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能克刚-凌淑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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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能克刚-凌淑芬-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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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的互望一眼,伍父接过发言权。

“你结过婚的事,全台湾没有几个人知道,也不必特地去张扬。”终究把人家肚子搞大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以后少和她来往。”

“那女孩儿也真奇怪,我上哪儿都会遇到她。”伍母不禁抱怨。“前阵子在晶华碰头,今儿又在凯悦撞见,也不知道她是有心或无意的。”

应该是他们花艺班和各饭店签约,负责提供花做摆饰,恕仪帮忙接送所致。但是伍长峰懒得解释。

不是为了避讳,只是子女天生都不喜欢被父母干涉太多的心。

“你遇上了就装做不认识,省得以后惹麻烦。”伍父皱起眉头。

“还用你说!我当然是脸一撇,立刻看往别的方向去,不然引得她以为自己应该过来打招呼,我不是自找没趣吗?”伍母白他一眼,随即把焦点转回儿子身上。“你也给我谨言慎行一些,你们以前的那一段,能够不让外人知道最好。”

胸口的怨闷早就累积了一个晚上,现下又被父母这样没头没脑地数落一顿,他的孝子情操终于蒸发殆尽。

“爸,妈,我的事我自己有主张,你们不要过问好不好?”他放下筷子,扔开擦手巾。“老弟,我公司里还有事,先回去处理,待会儿麻烦你帮我送媺帷回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给我坐下。”伍父对儿子吹胡子瞪眼睛。

他只作不见,低头亲母亲的脸颊一下。

“我下个星期天再回家吃饭。老爸,自己保重身体。再见。”语毕,转身而去。

“你你……你这是……”

“爸,哥哥最近真的很忙。”做弟弟的只好打圆场。

“什么玩意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多说他几句就摆脸色给咱们看。”

家人的声音被电梯门隔绝,他却没有因为逃过一劫而感到开心。

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做什么?想也知道那只跟屁虫一定会约李恕仪共进晚餐。

思及她木无表情的容颜,他的牙根忿忿一咬。

那女人还打算继续和他冷战下去呢!

李恕仪,算你狠!

***

“好啦,我道歉,你满意了吧?”

这样讲会不会太冲?

“明明是你自己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把那三百万当成资助金,不是暗示你在贪图……那个……过去那一段……”

算了,旧事越扯越臭,不提也罢。

“你不要每次都怪我脾气不好!你自己一拗起来,同样没有人招架得住。”

这下子变成指责了,她想必更不领情。

怎么连求个和都这么难啊?想想他也有过不少次经验了,应该驾轻就熟才对,可是每次一到低头时刻,他仍然要伤上好久的脑筋。

算了,就直接杀过去,讲一声“对不起,别生气”,再来一个大鞠躬,应该就没问题。

幸好恕仪性子虽然执拗,心肠却软,只要他装得够诚恳,她通常不会太刁难。

伍长峰在她的小园子里徘徊良久,终于走上前敲门。

他可是从凯悦直接杀到她家来,老天最好保佑她没被那只跟屁虫载到哪个鬼地方谈情说爱,否则所有和谈宣告取消。

叩叩。

没人应门。

他走到屋侧,从窗帘的缝隙望进去。客厅有灯光啊!虽然只有昏蒙蒙的一盏枱灯,可是她应该在家。

叩叩叩!这回敲得更用力。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脑中开始晃过各种画面,譬如那只跟屁虫还没走,他们俩正窝在沙发,你侬我侬,你摸我摸……

砰!砰!砰!槌门了。

吱呀一声,门扉拉开一道细缝。

“嗨,我吃完晚饭,刚好路过……”蹩脚的开场白在瞧见她那双沾泪的红眼圈后,戛然而止。“你为什么哭?发生了什么事?”

门缝又拉开一些,她吸吸鼻子。

“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他紧张地看着她。“让我进去。”

她考虑两秒钟,然后默默退开。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茶几上的小灯,长沙发上拧着几团卫生纸,配上她那双红红的兔子眼,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暧昧的那种。

她又窝回沙发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你在哭什么?”他蹲跪在她身前,轻问。

他的关切引触另一波泪水。她不是大哭,而是细细的,像猫咪一样,发出低呜的嘤咛声。

“恕仪!”他心慌了,连忙将她搂进怀里。“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那只跟屁虫欺负你吗?”

