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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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鱼-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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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说:〃她是江涛的堂妹,叫江月。〃 
  李睛说:〃噢,她人长得真漂亮呢。〃李睛扭过头却发现张晓雅在撇嘴,于是说,〃自然啦,比起我们晓雅啊还差一点点。〃 
  张晓雅呸了一声说:〃胡说什么呢,李姐,你竟拿我开心了,我可不依你!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她呢,人家漂亮我是承认的,她呀,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可没有背后说人闲话的习惯。〃 
  郭松扬冲进厨房,灶上一口大锅被烧得通红,一锅热油已经呼呼地窜起了火苗。火舌已经蔓延到了墙壁上。厨房靠着炉灶的墙壁上布满了油腻,此时遇上明火便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郭松扬眼睛四下一扫,便看到了灭火器,随手抄起来拔下保险拴一阵猛喷,登时白雾茫茫。干粉灭火器里的粉末四处飞扬,火势立时减弱,墙上的火已经灭了大半。 
  等郭松扬灰头土脸地走出来的时候,消防队的消防车也已经赶到了。几个消防员上来询问火情,郭松扬说:〃明火已经扑灭了,现场可能还需要清理检查。我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郭松扬。〃 
  一个消防战士说:〃郭警官,火都叫你给扑灭了,你这不是抢我们饭碗吗?〃 
  郭松扬笑道:〃哎哟,抱歉,抱歉,一会儿你们替我把案子破了,咱就算扯平了。〃众人哄笑起来。 
  郭松扬走到叶青等人身边,张晓雅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我们的英雄回来啦。就是形象惨点儿。〃说着掏出一包湿纸巾递给郭松扬,郭松扬说了声谢了啊,便拿起来擦脸。郭松扬望着黑沉沉的夜色里两个快速远去的背影问:〃你们刚才在说谁呢?〃              
淡水鱼 24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林间小道,郭松扬已经晨练完毕,正慢跑着回家,汗水将他宽阔的脊背打湿了一大片,运动后的身体,有些许疲劳,也有几分惬意。回到单身宿舍以后,郭松阳走进卫生间,将水开到最大,强劲的水流从莲蓬头里喷射出来,喷到身上微微有些针刺的感觉。最近一连串的案件令郭松扬有些疲惫,除了方桦的被杀案情况比较明朗以外,剩下的都是模糊不清的案子。说是他杀,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事实依据,说是自杀或是意外死亡却又疑点颇多,甚至就连方桦的被杀案也是诡异无比,现在想起来也是令人胆寒。       
  方桦的案子已经基本查明,在陈隐文家现场发现的大量指纹和方桦尸体上留下的唾液痕迹的DNA鉴定都与陈隐文相符合。并且,在陈隐文坠楼的现场发现了方桦被剜去的两只眼球,在对陈隐文的尸体进行检验的时候,在他的胃部发现了大量的人体组织器官,经鉴定是方桦的脏器。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陈隐文以最疯狂的方式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妻子。但是陈隐文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从法律上来讲,是不负法律责任的。问题是,像他这样一个在之前并没有表现出狂暴病症的病人会不会突然产生这样的破坏欲望?郭松扬就这个问题请教了陈隐文的主治医生周医生。根据周医生说:一般病人是不会那样突发性地由不具攻击性的病人变成具有很强攻击性的病人的,除非是受到了外界的影响。周医生还说:精神病人的精神很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影响和干扰,如果诱因存在,也不排除他们会突发类似的行为。比如说通过催眠术就可以达到类似的目的。催眠术在精神病治疗领域占有很重要的作用,同样也可以使病人的精神变得更加病态,催眠术在人的精神领域就像一把双刃剑,这主要看如何去运用了。 
