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淡淡一笑,道:“好,却之不恭了。”说罢,一时兴起,飞身掠上‘祥云’,双腿一夹马肚,一扬马鞭,那马便迅即扬起四蹄,云一般地飘了开去。任飘萍只觉双耳生风,但觉马步轻盈,速度奇快无比,奇怪的是这‘祥云’并不认生,骑在马上并不颠簸,任凭任飘萍随心所欲驾驭。
对‘祥云’喜欢之至如获至宝的任飘萍绕着魔鬼城跑了整整三圈,这才兴致盎然的从马背上落下,道:“好马!”
常小雨见任飘萍高兴的样子,自是心里也为他高兴,嘴上却是不饶人,道:“老狐狸,看你高兴的样子,这匹马是母马吧!”
众侍卫听了轰然大笑,筱矝听了,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难逢春道:“此马的确是母马,整个沙漠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匹这样的好马了。”
常小雨道:“老狐狸,不知这匹马和燕姑娘的那匹马比起来怎么样?”
这一问之下,倒是让任飘萍想起了那匹曾在这阵自己最孤单最无助的日子里给了自己希望和温暖的炭红色的燕无双的马。
任飘萍没有回答,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比较的,他在想的已不是马,而是燕无双,那夜燕赵假扮燕无双于‘赛江南’酒楼出现时,自己心中便已知道燕无双必然已在这片大漠中,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无双竟是燕赵的孙女。
常小雨并没有打扰任飘萍的思考,尽管任飘萍并没有告诉他燕无双便是燕赵的孙女,但是他似乎有着一种预感,燕无双一定就在这里,因为他似乎能够感受到紫云就在这片大漠的某一个地方深深地把他呼唤,而紫云不是一直就在燕无双的身边吗?
筱矝的眼眸深处已是渗出了几许淡淡的哀愁和伤感,冰雪聪明的她已经读懂了任飘萍眼神中的思念,那一定是对一个女人的思念,她在心中问道:那个女人又会是谁呢?想来能够让他思念的定然不会是一个寻常女子吧!
可是忽然间那‘祥云’一阵骚动不安,引颈高声嘶鸣,众人机警,四下却是寂静。
任飘萍抬眼望,双目湛然,一笑,看向常小雨,常小雨亦是一笑,鼻子嗅了嗅道:“嗯……好臭的烟味,不知哪个糟老头子在这里抽旱烟那?小心把胡子烧着了!”
众龙侍卫一听常小雨之言,俱是低头不语,就是那了陆翔凯和难逢春也是转过脸去不吭声,筱矝朝身后的魔鬼城望去,一棵三人围抱的胡杨之后随风飘出缕缕的淡蓝色的烟雾来,道:“常公子的鼻子好灵啊,我怎么只是看到了烟雾,却没有闻道是旱烟的味道?”
任飘萍接口笑道:“就是那匹‘祥云’马都已经闻到了,要不他怎么叫啊!”说罢拍了拍‘祥云’的头,道:“是吧!”
筱矝细听这话觉得不对劲,细想才知任飘萍是拐着弯儿来损她的,遂嗔怒道:“好啊!你竟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的,竟然说我不如……”‘畜生’二字尚未出口,她的鼻子终于闻到了那刺鼻呛人的旱烟味,竟是呛的直咳嗽,弯下了腰似是要把眼泪咳出一样。
筱矝眼睛待要顺着那旱烟味看去时,任飘萍已经说话了:“原来是大爷啊,大爷的生意最近可好啊?”
众人眼前已是站着一个老人,正自吞云吐雾,那烟杆长约摸六十八公分,玄铁打造,烟锅较之平常的要打上一倍多,烟嘴竟是上好云南翡翠所制。可不正是任飘萍在中卫城中遇到的摆摊的老张头吗!
老张头已是乐呵呵道:“小伙子,谢谢你关照老夫的生意。”
而那些龙侍卫竟对老张头的到来一是不惊二是恭敬。
终于不再咳嗽的筱矝见及老张头的样子,当然尤其是那支烟杆,似是让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前辈是……”却是就在嘴边呼之欲出的忘记。
老张头却是呵呵一笑道:“女娃子,好多年不见了,都长得这般高了,不记得‘烟袋爷爷’了吗?”
