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雨看了一眼师傅背后流泪的佛像,心中黯然。转身走出了万佛洞,龙门老人又是把常小雨叫住,道:“对了,为师忘了告诉你,那个拜金教似是那汉王陈友谅的后裔所创,而且和我国皇室一些人来往甚密,你此次回国要多加注意。”
常小雨嗯了一声,却是发现师傅两鬓不知何时多出的缕缕白发,心中一热,鼻头立时酸了起来,应了声连忙急急转身快步离去。
……
一高峰决定去追任飘萍,只是他忽然觉得似乎懂又似乎不懂任飘萍了,所以一高峰决定去见一个人,那个教他‘九天十地刀’的人。
虽然很多的时候一高峰对待自己过于苛刻,甚或有时就是自虐,但一高峰绝不是一个不懂得享受的人,因为一高峰深信一个道理:人生是平衡。
苦是为了平衡甜,所以现在一高峰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辆由四匹上好的滇马拉着的四轮马车上。外表普通之极的马车内有一张床,床上一张虎皮两床锦缎棉被,一张梨花木矮几,矮几上有酒,上好的三十年窖藏的山西汾酒,有酒自然有肉,洛阳出了名的‘王记’腊牛肉。
可是一高峰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吃了,因为他感觉马车在飞,向下飞!
一高峰也只好飞,向上飞。
一高峰一飞冲天,朴刀先行,风雪中朴刀寒光流动,两把长剑交错直封而去。刀剑一触即分,一高峰已是自车厢而出飞落在官道的一侧,而官道的另一侧分立着两个黑衣蒙面人。一高峰面色凝重,朴刀拖地,握刀的右手虎口处点点血滴正滴在雪地。而两名黑衣人相互一望,但见对方胸前黑衣绽裂,鲜血正自里边慢慢地渗了出来,眼神一凛复又一狠,剑诀一引,两把剑又是旋风般刺向一高峰,使得正是长白剑派的精华‘剑指长河’和‘飞剑落日’两招。
但见其剑式,一高峰眼眸中精光爆射,刀一般的嘴唇杀出四个字:“长白二老!”朴刀横眉,待到双剑至,一抹寒光斜向上七十五度电闪掠出,复又自上四十五度向下疾斩,其势不可挡,其快若闪电,两名黑衣人当即倒地,血自前身狂涌。
但听一黑衣人苍老的声音道:“哈哈哈,这几年来为了一个诺言做的尽是不是人做的事,死倒是一种解脱!”
躺在地上的另一老者侧着头,无力道:“想我长白二老一世英明,却是毁在了这一个‘信’字上面,赵世青啊赵世青!”
一高峰但听至此,心中一紧,上前道:“晚辈迫不得已为之……赵世青……这是怎么回事?”
长白二老此刻已是奄奄一息,其中一人摇头道:“哎!不说……也罢……”又侧首道:“老二,是我……对不起你啊……”却是狂吐一口血,当场而亡,另一人大叫:“大哥!大哥!大……哥……”
一高峰心急,当下输送真气给老二,催道:“前辈快说,赵世青到底有何所图?”
那老二缓上一口气,道:“这次中途截杀神捕大人,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赵世青到底有何目的,老夫也不是很知情,好像是怕朝廷知道……”却是一停,一高峰见状,又是输入真气,那老二又道:“怕朝廷知道什么?武林陵吗?”
那老二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最后愣是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吴三”断气身亡。
雪还在下,四匹马陷在路面一个偌大的洞里还在嘶鸣。
埋葬了长白二老的一高峰现在又坐在了马车里,他在想那个‘吴三’应当是个人名吧,可是武林中并没有这个字号的人,莫不成是……一高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又怎么可能呢?”
第二十四章 青山动(下)
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三日。
此日,康熙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午时,紫禁城。
经过两日奔波的任飘萍现在正在遥望,白雪掩盖不住紫禁城的红墙金瓦,更是掩不住紫禁城皇宫的威武森严气象。任飘萍忽然想到了大夏王朝,当然还有那个夏伤宫,那个冲霄殿,脸上多少有些意气风发,忽又摇头微微自嘲一笑,拍了拍马头,道:“走了,伙计!我还是吃碗刀削面去吧!”
