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看他立刻露出一脸笑容向我招手,我任命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向教授请假。
“你来做什么?现在不是应该上课么?”
“我很想念你啊。来看看你都不行么?”盛放低下头眯着眼睛看我。
“逃课来的?”
“……也不算啦,我请假。”
我一拳打过去,“那和逃课有什么区别?说,找我有什么事?”
他抓了抓头发,“其实也没什么事。”
“那就立刻给我滚回学校去!”
“……嗯……那我还是有事跟你说的。”
“那就快说,说完立刻滚。”这个时候还敢逃课实在是不要命。
盛放却变得郑重起来,他非常认真的看着我,缓慢的吐出每一个字,在我耳边犹如五雷轰顶一半响起来。
“——夏末,我要去日本。”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也很想要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也很想要再给他一巴掌说不要对我炫耀。我是应该这样做的,可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的姑妈在那里,她一直希望我去那里留学。”
我定了定神,“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盛放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伤感,渗进脸上的每一条纹路,“三个月前左右。”
下午阳光直射入眼底,刺得我眼睛生疼,“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眨了眨眼睛,又说:
“——夏末,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
初夏的天气就是这样不稳定,明明前一刻还是大晴天,一转眼却又大雨降下。
刚才我和盛放站在彼此对面,已经像是一种对峙。我看着他,想要参透他每一个表情,直到我心跳声混乱了一切。现在耳机里面的那个女子还在叫嚣,她唱,我们朝朝暮暮步步为营,以为幸福已经躺在手中,却在第一开始就猜错了这结局。
闭上眼睛是能够听到风的声音的,在从耳边擦过去,像是哭不出来时的抽泣声。周遭的空气逐渐稀薄,肺部被不停挤压,喘不过气来。
这个一直在我身边,只要我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的男孩,终于要到那个遥远的我一无所知的国家去,他会渐渐成长为头戴桂冠的国王,那个荏苒干净的小王子只会留在我的记忆里。
{十}
我想自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渐渐忘却你了。
一切进行的太快。对于那三个月,后来想起也只剩下几个零星的片断。
当和大群人站在机场里面的时候我还有很梦幻的感觉。盛放一脸傻笑的和我们道别,他妈妈和我妈妈都红了眼睛。
我看着盛放,喉咙相当艰涩,我说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盛放走过来抱住了我,干净的气息扑过来,他离我这样近,那肥皂香味薰的我眼眶都疼痛起来。
他似乎对我说了一句再见,我却没有听清楚。接下来几乎是麻木的,看他走过通道,过安检。
我摊开手,里面有刚刚他借着拥抱塞进来的纸条。
上面写着:
“我只是庆幸,那时与你跨越了这片天空。”
那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我躺在床上一边和草草打电话一边吃苹果的时候,草草忽然提到:“那个高中时候经常和你一起吃午饭的男生,你还记得么?”
“唔……还记得。”
“其实我也是前几天高中聚会时候听高年级的学姐说的。在你和颜卓分手以后那个男孩就和颜卓在校外打起来了,好像是因为颜卓那时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打赌,这事情被那个男孩知道了……
“颜卓被他打得半天都起不来呢,你猜他对颜卓说什么?他说我永远不准你欺负夏末,因为她是我最喜欢的人。怎么样,我那时就说他对你不只是像姐姐一样的感情吧,你还不信……”
电话被我咔嚓一声挂掉。
在记忆的暗处一切接踵上演。
盛放对颜卓说:“不准你欺负夏末,因为他是我姐姐!”
盛放问我:“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
一定是时机不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所以让这段应该是我和盛放的对白,变成了他一个人独白,那时候我应该狠狠地打他的头,告诉他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你以为是什么让我和你这个傻瓜纠缠这么久。
可是为什么我的那句话还没有说完你就不见了。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面,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厚重的呜咽冲破了喉咙。
窗外无数飞鸟腾空而起,扑扇翅膀,散落了一地的羽毛,那是谁的记忆。
《尘埃星球》番外篇
是非星球
作者:落落
“呐,今天的午饭你去食堂吃么?”
