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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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完结+番外)-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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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出头吧,搬家那天就来了,帮她搬床。”

    诸盈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夜色悄然蔓延,小区里的太阳能灯闪着白炽的光,浅浅地替回家的人送来光明。

    她慢慢地向小区大门走去,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男女,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不知说什么开心的事,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男子板着个脸,不耐烦地扶扶鼻梁上的眼镜。

    诸盈停下了脚。

    姚远刹住笑,瞅瞅诸盈,又瞅瞅周文瑾,说:“文瑾,我先回去做你爱吃的煎五花肉,你上楼时买两瓶啤酒。”

    说完,冲诸盈点下头,边走边哼着歌。

    我在青春的日记里流浪

    迷惘的脚步一行一行

    走过欢喜走过忧伤

    走过那些莫名的惆怅

    还有那初次动情的地方

    当年龄在记忆里成长

    我的目光我的歌唱

    每一天都在这里珍藏

    我对你谈起的那些梦想

    还有我的年少轻狂

    青春的日记应该充满阳光

    照亮在每一页年轻的时光

    积蓄温暖积蓄力量

    因为我的梦在来的路上。。。。。。




63,心之忧矣,云如之何(三)

    和骆佳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诸航印象里,诸盈只带过一句,是和飞机有关。
    诸盈毕业后来京工作,在她二十九岁那年的腊月,快放年假了,她被银行安排留下值班。有天夜里,她突然接到爸爸打来的长途,说诸航出水痘,高热不退。她慌忙和同事调班,连夜去火车站买票,直到大年初五的票都卖完了,站票也没有黄牛票也没有。

    她站在售票大厅里无助地哭。

    是骆佳良托人给她买了张隔天的飞机票,她在傍黑赶到了凤凰。

    诸盈说,那张机票的钱是你姐夫当时两个月的工资,然后她又说,首都机场真大呀!

    北京举办*时,首都机场扩建了,中央台特别做过报道,可惜诸航除了去替卓绍华接过机,还没真正领受过它的宏伟和壮观。

    北京周边共有七个军用机场,六十年国庆时,在空中表演的那些军用飞机就是分别从这里起飞的。

    诸航和小喻去的是南苑机场,到不宏伟,挺小的一个机场,外表看上去也有些陈旧。这里曾经是民用,后来才改成军用。

    小喻开了辆灰色的毕克,挂北京市的车牌,特普遍的车,但空间宽敞。也不知小喻向保卫处的军官出示了什么,车一直开到了停机坪。

    停机坪上有几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还有两架小型客机,经过的都是军人,他们像两个闯入地球的外星人。

    爸爸搭坐的飞机还没到。

    诸航大气都不敢乱喘,眼睛也没乱瞄,正襟端坐在车里。小喻今天换了便服,本来有点拘谨,瞧诸航那样,他到放松了。

    从早晨起来,诸航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的上窜下跳,没穿外衣就出门,唐嫂诧异得眼睛瞪得溜圆。

    卓绍华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了,另一个勤务兵开的车。小帆帆起床第一件事,还是先拉巴巴,再洗脸喝奶。

    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诸航就是觉得有点不同,隐隐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上车去机场时,她主动发了条短信给卓绍华。一刻钟后,卓绍华回了:马上要开会,我在看材料。

    扑通、扑通。。。。。。心跳声有增无减。

    “夫人,到了!”淡淡的暮色中,天空出现了一个亮点。

    诸航僵着,等反应过来,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了。

    一位上尉一手拎一个大包首先从机舱出来,紧接着是个中校,再后面就是诸爸爸和诸妈妈。

    两年没见爸妈,诸航心底突然潮湿湿的,她扬起手,向爸妈跑去。

    诸爸爸是话少的人,和外面打交道都是诸妈妈。

    诸妈妈双手抓着中校的手,一直道谢,诸爸爸在一边呵呵地笑。

    小喻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诸航等爸妈送上车,转过身,向中校再次道谢。中校爽气地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荣幸。”

    诸航很想说:惭愧。

    诸家爸*兴奋劲还没消,不住回头张望着暮色中的机场,大叹:“到底是人民解放军,处处为人民,又给搭机,还管吃管喝,都不要钱。”

    诸航眼皮直跳,纯洁的爸妈,你真以为军民一家亲啊,非也,这些说不定要你家闺女付出啥代价呢!

