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错人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远又闷。
“对,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石小余扬着骄傲的小脑袋走了,她脚步轻盈带着蔑视一切的活力。关守家黯然神伤地走开了。石小余躲在拐弯处,看着关守家走远了,她想哭,想发脾气。她给魏劲戈打电话说,她现在心情极其恶劣,逼他请她吃饭。
魏劲戈说:“你讲理不讲理?你心情不好,我就得请你吃饭?”
石小余说:“爱请不请,你不请我,那我请别人吃去。”
魏劲戈说:“行,你先请别人吃去,下个周末我约你。”
“魏劲戈,你脸皮真厚,这一竿子支得也太远了。”
“我明天出差。”
“去哪?”
“上海。”
“坐飞机?”
“我开车去。”
“带上我吧。”
“干嘛?鸳梦重温?”
“你跟顾娅茹不也重温过了吗?”
“你别把我扯进来。”
石小余说:“我真的想去一趟,正好用你的车帮我把上海家里的东西拉回来。”
魏劲戈嬉皮笑脸地问:“路上的费用怎么算?”
“老规矩,AA制。”
“主意不错,我想一想。”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一(1)
1
那天争吵完以后,汤正远对关海黎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主动拉着关海黎逛商场,说要给她买一件像样的首饰。关海黎很高兴,他们俩在卖首饰的柜台仔细地看着。
店员满脸是笑地问:“你们想看看什么?”
汤正远一脸殷勤地看看关海黎,等待她表态。关海黎指指手链,汤正远一看价格吓了一跳。
他说:“这个太贵了。”
售货员说:“这是铂金的,上面还有小钻。”
汤正远说:“不结实,还是买这个珐琅的,配你的手。”
关海黎看了一眼他竭力推荐的那个款式,不高兴地说:“这个才一百多块钱。”
“好看就行。”
“我觉得那个好看。”
店员说:“这个确实好看,比那个有保存价值。”
“你推销东西总是找贵的推销,这样你提成得的多,对不对?”汤正远不客气地批评她。
店员满脸微笑:“你太太的手腕真的很配这个铂金手链。”
“我就喜欢这个,你要是不愿意买就算了。”
汤正远看关海黎不高兴,决定买铂金手链。
“你给打个折。”
“给你打九折。”
“那还叫折?七五折。”
“不行,我做不了主。”
“八折,打不了,我就不买了。”
关海黎心里一阵腻歪,转过脸不想再看他。
汤正远交了钱,把手链给关海黎带上。
“你这么跟我闹,不就是嫌我没把赔偿金给你花吗?整整一千块钱,这下你满意了吧?”
听他这样说,关海黎抬起头看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2
扭秧歌的人散了,老耿跟着石若玉往外走,他说:“老石,你今天的状态不好,我递过去的活儿你都接不住。”
石若玉叹了口气说:“晚上睡不好,早上没精神。”
“这段日子你总睡不好,家里出啥事了?”
“没啥事。”
“老石,过去你有什么难处都跟我叨唠叨唠,这段日子咱俩怎么这么生疏呢?”
“你想知道什么?”
“你看你生什么气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想说什么?”
“我老伴这些日子不认人了。”
石若玉说:“那你还不好好在家陪着她?”
“我陪着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家里有保姆还有闺女照顾着,我在家帮不上忙,还挺绊脚的。”
石若玉冷笑一声:“男人就是比女人薄情,她嫁给你这一辈子真是比窦娥还冤。”
老耿被她说得半天没说上话来。石若玉一眼看见关守家,她假装没看见扭头就走。
“你等等我啊。”老耿追上来。
关守家拦在石若玉的面前,他说:“老石,我跟你说两句话。”
老耿认出来,他就是这段时间老来看石若玉扭秧歌的那个人。他讪讪地说:“老石,你们聊,我先走了。”
关守家对石若玉说:“我去找过小余了。”
听到小余两个字,石若玉蓦地回头看着他:“小余说什么了?”
“骂了我一顿,口气和你一样。”
“你不觉得自己该骂吗?”
关守家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关守家说:“我想让你到我那去看看。”
“不去。”
“我开了一个小门脸,昨天刚领了执照。”关守家说。
石若玉一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了?”
“我们家被你搅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店?”
“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一天也解决不了,我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
“持久战?还地道战呢!你跟谁打?我还是我的姑娘儿子?”
“你理解错了。”
“我什么时候对过?我在你眼里从来就没对过。”
“你看你!”
“你甭看我!我怎么了?跟你说,谁都可能有指责我的权利,惟独你没有。”
石若玉扭头就走,她在前面走,关守家在后面跟着,两人边走边吵着嘴,石若玉往东躲,关守家堵在东面说,逼得石若玉拐进了西面的胡同。
“关守家,你这个人自私独裁,什么都要以你为中心。”
“石若玉,你这个人性子太硬,一个女人性子太硬不好。”
“好不好,我自己兜着,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咱俩一起生了三个孩子,能说没关系吗?”
“姓关的,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又跑来搅和我的日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相信有上辈子。”
“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我自己。”
“相信你自己,还找我帮你干什么?”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咱俩是不能调和的敌我矛盾,我不当自己的叛徒。”
“你这人老爱说过头话。”
“这回我做给你看!”
“我不看,还是你看吧,往东边看。”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新开张的门脸,门脸上方挂着一个很有气势的牌子,上面写着“天石美鞋屋”五个大字。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一(2)
关守家推开店门说:“进来看看。”
石若玉站着没动,关守家攥着她的胳膊往屋子里拉了一把,他掌心上的热传过来,石若玉心里“怦”地一下,有暖流冲了进来。
关守家说:“这间屋四十个平方米,不大,够用了。”
石若玉看着墙上挂着的执照问:“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关守家嘿嘿笑着说:“拍你马屁呗。”
石若玉不接茬,打量着四周说:“地方不错,谁帮你找的?”
