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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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昆仑-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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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力道万钧,宋天罡只觉着身上一麻,整个身子风筝也似的倒飞而起,足足飞出了七八尺之远,喀嚓撞上一棵巨竹,便自倒地不起。

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举手之间剪除了对方两名手下,一经照面,随即分开。宛若分飞劳燕交错的当儿,已自隐身竹林。

火光熊熊,大火方兴未艾。

面对着一天火光,其时火势正炽,涛涛火焰早已把整个房舍全数吞噬,怪在除了前见之人外,再不见任何人为火势逼出。

海客刘青目睹之下,不禁大是狐疑。总不成公主朱蕾,连同房中众人俱都葬身火海?

这可不是他原来的旨意,更何况出发之前,时美娇一再交代,九公主朱蕾务要活捉,难道真的来不及逃出,被烧死了?这个念头使得他一时心里忐忑,大为不安。

人影乍闪,玉弹金弓马福全忽然来到近前。

“不好,别是九公主烧死在里面了,怎么这半天没见个人影?”

刘青哼了一声:“难道跑了?”

“不可能!”马福全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往哪里跑?我进去瞧瞧去!”

话声一顿,他已腾身纵起,落向竹篱之内。

火势毕毕剥剥,浓烟滚滚,离着丈许以外,都热得受不了。

虽说是穿有防火衣靠,只不过较一般常衣不易燃烧而已,真要置身火焰,一样照烧不误。如此火势不要说人不能入,便是一只蝙蝠、飞鸟,也不能擅行飞越。

马福全围着火场四周走了一圈,终不能得隙而入,打量着这般火势,宅中人如不及逃出,万无活理,定当葬身祝融无异。

一片火舌燎过来,差一点卷着了他的衣裳,吓得他忙自退后几步,只得腾身掠出。

却不知,身势方出,一缕尖风,直袭后背腰胯之间。

眼前情形,最是混乱。小小暗器声,如何听得清楚?

马福全身势正转,但觉着胯间一阵奇痛,大吃一惊,啊了一声,右手探处,起出了所中暗器——亮银钉。

一股热血,直由伤处涌出,差一点痛得他倒了下来。

却于这一霎,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身法,猛地自他身后扑到。

人到,掌到。施展的是极其凌厉的排山运掌功力,以至于连马福全这等功力之人,仓猝间亦无能防范。

马福全功力堪称上选,但是腰胯间伤势过重,闪动皆难,他为人并非大恶,可说一脚误上了柳蝶衣的贼船,乃自种下了今日的恶果。转身而现的一霎,似乎瞧见了对方那人的脸。

方天星!

今日一切,多半都与这个姓方的有关。他却是出手狠毒,嫉恶如仇,不似简昆仑之心怀慈善,每以手下留情。不过,今日之势,应是格别而论,江湖中,对于纵火杀人的伎俩,总是深恶痛绝,纵然落在简昆仑手里,也是死路一条。

玉弹金弓马福全身子才一转过来,迎接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大股力道。他终是挺受不住,在近乎五脏尽摧的惨痛里,直直地倒了下来。

一口血箭,直喷而出,足足有七尺来高、幻为一天血雨,飘飘而落……他死了。

山猫似的,方天星跃身而前。

这个人一口砍山刀,施足了劲道,接头就砍。却是不知怎么一来,刀背竟到了对方手里。

扳了一扳,硬是不动。这人——海马费天,巡江第十七舵舵主。隶属飞花堂已有多年经历,平素行事老到,招子不空,却是鬼使神差,陪着两位副座,跑了这趟差事,以至于落得了今日此刻下场……

这就叫命!

惊惶间,瞄着当前的这个人——膀大腰圆,挺长老大的个头,依稀记得,敢情他就是那个姓方的!一念未完,姓方的另一只手已自抄出,只一下已扳住了他的脖子,喀的一声。这一扳力道万钧,姓方的施展的是盘树功,莫说是费天的血肉之躯了,就是一方实木横梁,也吃受不住,一时间,由他口鼻里淌出了浓浓的血。

方天星松开了腕子,费天身子也跟着瘫了下来。

海客刘青一声惊叱道:“不好!”嗖地拔身而起。

迎向他的简昆仑,直似神兵天将,身到剑到。

冷森森的一口长剑,矫若游龙,直向他当头卷落。刘青啊了一声,身势未稳,一个骨碌,旋风似的跌了出去。

惊惶万状的一霎,他总算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简昆仑是……你……”