    机场没入了渐浓的夜色中,诸家爸妈恋恋不舍收回视线,这才打量起小喻来,那目光绝对是严肃中带着审查。

    诸航能不了解爸妈吗?慌忙介绍,“这是小喻,是我朋友请来接你们的。”

    诸妈妈心照不宣地和诸爸爸对视了下,揶谕道:“北京到底是首都,开车的师傅都是选出来的,又年轻又俊,代表首都形像。不像凤凰那边,蹬车的、撑船的都是汉子。”

    诸航狂汗,似乎爸妈误会了,把小喻当作。。。。。。

    偷偷看小喻,嘴角弯成了四十度。

    “呵,我爸妈夸你很英俊。”她庆幸凤凰土话和北京普通话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谢谢伯父、伯母!”小喻剑眉一抬,用地道的凤凰土话回道。

    诸航额头跳出三条黑线,他乡遇故人?

    小喻轻笑不语。

    小喻把三人送到酒店便回大院了,今晚诸爸爸诸妈妈应该不会再用车。诸航掐掐仍在惊跳的眼皮,走在前面。

    锦江之星两边的侧门封了,进去都是旋转式的正门。她拿出手机,想问姐姐有没过来,就那么一抬眼,三魂差点飘走二魂。

    英俊男人和漂亮女子,砸在那,都是璀璨明珠,经过的人不由自主都会多看几眼。如果有一英俊的男人怀里再抱着个粉琢的小娃娃,乍样?

    还能做啥?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小娃娃本来在看水晶灯,嘴里呜啦呜啦地不知在讲什么,听到门响,看了过去,突然如同一只春天北归的小燕子,看见了家门,翅膀欢腾地拍个不停,嘴巴咧得大大的,毫不在意口水沾湿了衣襟。

    “那宝宝真可爱,笑起来眯眯的样,和航航小时候一样。”诸妈妈年纪大了,看不见英俊男人,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小娃娃吸引过去了。

    诸爸爸点头,慈祥地笑,“航航见到盈盈回家也是笑个不停,肚子挺得,抱都抱不住。”

    诸航催眠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目不斜视往总台走去。

    那对父子就站在总台前,水晶灯洒下的光辉,将两人的一举一动清晰地送入众人的眼帘。

    “我。。。。。。叫诸航,昨天定了个。。。。。。房间。”诸航结巴了,眼角漏下的余光,瞥见某个坏家伙身子往她这边接近中,小嘴已经凑了过来。沉稳如山的首长没有阻止的意思,静静地凝视着他,嘴角噙着轻笑。

    “航航,宝宝和你有缘呢!”诸妈妈乐了,伸手去摸小帆帆。小帆帆躲开,眼中只有诸航。

    小帆帆张开手臂,媚笑的眉眼在诸航眼前放大。

    诸航想哭,明明早晨刚见过,为啥还要表现得像久别重逢似的?她真恨首长,逼人太甚,都不给她迂回的余地?

    总台小姐居然还是那晚值夜班的,记得这特别的一家三口,热情地笑道:“你家宝宝和先生都等你好一会了,上次那个房间正好空着,还安排那间吗?”

    诸航低头填写入住资料,就当总台小姐认错了人。

    小帆帆殷勤献了好一会,诸航连个笑脸都没回,他委屈地把头搁在首长的肩上,小嘴直扁,眼眶一红,里面热雾弥漫。

    卓绍华也不轻哄,任由小帆帆委屈扩大,凝视诸航的视线在慢慢变寒。

    “瞧瞧,宝宝伤心了,航航你抱一下他吧!”诸妈妈心疼了,不忍看小娃娃可怜的样。

    诸航也伤心,谁来抱她?

    小帆帆逸出哽咽声,大颗的泪珠濡湿了密密的黑睫,小心口一耸一耸。

    “好啦,好啦,宝宝乖,阿姨就来抱。”诸妈妈瞪了诸航一眼,柔声宽慰。

    诸航长叹,小帆帆,知道吗,你和首长来这一招,等于判了猪猪死刑,为啥要立时枪决,不能缓期执行么?

