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夜冲天朝皇的背影喊道:「天天!」
「你又有什麽事?」天朝皇大大地叹了口气,不耐烦地半转过身子问。
「为什麽是他?我们明明是同一时间相遇的。」
「……」天朝皇奇怪地回望,他根本听不懂林凌夜到底在说什麽。
林凌夜露出悲伤的笑容,可惜天朝皇看不清。
「如果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那我祝你幸福。长老那里我也会替你求情。」
林凌夜认命的话语天朝皇一点也没有听入耳中,他转过身低下头,用拳头敲了敲额头,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并没有做出什麽需要林凌夜宛如交代遗言的事情吧。自从下午被宫漪兰追求後,好像一切都不对劲了。
而现在的他,只想回到寝室,好好休息。
楼上也是漆黑一片,摸索着回到寝室门前,天朝皇疲惫地打开门,黑暗中室内突然灯光大盛,天朝皇慌忙举起手来,掩住刺眼的灯光,在眼睛还没有适应强烈的光线时,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快的钢琴声。
天朝皇眯起眼睛看向寝室内,他今天经历了一些事情,原本想无论再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吃惊了,结果看来世界上的事情没有最吃惊只有更吃惊,眼前的房间还是他的寝室吗?他小小的温暖的整洁的房间为什麽突然变大了,好像噩梦又重现的感觉!宫漪兰竟然,他竟然!竟然把他们两人的房子打通了!天朝皇几乎想暴走了!不是说打通三间已经无法承重了吗?为什麽他在角落的房子都躲不过宫漪兰的魔爪!
他房间中的衣柜丶桌椅及其他一些杂物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大屋子玫瑰,浓郁的香气让天朝皇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挂着雪白的纱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美丽而浪漫。
在火红的玫瑰花中央是一架雪白的钢琴,宫漪兰一身黑色礼服坐在钢琴凳上,琴键上修长的手指飞舞着,轻快的爵士乐让听的人忍不住想跟着跳起来。
宫漪兰一边看着天朝皇一边唱起歌来:
Picture you up on my knee;just tea for two and two for tea;
Just me for you ande you for me;alone!
Nobody near us;to see us or hear us;
No friends or relations on weekend vacations;
We won't have it known;dear;that we have a telephone;dear。
Day will break and you'll awake and start to bake
A sugar cake for me to take for all the boys to see。
We will raise a family;a boy for you;a girl for me;
Oh;can't you see how happy life would be?
宫漪兰在那里唱的深情款款,天朝皇想装作没有听懂都不成,他喜欢的音乐虽然是些流行歌曲之类的靡靡之音,但是他却有一个喜欢听爵士乐的父亲,这首桃乐丝黛的《鸳鸯茶》就是神素最喜欢听的歌曲之一。
随着宫漪兰的歌声,一支支玫瑰花在钢琴伴奏下一个个跳起,绕着天朝皇舞动着,在唱到「 We won't have it known;dear;that we have a telephone;dear」的时候,玫瑰组成诱人的红唇,在唱到「We will raise a family;a boy for you;a girl for me」时,芬芳艳红的玫瑰又组成一颗红心。天朝皇再白痴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宫漪兰唱完,站起身拿了一朵红玫瑰别在胸前,踏着舞步向天朝皇走去,走到天朝皇面前,宫漪兰又把红玫瑰拿出在唇边吻了吻,插在天朝皇耳边,然後单膝下跪,亲吻天朝皇右手,深情说道:「比玫瑰还要娇艳的甜心,请接受我的感情,为了以後的幸福生活,请嫁给我!」
大概是太过不合常理,天朝皇竟然没有惊吓到逃跑,他以手抚额疲累感一阵重过一阵,先不说什麽「组成一个家庭,一个男孩像你,一个女孩像我」之类这种下辈子也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宫漪兰难道没有一点道德感社会观吗?他现在怎麽看也是一个男人吧……好,就算宫漪兰是同性恋好了,一般这样的弱势群体不都是怕被别人发现真实的性向而小心翼翼地隐藏吗?谁会像他这样大张旗鼓恐怕别人不知道?先是教室门前的追求,接着又这样大手笔地唱着求婚歌曲……如果可能,天朝皇真的想仰天大吼——宫漪兰,你真有病!不过和这种人认真也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所以天朝皇抽出右手,一巴掌按住宫漪兰的脸向後压去,冷漠地说道:「我拒绝,把我的房间恢复原样,我要睡觉了。」
「要睡觉了?」宫漪兰双眼放光地说道。天朝皇只觉手心一阵温热,想到是宫漪兰的嘴唇碰触,不觉有些恶心,在他还未收手时突然感觉手心竟然被添了一下,吓得猛一抬手,他看一眼手心上的口水又看了看宫漪兰,然後又看一眼手心发亮的口水,真是无法置信,宫漪兰竟然这麽无耻!