“呐,看看我裤子后面有没有弄脏。###更多更快更新,请访问。Du8Du8。###”
“呐,我肚子痛,体育老师要是问到了就说我请假吧。”
“呐,不用介意的。”
“呐。”
“我觉得你是很好的。你是很好的人。”
“呐。明天晚上会有人在这里表演跳楼诶,你要不要去看?”
地上是一小滩血。
比想象中要小得多。百里佟觉得。
总以为应该是大片大片染红的,甚至能一直蔓延过半条路的范围,在天空中俯瞰的话会是巨大而艳红的花朵,构图使人颤栗又震惊。
可原来只是这样草草的一笔,点下去,都还没等彻底渗开,就已经算完成。
“呐。”
是谁的声音,在喊着谁。
当进入一个新的环境,人的认知范围往往是这样开展的。先笼统地接纳下一整个全部,然后建立起离自己最近的人物脸谱图,而稍稍远一些,既不能用“同桌”也不能用“在一个兴趣小组”或“正副班长”来定义的关系,就都要靠传言来了解了。
百里佟很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开学后第三个月,她和已经颇为熟络的同桌女生吃完午饭离开食堂时,听到同桌这样说:“哦哦,万小婧又在发骚了。”百里顺着她目光示意的地方看去,教室走廊外有正追逐打闹的两个人影。正被男生挑着长头发嘻嘻笑个不停的女生,自然就是同桌话语间所指的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百里很不解。
“你不知道么,她原本要去读女子中学的,录取书都来了却怎么都不肯去,最后赖了一年,重新考到我们这里。”
“啊?”
同桌露出了一点不耐烦:“当然是因为不想去读女中而我们学校帅哥多嘛。”
百里恍然大悟似地,随后却觉得更多的不可思议。“好复杂……”。
傍晚时百里和同班另一个男生担任当天的值日,打扫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人,百里蹲下身把讲台角落的纸团捡起来时,有第三人从她身边回到了教室里。
万小婧对那男生说话,问着今天上午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有没有做完,还问什么时候打扫结束。而除了最初进门时万小婧曾朝百里看了看,后来就完全把她晾在一边。
百里提着簸箕走去楼梯拐角时,余光看见万小婧边说话边伸手拉过男生的食指。
这不是记录在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新生开学时每个人做自我介绍,那时百里佟就曾注意过万小婧。因为有男生用调侃的口吻发表完后,一个笑得最亮的声音让旁人都不自觉地投以之目光,当时百里就和其他女生一样看见万小婧半侧着坐在椅子上,右手指绕着长发几圈,声音表情都很张扬。
少数像百里这样无知无觉的,更多是同桌的女孩那般当即皱起眉头。
依旧以传言作为唯一的认知渠道。
好比万小婧已经勾搭过了全班半数男生;好比跟万小婧同路回家的人曾经看见她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好比万小婧上周末还穿裙子,入冬几月了她还那样死要好看;到最后是好比万小婧他爸爸要升迁,听说曾把她送出去做过“交易”。
百里看那些眼睛发亮的人说着这么多乐此不疲的小道消息。再回望向万小婧,还是那个手指绕着头发的习惯动作,日光下的背影看起来平凡无奇,可在各种传言里,随后却好象突然从背上开出腐毒的鲜艳瘴花。红到渗色,脉络鲜明以至于看来像是幼细的血管。
女生们在认识大约三个月后就形成小圈子。要好地手拉着手出入教室,或是分享同一面镜子。百里佟则稍微要慢几拍,她习惯了安静缓慢的节奏,对外事也缺乏正常的好奇,过于旁观的个性显然不能像其他女生一样积极地投入各种八卦,所以被人忘却在外也就很自然了。
女生的小圈子之间永不缺乏彼此的冲突,但难得也会出现一个让她们同仇敌忾的目标。百里开始频繁地在放学路上听见女生们讨论着怎么整治万小婧,而或许是百里太不足以构成泄露的威胁,那些听来机要的话甚至都不回避着她这个外人讲。
“那个骚女人今天又涂指甲油了你看见没?”