她更明显地呜咽一声,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看样子是了。伍长峰磨着牙。“别怕、别伯,那家伙做了什么好事,你全说出来。”

“他……他好过分……”

“怎样过分?”伍长峰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心。

“我今晚帮陈老师送花去凯悦,他们的日式料亭和我们签约,每个礼拜固定提供一盆花做……”

“这部分先跳过去,直接告诉我那个混蛋的事。”他轻啄她湿漉的脸蛋。

“王……王先生今天陪我去送花,然后请我吃饭。”她吸吸鼻子。“总之他正式提出请求,要我跟他交往。”

他越听越茫然。

“你的哭是因为不愿意,还是因为太感动?”

“都不是,而是他提出要求时所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决定自己比较喜欢我,所以要回绝之前相亲的那个对象,请我答应和他正式交往。”

伍长峰茫然地抽出一张面纸给她。“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再也没有然后了。”她把秀颜掩进手心,啜泣出声。

“等一下、等一下。”她回绝那个痞子,他当然很爽,可是他听了半天还是不晓得问题出在哪裹,“花农老王到底说错了什么?”

恕仪抬起头,怒目而视。

“你还听不出来吗?他过去那段时间同时和两个人交往,今天晚上特地来告诉我他的‘决定’。他‘决定’选择我!”

“所以?”伍长峰小心翼翼地求问。

“所以,我为什么要成为一个‘被决定’的对象?”她一副很生气他居然还要问的表情,“如果是你这种长得俊、家世好、自视甚高、从小被宠坏了的富家公平哥儿,也就罢了,反正你已经没救了!可是他平时看起来那么老实,那么诚恳,那么脚踏实地的一个古道人,原来私底下对我也是挑三捡四的。我又不是货架上的一颗水果,他凭什么?”

呃,well……虽然万分不情愿,他得说,他并不认为花农老王有错。毕竟大家都还没结婚,每个人都有挑三捡四的权利。

但是这会儿应该不是和她讨论恋爱观的好时机。

还有,什么叫“像他这种被宠坏的富家公子哥儿已经没救了”?她连埋怨其他男人时,都可以顺道打他一耙!伍长峰啼笑皆非。

“别把我跟那种烂人相提并论,OK?”

“算了,反正你不会了解的,呜……”她难过地坐到旁边去,埋进自己的膝头继续哭泣。

“我了解,我当然了解。”他坐到她身畔来。

“你了解什么?”她抬起挂着泪珠的眸。

“我……”他哑然。“我了解,你不喜欢男人一边和你交往,一边去相亲。”

对吧?

她瞅了他好一会儿。

“差不多了。”

那就好。慢着,她又开始流泪了,而且又是那种最让他挨不下去的默默流泪法。他叹了口气,再度将她拥回怀里。

“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难道她已经喜爱老王到了愿意为他神伤的地步?伍长峰的心口涩涩的。

她静静哭了一阵。

“你知道吗?其实,我只是需要一个,能专心爱我的男人。”

伍长峰轻推开她,望着她悲涩的眼眸,

“他能爱我多久不重要,但是,当他还爱着我的时候,他的生命里没有其他女人,只有我一个,只会专心一意的爱着我。”她轻声说。“我只是要一个,这样简单的男人而已。”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哀伤的眼神呢?为什么要漾着这样无力的笑容呢?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让她如此失望吗?

难道,连他,也让她如此失望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深切地注视她。

看她细而翘的睫毛,看她眼中的自己。

她脸颊的肌肤柔细得犹如薄膜,吹弹可破,一双深眸犹如嵌在白雪中的黑珍珠,流转着光泽,轻颤的唇,呼着暖暖的气息。

她是如此的娇妍与脆弱,需要人保护。

过去三年柏拉图式的友情,突然显得非常无谓。他捧起这张泛泪的娇颜,紧密印吻下去……

“阿峰……”她的浅唤间间断断地被他吞噬。

刚开始的浅啄,渐次浓化,转深。

“阿峰,别……”

“嘘。”他绵密地啄吻着她。

月余来的郁闷,突然化为沁脾的清甜。他的心轻扬地腾空直上。

恕仪的意识昏蒙了。

他们,应该继续吗?她如果神智清楚,此刻应该立即叫停。

然而,他的味道如此好闻,吻如此动人,空气中浓郁的氛围犹如圈住她的第二双手,让她感到如此安、心……

她从来不是一个强悍的人。她已经寂寞了太久,孤独了太久,她多渴望有一副强壮的臂膀,可以暂供依靠。

而现在,他就在她身旁。

吻,国字七画,英文四个字母,做起来如许简单的动作,引发的后续效应却往往不是“简单”两字可以概括。

放纵吧!

