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软弱可欺的江小楼,她就变得充满决心,这一切,都是这些人逼出来的!
谁挡在她的面前,就是她的敌人。
李香兰的头皮几乎被那股大力扯掉,她万万想不到江小楼一个女孩子居然有这种疯力气,无论如何动弹不得,痛得眼泪直掉,连忙软了语气道:“江小楼,江小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诚心的!”江小楼柔美的面孔,顿时冷漠又残酷,有杀伐果断的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么,想要让她活活烫死,说句对不起就能求得原谅?!她已经不愿意再听别人对她说对不起了,每个人都会犯错,可有些错误是不可能被原谅的。江小楼清丽的面孔涌现出一丝冰冷,整个人柔柔弱弱,表情却又雷霆般威严,莫名叫人心口发紧。她将李香兰的头颅逼近了滚烫的水池,道:“刚才我若是在池子里,已经浑身一块好皮都没了,现在也该让你尝尝这滋味。香兰小姐,下一回可要记得,千万不要惹我生气。”
话音刚落,李香兰的半边面孔要被生生按入滚烫的热水中。李香兰尖叫,身下腥臊液体控制不住地打湿了裙子,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翡翠惨叫一声,浑身一抖,跪了下去,拼命爬过去死死拖住江小楼苦苦哀求。
江小楼瞧见李香兰如此胆怯,不由一声冷笑,把手一松,李香兰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左脸哀号不止。她那张娇媚的面孔尽管没有完全浸入滚水,却已经是赤红一片,满是燎泡。
“你为了私欲和泄愤,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这次不过给你个小小教训。若是下次再乱来,我可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江小楼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往日柔婉的嗓音却有惊雷之势。
李香兰两眼一翻,瞬间昏迷过去!江小楼淡淡地对着两个几乎木雕一般的婢女道:“好了,现在去通报金玉吧。”
消息传出去后,金玉偏偏外出未能赶回,李香兰的房间里,婢女翡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李香兰昏迷不醒,半边面孔烫的全是燎泡,形容可怖。
大夫替她整治了一番,才叹息道:“小姐性命无碍,只是一定要静养,好好服药,不可轻易动怒更不能见风,否则……恐怕要一辈子顶着疤痕了。”
江小楼倒是神色自若:“多谢大夫。”
等大夫出去,李香兰猛然惊醒,却见到帐子外头坐着一个人影,身形娇弱,面容清丽,正是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江小楼,她心头惊恐,厉声道:“滚!滚出去!快滚出去!来人啊!”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失态。”江小楼喝了一口茶,轻轻一笑。
李香兰恨声道:“我一定会告诉金玉姐,让她——”
“是你意图谋害我的性命,我本来还想替你遮掩,既然这样,那还是免了。你说金玉知道你的脸孔有一辈子好不了的可能,她会怎么对待你?是花重金替你医治,还是让你立刻滚出去,啧啧,我也很想知道。”江小楼悠闲地说道。
李香兰震惊地盯着对方,此刻江小楼的面孔清丽逼人,眼底却满是寒峭与萧杀,令她心口发紧。
江小楼微笑道:“李香兰,我素来是很大度的。”
李香兰牙齿几乎在发抖:“你……你这个疯子!”
江小楼笑容平常:“瞧你,咱们不过闲话两句,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她突然将茶杯放在一边,主动坐上了床,靠近李香兰,眼眸微睐,柔柔一笑:“香兰姐姐,咱们今后可要和睦相处!”
李香兰惊恐地看进了对方的眼睛,江小楼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冷漠,荒芜,叫人胆战心惊。美目流转之间,竟然见不到一丝感情。
李香兰害怕地向后缩了缩。
江小楼突然伸出手,李香兰惊骇地拼命向后退,可是对方纤纤玉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抚平了她白色中衣的褶皱,柔声道:“怕什么,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刚才就可以直接把你丢进沸水里去的,你放心吧,我会留着你,让你好好看着。”
“看……看什么……”李香兰的声音抖动得格外厉害。
“看什么,你终有一日会明白的。”江小楼笑得更加和蔼可亲,语气也格外轻柔,可是李香兰却恐惧的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喧哗,金玉快步走了进来,她刚刚从外头赶回楼里就听说了这个糟糕的消息,一脸急色:“香兰,你这是怎么了?!”
