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里面放了两架崭新的自行车。谭少轩见她看着自行丰,扬唇一笑道:“杉儿不会告诉我,你还不会骑自行车吧?”骆羽杉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就这么笨?也不理他,径自向书房走去。书房布置比较简单,中间一张书桌,靠墙是一排排书架,零零落落放着骆羽杉要拿过来的书籍。倒是书桌上那盏台灯,光线既不耀眼,又足够光亮,很舒服。骆羽杉不由心喜地一笑,自已喜欢晚上看书,有了这盏灯相伴,应该是很舒服的享受。
“杉儿请看卧室,喜欢吗?谭少轩站在书房门口,歪过头来笑着叫她,骆羽杉随手关上台灯走了出来。卧室?有什么好看?不就是张床?
一边腹诽着,骆羽杉毫不为意地跨进了卧室,眼前看到的想不到竟是一张藤床。这种天然材质密实坚固又轻巧坚韧,柔顺而有弹性。放在那里令卧室有了悠闲、宁静的自然情调。骆羽杉眨眨眼晗,真是想不到,他们竟把这小房子布置地这样清新,淡雅,处处无不合自己的心意。谭少轩看着她微含浅笑的俏脸,在床上用力地一坐,床便很有弹性地上下起伏着,谭老二薄唇轻杨,笑笑说道“今晚就住在这里好不好?”骆羽杉蓦然红了脸。谭少轩却没有趁机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拉了她的手道走,出去转转,过一会儿他们会把饭菜送过来,今天刚过来,就不要人来煮了,我们吃个现成的。
两人走出了房子,沿着村林慢慢向校园的侧门走去,出了门应该是凌河的河边。
夕阳透过村林密密层层的技叶斑斑驳驳洒在地上。带了一丝凉意舒适的风吹来蒿草的气息。凌州的初秋是美好的季节,天气不凉,却也不热,南国的秋似乎来的迟些,唯独天是高的,村叶和草地还玲珑别透地绿着一阵风来,有微黄的村叶轻轻飘落,几棵花柯落下的花雨站了两人满身。站在江边,一江狄水依然是澄蓝的。几簇苇丛,几片沙洲,在那里点缀着。江岸乌柚衬的红叶在告诉你是秋天来了。夕阳下,隐隐带着一片空澄的氤氲,两人默默地向前走着。看着骆羽杉沉静坦白的脸,谭少轩眼前又闪现出那束红色,和心里翻滚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弯腰从脚下栓起一块小小石子,谭少轩淡淡笑着递过去“杉儿,你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吗?骆羽杉看看手中的石子,又看看谭少轩,摇了摇头,谭少轩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黛石。以前的女孩子用它来画眉的。要不要我帮杉儿画来看看?说着,双目灼灼盯着骆羽杉,低低念道“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骆羽杉看着他微微一怔,旋即低垂了眉眼。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谭少轩止住脚步,看著浩淼的江水幽幽说道杉儿虽说大学应该是象牙塔,但时势不同,国内混战不休,四困外强侍立,学校也不再是净土。你自已要小心一些,学会保护自己。我本来想把邢秘书派过来,又怕你不同意也就暂时算了。
听他忽然说起这样严肃的话题,骆羽杉抬起头看着他,谭少轩淡淡一笑:“南北政府的商谈地点基本定在凌州,我不会走远。我也不担心两边政府商谈的结果不过近期可能会有些大事发生,你如果有需要记得去找医学系的新生周济民。”骆羽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谭少轩轻轻一笑:“他是我选派来读书的年轻军医,有急事你直接和他说就是。没有再解释,谭少轩接着说“欧洲爆发的战争参战国家现在已经分裂成为两个对立的营垒以德、奥等国为一方的同盟国集团和以英、法、俄等国为一方的协约国集团。这两个集团因战争拖身互相牵制,无暇东顾。所以日本认为这是它推行‘大陆政策,,独占中国的天佑良机,因此,以,承担日英同盟的义务,为借。,打着‘保卫东亚和平,的幌子,向德国赏战。”骆羽杉蹙起眉头看了他一眼,谭少轩的脸色凝重起来,在夕阳下显得益发的棱角分明:日军名为对德赏战,却把进攻矛头首先指向中国。看样子,可能会于近期出兵山东。此举必定会引发国际特别是国内的反对,局势进一步复杂,日本人在凌州的活动也有升温的趋势,所以杉儿在外遇事一定要三思而行,不可冲动。