任飘萍一人一马刚走不久,一辆四匹滇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便是赶到。车内坐的正是一高峰,掀开帘子但见皇城,心中顿生仰慕敬重,暗道:这次未能取得那流星火箭的制造图纸和火药配方,实是愧对皇上!复又心中忐忑自言自语道:“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回来了没有?哎……”
寻思间,一阵‘十万火急’的声音夹杂着一阵疾乱的马蹄声自后而来,回首,两匹快马大汗漓淋自眼前飞驰而过。
一高峰但见马上两人模样,不由得大喊:“党大人!萨大人!出什么事了?”
那党大人和萨大人正是兵部郎中党务礼和户都员外郎萨穆哈,向来和一高峰交好,却是于此际闻得一高峰的声音头也不回地答道:“出大事了!”直向午门而去。
且说那党务礼二人前脚入午门,后脚便是高声疾呼:“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待到下马,二人狂奔,经太和殿,过中和殿至保和殿便是上气不接下气,二人各自抱着柱子说不出话来。这时一个侍卫见状知道他们二人定是有紧要事,一时气厥口不能言,当即取得水来灌进二人口中。
过了片刻,党务礼二人醒了过来,一句话便是:“快快快!禀告皇上,吴……吴三桂反了!”
……
半个时辰后,文武百官齐聚金銮殿上,一高峰的官职还不够列班于朝,但是一高峰确确实实此刻正站在金銮殿上。
时任四川两湖总督的蔡毓荣说道了更多的关于吴三桂造反的消息:吴三桂的名号、国号、贵州提督李本琛从叛、钦差被扣、兵部主事辛珠、萨尔图及甘文焜父子之死等等。满朝震惊之余,当初以大学士索额图为首反对撤三藩的一干王公大臣自是归咎于主撤者,纷纷要求追究其责任,索额图更是要求处死主撤大臣。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不料康熙笑道:“此出自朕意,他人何罪?”
众议政大臣王公不再言。
康熙此举不惊慌失措不追悔懊丧,反倒是从容镇定,更没有文过饰非诿过于他人,主动承担责任保全为自己出过力犯众怒之‘罪人’,一高峰不由得心中暗道:老狐狸一向岂不也是这般,只是一个在朝一个在野。
一高峰思忖间康熙已是在部署抗击吴三桂叛军的各项措施,是以一高峰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蔡毓荣、一高峰你们二人暂且留下,朕尚有一事相商!”
待大臣们退出金銮殿,康熙这才开口道:“两位爱卿,朕所谋的流星火箭,事关重大,不知进展如何?”
一高峰心中微微一惊,不料皇上竟然暗中还差遣了蔡毓荣着手调查流星火箭之事。
蔡毓荣脸色一紧道:“臣多方差人明察暗访,但是那唐门守卫森严,门中人又个个口紧得很,况且……三个月前臣曾以朝廷名义命令禁止各地生产火器,更是责令唐门不得私自出售火器火药,倒是查得江湖武林中一个称作‘拜金教’的门派四处大量收购火药。”
康熙哦了一声,道:“拜金教?神捕大人,朕似乎之前听你提起过,不知你这几个月以来可有收获?”
一高峰平日虽然很少说话,此刻却是不敢有丝毫遗漏,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将所见所闻所知倒了出来。
一字不漏听完一高峰的话,端坐于设在殿内高两米的御座之上的康熙双目环视整个金銮殿,但见六根围绕御座的沥粉金漆的蟠龙柱,造型美观的仙鹤、精雕细刻的围屏……良久,康熙对着下边的一高峰二人道:“今值吴三桂逆贼造反之际,而朝鲜国一直不忘前朝,西夏后裔又妄图重建大夏王朝,那个拜金教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是定然和朝鲜国脱不了干系,二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不妨道来!”
兵部尚书蔡士英次的蔡毓荣为人正直,文武在朝中俱是翘楚,做事深谋远虑,是以深得康熙信任,此刻蔡毓荣站出一步,道:“皇上不必担忧,虽则当前看似是内忧外患,但是微臣以为大夏内部矛盾重重,兵微势单,志又不在我朝,当无需多虑,只需防止其与吴三桂携手便可放心,拜金教一事则必须尽快查明其真实背景和意图,至于朝鲜国倒是不可小觑,虽说李棩现在病入膏肓,但是其若志在前朝,与吴三桂合作,出兵犯我东北,到时我军腹背受敌,只怕……”
蔡毓荣一席话分析在情在理丝丝入扣,听得康熙和一高峰连连点头,不料康熙忽道:“蔡爱卿适才你说唐门时,说道况且二字后又没有下文,不知这况且二字指的是什么?”