  郭松扬擦干头发上的水珠,脑子里闪现着与这几个案子有关的几个人物。这时,他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向周围望了望,没有什么异常,可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在。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鼻子里似乎闻到一股腥气。猛地,他发现那个盛着怪鱼的玻璃缸里空空如也,那条鱼竟然不翼而飞了。他弯下腰在地上搜索着,是不是自己跳出来了呢?他知道有一些鱼类在水池里缺氧的情况下是会自己从水池里跳出来的。然而地上没有。他站起身,看着那个空玻璃鱼缸,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正像张晓雅昨天晚上给他讲的那个诡异的故事一样,现在他也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明明在鱼缸里的鱼怎么就会自己消失了呢?难道说真地像自己梦里梦到过的一样,这鱼会自己爬出鱼缸,偷偷地溜掉吗?想到这里,郭松扬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快要出来了。 
  郭松扬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却仿佛不知身在何处,一股湖水的腥气弥散开来,眼前仿佛有一片水域,碧绿的展开。什么地方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如镜般的水面荡起了涟漪,是风?还是一枚镶嵌着金丝的珠花?咚的一声之后,涟漪荡开,越散越大,仿佛要扩散到无穷尽,一直扩散到天涯海角。散到最后,湖水竟然破裂开来,现露出了本来的家具和墙壁,一切又恢复了。 
  再没有什么湖水,也没有什么涟漪,郭松扬发现自己呆站在屋子中央,桌上是玻璃鱼缸,鱼缸里是那条色彩斑斓的鱼,仿佛它从来也不曾消失,仿佛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或者是一个离奇的错觉。桌上有些许水迹,除此之外再无异常。郭松扬用力摇了摇头,发现手里还拿着毛巾,于是又习惯性地擦了擦头和刚才渗出来的冷汗。 
  他换好衣服,离开了自己的宿舍。他要去见一个人,陈演武。 
  从公安局的职工宿舍到万峰大厦并不十分远,但是由于塞车,郭松扬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万峰大厦的停车场。他将车门锁好,快步走进了大厦。在电梯里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陈演武。电梯,这口现代的棺材无声无息地上升着。郭松扬挤在一群上班的职员中间,听着这些职员们小声地交谈着。 
  电梯终于到达了第19层,郭松扬走出电梯,来到位于19层的千江商贸公司。他客气地请秘书小姐通报一声,他要见他们总经理陈演武先生。秘书小姐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了,她对郭松扬说:〃对不起郭警官,我们总经理正在开会,您看……要不您下午再来?实在是抱歉得很。〃 
  郭松扬说:〃没关系,我就在外面等他。不妨碍你们吧。〃说着就坐在了招待室的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慢悠悠地看了起来。在他的办案经历中像这种故意避而不见的情况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早就练就了死磨硬泡的本领。秘书小姐无奈,只得给他端了杯水,由他等着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陈演武走进招待室就立即大步迎上来说:〃哎呀,郭警官,实在是抱歉,抱歉!你看这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要我来处理,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了。不好意思啊,叫你久等了。〃 
  郭松扬也站起身来说:〃呵呵,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我今天来是有点事儿想跟你谈一下。〃 
  陈演武说:〃噢,那好那好,我们屋里谈吧。〃说着就把郭松扬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郭松扬刚坐定,便开口说:〃我今天来是通知您,陈隐文坠楼自杀了。〃说完就盯着陈演武的眼睛。 
  陈演武脸色一变,说:〃噢?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听说他不是精神病发作住进精神病院了吗?怎么会坠楼呢?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郭松扬说:〃不,不是在精神病院。他前两天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了,昨天被人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跳楼自杀的。〃 
  陈演武哦了一声说:〃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先是精神失常,紧接着就跳楼自杀了。实在是可惜啊!〃       
  郭松扬不动声色地看着陈演武,这个男人的表情除了开始那微微一变,后面就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是作为一个听到自己同胞兄弟死信的人,他的反应这样正常吗? 