在这模糊的一刻,脑海深处的一处陷落突然让她懂了。

为什么,数年前保守拘谨的自己,会狂放地投入那一夜云雨。其实,一切也不过如此而已。她倦了再佯装坚强,她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小女人,被一个男人细细宠爱。

当年的她,是一个孤独思乡的大学生;而今的她,虽然年长了,岁月只改变了她的经历与智识,却从来没有抹去骨子里那个恋家、怕寂寞的自己。

她柔软的反应给了他进一步的许可,情欲之火越发急切。

松褪的衣服如花瓣一般,遍洒于浅色地毯上。交缠的两道人影,如初春新发的两股枝丫,紧紧相绕,密不可分。

“峰……”

他稍嫌粗放的动作,引来一声抗议的轻呼。

他低笑一声,含住她的唇,清甜迷人的味道一如数年前,羞赧的神情亦如是。

无瑕的柔肤一寸一寸展现,再让古铜的男体一寸一寸覆盖、膜拜。

夜太深,情意太切,即使要后侮,也是天亮以后的事……

第六章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蠢行继续发生了!

她忙碌地拨弄着干燥花材,努力忽视脸颊的红热。

只有家教不良的女孩才会因为一时寂寞而投入男人的怀抱。她?她上头可是顶着两代严训。

“啊!”动作太粗鲁,弄断了一截狗尾草。

她懊恼地停下工作,干脆进厨房去准备晚餐。

李恕仪,别忘了,全世界只有你最清楚和伍长峰纠缠不清的后果。几年前那段屈辱和痛苦,你还没尝够吗?

她要的是一份稳定、专一、平淡到近乎无聊的感情,而伍大少没有一点符合她的要求。

稳定?他就像一台横行霸道的压路机,唯一与“稳定”扯得上关系的,就是被他辗过去之后的路面。

专一?天知道他此刻和那位媺帷小姐在做什么。

平淡无聊?这跟坐在北极圈里大喊“天气好热”一样的可笑。

更别提他的父母家人了!伍家那干长辈们一旦知晓,只怕更会誓死阻止她这个“居心叵测、贪金拜银”的外国女人。

还有还有,除了近四年前的那一次俱乐部晚餐,伍长峰就不曾再和她公开出入过,一次都没有!

她绝对不会和一个无法以她为荣的男人交往,一切到此为止!今晚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叮铃铃——门铃很配合地响起来。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她努力凝聚更多抗战意识。

伍长峰一踏进厨房,就发现她穿着围裙拿着锅铲,正在演练战备操。

“你在做什么?”

恕仪回过神,发现自己可笑的举动,连忙把锅铲采进炒菜锅里,继续翻动。

“没有、没有。你先等一下,晚餐马上就好了。”

她把番茄炒蛋起锅,一转身,却发现他还呆呆站在身后,眼神充满挣扎,又含着迷惘。

盯!她脑中警铃大作,这是他近来最常出现的神色——每回用充满深思,不解,迷惑的眼神看完之后,就……

唉!伍长峰发出一声投降的叹息,把她猛拉进怀里,深深狂吻。

不,不行……

“我有话……”

“等一下再说。”他的喉咙发出一声类似低吼的咕哝,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

为了安全起见,恕仪不得不圈住他的腰。

“讨厌,放我下来。”她脸红似火,拚命拍他臂膀。

他们两人都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餐桌已经摆上几道食物,伍长峰太过急切,直接把她抵在墙上,开始褪除恼人的衣物。

不行的,她之前才做过心理建议……啊,他正在吮她的酥胸,这种感觉真好,她虚软得无法抗拒。

“阿峰!”体内被突兀的侵占。她轻抽一声,秀眉难受地揽起。

“对不起……”他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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