对这些消息觉得有些突然的骆羽杉点点头,自己只不过是谭老二背后的女人想不到也有要对政治敏感的责任,看来这个大帅府二少夫人的帽子还真是不容易戴呢。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看看天色慢慢暗下来,便转头向回走去,半路看到夏汊声正站在侧门处:“二少,少夫人,饭菜已经备好了。骆羽杉笑着点点头,邀请他一起用饭。夏江声还要推辞谭少轩淡淡笑道今天是辛先生乔迁之喜,不吃日后想吃也没的吃了,你可别后悔。
夏汊声看看两人,明白自己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便也笑着答应了。
三人一起进了房子,餐桌上已经摆了五六样菜肴旁边还有一只砂煲。菜有鱼有肉倒也不是什么燕翅鲍肚贵重材料,却很请淡可口;特别是那煲请炖野鸡汤味道著实不错,汤味浓郁,鲜美无比。骆羽杉用了小半碗饭,喝了足足两碗鸡汤,看得谭少轩眼睛里不由自主溢出了笑容。
用完饭直汉声他们且去安置谭少轩拥了骆羽杉进了书房,看了会儿书,新月初升便也安寝新居季住,自有另一番春光旖旎。
第二卷 妾意郎情 第十四章
又过了几日,报上正式刊载政府公告,南北军政府关于停战和边界的会谈安排在凌州举行。民间对于政府会谈将会取得怎样的结果,并不在意。
这几年军阀混战见得多了,无非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谁掌权对于为一张嘴不得不奔波劳碌的老百姓来说有多大关系?但愿不要总是打仗就好。
与近期谭嗣庆等政府要人的忙忙碌碌不同,大帅府女眷们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闲而无聊。
和二姨娘去了一趟慈云庵,骆羽杉很难过的发现三姨娘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好转,给了永宓母亲健康状况好转的错觉,可能是她来时三姨娘只不过想安慰女儿,做出了某此假象罢了。
尽管又开了新的药并立即送了去,但骆羽杉心里却莫名地有种直觉,一姨娘可能根本就没有吃什么药,她只是在靠自己的身子拖着日子罢。这一认知让骆羽杉难过了好几天。
剩余的就是偶尔到博济给学生们上课,和在家里准备凌大新学期的教案。
关于教授中西医结合她已经和赵其亚聊过,赵其亚自然是赞同的,但也好心地作了提醒“我不知道你准备教授到何钟程度?我回来的早一址,深知这几年西医在国内的发展比较快。而且政府和有关人士推崇西医西药,甚至一些文化名人、进步的科学家多是主张废除中医的。以致于中医现在只敢在民间使用,几乎到了存亡续绝的地步口中医书籍的出版非常困难,中药生产自生自灭,质量低劣税多捐重,一些药店也纷纷倒闭。”
赵其玉所说的情况,比谭永宁说的更甚,令骆羽杉极为震惊,想不到中医被打击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可见并不是一人一地所为,整个国家竟是在弃绝民族性的中医药。
“所以,你若是在大学名正言顺地提倡,必然会8起一些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所以我建议课照开,但是不要标明中西医结合的字样,在教授学生研究时,可以适当提供中医中药的处理方法,提出中医药的效用作为参考。赵其五很认真地说道,想来大帅府要她以化名而出任凌大教授,必定是不想惹麻烦的。如果因为中医而造成困扰到时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赵其玉的苦心和考虑骆羽杉自是明白,于是便答应自己会慎重考虑。
赵其璧已经给她介绍了自己本家的一个堂叔做骆羽杉的中医先生。骆羽杉于是一周两次悄悄上门学艺,老先生见在中医如此步履艰难的状况下,这个留洋回来的年轻女子还有虔心修习,教得便并常的用心,让骆羽杉着实得益非浅。
事情被邢秘书汇报给谭少轩知道后他也没说什么,杉儿想学就学吧,况且二姨娘还说她是用中医治好了她的感冒。就是自己受伤那时,她也一直在用中医的法子消炎、降温,可见她去学必有她的道理,于是只是吩咐邢秘书要注意保密。
这样平平淡淡过了半个多月时间到了九月初。
南北军政府的会谈已经进行了快一星期。听说尽管有争议,但进展还是有的也有部分已经达成了协议。为有利于第一方的调停,会谈休会两日。九月一日,北原上,凌河畔凌州大学的开学典礼如期举行。