“儿子。”
儿子这个词从他嘴里出来的非常自然,石若玉纳闷自己,过去最怕听到的话,今天听到他说了,为什么心里一点儿都不反感呢?
关守家问:“看我干什么?”
“缺钱花啊?”
“不缺。”
“那你费这劲干什么?”
“这叫老有所为,要不吃饱了睡,睡醒了吃,除了得老年痴呆还能有什么收获?你看小余没结婚,海黎的日子也不富裕,我多挣两个,将来孩子有了难处,我也能贴补贴补。”
石若玉被他的话打动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3
关海黎上班去了,汤正远闲得无聊,瘸着一条腿拿着抹布擦擦这儿,抹抹那儿。看见关海黎扔在茶几上的手链,他生气了。这女人,告诉她多少回了?这么贵的东西总是乱扔。
汤正远进了书房,打开抽屉,把手链放进去。抽屉里的东西很多,汤正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坐下来,开始翻看关海黎放在里面的东西。
他拿起来影集,翻了两页放回去。又拿起集邮册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成套成系列的很多,算是一个值钱的东西。最下面是一个黑皮的笔记本,上面净是些会议记录和杂事。汤正远索性打开桌子上关海黎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出现请输入密码的字样。有什么秘密?还弄个密码防我?汤正远不甘心,用各种数字组合起来破译密码,总是不能成功。汤正远生气了,心想,我的感觉没错。我说她有问题,她就是有问题。你看看她,这一段时间,进家没有话。看我的时候,眼皮都懒得往起抬。给她买了这么贵的手链,一次都不往外戴。这女人心里有事,这个电脑里面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汤正远抄起电话,找到办公室的小郝,说自己把电脑上设置的密码丢了,求他过来帮助给解除一下。小郝二话没说,很快赶过来帮他解除了密码。
送走了小郝,汤正远坐在电脑前把关海黎的所有的文件都调出来查阅。她文件夹里有很多从网上下载的关于情感问题的文章,汤正远一篇一篇看得很仔细。这些文章无一例外说的全是情感问题,他越看越生气。以至于关海黎下班回来,站在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关海黎生气地问他:“谁允许你看我电脑里东西了?”
汤正远吓了一跳,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看?”
关海黎冷着脸说:“电脑是我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根本无权查看。”
“这个电脑是咱俩的共同财产,怎么就是你的?”
“电脑是关键送我的,当然是我的个人财产。”
“就算是你的,我怎么就不能看?”
关海黎说:“刚结婚的时候你就天天翻看我的信,朋友和同学谁来的信你都要检查一番,现在没有信了,你又开始查我的电脑,你说你整天把自己弄得像间谍似的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你在网上下载这些结了离,离了结的狗屁文章想干什么?”
“学习。”关海黎的口气很硬。
汤正远冷笑起来:“不用学,你天生就水性杨花。”
“汤正远你不要侮辱人!”
“我侮辱你?等你给我戴上绿帽子,看看咱俩到底谁侮辱了谁!”
“汤正远你三番五次地找茬打架,到底想干什么!?”
“你别跟我喊,你天天下班耷拉着个脸,跟你说话,你也待搭不理的。我觉得我欠你了,使劲花钱往回赎。手链钱花了,也买不回来你的笑脸。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
“如果你认为我惦记着花你那笔钱,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有钱固然好,可有钱就能买回来舒心的日子吗?以前我们没这笔钱的时候,过得挺好。现在有了这笔钱,我们在一起反倒成了仇人了。”
“那是你看见我残废了,从心里厌弃我。”
“你是残疾了,不是身体残疾,而是心理残疾。”
“那也比你道德残疾强。”
关海黎骂他:“你放屁!”
汤正远手指着她的鼻子问道:“你不想红杏出墙,天天化妆干什么?你化妆就是想让男人注意你。你让男人注意你干什么?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能说出口吗?”
关海黎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上话来,她指着汤正远声音哆嗦着说:“汤正远,我真的没法跟你过下去了,咱俩除了离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汤正远的脸白了,他气得手脚冰凉。
“关海黎,你终于把心里面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离就离,日子过到这个份上,再往下过也真没意思了。这房子是单位分给我的,家里的东西都是我花钱置办的,就算这台电脑是你自己的,你抱着你的电脑骑着你的自行车走吧,爱哪儿去哪儿去!”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十一(3)
关海黎怒不可遏,她伸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划拉到地上。汤正远也不示弱,他拿起一个喝水杯摔在地上。关海黎抄起台灯狠狠地摔在地上。汤正远看她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气坏了,伸手就给了关海黎一个嘴巴子。关海黎做梦也没想到汤正远会动手打她,她完全疯狂了,拿起什么砸什么。汤正远吓坏了,使劲搂住她的腰,关海黎哭嚎着拼命挣扎,汤正远死不撒手。
“别砸了!别砸了!你不解恨就打我,这些东西是咱俩结婚十几年才置办下来的,你砸的都是钱哪!”
关海黎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她用脚使劲踹家具。汤正远拿着关海黎的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清脆的响声使关海黎冷静下来。汤正远又拿着她的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一记比上一记还狠。
他还要往下打,关海黎坚决不从,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汤正远不放,两人撕扯着摔倒在地上不动了。屋子里面静下来,汤正远翻身坐起来,关海黎也坐起来。汤正远神色悲凉地看着满地的碎物。关海黎的悲凉十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