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闹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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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闹革命-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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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亮的家展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然而自孙亮接手公司后,其母便不在北京久住,时值入冬,任夫人前往瑞士划雪度假。
  偌大一间三层高的豪华别墅内,主人就孙亮一个,来往走动的俱是保镖与佣人,显得没甚气氛。
  半夜:
  展行拖着被子,在孙亮房前站了一会,说:“二舅,我和你一起睡。”
  孙亮正在玩飞镖,按遥控器开了房门,说:“进来呗,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来北京一样,要二舅陪着睡?”
  展行接过飞镖,随手一扔,正中红心。
  “哟呵——”孙亮说:“小贱比二舅还厉害了!”
  展行倒在床上,“嗯嗯”的几声,仍不太想说话,当年小时候玩飞镖,还是孙亮手把手教的。
  孙亮说:“又咋啦?有啥心事?”
  展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想了很久,说:
  “二舅,我被人日拉——”
  孙亮:“擦,被日了不会日回去……”
  “……么?”
  孙亮嘴角抽搐,观察展行,展行侧过头,枕头捂着半边脸,偷看孙亮的脸色。
  孙亮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你……小贱?你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展行:“我之前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说在谈恋爱么,对象就是带我去玩的那人,叫林景峰。”
  孙亮一副五雷轰顶的神情。
  “告诉你爸了么?”孙亮终于回过神。
  展行说:“告诉了,不过我分手了,也日回去了。”
  孙亮想了半天,脑中一团乱,而后点头:“哦,好歹……日回去了……咱们不亏,小贱,你喜欢男的?”
  展行不吭声了,孙亮说:“也……没啥关系,以后二舅给你介绍个好的,初恋都是浮云,别放心上啊。”
  展行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孙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展行趴在床上,不到一会就睡着了。
  孙亮在房里抽了根烟,想了一会,最后把烟按灭,上床躺下,伸出一只胳膊让展行枕着,就像十来年前,每年展行到北京来做客,孙亮搂着小外甥睡觉那般。
  
  孙亮睡衣上有股好闻的气味,很淡的运动系香水和着肌肤的气息,那是今年新出的一款草原系香水。
  展行依稀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一望无际的蓝天下,冰川连绵起伏,夹杂了绿色的草原的间隔带,犹如高原上神的衣带。
  藏羚羊群受了惊吓,尽数奔跑起来。
  远方唱着奔放而古朴的歌谣,展行蓦然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藏民装束,赤脚站在冰冷的黑土地上。
  朝前踏一步便是冻土,朝后退一步则是荆棘。
  
  荆棘丛后埋伏着数十名男人,都是藏民装束,蓝绸武袍,腰间系着宽大的金带,个个别着藏刀,脸颊上俱带有长期紫外线曝晒后的高原红。
  他们用展行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几名藏族男人快速地说话,仿佛在请示他们的首领。
  首领是名虎背熊腰的壮汉,肩膀宽阔,脖颈黝黑,脸庞是高原人特有的眼神带有吐蕃人种的深邃,络腮胡掩不住沧桑与英俊的容颜。
  高贵的王子!沧桑的硬汉!魁梧的猛男!
  这种男人——展小贱最、喜、欢!!!
  展行马上就亢奋了,也不管是不是在梦里,一个饿虎扑食便要冲上去占便宜。
 
  那名壮汉首领低声说了句话,音节舒缓而深沉,继而抽出腰间藏刀,怒吼一声。
  雪山尽头,一队僧侣缓缓行来,壮汉手中的藏刀与万里绵延雪山同为一色,率领上百人冲出了荆棘丛!
  
  展行在清晨的阳光中猛然睁开双眼,晨曦中一室流金,床头柜上的方形玉石静静地发着光。
  他的梦境仍停留在壮汉挥刀时,红衣喇嘛身首分离,断颈喷出漫天鲜血的那一刻。
  
  早间的阳光投入房内,被窗帘割成细条,照得方玉石晶莹剔透,玉石中央似乎留住了朝阳的金光,朦朦胧胧间,有一缕光泉在半透明的石中旋转。
  展行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背包被整理好了,东西整齐地搁在桌上。
  他下床按铃,马上有人来服侍,佣人说孙亮正在客厅谈事情,请甥爷先在花园里走走,随后一起吃早饭。
  展行刷了牙,穿着睡衣下楼,经过客厅时看了一眼。
  孙亮正在与一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学者谈事情,学者沙发后站着一名黑衣人,魁梧高大,戴着墨镜。
  