江小楼弧线优美的唇角微翘,浮现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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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有人说你的女主是史上最惨女主……
小秦:不,是世上最彪悍女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章 声名大噪
江小楼眼眸淡淡,只是微笑:“大夫说只是一点小伤,过不了几个月就能痊愈,只可惜……最近香兰姐姐不能见客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格外的轻柔,像是发自内心的关切。李香兰只觉得后背一阵阵起了鸡皮,极为恐惧地盯着江小楼。
金玉点头,随即细细打量着李香兰的面颊,皱眉道:“香兰,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会烫伤?!”
李香兰一阵颤抖,原本要说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就在这时,她下意识地看了江小楼一眼,对方神色静默,眼神平淡,完全是一副满不在意的神情。
想到刚才对方的威胁,还有那种狠毒的劲头,李香兰出口的话立刻改了:“是……是我去沐浴,谁知道那管事的丫头不尽心,竟然错开了热水……”
江小楼叹息一声:“好在发现得早……”
李香兰几乎气得要吐血,恨不能将一切托盘而出,可她脑海中始终浮现起江小楼那种阴冷的眼神,对方是来真的,绝非开玩笑,若是自己说出一切,只怕……更何况自己有把柄握在她手上,说出来不但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会加重惩罚。万一让金玉知道自己可能会毁容,只怕现在就得挪出去,金玉这等自私的人不会为了一个毁容女子得罪一颗将来的摇钱树。
她咽了咽口水,哀戚道:“是,都是我运气不好!”
金玉眼珠子一转,面露怜惜道:“你的脸可一定得当心,千万不能有破损。”
果然金玉只关心容貌,这可是将来赚钱的资本。江小楼看了李香兰一眼,李香兰的心瞬间拎了起来,而翡翠也只顾垂着头不敢说半个字。
江小楼秋水明媚的眼神闪动:“香兰姐,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望你的。”
她这么说,眼底却是充满了嘲讽神色。
眼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去,金玉看着李香兰那半张脸越发烦心,便也勉强安慰了几句就跟着离去。
眼前再没外人之后,李香兰哇地一声痛哭出来:“疯子!疯子!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一边说,却突然用被子蒙住了面孔,然后不论翡翠怎么安慰,都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从房间里出来,江小楼看了一眼天色,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沉沉看不到一丝光亮。
今天对李香兰动手的时候,她心底剧烈地挣扎着。
虽然心底在颤抖,她还是迈出了这一步,这一步走出,她就绝不会再回头。
她每走一步,心头都在滴血,舍弃的不只是那些心如蛇蝎的人,更重要的,她舍弃了自己!
如果父亲和大哥还在,她可以装作没有伤痛,没有阴霾,她可以学习原谅。
可是,他们都走了。
人生漫漫,世间险恶,就只有她一人,再也没有人相伴。
她再也没办法快乐地奔跑,毫无顾忌地笑。
一滴雨珠落在她的面上,她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雨水越下越大,小蝶连忙撑开伞替她挡着。
她却微微一笑,笑容淡漠。
没有人相伴才好。
没有人陪着,她就只能靠自己,必须靠自己!
