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归属- 第1部分

第一节：离开
人生就是一个圆，你的起点在哪里，那终点也将在哪里。

　　我手搭在门把上，打开了门。离开了校长室后，站在走廊上看着长到没有尽头的走道。低下头，双眼没有聚焦的望着手中拽着的勒令退学通知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死灰一般。

　　走到了教室门口，看着眼前的大门，莫名的感觉它变得巨大，充满着压力。我伸手握住门把，旋开了它，门缓缓地被打开了，教师里的景象渐渐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数学张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我，同学们个个莫名的望向我。门被完全推开了，教室里的气氛因为我的存在而开始改变，压抑的感觉渐渐的弥漫开来。

　　我迈开步子，走到了张老师的面前，她的眼神里弥漫着惊慌。我瞥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把手中的勒令退学通知书扔在了讲台上，我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反应。果不其然，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喜悦，嘴角不自觉的向上一扬。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她很快便收起了那放肆的笑容，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张退学通知书，深怕一转眼那张纸便飞。我不削的白了她一眼，然后拿走了那张让她欣喜若狂的纸。

　　我背过身，嘴角扬起了一道弧线，像是在嘲笑。

　　我知道她是这个学校最希望我走的人，因为，我打过她。那时候她被我打得差点毁容，整张脸被绑的跟木乃伊似的，愣是有点死后埃及女王的味道。

　　我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拿出书包，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的桌子很杂乱，里面什么都有。

　　同学们在用他们的自己的方式期待着我的离开，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是我可以听见他们的耻笑。他们的表情似乎很淡然，但是眼神压制不住他们内心深处的喜悦。

　　“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依我看啊，那个叫董曼雅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原本安静到连喘息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教师里，传来了让人觉得刺耳的话语。

　　“啪！”我把一摞书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最顶端书的因为重心不稳而“哒哒哒”得一本本掉落在了地上，空气中还回荡着刚刚我所听到的余音。

　　我看着四周，看着那些期待着我爆发的双眼。我转过身子，把手搭在了我身后那女生的桌子上，她惊恐地看着我，深怕我会伤害她。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我知道声音是在我身后发出的。

　　“你们给我好好的听着。”我顿了顿，“打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要乱说话，OK？”我的语气并不激烈，反而很平静，但是，却略带威胁。

　　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给我反应。我挑了挑眉毛满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的话起了效果，通常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没有反应就是默认了，我转过身继续收拾着我的东西。

　　收拾完后，我离开了教室，在我离开的那一刹那，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原样。张老师继续教课，同学们继续听讲，我，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刚刚的时间似乎被静止了。　可笑的是，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我也在想，到底我有没有出现过。

　　我走在无人的长廊上，从一扇扇门窗缝中传出了老师授课的声音。他们像是寺庙中的老和尚在念经一般，每一次都让人觉得那么的刺耳。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毕竟我在这里呆了3年。少说也有点感情在里面，我虽然冷漠，但不冷血。

　　“可妮！”原本安静的气氛被一阵嘶吼打破了，接着便传来了跑步声。

　　我停下了脚步，嘴角勉强地挤出了点不自然的笑容。

　　“怎么了？为什么要跑呢！”我拍着曼雅的背，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背脊上的骨头。

　　“我听说了，你被退学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曼雅抓着我的手臂摇晃着，我的头被她晃的有点晕。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很光彩的事。”

　　“可是你至少要让我知道啊！”曼雅的口气带着责备。

　　“你知道了可以改变什么吗？”我反问道，她看着我，她被我问的哑口无言。没错，她根本就帮不了我，对于曼雅来说，这句话似乎像是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虽然不是很疼，但足以让人感觉到受伤了。

　　“但是，你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曼雅低下了头，大大的眼睛里落出了委屈的泪水。

　　“好了，都发生了，还说这个干吗呢！快回去吧，还要上课呢，别耽误了！”我用手托起她的脸，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可…”我用食指挡住了她的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再见！”我转过身，大步向前迈着，举起手用力地挥舞。

　　我走到篮球场，看着场上挥洒着汗水的男生们。我在寻找，寻找那个我暗恋了3年的人，因为我知道今天走了，可能以后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了。我的眼神在他们一个个身上游走，可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哎？可妮，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啊？不上课吗？”

　　我转过头，看到了水伯，我笑了笑。他正在扫地，长长的扫把就快比他人还要高了。水伯的脸看上去像腌过的青瓜，又黑又干，但是，却让我感觉亲切。

　　“我被退学了。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再见了，水伯。”我的话语间透露着一丝无奈与不舍。

　　水伯是这个学校的清洁工，在学校里没有人尊重他，就因为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清洁工。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明白，水伯才是最应该被尊敬的人。平时我都会很亲切的叫他，所以他格外的喜欢我。

　　水伯的扫把悬在半空，地上被他扫把拢起的垃圾，被风吹散了，他愣愣的看着我。我拍了拍水伯的肩膀，最后留给他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我襟怀磊落地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因为，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节：江堤
离开学校后，我来到了江堤，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可以给我安宁。我没有回家，因为我想那根本就不叫作家。老妈早就对我失去了信心，继父一直希望我能离开，自然，我就成了没有家的孩子了。现在又被退了学，我想老妈是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了。

