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北怪黄炼冷笑一声,说道:“辛老怪,你如心中害怕放了我之后,有人能制服于你,你就拦住那娃儿,别让他放我南怪辛奇怒道:“难道我还怕你,哼!只要人家肯放你,我决不拦阻。”
北怪黄炼放声大笑道:“小娃儿,你如释放了老夫,那就不用担心南怪存心害你了……”
方兆南还未来及答话,北怪黄炼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
“小娃儿,你要知道,在当今之世中,我是唯一能克制南怪辛奇的人。
不论他此刻向你许下何等诺言,但他日后想到你可能重来中岳,解我天蚕丝缚,势必要把你杀掉不可,如果你此时,能够把我放开,杀你之念,即将不会再存心头。
南怪辛奇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但你对他总算有过释放之恩,只要没有极端的利害冲突,他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他微微顿了一顿,不容方兆南开口,重又接道:“何况你还存了欲援助少林寺僧侣之心,辛奇武功虽高,但他一人之力,竟属有限,你如能解了我天蚕丝缚,我们南北两怪同心合力,纵然天下高手,群起而攻,也不足畏……”
方兆南暗暗忖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释放二怪,可以维持着他们相处的均势。”回头望着南怪辛奇说道:“老前辈,可知北怪黄炼的为人吗?”
他聪明过人,这几句话说的很高明,故意让北怪黄炼听到,好使南怪辛奇,无法相阻他释放北怪。
只听南怪辛奇冷冷说道:“那老和尚既是要你释放我们两人,那你就把他也放了吧!”
方兆南暗暗忖道:“机会不可错过,别让他改了心意。”
当下应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纵身一跃,直向那石室走去。
他虽记得觉梦大师之言,说两怪隔室而囚,但南怪囚居的石室之中,除了有一个一尺左右的圆洞之外,四壁完整无缺,不知北怪被囚何处?
遥遥的传过来南怪辛奇的声音,道:“在我刚才被囚之处,有一道石门,推开向左走上十步,就是北怪黄炼被囚之处了!”
方兆南仔细看去,果然前门壁间一道极细的裂痕,用手一推,石门应手而开,依言左转十步,果见一个满头白发,长垂数尺的怪人,手足被缚,盘膝而坐。
当下抱拳一礼,道:“老前辈就是北怪黄炼吗?”
那白发长垂的老人,突然抬起头来,两道威棱的目光凝注方兆南的脸上,缓缓答道:“不错,老夫正是黄炼。”
方兆南只觉他逼视在脸上的目光,有如闪灿烛光,一阵闪动之后,逐渐的转变强烈,如电如剑,使人有一种震栗不安的感觉。
方兆南不敢和他目光接触,一偏脸解开他手腕上天蚕丝索。
然后伏下身去,又解开他双脚上束缚。
这足足耗去了他半个时辰,他在半个时辰中,却始终未出一言。/白发者人全身束缚一解,活动一下,放声大笑,道:“我只道今生难出这石室,想不到还有今日。”
话说完,大步的向外走去。
方兆南微微一笑,默然不语,抢在前面,大步向外走去。
南怪辛奇倚壁而立,他神色十分庄严,目光凝注在出口之处。
方兆南微一欠身,道:“辛老前辈……”
辛奇左手一挥,冷冷接道:“快些闪开!”
方兆南机警无比,看他神色,已知有事,立时纵身跃到石壁一角。”
他刚刚站稳身子,北怪黄炼已出现石室门口。
南怪辛奇突然一挺身子,离开石壁。
北怪黄炼大笑道:“辛老怪,这几十年来,你的坎元气功和赤焰掌的功力进境如何?”
南怪辛奇冷冷说道:“你有兴致,不妨试试?”
北怪黄炼道:“好极,好极。”
话落,举手一掌,遥遥推来。
方兆南只觉一股冷气,随着他推出的掌势,散漫全室,不禁心头一震,暗自忖道:“这是什么掌力?”
只听南怪冷笑一声,道:“黄兄的‘玄冰掌’较昔年又强了甚多。”右手一挥,推出了一掌。
一股热风,随着南怪辛奇的掌势而出。
石室屯登时又散漫起一阵热风。
一寒、一热的两股劲风,在石室正中相接,只见石室立时卷起了一阵狂风。
只听北怪黄炼鸟鸣一一般的怪笑之声,响荡在石室之中,说道:“辛兄的掌力,也比昔年雄浑多了。”
方兆南高声说道:“两位老前辈暂请住手,听晚辈一言如何?”