  “任先生。”那名学者说:“我们的课题已经有了阶段性的突破。”
  孙亮说:“院长,我姓孙。”
  学者忙改口道:“是的,孙先生,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我们学院一直以来……”
  
  展行知道孙亮前几年赞助北京某大学的历史学院,出资设立了一笔奖学金,心想多半是期末的汇报,也没什么稀奇的,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里面院长说了句话。
  “这次西藏自治区对札达、阿里地区的考古政策有所松动,又有人在边境发现了新的古格遗址,里面有关于‘前弘期’,‘识藏’等的珍贵材料。同学们快放寒假了,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科考和实习机会。”
  展行的好奇心几乎是立刻就被吊起来了。
  
  古格王国遗址?那名见佛杀佛,见神杀神,不敬神明的朗达玛引起的,把整个藏传佛教断绝了一百多年的行动?
  
  展行走进客厅,好奇问:“古格不是在边境么?近几年国家已经允许考古队伍进入了?”
  院长不知展行何许人也,孙亮介绍道:“这是我义弟的儿子,展行。”
  “展行?”院长身后的高大男人从墨镜后瞥了展行一眼。
  那壮汉摘下墨镜,现出深棕色的瞳孔,礼貌地说:“你好,我叫霍虎。”
  霍虎的眼睛很漂亮,像浸了水的琥珀,瞳孔如猫一般,呈现猫眼纹路的光泽。
  展行:“??”
  他忽然强烈地生起一种熟悉感。
  
  院长示意霍虎别说废话,起身让道:“原来是陆馆长的儿子,请坐。”
  展行笑道:“陆少容他还不是馆长。您之前说的‘识藏’,我曾经听说过,真的有这回事?”
   



21、Chapter21 
  
  孙亮懒懒靠在沙发上:“就知道你喜欢这些神神怪怪的。”
  展行在水晶罐里取了根烟,霍虎忙在西装胸袋里摸,孙亮摆手示意不用,随手摸出打火机给展行点了,把火机扔在桌上。
  “识藏是啥?”孙亮问。
  院长很识相:“展少爷家学渊源,还是请少爷说吧。”
  展行解释说:“‘识藏’是‘伏藏’的一种,归为藏传佛教的一种活动,藏传佛教分显宗与密宗,伏藏在显宗通常作为仪式,在密宗则是确实有的行为。”
  “早期苯教教徒和藏传教徒,经历过许多次血腥剿灭……”展行说:“每一个宗教在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的情况,藏传佛教也不例外。某些当权者会镇压宗教运动,焚烧佛像,拆毁庙宇,在这个时候,僧人们就会启动传说中‘伏藏’的神秘仪式。”
  院长点头补充道:“是的,历史上的古格王国建立前后,经过接近一百年的空窗期,整段历史被一刀切断,分为前弘期与后弘期。”
  “那是一段对于佛教来说非常黑暗的岁月,有史以来最为宏大的伏藏仪式,就发生在灭佛时。”
  
  孙亮:“有什么用?”
  展行认真说:“伏藏分为书藏,圣物藏与识藏,就是刚刚院长大人……”
  “我姓李。”院长谦恭道:“大人二字不敢当。”
  展行说:“李院长提到的,其中书藏是经文,圣物藏是密宗法器,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但‘识藏’却很奇怪,它是一种精神传承。当某些咒语,传说,甚至那个什么……在遇上灾难,无法再保存的时候,就在神的力量下,埋藏于人的意识深处、符文里、甚至虚空之中。等到灾难过去,再度借助超自然的力量开启,让这些灵魂力量回归。”
  
  “甚至什么?”霍虎低头注视展行。
  展行微一愕,李院长微有不悦,斥道:“霍先生,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多话了。”
  展行忙道没有关系,又说:“甚至佛的灵魂,密宗相信轮回转世,每一代活佛与大喇嘛都会转世,其实转来转去,他们都是同一个人?这个太难想象了。‘识藏’的地方,埋藏的不仅仅是宝藏,有时候还会埋下人的意识,甚至灵魂。你可以想象有一个宝箱——譬如说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后有很多灵魂飞出来,寻找新的身体进行转世。这个宝箱就是‘识藏’。”
  霍虎又问:“你相信这种事情么?”
  展行啼笑皆非,说:“嗯……我不太相信,迄今还没有见过。”他心里十分疑惑,看霍虎与李院长仿佛是一起来的,言语间却又不像同路人。
  院长察觉了展行的疑惑,马上说:“这位霍虎先生,也是我们的赞助人之一、”
  孙亮问:“你会打霍家拳?”
  霍虎微一点头,没有对孙亮产生任何兴趣,展行总觉得霍虎墨镜后的目光时刻盯着自己。
  