筱矝终于想到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对对对,是烟袋爷爷,是烟袋爷爷,烟袋爷爷您是……”
任飘萍,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起来什么,原来是装的呀!”
筱矝眼睛一瞪任飘萍,含娇道:“不是的,任公子,我是真的想起烟袋爷爷了,但只是知道他老人家和我师父是朋友,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呵!”老张头笑了两声,道:“老夫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任飘萍笑道:“大爷卖的金丝枣很好吃,只是这金丝枣看来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特意卖给晚辈的吧!”
老张头笑道:“无论如何,老夫都不会让你失望的,无论是金丝枣还是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的身世!”
任飘萍望着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老人,心中的震惊自是难以描述,只是突然觉得这老张头像极了一个人,终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难逢春的脸上。
难逢春自老张头来到现在一直背对着任飘萍,当然并不知道任飘萍此刻的眼竟是是已经把他的身子在记忆中扭了过来仔细的端详。
老张头‘吧唧’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的眯着的眼自是已看出了任飘萍的震惊和心思,道:“春儿,过来!”
常小雨和筱矝的眼里也是一惊,面前这个看上去随随便便地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的如此平凡的一个老头却是屡屡语出惊人,竟是知道任飘萍所想要知道的一切,两人不仅心下有一些惴惴然。念头电转之际,却见难逢春已是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斯斯然地走到老张头的面前,看了一眼任飘萍,对着老张头,道:“爹!”
叫出口的难逢春已不再难为情,不等任飘萍三人说话,继续道:“我爹是燕赵三十六骑老一辈中唯一站在主上这边的人,也是主上最为信赖的人,官拜兵部尚书。”
陆翔凯此时也是转过身对着老张头道:“见过难大人!”
老张头见任飘萍含笑不惊不惧的样子,哈哈一笑,道:“实在是有些地方对不住任将军,老夫姓‘难’名‘听雨’以后我们便是同朝为政了,自是不能再有所隐瞒。”
筱矝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对对对,烟袋爷爷姓‘难’,当时师傅让我叫难爷爷,我当时就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个姓呢?而且发音不是nan而是ning,师傅当时告诉我说‘难’姓源于鲜卑族,出自古鲜卑族吐难氏部族,属于以部族名称为氏。”
难听雨眼中满是赞许,笑道:“不错,北魏有鲜卑族吐难氏,后来北魏孝文帝拓拔宏的汉化改革政策实施中,分改为汉字单姓难氏、山氏,这才有了‘难’姓。”
任飘萍和常小雨对视了一眼,眼中的神色分明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竟也是有了些惭愧之色。筱矝瞥见之后,柔声细语道:“任公子!”
任飘萍赧然,却是看向难听雨,道:“只是在下尚不知道你们的主上是谁?你们建立的国家又是什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在下又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
难听雨哈哈大笑道:“任将军不必多虑,还请随老夫去一个地方,相信到了那里,所有的问题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任飘萍笑道:“好!就算是龙潭虎穴看来在下也要走上一遭!只是……”星目眸转间,看向筱矝,道:“在下还要先去一趟月亮湖!”
难听雨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问道:“月亮湖,可是要去寻找和你同来的那位姑娘欧阳紫?”
任飘萍道:“正是!”
筱矝嫣然一笑道:“那可是任公子的红颜知己的!”
任飘萍笑,并不承认,也不否认。
难听雨眯着的眼中的筱矝的那池秋水似是起了轻微的涟漪,不禁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那老东西现在是把欧阳姑娘当做他的亲外孙女,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及她的!”又道:“春儿,还有多余的马儿吗?备与常公子和……这位姑娘!”
常小雨微笑点头谢过难听雨,却是没有多说一句话,筱矝一扭腰道:“烟袋爷爷,你还说呢,都不记得人家的名字,我叫筱矝!”
难听雨呵呵笑道:“好好好,是爷爷不对,筱矝姑娘,嗯,很好听的名字!”
这时任飘萍也不再坚持什么,只见难逢春走了一圈回来,道:“爷爷,没有多余的马,来时我们只多带了三匹,是给大将军三人配备的,先前并没有想到您会来,所以……”
任飘萍见状笑道:“看来路程不近那,这样吧,我和小常共乘一匹,难前辈和筱矝姑娘各乘一匹不就得了吗?”