纵身一跃,落在两人中间,接道:“两位老前辈,都已答允晚辈相助少林僧侣,目下强敌,恐早已在寺中相候,两位如想试试这数十年功力进境,正好用以对付强敌。”
南怪辛奇冷哼一声,道:“黄兄如若自觉你那‘玄冰掌’是兄弟赤焰掌的克星,那咱们不妨约个僻静之处,好好较量一下?”
北怪黄炼笑道:“咱们两人水火难容,看来是难以幷存于武林,早晚免不了一场性命相搏……”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不过兄弟有两句话,不得不事先说明。”
南怪辛奇略一沉,说道:“什么话,尽管请说,兄弟无不奉陪。”
北怪黄炼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那就是咱们在没有动手之前,必需先找觉生大师,洗雪被他囚禁数十年的羞辱。
这数十年来,咱们武功虽有进境,但想那觉生老和尚的武功,内功,也同样有着极大进境。
兄弟自己一人之力,恐难胜他,咱们找过觉生大师,洗雪了被囚之辱,再找个僻静之处,好好的拼上一场!”
方兆南道:“两位老前辈,已答允相助晚辈,帮助少林寺中僧侣,击退强敌,至于两位老前辈之间的旧日恩怨,只有向后压压再说了!”
黄炼重重咳了一声,道:“老夫不管他是敌是友,但凭你的招呼出手!”
方兆南道:“这方法最好不过。”大步直向前面走去。
三人逐渐的加快了脚程,片刻间,已到岔道所在。
方兆南略一辨认路径,直向通往《藏经阁》石梯之上走去。
这一座天然形势,再加上人工凿成的石道,一层层阶梯,笔直而上,形成了陡峭的形势。
方兆南带着南。北二怪,一面奔行,一面却感受到极大的不安。
二怪水火不兼容的形势,以及喜怒无常的冷僻性格,固然给了他甚大的困扰,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少林寺在这段时间的变化恩师满门死绝的恐怖往事,重又在他的心头展现,这往事,使他有着甚大的惶恐不安……。
突然间一脚踏空,身不由己的向前一倾身子,但那踏空的右脚,立时落着在实地之上。
原来已到了石梯的尽头,眼前是一片丈余方圆的平坦实地。
方兆南回头对南。北二怪说道:“两位老前辈,请稍候片刻,晚辈替两位叫门。”
借着说话的机会,他的目光迅快的扫掠了四周。
果然发现石室一角之处,有一块突出的石壁。
他迅快的奔了过去,用手一拉,一扇石门应手而开。
一股血腥之气,随着那大开的石门扑入鼻中。
触目处,伏卧着一具身着青色僧袍的尸体。
那尸体双手紧紧和石门相接,背心上流出的血已经凝结成深紫颜色,伏尸处溅湿着一片片凝结的紫血。
想是他生前已受重伤,准备开启进这座石门,却被人迫了上来,伤中要害,一击致命。
血淋淋的惨剧,使方兆南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他忆起了那风雨之夜,师父满门被杀的凄惨景象。
他默然叹息,忖道:“难道真的救援来迟了,使这千百年来,一直被武林中视作泰山北斗的少林寺,毁损在冥岳人物手中?”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移动一下身躯,深觉有负两位老禅师的重托,心神慢慢不安,有如浮荡在无际的大海之中。
南北二怪倒是毫无怜惜之情,但他们却有重见天日的快乐,两人的嘴角间,都泛现一缕欢愉的笑意。
这是一座建筑的十分宽大的阁楼,重叠的木架上,堆满了经书。
方兆南长长呼一口气,使昏沉优伤的神智,清醒一下,大步向外走去。
他心中泛起一线希望,希望这藏经阁中的惨变,只是冥岳中一项突袭……。
他又想到少林寺施誉天下的罗汉阵,纵然遇上强敌,也不致一击而溃。
这转念一想,使他的精神大振,急步向藏经阁外面冲去。
南北二怪,虽然生性冷癖,但他们成名武林甚久,对信诺二字,却极为重视,目睹方兆南向前奔去,也不多问话,同时展开脚程,紧追在方兆南的身后。
方兆南出了藏经阁,触目尽都是连接的殿房,却沉寂如死。
他流目四顾,竟然不见一个少林和尚。
他心中暗暗惊道:“这地方乃少林寺中枢所在,竟然不见一个少林僧侣,难道他们当真都被冥岳中人杀光了不成?”