  展行问:“霍家拳是什么?霍元甲?”
  孙亮嘲讽地笑了笑:“比霍元甲更早,霍光。”
  展行端详霍虎,后者不以为意。
  “这样吧。”孙亮说:“我外甥该吃早饭了,明天让秘书整理个报告,研究看看这笔资金值不值得……”
  展行:“二舅——!”
  孙亮:“不行——!”
  展行一跃而起,把孙亮扑倒在沙发上。
  “让我去让我去——我要去西藏——呜哇——”
  “绝对不行!劳资昨晚上还和你爸说了过完圣诞就让你回家……”
  “我要去——!”展行扯着嗓子干嚎道:“让我去!”
  
  院长:“……”
  孙亮揪着睡裤,以防被展行扯下来,说:“送客送客!”
  霍虎说:“展行愿意与我们一起去的话……”
  院长马上说:“霍先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可以确保他的人身安全。”霍虎伸出手。
  扒着孙亮的展行不怀好意地打量霍虎,而后也伸出手,和霍虎握了握,又继续抱紧孙亮大腿,被他拖着走。
  
  霍虎与李院长告辞,兀自听到客厅传来孙亮咬牙切齿的训斥:
  “我日你侧阿玛!扯到蛋了!小贱!放手……”
  
  “让我去。”
  “不行。”
  “让我去!”
  “不行!”
  
  展行絮絮叨叨,孙亮头疼无比,甥舅坐在餐桌前,佣人端上早餐。
  “有蚝油么?”展行问。
  “吃个嫩羊排你要蚝油做什么?”孙亮问。
  展行叫唤道:“关你叉事!”
  孙亮怒吼道:“少爷让你们把蚝油拿过来!没听到么!”
  展行取了果酱,白糖,芝士粉,盐,胡椒粉,黑椒粉,李锦记鲜味汁,蚝油一股脑儿倒在面前的红酒里。
  孙亮:“???”
  “二舅,你不让我去?”展行面无表情,端起红酒,冷冷地威胁道。
  孙亮:“……”
  展行:“我就把这杯东西喝下去!!”
  孙亮马上叫道:“你们还在看什么!拉住他!把那杯东西拿走!”
  
  中午:
  “你不让我去,我就拉开剪草机,躺在草地上。”
  “哦,剪草机太吵,二舅家是人工拔草的,你去躺着晒太阳吧。”
  下午:
  “你让不让我去!我要跳楼!”
  “抓住他!马上把花园和前院用海棉垫起来!”
  傍晚:
  “二舅……”
  “……”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你就……你就……就……”
  “我就怎么?啊?你说?我就怎么?你这一身本事全跟着二舅学的,二舅还怕了你?你有本事咬舌头啊,憋着不喘气啊!”
  “……你就接电话,喏,大舅的。”
  孙亮:“……”
  电话里,余寒锋说:“让他去,放心,他在青藏高原蹦跶不起来,来回走两圈就得缺氧趴下了。”
  孙亮还是放不下心,与身在上海的结义兄长余寒锋——展行的大舅谈了快半小时。
  最后余寒锋说:“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联系人支援。”
  孙亮这才点了头。
  
  孙亮本来不太想赞助人文大学历史系的这次科考活动,毕竟连着好几年了,也没见出点举世震惊的成果,本想勉强拿点钱打发叫花子算球。
  然而自家外甥却拼死坚持,孙亮无奈,只得当作花钱雇人陪展行玩玩。孙亮自己没有时间,快到年底,事太多,展行又花招滑头一大堆,孙亮瞒着远在美国的展陆夫夫,让展行去了。
  孙亮本想给展行派两名保镖跟着,然而展行无论如何不要,外加霍虎出示了证件与武师执照,孙亮也亲自打电话去山东确认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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