堡垒状的大礼堂前,大广场上,乐队奏起了雄珲的音乐,乐声翻卷如门外的凌河昂扬奋发。校长谭少轩一身戎装胸前披挂着金色的丝带,雄姿英发,眉宇间既有着儒雅的沉稳,又有着青春勃发的朝气,身姿笔直地站在主席台正中。他的身旁是司校长蔡元生、教务主任金洛麟以及各学院的院长,系主任等,他们的身后,是募骋来校的那些名流学者,骆羽杉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身淡淡装束,十分的不起眼。谭少轩做过简短的致辞后,乐声再起,师生们唱起了当代大师刘半农作词,赵元任作曲的《校歌》:
白山兮高高,凌水兮滔滔;
有些山,之伟大,故生民质扑而雒豪;地所产者丰且美,俗所习者勤与劳;
愿以此为基础应世界进化之洪潮;
痛国难之未已,恒怒火之中烧;
东夷兮狡诈,北虏兮狡骁;
唯卧薪而尝胆庶雪耻于一朝;
(备注以上实为东北大学原校歌,文所限改了一个字,狼很喜欢歌词的厚重。)
一首歌沸腾了两千多颗激昂的心师生们群情振奋,仿佛听到了时代的召唤、国家民族的期盼感受到这些而心跳加快,也有激昂奋起的情绪在心的骆羽杉,看着前面谭少轩挺拨轩昂的背影久久沉思。
然后学校正式开课。医学系今年招生了四十多名学生,以赵其王为主任的教职员共六人,和理工学院其他科系一样,采用英美式教学法,大家集中在一间大教室,坐席不分专业,每个教唧大概带十名学生。
上第一堂课时骆羽杉初初踏进教室。学生们见到这位貌似比大家也年长不了多少的先生,如此年轻美丽,不由有些惊诧。骆羽杉在黑板上画了兔子、猴子和人体的基本结构,然后转身淡笑着说道同学们能不能说出来这三者的构造有什么不同?
学生们很热烈地讨论起来,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骆羽杉方道“古代的人认为身体是灵魂寄居之处,各民族无例外地禁止解剖尸体。因此所有的医书解剖图几乎全是根据动物内脏绘成的。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知识分子才提出‘我是人,人的一切我应该了解的言论,才开始有针对人体的医学。
见学生们认真看着自己,骆羽杉接着说如果从大体上划分,在我国,存在中西医两种医学,前者是以,功能人,为概念的独特的哲学医学理论体系而西医是以解剖人、肉体人,为概念的医学科学理论体系,严格来讲二者都不是以完整的人为研究对象的科学,从理论讲二者都不是科学的。
先生否定了自己所听说过的医学,那我们还要进医学系读书”学生们的不解骆羽杉当然明白,淡淡一笑接着说“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中医长期停滞不前,疗效不确实;而西医疾病发病率居高不下对绝大部分疾病发病原因认识不清、发病机理不明,治疗受到很大制约,在很多病症前束手无策。一个是疗效不确实,一个是有些甚至相当多疾病无法治疗,所以说目前世界上的各种医学科学都存在不完整性的瑕疵,既然进了医学系,希望同学们立志,跳出原有的理论框架,开阔眼界努力钻研,骆羽杉开始了她在大学讲裸的教师生涯。学生们反应,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先生讲裸深入浅出,简明扼要,注重细节,循循善诱,所以很受大家的喜欢。
因为刚刚建系教学任务烦是繁重而且还要抽时间给学生补习英语,骆羽杉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去。谭少轩最近似乎也很忙,小夫妻俩有时见面已经是深夜,一个已经沉睡,另一个才轻轻走上来,日子变得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学校刚开课两星期,这天,骆羽杉上完课准备离去,走出课室不远,有人在后面喊道:辛先生,辛先生,请留步。骆羽杉回头,见是上次谭少轩曾提及过的那个周济民,便站住脚等他走过来。这个人骆羽杉初见时便觉得那张没有什么特点的年轻的脸似乎有些熟悉,后来问谭少轩他才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杉儿你不记得了?他就是上次那个刺客啊。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哥哥在军阀混战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