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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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玄霜-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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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告人,就是贵掌门大方禅师,晚辈也未相告……”

大悲禅师低沉的接道:“我们掌门师兄好吗?”

方兆甫微微一怔,道:“怎么?那冥岳派来之人,没有告诉老禅师吗?”

大悲禅师道:“没有,那人来去匆匆,老袖还未和他讲起冥岳之事。”

方兆南疑心忽起,问道:“来人是什么样人物?”

大悲禅师道:“长衫佩剑,年约五旬左右。”

方兆南急道:“他脸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大悲禅师道:“这个老袖还未曾留心,不过,老袖已派遣敝寺达摩院上座三憎,各率十个弟子,分头追查,只要他没有离开中原数省,三五日内定有回报。”

方兆南不再追问,轻轻叹道:“在下先向老禅师传达一个凶讯……。”

大悲禅师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道:“可是我那掌门师兄有什么?……”

方兆南叹道:“贵派掌门失陷冥岳‘回轮殿’中生死不明,随形三十六位护法弟子,全都归化……。”

大悲禅师脸上泛现出忧伤之色,愕然接道:“什么?三十六弟子无一生还?”

方兆南道:“与会天下高手,死伤无数,可算得全军皆没,生脱冥岳的只有四人,但眼下还活在人世的,只有在下一个,另三人生死不知。”

大悲禅师合掌闭目,口中喃喃自语,不知他是在默诵经文,还是在为死去的同门祈祷,神色间一片庄严肃穆。

过了片刻,大悲禅师睁开双目,说道:“如果此讯确实,乃我少林开派以来,最惨的一次大变。”

方兆南道:“三十六位高僧殉难,在下亲目所见,决错不了,但大方禅师的生死,在下来曾看到,不敢妄作论断。”

大悲禅师缓缓站起身子道:“老衲虽然暂代掌门之位,但此等大事,也不敢擅作主张,方施主如果自信见闻确实,老衲立时鸣钟、击鼓,召集寺中长老,共议大事。”

方兆南道:“此事千真万确,一点不错,纵是齐集天下武林同道,在下也敢畅谈所见。”

大悲禅师拿起案上一支木捶,正待击打桌案上放的铜钵,突然又停下手来。

他接着又道:“据老袖所知,少林寺中已三十年未传过惊神钟鼓,钟鼓一响,兹事体大,误传了惊神钟鼓,老袖也担待不起。”

方兆南道:“大师尽管放心……”

大悲禅师满脸庄严,又缓缓放下手中木捶,接道:“老衲不知方施主艺出何人门下,天下武林高手,大都埋身冥岳绝命谷中,方施主却能独自突围而出,自非绝世武功莫辨了?”

方兆南轻轻叹道:“此等之事,也难怪大师相疑……”

当下简略说出了自己出身,却把大方禅师明月蟑大会群豪,冥岳中交手经过之情,说的甚是详尽。

大悲禅师虽对方兆南身世存疑仍多,但听他诉说冥岳激战经过甚详,自是不好再仔细盘问对方的出身,随手提起了木捶,轻轻一击案上铜钵。

铜钵余音,仍在耳际绦绕,又有两个小沙弥奔了进来,合掌垂首,说道:“师父有什么大事吩咐?”

大悲禅师道:“传下惊神钟鼓。”

两个小沙弥怔了一怔,才高声复诵道:“传下惊神钟鼓。”但闻室外一个宏亮声音接道:“传下惊神钟鼓……”

声音此落彼起,愈传愈远,渐不可闻。

大悲禅师慢慢站起身子,庄严的脸色上泛现焦虑,不停的在室中走来走去。

这位少林高僧显然有着无比的烦恼,眉字间忧苦重重,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照方施主的说法,老袖掌门师兄,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方兆南道:“我们冲入回轮殿后,一直都没有见到大方禅师之面,对他的生死存亡,晚辈不敢擅作揣测。”

大悲禅师长长叹一口气,望着后壁一幅“达摩”神像,黯然说道:“少林派自我达摩师祖手创以来,已传二十八代掌门,虽然其间有过不少风波,但像这等掌门人生死不明的挫折,还是从未遇到,看来纵然齐集寺中长老,只怕也难找出良策。”

方兆南忽然想起知机子言陵甫来,不知他疯癫之症是否已经好转,当下问道:“贵寺方丈在冥岳明月峰大会群豪之时,曾把驰名天下的神医言陵甫遣人解送贵寺,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大悲禅师道:“此人现在静居敝寺戒持院养心室中,他疯癫之症,尚未痊愈,老衲不得不对他稍微限制并予防范。”

方兆南道:“晚辈想探望他,不知是否可行?”