    她哭丧着脸拍拍手,小帆帆没动弹。她再拍,小帆帆哀怨地看向卓绍华,像是在告状,说猪猪太讨厌。

    诸航又拍。

    小帆帆不是很情愿地眨眨眼,然后嘟起嘴,勉为其难地迎向诸航的手臂,但在一投进诸航怀中的时候,猛地咯咯笑出了声。

    “阿姨一抱,宝宝就开心了,真聪明呀!”诸妈妈跟着笑

    “妈妈,你看过谁家孩子对陌生阿姨这么黏的?”随着话音,诸盈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面寒似冰。

    诸航身子一僵,脸上血色全无,卓绍华不着痕迹将她护在了身后。

    “盈盈来啦,你看这不就有吗?”诸妈妈笑语嫣然,又回头去看小帆帆。

    身边有爸爸,抱她的人又是猪猪,怕是站在枪林弹雨中,小帆帆依然从容不迫、笑逐颜开。

    诸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卓绍华,她想起来了。航航重感冒那天,在楼梯口她遇见过这对父子,当时,她还回头多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称职的父亲,瞧他抱孩子的姿势就知。

    他是去看航航的吗?与她恰好前脚与后脚。

    “盈盈,你这是。。。。。。?”诸爸爸看到诸盈两只手都在哆嗦。

    诸盈苦笑,她把航航笼在翅翼下,竟然什么也没发觉,不是她弱,而是对方太强大。

    “卓少将,谢谢你把我爸妈接到北京。”诸盈命令自己镇定。

    “大姐言重,这是绍华份内的事。”卓绍华以后辈的口吻恭敬地回道。

    诸盈没有再看他,完全当他如空气。别怪别人带坏自己的孩子,其实自己教育也不成功。她严厉地转向了诸航,“航航,告诉爸妈,告诉姐姐,这孩子管你到底叫什么?”

    诸航埋在小帆帆的颈窝处,呵出一口热气,小帆帆,看见没,暴风雨就要来了,你有没有伞?

    小帆帆给她呵得痒痒的,不住地扭来扭去,笑得都像接不上气来。





64,心之忧矣,云如之何(四)


    一块铅灰色的雨云从远方飘来,滞留在诸航的上空。
    她回头看了下卓绍华。

    粗略地瞟过,会以为他一派大将风度,气息平静,气定神闲。再细细瞧,他的眉反常地蹙着,应该放松垂下的双手,攥成了拳,而且似乎保持这个造型很久了,只是她没发现。

    首长很紧张?

    她也把眉拧成了个结,紧张的人应该是她,首长这是干吗呢?

    “还。。。。。。能叫什么?”诸妈妈瞪大眼,一副怀疑现实的样子。

    诸爸爸心突然紧缩,头皮发麻,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一种熟悉的疼痛。

    诸航一闭眼,唇一咬,豁出去了。

    “爸、妈、姐姐,我。。。。。。成年了。”她把小帆帆递给卓绍华,坏家伙在她怀里,又是亲嘴,又是摸脸,又是拽头发,她没办法好好讲话。

    成年女子和未成年少女是有本质区别的。成年女子做出任何事,不可以打任何幌子为自己开脱、逃避责任,她应该承担任何后果。而未成年少女还可以哭啼啼地说自己上当受骗,所犯的错是社会的错,不是她的错。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的前提:她是自愿的,这件事是光明的。

    诸爸爸、诸妈妈、诸盈有瞬间的哑然。

    “其实。。。。。。”诸航仰起头,天花板上的雨云越聚越厚,“没那么复杂啦!就是有一只蚂蚁。。。。。。遇到一只大象,然后某天蚂蚁对大象说,我。。。。。。有了,是你的。。。。。。又过了几个月,呶。。。。。。小象蚁出生了!”

    她呵呵地笑,戳戳后面的小帆帆。

    一道阳光穿透浓厚的雨云,向大地洒下万丈光辉。卓绍华俊朗的眉一展,眼中柔波微澜。

    这孩子总是让他心柔、心暖、心动。。。。。。

    诸爸爸、诸妈妈一起默哀十秒钟。

    诸盈呆呆的,仿佛看到她有一群蚂蚁把她的骨头上啃出了一个个小洞,每一个都在往处透着冷气,泪水慢慢漫出了眼眶。

    当初决定生下航航是个错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回答自己?航航就像一面镜子,她在镜中看着十八岁的自己,只是她的身边没有晏南飞。

    “先回房间。”诸爸爸是最先找回理智的人。

    闺女未婚先孕,很多父母先想到的是面子问题,他们不会,但站在大堂里讨论这件事,总不是非常光彩的。

    诸航看着姐姐,抓抓头,她让姐姐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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