一次的睁开,痛苦绝望的表情看着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空洞的眼神里埋葬了我最悲伤的面容。
那刺破苍穹地尖厉哭叫声,把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幻象,都震慑开,我拥着我的小吉,悲伤无孔不入地在这个初雪的早晨掩埋了我。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扯着他的衣领说:“不是的,不是的,她刚才醒了,她刚才明明醒了的。”
爸爸把我拉开来,医生无奈地说:“那是她死前痛苦的挣扎抽搐,不是……”
我在爸爸的怀里尖叫:“不是的,不是的,她醒了,她醒了。我看着她醒了的,我还有话要跟她说,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
爸爸紧紧地抱住我,直到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