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哦……呼呼……」
「我们现在分头行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色利丝之吻的。」
「色利丝之……呼……色利丝……色利……」
口中的某个单词猛然牵动了天朝皇心中最恐怖的一根弦,原本瘫倒在床上呈半休眠状态的少年像离水的鱼般弹跳起来,恐怖地尖叫:「色利丝——」
宫漪兰却以为他的反应是兴奋,更是得意地说道:「其实今天一下午我都感觉到了,但是因为要赶报告,一急就忘了,不过应该没多大关系才对。」
天朝皇一把抓住他的肩逼问:「今天一下午,今天一下午?」
「就是普通的一下午啊,我们下午没课,我一下午都呆在屋里写报告。」
「什麽没有关系,关系大了!!」天朝皇疯狂大叫着,「可恶可恶,这麽悲惨的人生应该是你经历才对啊。为什麽我要带你受过!」
「你怎麽了,情绪这麽激动。」
「你要是有我这种遭遇也会——」声音戛然而止,天朝皇额上的冷汗簌簌而下,「我,我们对看了……对看了……我千算万算还是和一个男人对看了……」
黑色无任何杂质的清澈瞳孔,漂亮得像最名贵的黑曜石……他,他究竟在想什麽啊,在这个时候……
天朝皇放开宫漪兰的肩,心跳得厉害,精神却极为萎靡,他的视线落到还堆在门前的矮几书柜上面,气若游丝地问:「你是怎麽进来的?」
「从窗户进来的啊。我的阳台旁边就是你的窗户。我一直都想试试爬窗是什麽感觉。」
「……」天朝皇欲哭无泪,他在门後做的保护措施算什麽啊!
「你到别人屋里不知道要敲门吗!」太可恨了!
天朝皇的声音没有任何活力,他要死要活地再次躺倒,翻转了个身背对着宫漪兰。
「你怎麽了,不舒服吗?不去找色利丝之吻了?」
「我现在思绪很乱,没办法和你解释,总之该知道的你一定会知道的。」
兴冲冲地找天朝皇去冒险,结果却被这麽冷淡地对待,宫漪兰不觉极为气恼。
他瞪着躺在床上的天朝皇,寻思着用什麽恶毒的方法把他弄起来。窗户开着,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暗香,有风吹进来,也带来了绿色灌木小小的圆形叶片,外面漆黑一片,更显得屋内明亮温暖。天朝皇躺在那里,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他的身子比想像中纤细,小小的,有想让人一把抱住的柔软。
突然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浮现的念头太奇怪的宫漪兰蓦然惊出一身冷汗,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啊,为什麽脑子里会突然出现这种想法……一定是写报告用脑过度,出现幻觉的结果。
宫漪兰连忙起身,准备再从窗户出去,绕过天朝皇时,又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被风吹的一直不安稳的深褐色发丝,眉微皱着,似乎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眼睛紧闭着,睫毛长长卷卷的就像洋娃娃,鼻子挺直,嘴唇大小适中,他的容貌偏似少女,但完全没有女孩子气,微蜷的身子就像婴儿一般毫无防备,可爱的让人受不了,真想上前捏捏他的脸颊,拍拍他的头,欺负他看他哭。
秋叶的冷风袭上宫漪兰的脸,他胸口猛然一震,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不敢深思这表示的意义,他逃命一般离开天朝皇。
第四话 狐狸精
以为自己眼花的张淼闭了一下眼,
再次张开的瞬间——明明是幽暗的黄昏时段,
她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无数道极为绚丽的光线,
而光线的中心,是一只绚丽火红的狐狸!
