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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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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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到脸上一些纸屑,关海黎细心地给他拿掉。巡警好奇地看着这一对关系有点奇怪的男女。
  关海黎跟他解释说:“他受过伤,有健忘症。”
  巡警恍然大悟,他说:“你的方法不错,路指得很清楚,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往哪送他。”
  关海黎说:“我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他会忘了关机器,多亏你了,我真得好好感谢你!”
  巡警说:“不用谢,再出去你给他配两节预备电池,教他换换电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关海黎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说:“他的裤子口袋里有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汤正远听到关海黎说卡片,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揉皱的纸片,纸片上的字迹已经被汗水浸泡得模糊不清了。
  巡警说:“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的手里就捏着这个,我怎么要,他都不给我。”
  送走巡警,吃完了晚饭。关海黎和汤正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汤正远心有余悸,两只手紧紧搂着关海黎的一条胳膊。
  关海黎说:“撒手,我去看看洗澡水放满了没有。”
  汤正远死活不撒手,关海黎只得像领孩子一样牵着他的手进了浴室。
  3
  关怀要回美国了,他先是惶恐了一阵子,很快就把这事忘了,他把玩具一个个拆完了再重新组装起来。
  石若玉红着眼圈问他:“关怀,你回美国想不想奶奶?”
  关怀看着手里的玩具心不在焉地说:“想。”
  石若玉说:“你就是长了一张骗人的嘴。”
  关守家说:“小孩儿记得快,忘得也快。回美国顶多念叨两天,就把这儿忘了。”
  关怀说:“瞎说!我才不会忘呢。”
  “关怀,奶奶眼睛擦得亮亮地等着呢,你要是把我忘了,看奶奶怎么收拾你?”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五(3)
 
  “我要是把你忘了,你就把我的屁股打成八瓣。”
  关守家嘿嘿笑:“她舍得吗?她可不舍得。”
  “爷爷,你会上网吗?”
  “不会。”
  “那我想你怎么办?”
  “给我写信。”
  “我不会写字。”
  “上了学就会写了。”
  石若玉叹了口气说:“等他会写信了,我们还不老死了?”
  关怀想了一下问道:“爷爷,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应该是我。”
  关怀的脸严肃起来,他认真地问关守家:“你什么时候死?”
  关守家说:“不知道,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关键有点紧张,看着爷爷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
  关守家嘿嘿笑了,他说:“别害怕,时间还长着呢。”
  石若玉不高兴了,她瞪了关守家一眼:“好好的跟孩子说这个干什么?”
  关怀拿笔在纸上煞有介事地写着。石若玉好奇,她凑过去看:“写什么呢?”
  “我给爷爷写封信。”
  关守家笑了:“快点儿念给爷爷听听。”
  关怀大声念道:“写给我死去的爷爷。”
  石若玉一把捂住了关怀的嘴:“别瞎说!”
  关守家笑:“小孩子的话你当什么真?”
  石若玉心有余悸地松开了手,关怀看看爷爷又看看奶奶,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关键给关怀收拾行李,关怀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关键跟儿子商量说:“《哪吒传奇》的碟已经看过了,挺沉的就别带了。”
  关怀说:“这是爷爷给我买的,我要带。”
  关键说:“那这套《哪吒传奇》的书别带了。”
  “不行,这是奶奶送我的礼物。”
  “东西太多了,要不这双旱冰鞋别带了。”
  关怀冲过去,把旱冰鞋抢过来搂在怀里,他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父亲。关键被他的目光吓着了,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了?”
  关怀说:“你不想要我了。”
  关键问:“谁说的?”
  关怀说:“我自己想的。”
  关键心里“咯噔”一下:“你为什么这样想?”
  “我不知道。”关怀眼泪流了出来。
  像一把针扎进了肉里,血流到哪里,疼痛跟到哪里。关键强忍着泪水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
  关怀眼泪汪汪地看着父亲问:“男人是不是不能反悔?”