仔细看去,又不见一具尸体。
方兆南满腹怀疑向前面奔去,奔行第二重大殿所在,突然听到了一声低沉有力的佛号,飘入耳际,转脸望去,不禁一呆。
只见那第二重大殿前广阔的草坪上,盘膝坐着七八百个和尚。
每人都合着双掌,闭目端坐不动,脸色沉痛,眉宇间泛现出一股不平之气,像一个充满委曲怨恨,不甘心忍受命运播弄的待决的囚犯,但又无能反抗……
方兆南长长的呼一口气,暗道:“原来这些人都集中在此地。”
缓步穿行过一个圆门,向那广阔的草坪上走会。
南北二怪互相望了一眼,随在方兆南身后而行,两人谁也不愿意落后,一齐举步,跨进了圆门。
最后一排的和尚,突然睁开眼来,扫掠了方兆南一眼,看他身后筋随着两个发长及膝,衣着破烂的怪人,不禁微微一怔。
方兆南看的甚感奇怪,暗道:“这班人的脸色,一个个如丧考砒,沉痛中带着忧郁,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头望去,只见大殿之上,高坐着少林寺的主持方丈、大方禅师,在他两侧分立着少林寺大字辈的高僧,大愚、大元、大道等都在其中。
一最使方兆南感到惊愕的,是那大殿正中横卧着三具尸体。
他认出一具正是代理少林方丈大悲禅师,另两具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年龄都已很大,想来也是大字辈中高僧。
方兆南呆了一阵,急步奔入殿中。
随即对大方禅师抱拳一揖,道:“冥岳一晤大师,仰念甚深,大师望重武林,一代人杰,能够无恙归来,实我武林之福。”
大方禅师冷哼一声,道:“这是我们少林寺议事所在,除了本寺中人之外,其它人未得相请,一律严禁擅入,方施主未得相请,大背了本寺中规戒,姑念你年幼无知,又和老衲有过一面之缘,特地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快些退出去吧!”
方兆南呆了一呆,目光由大愚、大道等脸上扫过,看他们神色也和殿外草坪上群僧,一般沉痛肃然。
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两具不识的尸体,不去管他,大悲禅师在少林寺中的身分,是何等崇高,怎的竟然横死大殿,这情势有点不对,而且群僧神色,一个个忧忿沉痛,似是遇上了不平之事,但却无可奈何。”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心念连番转动,觉着情势不对,目光一转,凝注在大方禅师脸上,泛也不泛一下。
大方禅师脸色一变,温道:“你这般望着老钠,是何用心?
我已不迫究你擅入敝寺禁地之事,你还不快走,站在这里等什么?”
方兆南已看清大方禅师脸上的每处地方,仍然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眼下之人和主持冥岳英雄大会的大方禅师一模一样,看不出一点不同之处。
原来他忽然想起东岳岳主,诡诈绝伦,可能会选择一个和大方禅师面貌相似的人假冒大方禅师之名,回到少林寺来,闹个天翻地覆。
但他仔细看了大方禅师之后,发觉此念错误,他搜尽了脑际中所有的记忆,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
他呆呆站着不动,但心念却如风车一般,疾转不息。
偷眼向大愚望去,只见他满脸悲忿沉痛之情,泛现眉宇之间,目光闪闪,不时投向自己,隐含求助之意。
目光转动,又见大道禅师的眼神中充满乞求之情,心中不禁为之一动。
这一剎那间,他似乎感觉到眼下情景里,隐藏着惨酷无情的杀机,轻轻咳了一声,道:“如若晚辈不走呢?”
大方禅师怒道:“少林寺,岂能容你这般撒野,你若再要多事逗留,可别怪老衲翻脸无情了。”
大方禅师厉声喝道:“老衲此刻正在清理门户,无暇和你多费口舌。……”
目光一掠身后两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和尚,道:“撵他出去。”
二僧合掌,纵身跃落方兆南的身前。
方兆南肩头一晃,避开二僧掌势,人却闪到大悲禅师尸体旁边,左臂一探,扶起了大悲禅师的尸体。
只见他前胸要害处,一刀直达后心,一把锋利的匕首,仍然插在前胸之上。
两个身披黄袈裟的僧人一击不中,立时转身疾向方兆南身后扑去。
只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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