大悲禅师道:“时已深夜,恐有不便,何况老衲已传惊神钟鼓,这是我们少林内最权威和紧急集会之令,不论何人,只要听得那惊神钟鼓之声,均得即时赶往议事殿中……”

他话到此处,遥闻一声悠悠钟鼓声传了过来,大悲禅师接道:“惊神钟鼓已起,咱们该赶往议事殿了。”:

方兆南起身来说道:“贵寺中这等隆重的集会,晚辈如何能够参与?”

大悲禅师道:“我们这惊神钟鼓,非重大变故,不能擅传……”

只听钟声悠悠,连呜了一十二响。

紧接着鼓声急起,也和了一十二响。

大悲禅师单掌立胸,庄肃的说道:“方施主到达议事殿后,望能就冥岳所见经过,据实而言,老袖先走一步带路了。”大步向前走去。

不知穿过了多少重庭院,到了一座高耸的大殿前面。

这时,殿中烛火高烧,照的一片通明,已有不少僧侣在殿中。

大悲禅师大步直向正中一座木桌走了过去,端坐木案后面一张松木椅上。

木案的两侧,共排有一十二个坐位,都还空无人坐。

方兆南东张西望了一阵,忽然觉着这座大殿有着无比的庄严,每一个僧侣的神情,都无比的沉重。

大悲禅师神情虽是肃穆,但举止言谈庄严,仍甚和蔼,欠身而起,单掌立胸,道:“方施主请过来坐吧!”

方兆南有一点受宠若惊之感,缓步走了过去。

他经过群僧面前之时,一个个对他合掌作礼。

方兆南不自觉由心中升起来一股敬仰之感,暗暗想道:“看来少林寺不但武功驰名天下,被誉为武林中泰山北斗,单是这些僧侣的庄严虔诚的态度,就足以使人自惭形秽。”

忖思之间,人已走近大悲禅师身前。

大悲禅师指着左面一排首位,说道:“方施主不辞千里跋涉,一路上餐风饮露,传报凶讯,对我们少林寺,恩义甚深,不用谦辞,快请坐下。”

他这一说,方兆南果然不好再作推辞,依言坐了左面首位。

就这一瞬工夫,两侧坐位上已坐满了人。

方兆南暗暗惊道:“这些和尚们好快的身法。”

暗中留神向四面看去,只见殿中已站满了和尚,每人似都有一定位置,行列整齐,隐隐构成了一副悦目的图案。

只听大悲禅师低沉的声音响荡在耳际道:“这位方施主传来凶讯,咱们少林寺二十八代掌门人,已陷落冥岳生死不明,随行三十六位护法弟子,尽都兵劫归化我佛……”

此言一出,殿中群僧,神情大恸。

一个个双掌合十,闭目垂下头去,口启动,似在祈祷,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方兆南也无法辨出群僧说的什么。

沉默良久,右面首位上一个身着月白袈裟的老僧,突然站起身来,弓身说道:“掌门人内功深厚,英武绝世,遇难之说,只怕未确?师弟以兼代掌门人的身份,布此凶讯,想必已知道详细经过,不知可否讲给我们听听?”

大悲禅师对老僧似甚尊敬,欠身说道:“这位方施主千里跋涉,日夜兼程赶来,大概是不会错了。”

方兆南站起身,抱拳一个罗旋揖,说道:“在下来自冥岳突听左面席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老衲苦修行脚,走遍了天下名山,但却不知冥岳在何处?”

方兆南道:“冥岳就在泰山群峰环抱之中,相距明月蟑,不过百里行程,只是地僻隐密,不知内情,决难找到。”

大悲禅师道:“有劳方施主就冥岳见闻经过,再说一遍。”

方兆南点点头,把群豪赴会冥岳,大方禅师。袖手樵隐,萧遥子三人追敌涉险,神钟道长率群豪赶往解救,回轮殿群豪中毒,少林寺三十六高僧遇难惨死,神钟道人伪装受毒不支,天下群豪各显绝技,相传葛氏兄弟等诸般经过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其间却把梅绛雪私授灵丹,陈玄霜身怀“血池图”两桩事情隐了起来。

那知少林群僧听得十分仔细,方兆南刚说完,立时有一个和尚问道:“神钟道人乃武当派中掌门之人,武功高强,天下驰名。

葛氏兄弟服了武当保命金丹,解了身受剧毒,但不知方施主和那位陈姑娘,何以未受剧毒感染,难道两位内功还强过神钟道人不成?”