  “对。”
  “那我不当男人了,我给你当女儿算了,”
  关键扑哧一声笑了。
  关怀说:“明天我不走了,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关键说:“你妈妈机票都买好了。”
  关怀说:“跟妈妈说,叫她回这个家来,咱们谁都不走了。”他的目光里满是哀求。
  “她能回来不早就回来了吗?她的工作在美国。”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和妈妈,我为什么爸爸和妈妈当中永远只能选一个?”
  “是爸爸不好。”关键热泪盈眶。
  关怀看见父亲哭害怕了,伸出小手给他擦眼泪。
  “我走,我明天肯定走,老关,你别哭好不好?”
  关键哭得止不住声,关怀看劝说无效,索性跟着哭起来。父子俩哭成一团。
  关键开车把儿子送到机场,他拉着关怀的手站在人群里,冯小沛拉着行李箱走过来,她叫了一声:“关怀!”
  “妈妈!”关怀跑过去,把冯小沛拉到队伍里,他一只手拉着爸爸,一只手拉着妈妈,一个看上去很幸福的三口之家就这样形成了。
  队伍排到安检口,冯小沛把关怀领进去,她回头看了关键一眼,低下头对关怀说:“跟爸爸再见。”
  关怀意识到分别就在眼前,他甩开妈妈的手,冲出来紧紧抱住关键的腿。
  “我不走!爸爸你带我回去吧!”
  冯小沛冲出来,她掰开关怀的手使劲往里面拽他。
  “关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关怀看这招不行,索性恳求母亲:“妈妈,你带爸爸一起走吧!”
  冯小沛的眼圈红了,她拉着关怀头也不回地往登机口走。
  关怀看着父亲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恐惧万分,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救命!爸爸救命!”
  冯小沛泪如雨下。关键泪水四溢,他痛哭着往外走。
  一架一架的飞机呼啸着上了蓝天,不知道是哪一架带走了他心爱的儿子。
  4
  关怀一走,石若玉就病了。头昏眼花,身子软得拎不起来。关键把母亲送到医院里输上液,他把关守家叫过来陪着。
  石若玉不愿意折腾他。
  关键说:“你不让告诉我姐,小余又出差,我下午还有会。不求我爸求谁?”
  石若玉不说话了。
  关守家说:“忙你的去,我在这盯着。”
  “我走了。”
  “走吧。”
  关守家把关键送出去。
  液体一滴一滴地流着,石若玉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养神。
  关守家问她:“怎么个难受法?”
  石若玉说:“血压忽高忽低的,不敢睁眼睛。”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五(4)
 
  关守家说:“关怀走,一股火急的。”
  石若玉的眼泪一下涌出来,关守家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
  汤正远在关海黎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好,生活完全能自理了。他能独自上街买东西,见人也知道打招呼。只是想以前的事情很费力气。
  一天电视里在播放老歌回顾,汤正远听得两眼发直。
  关海黎问他:“想什么呢?”
  汤正远说:“听着这歌好像想起来件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关海黎启发他说:“九四年春节咱们上街买年货,满街都在放这个歌。你说这个歌真好听,我说咱们买一盘带吧。你一问,十块钱一盒。死活不买了,说,还不如买俩猪蹄子吃了实惠。我说歌是歌,猪蹄子是猪蹄子。你说猪蹄子咱吃了,你把我当歌带,想听就拧我,一拧,我肯定唱得比他还豁亮。”
  说起往事,关海黎动了感情。汤正远伸手扒拉开她,他要看被她挡住的电视。关海黎心里非常沮丧。汤正远用遥控器把节目换到了体育频道上。
  他看着电视突然问:“邓亚萍不打球了吧?”
  “不打了。”
  “我妈住在芦台?”
  “对啊。”
  “我还有一个哥和两个妹妹?”
  关海黎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说:“对。”
  “我在市政局上班?”
  关海黎高兴地摸摸他的脑袋:“你都想起来了?”
  汤正远看着关海黎问:“你是谁?”
  关海黎说:“你好好想一想。”
  汤正远皱着眉头努力想着。
  “看着你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慢慢想。”
  “不会是上辈子见过的吧?”