蜷起的身体在刺眼的光线下发出艳丽的光泽,
蓬松的尾巴摇曳着,像是一团燃烧的火。那麽美丽的生物,
明明知道它的出现太过诡异和危险,张淼还是无法移开分毫,被深深迷惑了。
腰酸背痛地醒来,天朝皇揉着肩膀爬坐起身。
室内被秋日的晨光渲染成淡淡的暖红色,天朝皇在布满光线微粒的房间里,把堆放在门口的矮几书柜又搬回原来的地方。他打开门,走廊上穿堂风吹过,他不觉缩了缩肩,又回身从矮柜里找了件白色的毛背心穿上。背心为鸡心领,左胸上绣着校徽,却不是表示九曜学园的书本丶剑和翅膀的样式,大概是他以前的高中学生服还没舍得丢。
脸盆和香皂都放在後院的洗手台上没有拿回来,天朝皇只拿了一条毛巾下楼向後院走去。
院子里所有植物都疯长得厉害,天朝皇只认得其中几种,缠在松树上的木莲,还有龙舌兰丶夹竹桃丶小叶黄杨,蕨类的崖羌蕨,乔木的木棉丶榕树丶松树,叶子都碧绿碧绿的。
缠绕着灌木乔木的牵牛花开出淡粉和淡紫的花朵,清晨的露珠折射着太阳的七色光,被这样美丽的景色所迷,天朝皇露出快乐的笑容。
「小天。」
身後传来林凌夜的声音,天朝皇反射性地摀住眼睛,脑中突然跳出来少女的声音:「笨蛋,色利丝之吻的魔力只会发生一次呢。」
「你说谁是笨蛋!」
天朝皇气恼地大叫,把随後跟来的林凌夜吓了一大跳,他嗫嚅着解释:「我,没有说你笨蛋啊?」
「我不是说你。」天朝皇放下手,满心的喜悦此刻全被懊恼代替。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是这麽单纯的人。」
「不要和我说话。」
天朝皇再次大叫,把林凌夜要说的话硬生生地逼进肚子里。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向林凌夜道了歉,天朝皇阴沉着脸继续向前走去,而林已经不敢再追上去。
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脸,天朝皇在肚子里又把色利丝咒骂了一遍。用力地把水龙头拧紧,想像着那就是恶质精灵的脖子。
天朝皇一手拿着脸盆一手继续擦着脸转过身,眼前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他吓了一跳,抬起头,却呆站着,脚步被恐惧的绳索捆绑,无法移动分毫。
「宫,宫漪兰……」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天朝皇努力挤出笑脸打着招呼。
宫漪兰没有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天朝皇。他好像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眼睛有点发红,神情有些憔悴,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美丽得令人发狂嫉妒。
「你的容貌并不出色,顶多只能用可爱来形容。」宫漪兰突然说起话来,嗓子有些低沉暗哑,不复清亮高亢。
「你智力并不出色,顶多只能说比笨蛋聪明。」
以前听到一定会跳起来用武力来证明这句话是错的,天朝皇此刻却感激地连连点头。
「尤其是你的性格,更是无法让人忍受。喜欢躲避责任丶贪小便宜丶任性,见了美女就变得无耻,好记仇,真的一无是处。」
「是,是,你说得很对很对。」让责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让你心中的厌恶之情战胜邪恶精灵的诅咒吧。
「但是即使这样的你,我为什麽还会喜欢呢?」
宫漪兰淡淡的口吻却像魔女美杜莎的眼睛,令天朝皇在心脏麻痹之前全然石化。
「不知为什麽,昨晚回去的时候,我脑海里全都是你的身影,心中似火烧一般,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才分开而已,却又想见面想得发疯。为什麽呢?这种感觉来得太过激烈,令我措手不及。为什麽,只要想到你,心就会隐隐作痛?为什麽,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心中会满溢着喜悦呢……」
那是因为色利丝的魔力引诱啊!
心中这样想着,嗓子却像被堵住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宫漪兰已经疯狂了,看来他只有自救。
「想摆脱这种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
脑中再次跳出的声音,因为太过友好引起了天朝皇的怀疑。
「我不相信。」
「那麽,你想用什麽方法检测我的真心呢……你以为我会这麽说吗?我爱了就爱了,才不管你信不信。」能说出这麽任性的话除了宫漪兰没有别人。
「我不要和你说话!」天朝皇叫道。
手臂被紧紧地抓住,宫漪兰眼睛是危险的怒火。
「你敢拒绝!」
反射性地摇头後是色利丝得意的大笑声。
天朝皇十八岁,邪恶精灵的诅咒继续进行中。
