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艄公爽朗的答应了一声,“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便一道搭了去。再说了搭两个小娘子能废多少力气。”
船重新靠了岸,搭上来的便是白素贞、青碧水两姐妹。船便是靠了岸,浮在水上也是晃悠悠的,加上下雨天湿滑,白素贞没踩稳,绊了一个趔趄,然后就看着自己被自己的恩人扶了一把。蛇身冷血,加上淋了雨,身上的体温就更低。男人阳气重,便是立马放开了手,白素贞依旧觉得旁边的男人身上暖融融的一片。手臂被碰过的地方就更是不堪了,灼热得血气都翻腾起来了。
“多谢相公援手。”白素贞朱唇微启,行礼谢道。
眼前的美人简直让许仙给看呆了眼。美人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头,显得格外的娇弱,再配上含羞带怯的神情,莺啼婉转的声音,许仙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下凡的仙女。他呆在船篷口,一动不动的痴痴望着。
“嗳!嗳!嗳!前面的人让一让。堵在口子上还让不让上船了。”青碧水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挤上来,语气也就不好了。
“青儿!”白素贞瞪了她一眼,转头又道歉说:“我家妹子性子急躁,还请相公见谅。”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青碧水依旧没个好气:“姐姐,这天还下着雨在。好不容易坐上了船,难不成都站在船头淋雨?我可不喜欢淋雨的滋味。”
许仙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是小生无状。两位娘子赶紧进来,若是受凉感染了风寒,那可是小生的罪过。”
一阵香风经过,姐妹两个就入了船篷。淋湿的衣物沾在身上曲线毕露,便是心里再三念叨着“非礼勿视”,许仙依旧控制不住的不停偷瞄。他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又哪里逃得过两只妖精的眼睛。
虽被偷瞄的不是自己,青碧水依旧莫名的烦躁,她“啃啃”的刻意咳嗽了两声,然后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许仙先是受惊,而后才晓得自己失了礼。他慌忙抓起自己的雨伞扯了个理由:“两位娘子坐好,小生去船头看看风景。”
等人出了船蓬,白素贞拧了青碧水一把:“瞧你做的好事,非把人家逼出去。我们两个淋点雨也不怕,可他一个文弱书生,若是受寒染了病怎么办。”
“姐姐!你现在可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可是为了你好。”
“我可不管。你这丫头一定有法子让人进来。”
绕不过白素贞,青碧水只好开口说:“外头的许相公赶紧进来吧。我家姐姐心慈,天上又是风大雨大的,相公若是为此害了病,我家姐姐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许仙还是踌躇不前,这会子老艄公似乎看出了什么,暗地示意许仙进去。他甚至说帮忙找话说:“娘子们是游湖还是赶路呀?”
“赶路。”青碧水抢着说,“待会在清波门下。”
“原来如此。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如今下雨天的,娘子们上了老夫的船看来也是缘分呀。”艄公又说。
青碧水烦了,冷笑说:“呵呵,缘分。”
气氛猛的就僵了,许仙心里忍不住的怪起了老艄公说话没得分寸。他看着眼前的佳人眉头微蹙的模样,恨不得已身代之。可念头一起,旁边那个年纪小点的丫头就跟察觉了似的,恶狠狠的盯着他。被看得头皮发麻,许仙无话找话说:“小娘子如何知道在下姓许。”
“你伞上写着那么大个许字呢!”青碧水勾起嘴角讥笑道。
见着恶丫头笑了,许仙完全误会了青碧水的意思,他更起劲儿了:“在下姓许名仙,许配的许,神仙的仙,是钱塘人士。”
“许仙?名字倒是好大口气,神仙许配之么?”青碧水仍是讥讽,急得白素贞拉了拉她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说。
见着佳人的动作,许仙更是有了勇气:“敢问娘子?”
