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合力对付一人。天星道长居中接应,伺机出手……”
童叟耿震道:“一旦出手,甚望几位能够放手抢攻,各出绝学,最好能在百招之内,结束这场大战。”
天星道长道:“咱们得快迎上去,给青云道兄打个接应!”
四人同时举步而行,急追上去。
青云道长缓步由六大门派弟子列成拒敌阵势中,穿行过去。
直到相距南北二怪两三丈距离,才停了下来,合掌说道:“两位老前辈可是要离开此室么?”
南怪辛奇投注天际的目光,突然收了回来,冷然扫瞥了那排成阵势一眼,反问道:“你们拔剑横刀,列阵把这座禅室团团围起,不知是何用心?”
青云道长道:“适才贫道等发现敌踪,证明了冥岳中人,还未离开高嵩山……”
北怪黄炼冷哼一声,道:“这和你们围困这座禅室,不知有何关连?”
青云道长道:“贫道等相互研论,得一结果,在冥岳强敌未离开嵩山之前,两位老前辈最好能暂时居留在这方丈室中。”
南怪辛奇淡然一笑道:“为什么?”
这时,石三公和童叟耿震、天星道长等都已赶到。
耿震手横白蛟剑,接道:“个中原因极为简单,恐怕两位和冥岳中人暗有勾结,为防患未然,我等不得不屈驾留两位在这禅室中休息几日。”
北怪黄炼冷笑一声,道:“好人难做,辛老二,咱们再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只怕他们要认为咱们当真是怕他们了!”
辛奇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青云道长道:“如果在前一日,单是你们这等列阵围困禅室一事,势必要激起我的杀心,但此刻我心中却平静得很……”
他目光缓缓由青云道长等脸上掠过,接道:“你们这些人,纵然一齐出手,也未必是我们两人敌手,休论把我们困入这禅室中了,快些退回去吧!”
南北二怪的凶名,早已传遍武林,一向是不问是非但凭喜怒,动不动就出手杀人,此刻,言词这等婉转,反而大出了天星道长等意料之外,不禁听得一呆。
青云道长叹道:“两位老前辈这等胸襟气度,实是叫人惭愧,贫道这里先行谢罪了。”
说完果然合掌当胸,躬身一礼,回头望着天星道长接道:“道兄,咱们走吧!不要再打扰两位老前辈的清兴。”
天星道长略一犹豫,欠身对南北二怪说道:“打扰两位的清静,贫道深以为歉。”
这两人一打退堂鼓,石三公和童叟耿震,不得不随着下台,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举步欲行。
只听北怪黄炼叫道:“站住!”
天星道长等一齐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黄炼目光凝注在耿震的脸上,道:“留下你手中的宝剑再走。”
耿震回顾了石三公一眼,答道:“此剑乃少林之物,不知于两位何干?”
黄炼怒道:“此剑早已由少林大愚和尚,相赠我那兄弟,送出之物,难道还能讨回不成?”
南怪辛奇也似被耿震这等强词蒙混之言激怒,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九大门派,素来自居正宗,标榜侠仁,怎的这等自甘下流,手中宝剑分别是抢到之物,竟然避重就轻的不敢承认。”
这几句话,骂的异常的尖酸刻薄,耿震只觉脸上一阵热辣难受,恼羞成怒,道:“老夫有能耐抢得,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黄炼仰脸一阵狂笑,道:“辛老二,我是忍耐不住了……”突然一晃双肩,疾快无比的直向童叟耿震冲了过去。
耿震的江湖阅历,何等丰富,答话之时,已然想到南北二怪可能会突然出手抢剑,早已蓄势戒备。
北怪黄炼身子一动,立时挥手一剑,横刀斩去,金风破空声中,幻起一片寒芒。
白蛟剑锋芒绝世,断金切玉,北怪黄炼虽然是极为自负之人,但也不敢小看此剑的威力,右手食中二指遥遥点出,立时有一股潜力,急涌而出,逼住了剑势,左手一晃而到,抓向耿震握剑的右腕。
童叟耿震讶然的急跃而退,只觉对方一击的变化,不论用何等方法,都不能封架得住。
只听北怪冷哼一声,右手一挥,一股奇寒的掌力,疾涌而出,说道:“试试老夫玄冰掌的滋味如何?”