一高峰忽然觉得任飘萍和康熙似乎又不一样了,暗自思量:朋友当是平起平坐的吧,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即便是和你臭味相投之极,终归是做不了朋友的。
蔡毓荣已是小心回话,道:“皇上圣明,微臣说的是唐门多年来一直为朝廷制造火器,微臣行事有时也是不便,而御医总管张睿又是唐门姥姥的弟子,是以……”
康熙嗯了一声,缓缓道:“依据目前情况而言,流星火箭的制造图纸当是在震天帮赵宏云的手上,而火药配方则是下落不明,”一顿,又道:“如果朕不能得到流星火箭的话,那么毁了他也未尝不可,决计不能让其落在任何一方手中!”
一高峰二人应声道:“是,皇上圣明!”
康熙微微点头,道:“一高峰,朕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起程前往朝鲜国,暗中查明朝鲜国和拜金教是否有危害我朝之举动……”
一高峰自是领命,康熙道:“你去吧,蔡爱卿留下!”
只是一高峰走七步,康熙的声音又道:“你的那个朋友任飘萍真的是大夏皇帝的后人?”
第二十五章 夜战山海关(上)
一高峰心中一寒,止步转身回话道:“回皇上,江湖上是如此传言,真实性则有待进一步验证。”
康熙呵呵笑道:“如若朕命你杀了此人,以除后患,爱卿意下如何?”
一高峰一愣,旋即明白先前自己在向康熙道及流星火箭之事时,定是流露出自己和任飘萍之间莫逆之交的关系,心中再寒,口中同时道:“臣自当全力以赴,只是……只是……”
康熙见状哈哈哈大笑,道:“只是他是你的朋友,呵呵,朕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爱卿不必惊慌,你若是见了那任飘萍,替朕转告一句话,就说朕封他做西夏王,还望他重整山河,助朕剿灭逆贼吴三桂!”
一高峰应声道:“皇上英明!”又一顿问道:“皇上,微臣的师傅去了哪里?”原来一高峰回京之后几乎问遍了所有相识之人却仍是不知师傅去了哪里,心知作为皇上贴身侍卫的师傅定是受了皇上的密旨去宫外办事,是以才有此一问。
康熙笑道:“你师父另有要事在身,想来不日就会回到京城,你从朝鲜国归来当是可与你师父相聚,当然在江湖上也许会碰到。”
一高峰的身形已是在金銮殿外,只是他心中疑窦顿生,皇上的最后一句话似是……
……
是夜,任飘萍一身黑丝绒长棉袍,一人一马,一顶斗笠,继续连夜赶路。
夜黑如漆,却是欺不过满月下满地白雪,任飘萍策马疾驰,道路两旁千亩良田一眼望不到头的白,白得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在眼角飞速地旋转。
路,没有尽头的延伸,只有道旁那参天的白杨树一个个固执地伫立着百年的孤独。
往事如潮,一波波涌来,来不及逃离,更是无力抗击,任飘萍不禁叹道:是不是只有在孤寂的时候自己才最真实,而真实的自己竟是如此脆弱。
往事已是遍布全身每一处细胞,任飘萍干脆下马,饮酒,酒是最烈的二锅头,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朦胧的双眼中远远地横亘着一座黑魆魆连绵不断的山。渐渐地山上有了亮光,一盏,两盏,三盏……
再进,城墙、角楼、城台、城门、箭楼已是映入眼帘,忽然间整个城墙上亮起上百支火把,将任飘萍眼前大约五十米宽的城墙照得通亮,那箭楼上‘天下一关’五个大字直入任飘萍眼底。
任飘萍的酒还没有醒,却也知道这里便是那天下一关的山海关,只是此刻脑中又热又乱,哪里还管得上眼前的异状,仰脖又是一口烈酒下肚,继续前行。
这时,自城墙上面传来一声厉喝:“呔!来者何人,姓甚名甚,如实道来!”
任飘萍这才有一点清醒,但见火光通明中的山海关城墙足有十多米之高,墙体高大结实,气势宏伟,当下道:“在下要去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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