方兆南对此一问,虽早在意料之中,但因措词甚难得体,不觉微微一怔,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得冥岳中一位高手相救,暗赐解药灵丹,才保得性命!”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接道:“那人何以要救两位,暗送解毒丹?”

方兆南道:“他不满冥岳岳主的残暴素行,颇有弃暗投明之心,故而暗赠灵丹。”

那询问的和尚,就在方兆南毗邻而坐,满脸红光,身披鹅黄袈裟,年龄不过五旬上下,但看他坐次,在寺中的身份,决不会低。

只见他面色一冷,低沉的说道:“那人既有弃暗投明之心,何以不救天下群豪,单单只救两位?”

言下之意,无疑是说神钟道人是何等身份,那人如弃暗投明怎不救他,却救你们两个籍籍无名之人。

这一番问话,登时引起少林群僧相疑之心,百道以上的目光,齐齐投注在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在群僧目光逼视之下,心中有些慌乱,急不择言的说道:“那人是个女子!”

那身披鹅黄袈裟的和尚,微微一皱眉,欲言又止。

他乃佛门中有道高僧,这等涉及儿女燕婉之私的事情有些不愿出口,但又觉方兆南的答覆难满人意。

他沉吟了一阵,又道:“不知那位姑娘是何等人物?”

方兆南虽然胸襟豁达,但那时礼防森严,男女间私相爱悦之情,视为大逆不道,这时当着众人之面,也难以说得出口。

他沉吟了良久,道:“她是……是冥岳岳主的入室弟子。”

殿中群僧,微微起了一阵骚动,但不过瞬息之间,立时平静下来。

只见右面排列的席次之上,站起了一个身披蓝色袈裟的和尚,说道:“不知方施主和那冥岳门下女弟子,何时相识?”

方兆南听群僧问话口气,分明对自己己有了相疑之心,不觉怒火大起。

方兆南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在下此次赶来不过是传报凶讯,并无相求诸位大师父相助之心,信与不信,悉听尊便,在下就此告别。”

他抱拳一揖,大步向外走去。

两排坐的和尚,都是寺中有地位之人,不是一院主持,就是寺中长老,虽对方兆南拂袖而去的举动不满,但并未出来相阻。

但那殿中排立的群僧,却是不肯相让,只见步履移动,排成了一道人墙,拦住了方兆南的去路,一个个合掌而立。

方兆南停下脚步,打量一下群憎排成阵形,除了出手硬闯出去之外,只有纵身而起,从群僧头上飞越。

除了这两条路外,别无可循途径,不禁一皱眉头……

只听高踞正中首座的大悲和尚,喧了一声佛号,道:“方施主再请稍留片刻,老衲还有几句话说。”

方兆南虽然被群僧相询之言激怒,拂袖欲去,但并无和少林僧侣动手之心,听大悲禅师言词谦和,回头问道:“不知大师还有何教言?”

大悲禅师微微一笑,道:“方施主先请归坐如何?”

方兆南略一沉忖,重又走回原位坐下。

大悲禅师道:“少林寺开派迄今,从未有过掌门方丈生死不明的情势,方施主带来凶讯,乃我少林寺数百年从未有过的大变。

此等大耻大辱的事,谁也难免激动,言词之间难免有所失疏,还望方施主,别放在心上。

事关武林间正邪消长,尚望施主能以顾全大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好使老衲等了然全盘内情,免得算有遗策,造成大错。”

方兆南道:“晚辈适才所言,句句都是所历所见的事,并无一句上字虚言,其间虽然稍有隐遮之处,也是晚辈私人间一些琐事,无关大局……。”

他却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又道:“冥岳中人人事都异常奇特,连服饰都是奇服异装,隐遮去本来面目,似是那冥岳岳主,故意在他那秘境之内,布置成一处人间鬼域。

奇怪的是那些鬼面奇服的人,个个都有着甚高武功,晚辈曾和他们动手相搏数次,不论身受何等惨重之伤,都听不到他们一声惨叫和呻吟之声。”

大悲禅师侧目望了右面首坐上,身着白袈裟的老僧一眼,低声说道:“师兄判事智谋,素为掌门方丈推重,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那老僧闭目沉思了片刻,说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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