大雨泯灭了她的感情,这样才好啊,把她的过去抹去,不留痕迹。
江小楼侧头看了小蝶一眼,眼底碎芒莹莹:“今天的事情你想要说,就尽管去吧。”
小蝶面色一变,立刻垂下头去:“奴婢的职责只是照顾小姐,其他一概不知。”
杨阁老离开国色天香之后,人前人后却对江小楼的才思敏捷大加赞赏,而那一位被小楼称赞的词人袁秀也作了一首词来赞颂她的容貌,一时之间消息流传开来,人人都知道国色天香楼来了一位桃夭姑娘,据说这位姑娘不但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燕之色,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绝非一般青楼女子可比。
这一位桃夭,自然便是江小楼。金玉放了消息出去,言明她本是出自大户人家、书香门第,只因家中突遭意外,迫不得已进入国色天香。金玉早已说明,要会这女子,客人须持有拜贴,于是早有无数心生好奇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伸长了脖子把大张大张的银票并随拜贴交与金玉,只盼一睹美人风采。只可惜这些人大多都白等一晚,所有的银票和拜贴一并又给退了回来,这位姑娘暂时不见客。
权力即春药,越是高官与巨商,身边越少不了有人献媚。要想虏获这些人的心,多半需要欲擒故纵,冷若冰霜也可谓绝不夸张。金玉最明白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越是地位超群的风尘女子,卖笑、卖唱的次数就会依次减少,越是让客人不满足,魅力和吸引力也就越大。所以金玉耐着性子等了七天,直到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喧嚣尘上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扭着纤腰来了小楼住处。
江小楼正卷着袖子在画一幅画,小蝶在一旁磨墨。当金玉走进去的时候,只见到江小楼衣着朴素,面上也没涂脂抹粉,面色却白皙得像一块温润的玉。金玉笑嘻嘻地道:“小楼,你在这里窝了七天,也该见客了吧!”
江小楼认真地给画儿添上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看了金玉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金玉以为她要推诿,不由把脸一沉:“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你若这一回想要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软硬兼施,变脸如翻书就是眼前这女人的最大特色。
江小楼施施然地一笑,声音清冽慵懒:“那就请金玉姐告诉外面那些人,见面银子一百两,吃一杯香茶两百两,清弹一曲三百两,若是要求画,非五百两不可。”
金玉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小楼,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大周,官员的薪水很低,一个正三品的官年薪不过五百两,前朝还有一位姓张的清官,死后遗产只有十多两银子,国色天香楼里姑娘随便拣出一件首饰,都比他的遗产贵重。当然,青楼有空子可钻,官场亦然,便是这位所谓清官,死后一样留下许多珍奇字画,随便挑一幅字画就能超过金玉的大半资产,所以一等姑娘漫天要价并不少见,可见一面就要一百两,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见对方愕然,江小楼不经意抬手拂过自己的鬓角,慢慢道:“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保管你赚钱就是。”
金玉眼睛一瞥就看见江小楼露出的半截手臂虽然素白,却能瞧见三两条微淡伤痕……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丫头好大的口气,身子如此破败,当真以为自己超凡脱俗不成!
第9章 檀郎来了
金玉刚要开口,低眼却看到窗外飞来的一只蝴蝶竟然落在了江小楼的画上,不由瞠目结舌。再仔细一瞧,画上几片兰叶,两朵兰花,构图简洁、舒展,尤其那兰花十分饱满,兰叶互不交叉,用笔竟丝毫不似一般女子细软,反而显得沉稳流畅,挺拔刚劲。不由啧啧称奇道:“果真是好兰、好画,居然连蝴蝶都能引来,我还真是找到宝贝了!难怪连杨阁老都啧啧称奇……只是,为什么你画的兰花没有根?”
江小楼微微一笑:“我自己便是个无根可依、无家可回的人,即使画了根,叫她生长在哪里呢?!”
金玉闻言一震,不由细细端详对方神情,却看不出丝毫端倪,她心头莫名有些不安,却是笑了笑:“好,一切就照你刚才所言!”
小蝶送金玉出门,跨过门槛的时候,金玉回头下意识地看了江小楼一眼,小楼已经低下头去又铺开了宣纸,那一双垂下的明眸极潋滟,隐有秋水的涟漪。这一幕场景如同墨色,慢慢在金玉心头浸开,有细小的怀疑遥遥而来,转瞬即逝。
单薄苍白的女孩,如同一个风都吹得走的纸人,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她心底嗤笑自己多虑,却又不由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