宫漪兰才不管天朝皇怎麽看他呢,他站起身,拍了两下手,只见满室的玫瑰像是有自己意识似的飞舞起来,又整齐落下,在天朝皇面前排出「I LOVE YOU」几个字,少了玫瑰花的掩饰,墙边的一张象牙镶贝宫廷床立刻闯入眼中,比宫漪兰以前的那张床更大更豪华!床帐纱幔和墙上的纱绡同色,因为一屋子玫瑰花和钢琴组合太过显眼,所以天朝皇才没有注意到还有张床在屋里。
比起天朝皇的疲惫不解,宫漪兰明显兴奋许多:「天天,既然我婚也求过了,下面就开始入洞房了吧。」
天朝皇的视线从大床移向宫漪兰,满眼震惊,震惊宫漪兰竟然会说出这般厚颜的话来。
宫漪兰显然还沉浸在玫瑰色的幻想中,色迷迷地笑道:「春宵苦短,天天,你就从了我吧。」
宫漪兰的容貌和天朝皇的可爱还有橘千叶的俊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无论是柔顺地贴在脸颊边的柔软发丝,还是一双有着长长睫毛的美丽的眼,或者包裹在华丽礼服下的稍嫌瘦弱的身材,甚至刚才才在天朝皇面前表演过的修长手指,都给人一种中性的感觉,那种超越性别的美丽,即使天朝皇和他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月,偶尔还会看他看到呆掉。
但是并不包括宫漪兰色迷迷的笑!
因为是美人的关系,即使宫漪兰做出淫邪的表情,非但没有面目可憎,反而更平添一种独特的美丽。不过到这个时候,天朝皇反而不认为宫漪兰是认真的了,虽然说现在的青少年早已经知道洞房是什麽样子,但是天朝皇不相信宫漪兰真的敢做出什麽超乎友谊之上的举动来。
有了这项认知,天朝皇拨开挡路的宫漪兰,走向房间内唯一的大床,扑倒在雪白的被褥上,脸颊蹭着松软的抱枕,满意地叹了口气,虽然说满室浓郁的花香让人有点受不了,但是他已经顾不了这麽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今天要好好休息才可以。
宫漪兰见天朝皇竟然没有反对,直接上了床,开始也不太相信地呆了一下,但立刻喜形於色起来,他几乎跳着回到床边,喜不自禁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但是现在看来,我们原来是两情相悦!」
天朝皇斜眼看了一下自说自话的宫漪兰,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喂,你怎麽还呆在这里,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哎?」宫漪兰怔住,「这就是我的房间啊,不,应该说是我们两人的房间,呵呵。而且不是我们一起睡吗?」
「……」天朝皇抱头几乎不知道要怎麽说才好,他干嘛要和这个家伙一个房间!他们虽然不怎麽打架了但还算敌人呀!他才不想与敌共眠!「你白痴啊,谁和你一起睡!」
宫漪兰的笑容慢慢消失:「我们洞房呢?」
看到他的表情,天朝皇也认真起来,他直起身跪坐在床上,皱眉道:「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看到天朝皇不耐烦的样子,宫漪兰突然又细嘻嘻笑了起来,在他眼中,天朝皇因为皱眉而起的皱褶,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因为生气微眯起的大眼,微微嘟起的嘴唇,每一处都可爱的让人受不了。
真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喜欢他,尽管是同性,尽管他们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尽管他们开始不对盘……
想到这里,宫漪兰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模模糊糊中突然想到,除了这些,自己还能喜欢他什麽呢?不过这种模糊的念头立刻被一种甜蜜的心情赶到九霄云外。
一切那麽不可思议,自己见到天朝皇就感到心中充满快乐轻松,安静宁和,好像待在天朝皇身边,独占他的笑容,像宝贝一样珍藏起来,只有自己可以欣赏把玩。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挣扎的结果是更想念天朝皇的笑容和任性了,所以才有了下午的一场追求。但天朝皇竟然不理他而逃跑了。
不过他是那麽的自信,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追求有什麽不妥,天朝皇当时没有接受一定是因为他害羞,或者是因为他追求的力度不够。