这回是白素贞开了口:“奴家姓白,来自川蜀,这个是我家妹妹青儿……”
看着两人聊开了的架势,青碧水倍感无聊,暗自收了下雨的神通,只等着早点到了清波门好回去。在她眼里,既是找到了恩人,还问清了姓名来历,那报恩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杭州就那么大,到了清波门也不过是一会子的事情。艄公早早提醒说:“清波门到了,雨也停了,娘子们真是好运气。”
拉着似乎要依依惜别的白素贞下船,青碧水忍不住再次提醒:“姐姐,你如今可是个凡人的大家闺秀,是朝中白三班的妹妹。有些话得注意点。”
“可我毕竟不是个凡人,如今便是青儿你都比我懂得多。”白素贞幽幽的叹了口气,“雨何时停了。你收了神通?”
“下雨是为了上船套话,如今船上了,人家的身份也知道了。停了雨又有何不可。”话未落音,天上又布起乌云,闷雷声阵阵,似乎又有场大雨。青碧水忙表示说:“这会子可不是我在做法。”
“娘子们留步!”身后传来许仙的声音。他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这天色阴晴不定,似乎又是要下雨的。娘子们可把伞收下,且莫再淋湿了衣裳。”
这话说得不错,青碧水终于肯露个好脸色了:“伞给我们了,待会你自己怎么办?”
许仙拍了拍略显瘦弱的胸膛:“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劳什子的淋雨。”
“这恐怕不好吧。清波门都到了,我们离家也不远了。赶着回去估计也淋不着雨。”青碧水假意推脱,就等着看许仙如何回答。
“小娘子也是说估计淋不着,若是万一淋雨害病了,岂不受害。”许仙把伞往青碧水手里一塞,生怕对方会还回来,扭头就走。
“用完了到时候如何还你?”看着手里拿着的伞,青碧水只好吆喝问道。
“不就是把伞么,哪里敢劳动小娘子亲自来还。若是有空,小生自己来拿就是。”
“那行。我们家在清波门双茶坊内,朱门白墙,门口有对石狮子的白府就是了。”青碧水也是爽快。
看着即将下雨的天色,白素贞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下雨天留客。”
许仙上了船,对着老艄公行了个大礼:“多谢老人家教我。”但他又忍不住忧虑道,“人家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如何愿意搭理我这个穷苦书生。”
艄公笑道:“老夫我一把年纪,看人还是看得准的。相公你红鸾星动,是要走桃花运咯。”他又细细说开,“两位娘子虽是品貌非法,出身高门。可出门在外一无家人,二无仆从,想必内有隐情,家道艰难了。这清明节是做什么的?祭拜先祖的。沦落到两个姑娘家出来上坟,恐怕家里也只剩她们两个了。相公虽家境不好,可一表人材,兼之与她们家大娘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何如没有机会。像她们那样的人家,如今当务之急可是要招赘的,相公可别错过了。”
俯身又行了个大礼,许仙说:“若不是老人家提醒,学生恐怕是不知道的。多谢了!”
“哈哈哈!”艄公仰头一笑,“这些事情还是我们老人家看得明白。相公若是有心,日后谢老夫我一杯媒人酒就好了。”
第20章 暗挑拨
进了双茶巷口,伴着霹雳的雷声,大雨倾泄而下。一场酣畅的春雨彻底的激发了青碧水的野性,她拘不住人身,打心底的想化回原形痛快玩上一场。
杭州城内人员密集,可不能显露妖迹;灵隐山人迹罕至,但有和尚坐镇。想来想去还是西湖水深,适合青碧水撒野。她虽是条蛇,不是水族,可也算通晓水性,于是干脆入云从风,随着雨点进入湖水中。
痛痛快快的游了一场,直到雨停出太阳了青碧水才算满足罢休。找了块水草丰茂寻常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伸出半个身子晒晒鳞片头发,蛇尾还留在水里搅着水波玩。
“哎呦!谁呀。”青碧水的蛇尾抽到一个硬块,那硬块惨兮兮的叫出声,呼起痛来。
一不做二不休,青碧水直接把硬块从水里捞了起来,甩上了湖边的软泥中。定睛一看,竟是只大王八。
那只大王八缩着头叫唤着:“谁家的小妖这么不懂事,可怜我一把老骨头,怕是要被拆散了哟。”偷偷的把头伸出来,大王八惊讶道:“这不是早前搬来杭州的青娘子吗?”