  陈演武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郭警官,你今天来就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儿吗?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郭松扬说:〃是啊,就是专程来通知你这件事儿的,不光是陈隐文死了,他的妻子方桦也死了,是陈隐文在精神失控状态下将她杀死的。〃 
  这一次郭松扬看见陈演武的肩膀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说:〃什么?连方桦也……〃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郭松扬。 
  郭松扬说:〃是的,他们都已经死了,所以才需要找到你并且通知你,看看怎么料理后事儿。〃郭松扬故意不问陈演武与陈隐文的关系,他要看看陈演武到底如何处理。 
  陈隐文诧异地说:〃怎么要问我呢?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陈隐文还是要装傻,郭松扬笑了笑说:〃陈经理,我们警察局的办案方式大概您还不大了解。一般有意外死亡或者是凶杀死亡的死者,我们都会想方设法通知死者的家属,这是我们的义务。这不,我这就来了。〃 
  陈隐文沉默了半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质的烟盒,啪地弹出一支烟,用微微发抖的手点燃了,然后猛吸了一口,烟头处红红地亮了一下。终于,他说:〃我并不是要隐瞒你们,我想我也隐瞒不过去。实际上我自己也并没有把他当成是我哥哥。这么多年了,我想他也一直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弟弟。甚至是我父亲,就连他也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杂种!〃最后一句话,陈演武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郭松扬望着他说:〃难道说你不是陈隐文的亲弟弟吗?〃 
  陈演武苦笑一声说:〃是不是亲兄弟又有什么分别呢?你有没有遭遇过被自己家人歧视的感觉?从小就被当成是一个杂种一样地生活着,哪怕就是一条狗在他们的眼中都比我重要得多!事情发生在我出生之前,有一天我妈妈下夜班,路上遇上了歹徒,于是悲剧就开始了。我的父亲,在他认为那是奇耻大辱,从此她对我妈妈又打又骂,最不幸的是后来我出生了。从我一出生就遭到了父亲的诅咒!我都出生了一个月,我的父亲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渐渐地我长大了,只有母亲一直呵护着我,我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父爱。但是母亲的这种呵护却激起了我哥哥,也就是陈隐文的嫉妒和不满。他认为是我抢走了他的妈妈,也是我的出生破坏了家里原本幸福的气氛,所以他很讨厌我。母亲不在的时候,他常常欺负我。母亲回来,我告诉她:哥哥欺负我,母亲却只能偷偷地抹眼泪,说:孩子,别跟你哥哥怄气,他脾气不好,你自己多乖一点儿。其实脾气不好的又岂止是我哥哥,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动不动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妈妈,也打我。打累了就倒在床上睡觉,我跟妈妈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那段日子真是像地狱一样可怕,我越长越大,但是父亲却不允许我去上学,也不允许我出门。更令父亲生气的是,我长得越来越不像他了。那时候我很渴望上学,更渴望像我哥哥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地到外面去玩。为了让我上学,母亲鼓起勇气跟父亲谈了一次话。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我母亲是被父亲从里屋给踹出来的。父亲像禽兽一样地死命的打我母亲,他扒光了母亲的衣服,用牙咬,用指甲抓,用脚踢!母亲发出的哀号声终于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于是有人报了警。民警们赶来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而我则躲在床下浑身发抖。我感觉如果民警再来晚一点我母亲就真的没命了,而我大概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陈演武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愤怒在他的身体里翻涌着。良久,他平静下来,又接着说: 
  〃那天之后,我母亲就带着我回到了我的外婆家,后来,我母亲就跟父亲离婚了,我们母子终于摆脱了那种可怕的生活。后来我上了学,尽管我读书很认真,可是还是感觉有些吃力,虽然我每次都考全年级前几名,可是那是我付出了比人家多几倍的努力换来的。我知道我的母亲为了我能够上学连命都差点丢了,我不能对不起我的母亲。终于,我考上了大学,后来又竞聘到了千江商贸公司,凭着我的能力我一点点地被认可,一点点地提升。再见到我的哥哥陈隐文的时候,我已经是千江商贸公司的副总经理了。 
  和我哥哥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王启明的家里,当时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他。我想他也一眼就认出来是我。可是他装作是初识,于是我也跟他一样,我们平静地打了招呼,又很随便地聊了起来,就像所有初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一样,气氛表面上很融洽,其实我们两个都清楚,我们之间的那种别扭和隔阂是外人看不出来的。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说不上什么仇恨了,我早就把他们给遗忘了,或者说我希望自己能将他们彻底地从我的记忆里抹去。后来在闲聊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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