“啊!?真贱!”
“是啊,怕人没注意似的手指捡着头发绕啊绕,看了就烦!”
百里这时已经走到路口,轻声在后面打了声招呼“拜拜”,前面有人听见了朝她点点头,有人没听见,也有人听见了也不在意,继续着先前的气愤话题。
结果是被排挤在外的万小婧体育课上一个人站在队尾,因为没有人跟她搭伴做柔软运动。而万小婧绕着发尾对体育老师解释并抱怨了片刻,这项活动就算获得免修,尽管课后便听见更疯狂的声音说“不要脸,竟然连体育老师都不放过”。
体育课后半节的自由活动时间里,百里听说万小婧的自行车昨天被不知谁刺破了后胎,讲这件事的人用了好笑的修辞“戳得像个马蜂窝一样”,边上几个女生都咯咯笑起来。
最后是下午在女厕所遇见。百里去洗手,看见万小婧正脱了外套够在龙头下搓洗,上身穿着白色绒线衣,看得出很冷,因为手指都在水中泡得通红。
她是在美术课上被颜料水泼到了后肩,肇事的另一女生很快道歉下来,老师便没有多加指责只当成小事故处理。
百里站在她身边。因为颜料是红色的关系,所以被水冲洗进台面时会给人一瞬不太好的联想,以至于让百里转过眼去稍微认真地看了看万小婧的手腕,直到确认并非是上面出现了什么伤口。
连续两件事,而大抵的原因,百里也模糊地知道——
昨天有男生送来三只气球到万小婧的桌边,并随后把它们分别系在了课桌的桌腿上。万小婧整个上午都笑声如铃,和男生讨论着晚上去哪里的神态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
毕竟男生对女生间的势力或舆论都漠不关心,更别提会受到影响。男生是想不了那么多的,他们只是简单地喜欢和直率爱笑的女生说话。那些复杂的隐性斗争对他们而言只有“真无聊”、“搞不懂”之类的评语。
或许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其实不应该,成为同班同学有几个月,不应该还没说过话。但倘若有,也完全不记得了,所记得的“第一”就是这句。
“怎么晾干呢?”
“什么?”万小婧转过眼睛看向百里。
“洗完了以后怎么晾干呢?”百里继续着。
“……穿在身上自然就会干的。”
“那会感冒吧。”
“不会的。”
“哦……”百里旋上自己面前的水龙头,“但注意点总是好的。”
“呵呵。”万小婧又低下视线。
下一周全班座位调整,万小婧和百里佟成为同桌。那样一来自然对话相对多了。好比万小婧问百里的第一个问题:
“呐,原来你不姓百啊。”
“嗯。”百里是复姓。
“本来还以为你姓百,我姓万,呵呵,可惜班里没有姓千的。”一坐得近了后就更能看清女生绕着长发的动作。
却并没有因为这种契机变得熟络起来。当时百里喜爱上了拍照,虽然无论怎样,镜头里拍下的永远不会是真实在眼前的世界,不过正因为两者间存在的差别,让她有追寻的意趣。而万小婧显然也没有要和百里这样的女生缔造友谊的渴望,下课时都是侧身坐着和走廊那边的男生讲话更多些。
来自其他女生的排斥已经如同模式般固定下来,可万小婧似乎依旧选择我行我素,好象无非大不了被弄脏衣服或弄坏自行车,体育课上一个人跑来跑去。于是更多时间万小婧都选择了自由活动时间里早退,一个人先回到教室做自己的事。
因而总有人瞥着她离开的方向说“骚货走了,又开溜了”。
没完没了。
百里想,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呢。
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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