“你是?”青碧水玩好了心情不错,加上自己有错在先,便客客气气的问道。
“我是老鳖呀。小娘子如今住的宅子还是我推荐给你的呢。”老鳖原想着探头出来看看,若有什么不对就赶紧缩回去的,结果忙着说话,脖子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你是老鳖?”青碧水的眼珠子都快被瞪出来了。当初的老鳖大如磨盘,如今虽说还是大王八,可也只是同凡俗的王八相比了。“你当初那么大个,现在怎么这样了。凡人小娘子怕长胖,你莫不是也在减重。”青碧水一边说,一边还伸着手臂比划。
“哪里的事。”老鳖眼神一暗,就连一张王八脸也变得神色晦暗莫测了:“算我老鳖倒霉,遇上了霸道不讲理的。旁人敬他如神明,我却不信这个邪。这不,被人杀鸡儆猴了。”
“什么?”因为对方伪装得好,青碧水还一直当那鳖老怪是个好的。如今听说他受了如此欺辱,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还有这等的事情?不是说西湖水族还一贯团结的么?同族之间也不见个守望相助的。西湖龙宫干什么吃的。还有你们说得那个岑碧青,青大人又死哪里去了!”
“哎哎哎!小娘子慎言。在这西湖上,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谁知道哪条小鱼、小虾就是对方的耳报神。”老鳖又是一番挤眉弄眼,“龙宫家大业大,本身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不就让有些小人得了志。我又是何等牌面上的,如何能让龙宫为我当家做主。”
老鳖得挑拨已经算够露骨的了。他听着砾姿的话,以为青碧水同岑碧青格外相熟,于是就存着心思,想让两个有了间隙,好翻脸。可是,他们熟虽熟,可岑碧青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青碧水也只知道她认识的是位鱼大哥。阴差阳错的,便让老鳖的此番挑拨落了空。
青碧水虽然单纯,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听着事情似乎有隐情,她也便不再刨根问底,只是关心说:“你本体如今缩得不到原来的一半,日常生活修行可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伤了根本,损了元气,连修为都差不多封印了。老鳖我如今连个凡俗的小鳖都不如了。我一把老骨头,哪里比得过那些个年轻力壮的。如今便是被小娘子的尾巴扫到了,都是承受不住的。要知道我们龟鳖一族,生来就有壳甲,防御非凡,连这些都受不住,我也是生不如死咯。”说着,老鳖还挤出一把老泪。
惭愧得不得了,青碧水只好说:“我不是故意的。待会我去问问我家姐姐,看能不能帮你讨些好用的伤药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啊。”说着就连*的头发也不顾了,化成人形就往家里赶。
风一般的跑回家里,青碧水进门就问:“姐姐,伤药在哪儿?”
白素贞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狼狈的模样,也给唬了一跳:“在我房间梳妆台下的镂花小匣子里。”她一边跟在后头一边喊,“你不是出去玩了吗?哪儿伤了?给我看看,伤药可不能混着乱用的。”
打开匣子一看,各色伤药堆满了匣子,有药丸,有散剂,还有膏药,看得头都大了。青碧水干脆把匣子拿好,准备全部都抱出去。
“你这是搬家呀?”白素贞看着这架势不由得说,“快给我看看,伤哪儿碰哪儿了。你哪里知道用什么药好。”
青碧水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不是我伤了,是西湖的那个老鳖……”把老鳖的境况复述了一遍,青碧水再三保证不是自己受了伤。
仔细端详了一番,白蛇也看出来自家妹妹看着虽狼狈,可一无血气外泄,二是面色无碍,倒也信了她的说辞。伸手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月白的瓷瓶,白素贞道:“虽说是帮人,可也不能把自家的伤药给完全搬空吧。药用得要对症。虽不知道鳖老具体伤情,可用这个却是可以的。这个是金玉丸,金生水,给水族用来就算不完全对症也是无害的。”
拿了药,青碧水又一溜烟的跑回西湖自己之前待的地方:“老鳖,老鳖你在么?”
老鳖从水里浮起来:“难为小娘子为了我这个老骨头跑上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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