没有找到手套,天朝皇只能无奈地把左手缠满绷带掩饰住戒指。才进入教室,「受伤」的手就引起母爱泛滥的小女生们的频频关注。若是平常,天朝皇也就趁机扮纯洁无邪暗吃豆腐了,但是被非常理的事情打击到的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和漂亮美眉们调笑。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课时结束,天朝皇情绪低落地收拾书本朝门外走去,专注於自己思绪的他没有听到身边女孩子们兴奋的议论,所以当他看到教学楼门前法国梧桐树下,摆着酷帅造型出现的宫漪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走的时机。
宫漪兰一身黑色西服,上衣只扣了一个口子,露出大翻领的白色衬衫和长到手背的衬衣袖子,他背靠着梧桐树,双腿并着,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抱着一束怒开的玫瑰,姿态慵懒又不失其高贵。柔顺的黑发全向後梳,露出精巧细致的脸部轮廓,如造物主精心打造的绝世美貌,无论男女都会为之沉迷。虽然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但依旧不减宫漪兰的俊美,甚至还让人觉得他更加有种颓废的魅力。
而且只要是男人拿着玫瑰花堵在某个教室的门口,一般只表明了某种特殊意义。
女孩子们纷纷议论着谁是被那麽优秀的男孩子青睐的女子,男生却羡慕他的大胆和绝不会被拒绝的好运。
只有天朝皇,在看到宫漪兰手中的玫瑰花後,一想到他将会作出怎样无耻的举动,就惊吓得全身僵直。
「天天,你出来了啊。」
宫漪兰清亮而亲昵的叫声,在天朝皇听来就像恶魔的呢喃。
宫漪兰就如做足戏瘾的男主角,众人的眼光全聚集在他身上,在他说了第一句台词後,观众们也都配合地扭头,找寻他口中的女主角。
在宫漪兰目光所及之处,群众演员全都自动自发地退避三舍,瞬间空出一片空地,让给有情人。
天朝皇只是迟疑了一秒,立刻扭头,转身,扒开人群,踏上草坪,向远处跑去。为了能离开宫漪兰的视线,他几乎慌不择路了。他可没有宫漪兰那麽厚脸皮可以在外人面前表演亲热游戏,宫漪兰不怕丢人,他以後还要做人呢。
「天天,不要跑!」
是傻瓜才会不跑!
逢魔时刻,九曜学园上演了一出爱情追逐战,跑在前面的一个人本有一张爱笑的娃娃脸,此刻却满脸通红,恨不得蒙面而逃,後面一人原本还矜持地看着,後来见对方竟真的无视他的魅力毫不犹豫地逃离他,於是也不顾风度地追去。
天朝皇边跑边再次咒骂色利丝,他究竟着了什麽魔,才会惹到那个精灵?他很有良心地没有连宫漪兰一起骂了,其实对公主来说,他也算是受害者。天朝皇祈求着班上的同学最好都被蒙住了双眼,看不出宫漪兰要追求的人是谁。如果不是这样,想到明天上课要面临的处境,天朝皇浑身就一阵发冷。
两个人的容貌风姿都是上上之选,前面一个人还算了,後面一个人手拿着火红的玫瑰,神情和装扮都有如披荆斩棘的白马王子,连情话都是深情款款的经典:「甜心,蜜糖,为什麽不接受我的爱?」想不引人注意都不成。
徐徐秋风,绿叶簌簌,穿着学生服的少年和手拿娇艳玫瑰的俊美男子,除了性别有一点点不对,怎麽看都像经典的偶像剧追逐戏。
「天天,你给我站住!」
怎麽可能!天朝皇嘀咕一声,自顾自地拚命朝前跑。
「天朝皇!」
听到宫漪兰气恼的高叫,同时身後传来重物抛来的声音,他侧身躲过,眼角瞥到艳红血色,当下仔细一看,却是宫漪兰把玫瑰花扔了过来,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飘落地上,沾惹尘埃。
在漫天血红中,按着双膝弯着腰喘气的身影在天朝皇视线中越来越小,只有他那双认真的双眼,好像一直在他身後盯着。
被宫漪兰追得无路可逃的天朝皇躲在月曜後面林荫道深处的长椅上,揪着头发想着为什麽只有自己会遇到这麽荒谬的事情。想想他从小到大除了有些暴力, 喜欢欺负一下弟弟,惹父亲生气外并没有做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竟然被上天这样对待,真是让他心寒。
天朝皇努力思考着怎样摆脱现在这种情况。宫漪兰那小子不是自诩为宫家的继承人吗?却连个小小精灵的诱惑都没有办法抵制,他难道没有一丝怀疑为什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吗?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价值观两性观至少都会产生很大的动摇的,哪有人像他那样一夜就想通,然後就积极地展开追求的啊!
有什麽办法能够解除色利丝邪恶的诅咒啊!
「只要你和第一眼男孩亲热一次就行了!」
「住嘴啊!」天朝皇恶狠狠地咬牙说着,狰狞的面容把散步到林荫深处的小情侣吓得转身就跑。
不过色利丝邪恶的声音却提醒他一件事。
他最後的希望——
色利丝之吻原来的主人,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