当日水面押解,以礼相待,双方原是旧相识,不期然这里相见,竟是这般嘴脸。刘青内心的震惊,终至破碎了先时的幻想。

敢情是对方棋高一筹,早已识破了自己此行的伎俩,一把大火,倒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充其量烧了个空房子而已,自己这一面可就全数报销,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念之及,直吓得刘青透心发凉。

这可不是套交情的时候,话声出口,背后一口青钢长剑已自抡出,叮!两口剑的尖端部位,已自交接一块。

借助于此一触之力,刘青再一次地拔身而起,捷似飞鸟般已闪身而出。

既能身当飞花堂副座之尊,当然有两把刷子,如以身手而论,应较玉弹金弓马福全实有过之,他也是时美娇最称得力的手下大将,自非等闲之辈。

随着他纵出的身子,左手轻挥,展出了一式漂亮的孔雀剔翎手法。一蓬金光,宛若出巢之蜂,直认着简昆仑全身上下飞落直下。

这一手倒撒金钱,由于相隔甚近,力道极猛,一经出手,方圆丈许内外,全在照顾之中。

简昆仑却已防着他了。他自承二先生金鳝内功以来,日夕勤习,已能与自身原有内功混合一气,近日以来尤其能够活用,随机应变,如意施展。眼下看似无能闪躲的一天暗器,却也大可不必吃惊。只消真力内聚,凝集剑身。运剑一挥,奇光电闪,一片铮铮声里,来犯的一掌金钱,悉数吸附剑身。

刘青原已纵身而出,见状吃了一惊,怒叱一声,一式倒转旋风,掌中剑刷地挥出了一道银光,直向简昆仑腰间卷去。

却是隔阻于简昆仑一式封杀。

当啷!兵铁交接声里,溅出了火星一点。

感觉着手上一震,响声有异,才自发觉对方手中的那支长剑,是口宝刃,不用说自己兵刃受损不轻。

却是,不容他抽招换式,简昆仑剑转轻灵,唏哩一声,打他头顶掠过,已在他背后右侧方留下了半尺来长的一道血口。

海客刘青吭了一声,脚下一个打转,疾风似的转了出去。

简昆仑已由不得他,身子一个前扑,如影附形,已自依了过去。

刘青惊惶中一连变幻了七个动作,却是不能甩脱简昆仑咫尺之间。

一进一依,有似双飞蝴蝶,又苦孤云白鹤,翔舞天表。无比剑气,极似万蓬银针,爆洒当空。

一连七式,即所谓如意七巧身法,刘青施展得极是迤逦利落,想不到仍然逃不开对方的刻意纠缠。

便在这一霎——刘青施展全力,待将纵起的一瞬,简昆仑已容他不得,右腕振处,银光乍泻——一片血雨,发自刘青那只持剑的手,连手带剑,齐着右腕骨节,一并被斩落下来。

剑花轻转,冷焰袭人。

刘青哎哟一声,直被逼得扑通坐了下来,直疼得他打了个冷噤。

更骇人的却是对方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就在眼前,剑尖指处,直迫眉心。

海客刘青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弹,神色呆了一呆,便自垂首不语。

“刘青,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听令于人?快些说出!”

看着他断腕处的殷殷红血,简昆仑一时动了侧隐之心,原待刺出的长剑,竟自停住不动。

刘青自忖必死,却不曾料到犹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时颇感意外。他左手力捏断腕脉络,止住流血,一张脸固是白里透青,满布虚汗,却是,那双眸子兀自深沉冷静,抬头向对方打量时,并无胆怯之意。

“想不到今日栽在了你的手里,何必多说。看在同系武林一脉,就给个爽快吧,皱一皱眉,不是汉子!”

话声出口,他也就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想象之中,对方当系剑下无情,也就一了百了,死了干脆。

却不是这么回事。

等了一顷,非但不曾利刃加身,原先迫眉的深深剑气,竟似也为之消失。

忍不住,刘青再次睁开眼睛,才自发觉到简昆仑敢情已经走了。

大火犹自在毕毕剥剥烧着。

轰隆一声,整个屋架倒塌下来,火舌力蹿,到处弥散着物什烧焦了的气味。

虽然寄身黑道,平日却也有一份道义,像这类杀人放火的勾当,平素是不屑为的,而今日……

“唉……”自忖着眼前这个孽可是造的不小,如今是什么都完了。

重重地叹息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巡目四望,在地上看见了自己那一只断手,手里还拿着剑。

一阵辛酸,打心底升起,竟自淌出了热泪。

火光时明时灭,四下里像是浮动着无数鬼影子似的,萧萧草木,配合着幢幢火光,更似无比阴森……

“你们都到哪去了……人呢?”