回到宿舍他立刻和室友们商量,一个反对,一个支持,还有一个无所谓。
宫漪兰召来被他赶走的管家丶保镖,硬把天朝皇的那间房打通重新装修,又借款买了一万朵玫瑰,还偷偷搬来音乐室的钢琴,将才买的宫廷床又扛去换了一张更大的,加了纱幔,显得更浪漫。
这些做完了他还有些茫然,静下心来也觉得喜欢天朝皇喜欢的莫名其妙,但是林凌夜在那里大张旗鼓地反对,如果他不快点追上天朝皇,天朝皇被别人抢走了,他就该後悔莫及了。
宫漪兰坐在焕然一新的房间里,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追求没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如果不喜欢天朝皇简直无法想像。
直到天朝皇出现在宿舍门前,宫漪兰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觉得只要能够得到天朝皇青睐,什麽道德伦理什麽行为规范全都不值一提。
宫漪兰扑上去把天朝皇压在身下,色色地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你以为能把我赶出这个房门?」
「什麽好不容易才见面,我们下午才见过的!」天朝皇猝不及防地被人扑倒,不觉咬牙切齿地瞪向罪魁祸首。
「嘻嘻,我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天朝皇一时推不动宫漪兰,见宫漪兰还不知耻地说些有没有什麽的,便露出假笑:「想,怎麽不想!」
宫漪兰见天朝皇眼光流转,贝齿微露唇色淡粉,可口之极,当下暗暗吞了一大口口水。
天朝皇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背脊一阵恶寒,从尾椎冲向头顶,身上也不知何时有了力气,屈膝一脚把身上的宫漪兰蹬飞出去。
只听「咯光嘎光」一阵命运交响曲响起,天朝皇挣扎着从柔软的被窝中坐起来,正好看到宫漪兰跌倒钢琴琴键上又跌落下地,又万分狼狈地从玫瑰花瓣中爬起,哼哼唧唧地扶着腰,似乎被撞伤了的样子,眼中可怜兮兮地噙着泪水,可惜在场唯一的观众不会施舍给他一丁点同情心。
「天天,你怎麽这麽凶!」
「哼。」天朝皇一跃而起,手中变幻,双手各持四张黄符,恐吓道,「不想乖乖离去是不是?那我就送你一程。」
宫漪兰捶着腰,嘟着嘴道:「天天,你就那麽狠心。」
即使宫漪兰长的再清俊绝美,但是他撒娇的样子还是让天朝皇打了个冷颤,他仰了仰下巴指指门外:「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宫漪兰叹息着低下头 法看清他是怎麽把抢掏出来的。
「……还有这一招……」
在宫漪兰扣动扳机的同时,天朝皇的道符也咻然飞出,宫漪兰折腰闪过,道符贴在他身後的钢琴上,接触瞬间,几百公斤的钢琴飘然飞起,直到撞上墙壁。
而打到天朝皇面前的子弹并不因为天朝皇的闪避而直向前冲,而是「彭」的一声炸开,天朝皇避无可避地吸入一团淡粉色烟雾!
在天朝皇丧失意识之前,他的力气就开始丧失了,他躺倒在床上,不服气地叫道:「宫漪兰,你好卑鄙!」
宫漪兰的大脸喜滋滋地出现在天朝皇面前:「别这麽说嘛,这药粉还是某企业给我的呢,没想到真好用。」
「我,我不相信!」
随着天朝皇的切齿高叫,宫漪兰的手已经按住天朝皇胸前的衣襟。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在黑夜中看不清什麽颜色的小鸟在海王曜宿舍上方盘旋一番,然後落在站在屋檐上的长发少年肩上。
少年一身收腰的黑色短风衣,夜风吹起,黑色风衣随风展舞,犹如一只将要凌空飞翔的黑色大鸟。长及膝的黑发编成的长辫,顺滑地披在身後,他全身都隐藏在黑夜中,只有一双寒星般的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玄关处昏暗的灯幽幽亮着,一把折扇在开合间遮住如花容颜,橘千叶敛目浅笑:「天朝皇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唯一支持公主陷入的竟然是你吧,他们真的很可怜呢。」
黑衣少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也是冷漠无情:「如果你看不惯尽管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