  关海黎心里很清楚,汤正远是选择性的记忆丧失,他忘了的就是他最不想记住的。
  5
  前段日子谣传的陶瓷厂要被私人买断的消息,近日被证实了。厂门口贴出了公告,陶瓷厂整改,进行人员调整。从工程师到工人,无一例外。没有拿到上岗证的,一律在家拿最低社会保障。公告上列出来一百多个名字当中,就有关海黎。得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天,正好是关海黎的生日。
  四十岁是人生中的一个大生日,石若玉决定给女儿好好张罗张罗。不巧的是,关键和石小余都出差了。关守家提议说,到外面吃,他请客。石若玉反对,她说:“海黎的日子过得不顺心,你就别再跟她搅和了好不好?”
  “我是好意。”关守家看着她,一脸的委屈。
  石若玉说:“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顿饭我不能留你,看见你在,这个生日她过不好。”
  关守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给她买一个蛋糕,你别告诉她是我买的。”
  看着他出门的背影,石若玉心里真不是滋味。
  饭菜上桌了,有鸡有鱼看着很喜庆。关守家买的蛋糕放在桌子中间,上面插着四根小蜡烛。
  石若玉点着蜡烛对关海黎说:“许个愿,一口气吹灭了。”
  关海黎伸脖子吹灭了蜡烛,石若玉给女儿一样一样地夹菜。
  “吃,好好吃,看你最近瘦的。”
  “妈,有酒吗?”
  “怎么想起喝酒了?”
  “我想喝。”
  石若玉看看女儿,很宽容地说:“想喝就喝吧。”
  她给女儿倒了一杯红酒,关海黎一口喝下去。
  她自己又倒了一杯:“这酒还真挺好喝的。”
  石若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海黎,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关海黎说:“不顺心是正常的,顺心了,我倒觉得不正常了。”
  石若玉说:“跟妈说说,说说总比闷在肚子里强。”
  关海黎看着母亲,她的眼里满是悲凉:“从今天起,我就四十岁了。四十岁是什么年龄?是女人迎风落泪又没地方去说的年龄。妈,你想让我说什么?事业还是家庭?这两样哪一样是我能拎得起来的?”
  “人这一辈子谁都会赶上不顺心的时候。”石若玉安慰她。
  关海黎红着眼圈,嘴角挂着冷笑说:“你说我落到了这个孤家寡人的份上,是不是该喝一杯酒庆幸一下?人生真奇怪啊,就像是走进了迷宫,想着马上就要熬出头了,抬头一看,又回到原地站着去了。”
  “相信妈的话,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你觉得你现在好起来了吗?”
  石若玉被女儿问愣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关海黎说:“不过任何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地看,三十九岁的时候我丢了一切,四十岁上我成了自己的主人,从形式到内容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主人。”
  这一顿饭她几乎没吃什么,整整喝了一瓶酒,关海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酒量,她步履从容地从母亲家出来。睡到半夜,关海黎头疼欲裂。她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里一阵呕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摸黑躺在沙发上。她觉得屋顶太低了,压得她有点出不上来气,她披了件带帽子的运动衫,脚下穿着拖鞋开门出去了。
  天有点凉,她把帽子拉起来戴上。关海黎在路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上哪里去。生活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拐了个弯,把自己从原来的轨道上抛出来,孤零零地甩在了这里。人是不能回头看的,可是往前看,她又什么都看不见。关海黎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灯影里,脑袋抵在膝盖上,憋闷已久的委屈和愤怒从腹腔冲出喉咙。她的哭声在寂静的晚上显得异常突兀刺耳。李江湖被吓了一大跳。刚喝的酒全部化做冷汗冒了出来。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五(5)
 
  他冲这边大喊了一声:“谁?”
  关海黎的哭声噎了回去,她直起身子,警惕地往李江湖那里看。
  逆光中有人影朝这边走过来,他的皮鞋声在夜晚里格外清脆响亮。关海黎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她拣起两块半截砖头,慢慢站起来。
  李江湖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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