　　今天江堤边没有什么人，我一直坐在那里坐到了晚上，黑幕慢慢的降临了，我的肚子提醒着我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没有去理会，因为，肚子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今天晚上应该住在哪里。心情降至冰点，很郁闷，看着对岸岛上零星的灯火，感觉像是我永远都无法触及到的幸福。此时的我很孤独，很想有个安身之所，哪怕它只有四面墙也好，至少它还能为我挡风遮雨。

　　江水拍打着石头，我拿出了烟，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我一火大把它扔到江里。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心里满是委屈，眼泪悄然的滑下，在我脸上形成了一道凄凉的弧线。心里越想越呕，性情倔强的我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很需要安慰，但是偏偏在这么一个孤寂的地方让我的孤独感无限扩大，这一子那些委屈和愤怒就这么顷闸而出，化成了泪水。

　　我手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脑袋，责怪着自己的无能。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我停了下来，凭着有限的视野看清了那阻止我的人。原来是一个老头，他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大大的红白蓝塑胶袋。

　　“干吗？”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甩开了他的手，带着浓浓的鼻音，不满的说道。

　　“孩子，怎么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吗？”他关切地看着我，可我现在并不需要关心，我要的是安静。

　　“没事，只是觉得头痒，可能是1个月没洗头长虱子了。”因为是老人，所以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跟他说话。我在以我的方式赶走他，我还象征式地抓了抓头。

　　老人松开了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头，然后飞一般的跑了…我心中暗想：我不知道多干净，绝对比你干净多了！

　　正当我在为我的“胜利”沾沾自喜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在手机显示屏上赫然显示两个字，妈妈。

　　我的拇指始终停留在那个绿色的按钮上，不知该摁下去还是任它去响。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我接起了电话。可我并没有听，因为我了解我老妈，此时她一定是知道了我退学事。

　　果不其然，我一接电话她便破口大骂。

　　“叶可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被学校退学了！你说话啊你！你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

　　“叫够了没有啊，八婆！”我实在我听不下去了，便对着电话大吼。

　　电话那头安静了。

　　“好，很好！非常好！你想清楚了，你不要我管，以后你都不要我管你好了！”

　　“哼！”我冷笑，然后用略带讽刺的口气说道：“杨天美女士，请问你有管过我吗？”

　　“你，好！以后我不管你！这个家你也别回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回去！”说完我便气愤的挂断了电话，很明显，我跟老妈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这下，我彻彻底底的无家可归了。

　　绝望在我心里哀鸣，我不自觉地唱起了歌。正当我唱得悲从中来的时候，一只手又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不是说我长虱子了嘛！别来烦我！”我看也没看便推开了那只手。

　　“啊？什么？”这声音并不是刚刚那老伯的。

　　我一惊，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张英俊秀气的脸。两条剑眉下闪着一双深邃而又忧郁的眸子，高挺微翘的鼻子一分不差的镶嵌在双目之间，嘴角微微上翘着，让人感觉他似笑非笑。我看着他，脸开始微微的泛起了红晕。

　　他微笑着看着我，说：“我觉得你的声线很不错，有兴趣来我酒吧当歌手吗？”他的语气很诚恳。

　　“这个…”我有些为难，因为在我看来酒吧那地方乱，虽然有去泡过吧，不过我不太喜欢那里的气氛。男人女人们一个个拥在一起，像蛆一样地扭来扭去，让我感觉恶心。

　　“你可以考虑下，这是我的电话，有兴趣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很礼貌的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田雨两个大字，和一串数字。

　　他把电话给我后便很礼貌的跟我道了别。我把电话输到了手机里去后便把纸撕了，翻着电话簿，发现那些平时说是朋友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有用的。看着曼雅的电话，挣扎着是否要打给她，但是，她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再说她妈妈本来就不喜欢我，虽然表面上客气，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戳你脊梁骨看不起你！我不想去自取其辱，所以，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翻着翻着，我又翻到了那个酒吧的电话，终于，我按下了通话建。毕竟我需要住的地方，那人看上去也不坏，应该可以信任。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我刚想挂断，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喂，谁？”电话那头的语气并不友好。

　　“啊，我是刚刚在江边唱歌的人，我想清楚了，我干！”我的语气很坚决，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

　　“那好，明天到酒吧来，我再安排你的工作。”

　　“可是我不知道地址啊？”

　　“刚给你拿张纸上写着！”他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我一个人拿着电话听着忙音。

　　纸？什么纸啊？我被他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我回想着跟这个田雨相遇的情景。一个画面闪过了我的眼前，那就是我把纸撕了的画面…这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

　　我发了消息过去，本想打电话的，可是想想他刚才的态度，还是觉得发消息比较合适。很快，回复便来了，他把地址发了过来，还跟我道了歉，说在跟人谈生意。

　　要不是他解释了，我真以为他在跟人偷情。因为，他刚刚态度很像是，一个猴急的男人看着眼前的裸女却发现自己裤子的拉链坏了而无法脱下裤子上床的感觉…

第三节：Reason
江边呆了一夜，吹了一夜的江风。天开始蒙蒙亮了，江水退了下去，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一大片黑漆漆肮脏的烂泥，看着眼前的景象，我觉得这世界就有犹如涨潮与退潮，当在我们看的到的时刻，世界就像是涨潮，它用江水掩盖住它丑陋的真相。当它以为安全了，便退潮，结果他的肮脏暴露无遗。也许它忘记了，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不然世界的丑恶就不会被我看见。

　　我很庆幸的是，去酒吧的车就是来江边的车，正好是终点站到终点站。这下我算是有地方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