孰料常小雨道:“得了吧,我才不和你共乘一匹马。”
任飘萍奇怪道:“为什么?”
常小雨坏坏一笑道:“你身上狐狸味太重,实在是太骚!”
众人大笑。
任飘萍气得要死,笑,脚下却是朝常小雨踢出一蓬沙子。
筱矝却是奇道:“常公子的鼻子真的很灵吗?我怎么没闻到任公子身上有……有那种味道?”
常小雨当然晓得筱矝的话中的味道,顺水推舟道:“好啊,那你就和你的任公子共乘一匹马吧!”
筱矝却是道:“我不!”却是偷出整个心去看任飘萍的脸,只是任飘萍的脸上既没有喜也没有悲。
常小雨道:“为什么,怕被他的骚味熏倒吧!”
筱矝一扬雪白的脖颈,道:“我才不怕呢,只是怕被某些人知道误会了,将来会找我算账,到那时我可是里外都不是人了!”眼睛却是看向任飘萍静待任飘萍作何反应。
任飘萍还是笑,不答,也不气不恼。筱矝的心里已是气得要死,表面却也是波澜不起风轻云淡。
难听雨笑道:“都是江湖儿女,想来也不会在意的,任将军,你说呢?”
姜还是老的辣,难听雨先讲道理,再将任飘萍一军,直接点名道姓,任飘萍本来只是想抹稀泥,此刻只好笑答:“无所谓了,只要筱矝姑娘不嫌弃,在下自是乐意!”
筱矝这才道:“好吧,是小女子多心了!”说罢竟是原地身形飞旋而起,白衣飘飞间已是落在了‘祥云’汗血宝马背上。
常小雨看向任飘萍又是坏到骨子里的一笑。任飘萍并不理他,道:“烦请前辈带路了!”
难听雨、常小雨、难逢春和陆翔凯及众龙侍卫依次先后飞身上马,转眼绝尘而去。任飘萍微微耸身,人已落在马背上的筱矝身后,顿觉香气宜人直窜任飘萍的心底,筱矝却已是‘驾’的一声,一抖缰绳直赶大部队而去。
……
话说燕赵下了生擒任飘萍的命令之后,耳闻李奔雷说自己会后悔,思忖间,李奔雷已是出了毡帐,而万紫候见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老燕,我怎么看任飘萍那小子长得有点像……”话却是说了一半,似是有什么顾忌,没再说下去。
燕赵道:“说,像谁?”
万紫候嗫嚅道:“像老四这小子的主子!”
燕赵似是猛然一惊,身形大震,道:“你是说萧妃萧红绫!当年难听雨不是追杀归来回报说,萧妃母子二人已在贺兰山巴音笋布尔峰坠崖而死?”
万紫候道:“话虽如此,但难听雨自来都是和老二李长风一伙的。”
燕赵又去摸下巴,尽管那里没有几根胡子,沉吟道:是是是,当年只怕是得意忘形了,才会有此疏忽遗漏,难怪那晚初见那小子就觉得面熟!
燕赵忽然发现自己已不能再思考了,往日里自己毡帐外寂静一片,此刻却是嘈杂声,兵器撞击声,嘶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燕赵和万紫候已是相互一望,惊,耳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千娇百媚道:“燕公公,身体一向可安好吧!”
第三十三章 女人心(中)
声到人到,燕赵眼中一个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的夫人已是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妇人身着黑领金色大团牡丹花纹绿色旗袍,襟前挂有一串上等翠绿圆润的玉珠,头上梳大髻,丹凤眼,高挑眉,鼻子右侧下方生着一颗淡褐色的痣,可不正是他的死去的二儿子的媳妇李玲秀吗?
燕赵怒,曾几何时,轮到儿媳如此张扬地和自己说话,再看那李玲秀的身后的侍女头上饰翠花,珠珰垂肩,竟也不正眼瞧自己,强压怒火道:“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能够到这里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李玲秀佯装害怕的样子,道:“哎呦,我的公公,我的燕公公,你好凶啊,你要把儿媳的胆吓碎了!”她旁边的那侍女掩齿叮铃叮铃地笑。
燕赵最忌讳别人在背后叫他公公,更狠叫他燕公公,因为他的确是公公,他做公公已经二十多年了,而今日他的儿媳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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