四下逡巡打量,一个也看不见。

“怎么回事,难道都死了?”说时,弯下身子把连同宝剑的一截断臂拿起来,夹在腋下。

刘青这一霎的凄凉,诚可想知。

一面走,一面叫,叫唤着手下众人的名字,却是一个也不见回应。不经意脚下一绊,一团物什,软软地。

“啊……”几经打量之下,才自看清了。

竟是玉弹金弓马副座的尸身,一时间,他的眼泪由不住再一次地流了下来。

这个突然的发现,终至使他认清了眼前的事实,不用说,自己一伙,同行九人,大概除自己之外,都已命丧黄泉。

他的这个触念,果然得到了事实证明。明灭火光照射里,随即又为他发现了三具尸身。

蜘蹰着缓缓而前,一一细看、抚摸……多年袍泽,共事的伙伴,一朝归去,竟是如此的凄凉,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的失误,判断不当所致。

再想想,万花飘香帮规之严厉,尤其是自己顶头上司时美娇之辣手无情,事不徇私。此番回去,落得个光杆一人,如何向她交差?即使看在自己重伤断臂分上,得免一死,自己又有何面目,再厮留下去,不若……

一念之兴,遍体飕飕。那可真是砭骨的奇冷,两只脚举步艰难,无论如何是走不动了。

大火已渐渐衰落,不时传过来枯柱倒塌声音。

海客刘青盘坐在当前一片黄草地上,思前想后,这条命是怎么也活不下去了。

抖颤颤的,他用那一只独手,握向长剑,却是长刃倒持,深深地扎向自己心窝,蓦地打了个哆嗦,便自缓缓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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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回 不尽江水滚滚流

大船移动的时候,天还不十分明亮,甚至于那半面明月,还斜斜地挂在天上。

水面上像着了一层雾样的白,秋日的寒冷,便自那样冷森森地渗了进来。

倚坐在船舷的朱蕾,抱着一双胳膊,真还有点冷得慌,总是随遇而安吧!住处被焚,这一会又上了船,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妙在所搭乘的这艘大船,正是海客刘青一行九人来时的座舟,不期然一朝败北,人死了不说,连座船也成了人家的了。倒是了,烧了人家的房子,拿船来抵,也算是两相扯平。

万花飘香一面,眼前的一仗,不啻全军覆没,下场之惨,前所未见。

简昆仑、方天星联手之下,旗开得胜,这一霎,移舟西下,颇似又有了异谋。

船上各物俱备,张氏夫妇既精烹撰,这就不必客气。就着现有的一切,不大的工夫,调弄出一大桌子的佳肴美食。

“小姐,肚子饿了,快吃点东西吧!”张嫂用着惯有的微笑,把朱蕾请到了桌子上,亲手为她添上了一碗粥。

“尝尝我做的鸡粥!”张嫂说,“这些人真会吃,东西还不少呢,半个月也吃不完。”

她随即又为方天星、简昆仑各人添了一碗,便退下。

“好呀!”朱蕾端着碗,向着简昆仑眼睛一瞟,“到哪里都有得吃,你们可真会享受!”

方天星一笑说:“得吃且吃,人生几何,今宵一过,明天情形又是如何,谁又知道?”

朱蕾怔了一怔:“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了什么情况?”

简昆仑摇摇头,没有说话。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数。

此番杀人劫舟,连夜而行,不能不谓之胆大已极,官方一面姑且不论,最大的隐忧,却来自万花飘香,从燕云青、李七郎、时美桥以至于刘青一行九人的先后出现,足可证明,万花飘香已是大举出动,莫谓眼下之小胜,其实与对方真正主力还不曾接触。

往后时日,可谓之步步奇险,随时都有与对方主力接触的危机。

一个假设,若是再次邂逅的敌人,是时美娇,或燕云青任何一人,情形都将与前大有不同。

他们甚至于知道,这滇地一境,水陆两面,万花飘香的实力都极其庞大,随着时日的增长,朱蕾逃逸平西王府的消息,早已不是隐秘,万花飘香连番损兵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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