在众目睽睽之下,耿震无法不硬接对方的一击,只好剑交左手,右掌一挥拍出。
两股掌力交接之下,旋起了一股急风,几个距离两人较近之人,都感到那急风中挟带着一股袭人的寒意。
童叟耿震陡然退开两步,白蛟剑疾变〃长虹经天〃直刺过去。
原来他硬接对方一掌之后,已知功力难敌,必需仗凭剑术上的造诣,或可和对方一拼,只见他剑势回旋,倏忽之间,连续攻出五招,白蛟剑幻起满天剑花。
这是他求生保命的一战,一出手就用出崆峒派的绝学〃天干三十六剑〃剑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
崆峒一派,虽末名列四大剑派,但他的剑术却是自成一家。
天星道长、青云道长都是当代武林数一数二的剑术名家,目睹崆峒的剑招变化,也不禁有些神往,凝目而视,默察对方的剑路。但见北怪黄炼飘飞的身影,飞旋于漫天剑花之中,掌劈、指点,使得对方奇奥的剑招无法变化出,不能施展所长,虽陷入重重创影的笼罩之下,却是有惊无险。
激斗到十回合时,忽听北怪黄炼纵声长笑,高声说道:“少时双手尽血腥,老来一片向善心。”
喝声中疾落一掌,登时狂飞急旋,寒气逼人,强猛的掌力,打破了重重剑影,拔身而起,直升三丈多高,悬空打了一个转身,头下脚上,直扑而下。
童叟耿震举手一剑〃野火烧天〃,反腕向上点去。
哪知北怪黄炼奇学忽出,双掌突然向下一拍,两股急猛的掌力,震得沙土横飞,尘烟滚滚,方圆丈许地方,尽是尘土弥漫。
人却借那反弹之力,昂然向上升起三尺,身子悬空一翻,右脚刚好踢在耿震那握剑的右腕之上。
耿震但觉手腕一麻,白蛟剑顿时脱手飞出。
但闻站在禅室门外的南怪辛奇,啸声冲天而起,人如天马行空,急掠而去,飞行之间伸出右手,悬空抓住了白蛟剑。
只听那清啸长笑之声,划空而去,转眼间已不见两人行踪。
童叟耿震仰脸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愕然不语。
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声,道:“南北二怪的盛名,果然名不虚传。〃脸上泛现出一片羞愧之色。
青云道长缓缓吐出了胸中一口闷气,道:“这两个纵横武林的老怪物,当真是觉醒了!看来一片黯淡的武林形势,或将有一些转机。”
他自言自语,尽说些心中思索之事,别人那里能听得懂。
天星道长似是亦为南北二怪的武功所惧,无限感概的说道:“青云道兄,可知这南北二怪到哪里去了么?”
青云道长回首笑道:“天涯茫茫,谁能够说出他们的行踪?但有一事,贫道倒可预料,南北二怪此行,对我们武林目下的黯淡形势,当有着极大的裨益。”
曹燕飞突然低声说道:“青云道兄,本座也有一事请教。”
青云道长急急答道:“不敢,不敢,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贫道知无不言。”
曹燕飞道:“那位方大侠可是当真死了么?”她忽然对方兆南,关心起来。
青云道长沉忖了良久,道:“以贫道之见,那位方大侠当健在人世,只是他的下落,却叫人无法预测。”
天星道长忽然想起方兆南相劝自已和南北二怪息争之事,接道:“据贫道观察,方兆南和南北二怪的交情,倒是极深……”
青云道长接道:“何止极深,南北二怪能有这等转变,大都是方大侠相劝之力……”
曹燕飞道:“这么说来,他真是一个好人,咱们这般的怀疑于他,倒是冤枉了他。”
青云道长微微一叹,默然不语缓缓转过身子,慢步向前行去。
石三公和童叟耿震,虽觉面子上有点下不了台,但南北二怪的武功,确非自己能敌,心中也就坦然多了。
曹燕飞突然紧走几步,追上青云道长,问道:“青云道兄,那位方大侠真没有死么?唉!本座回想起来,对他倒抱歉得很。”
青云道长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逼视曹燕飞的脸上,说道:“这个叫贫道很难答复了……”
他微一沉吟,接道:“但愿他安然无恙……”
只听一阵兵刃交击之声,遥遥的传了过来。
青云道长眉头一皱,突然加快了脚步。
曹燕飞急急的问道:“可是冥岳中人,攻入了少林寺么?”步履突然一快,抢到那青云道长的前面。
青云道长道:“很难说,此时此刻,随时可能爆发一场生死之战。”
石三公、天星道长、耿震等,大概都听到了那兵刃相举的声音,同时急奔过来。
穿过了几重庭院,到了第三重大殿前面,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少女,和四个僧人正打得难分难解。
黑衣少女手中的长剑,矫若游龙,幻化起来朵朵剑花,锐不可当。
大愚禅师手扶禅仗,站在大殿前面,凝神观战,他身侧站着四五个身受剑伤的僧侣。
青云道长双脚一点地,道袍飘风声中,跃落在大愚禅师的身侧,低声问道:“这位黑衣姑娘是什么人?”
大愚禅师摇头说道:“不知来历。”
青云道长道:“为什么不问她?”
大愚禅师道:“她不肯说出身份……”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她单身入寺,昂首而行,起初,寺中弟子都误为她是点苍派的门下,是以并未出手拦阻,一直被她闯过二层大殿,才有护法弟子问她姓名。
哪知,她出口就骂,出手就打,被她一连剑伤五人,闯入第三个殿院之中,唉!想不到少林,竟然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青云道长默察大愚禅师的神色,满脸不愉之色,似是对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相助的各大门派中人,忽然生出了厌恶之心。
当下翻腕抽出背上长剑,说道:“待贫道去问问她吧!”
大愚禅师冷冷说道:“道兄只管请便。”
青云道长提剑一跃,落在动手之处,沉声喝道:“诸位大师请让让,待贫道接她几剑。”
他乃一派掌门身份,地位极是崇高,四僧又正感招架不住之时,果然依言而退。
那黑衣女长剑一振,唰的一剑〃天外来云〃,迎胸刺到,口中却冷冷喝道:“和尚庙里横出来个老道士,你是干什么的?”
青云道长剑出〃推出移海〃涌出一片剑光,封开那黑衣少女剑势,道:“贫道青云……”
黑衣女素腕挥动,刷刷两剑,着着辛辣,迫得青云道长向后退了一步,才冷冷喝道:“什么青云、红云我都不管,我只要找他。”
青云道长气度恢宏,耐性过分,虽然感到此女太过蛮横不讲道理,仍然忍耐下胸中之气,问道:“姑娘要找的人,可有姓名么?”
黑衣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剑势,道:“你这人倒还讲点道理。”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道:“姑娘只要肯说出来要找之人,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黑衣女道:“我要找方兆南。”
青云道长心头一震,道:“方兆南……”
黑衣女道:“怎么样?有人告诉我他在少林手中,你别想骗得过我。”
青云道长回顾了大愚禅师一眼,间道:“姑娘贵姓?”
黑衣女被问得一怔,沉吟了半晌,才答道:“我是他的师妹陈玄霜,他是我的师兄,那里不对了?”
青云道长为难的说道:“方兆南确实在少林手中……”
陈玄霜不容对方说完话,立时接口说道:“请快叫他出来吧!我找他找得好苦啊!”
她的声音中,混合着喜悦和悲苦。
青云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掩饰他神情间的不安,说道:“不过,他此刻已经不在少林寺了。”
陈玄霜绽开在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不见了,幽幽的问道:“他到那里去了?”
青云道长默然不答,心中却在思想措词,这一个很难答复的问题,对方言词的坦诚,分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随便说一个谎言,就可以骗得过她,但他的身份和地位,却不允许他随便捏造谎言。
只听陈玄霜尖声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要打坏主意来骗我么?”
青云道长肃容说道:“贫道从来不说谎言。”
陈玄霜道:“那他究竟到那里去了?”
青云道长道:“大概是被冥岳中人劫走了,下落不明。”
他想了甚久时间,才想出这儿句话来,既然未说谎言,亦可消解去对方的疑虑。
陈玄霜呆了一呆,两行清泪顺腮滚了下来,道:“冥岳中人恨他入骨,如若他被冥岳中人劫去,那定然是没有命了。”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大愚禅师快步走了上来,合掌说道:“姑娘满脸风尘想来定是长途跋涉而来,先请在敝寺用顿斋饭,一息风尘如何?”
陈玄霜摇摇头,道:“我不饿……〃目光却移注到青云道长的脸上,问道:“你说他被冥岳中人掳去,可是亲眼所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