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迟煜自从和上官璃在一起后就三天两头抛下自己出去“鬼混“的恶劣事迹;一提起对方脸上就露出花痴一样破坏形象的荡漾笑容;知道自己和顾翩然的事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和贼兮兮的挤眉弄眼……
难过的情绪,从胸口的闷痛蔓延到喉间的哽噎,然后直冲眼眶,化作比芥末更为强烈的刺激宣、泄、出来。
作为她和上官璃短暂的情史的见证者,骆怀溪由心底升起一阵遗憾与无力来——是她们在树林间那个偷偷摸摸的吻,让自己打破了禁忌的枷锁,然而这对带给自己迈出那一步勇气和契机的情侣却先她们走向了终局,对骆怀溪而言,不啻于一个沉重的打击。
她的室友,她已经认可的朋友,在全心全意地交付一切后,得到的竟然是对方一句“游戏而已“,别说是迟煜,就连她也难以接受。
在内心深处,骆怀溪却是压制着一个隐约闪烁的念头:是否有一天,她也会被顾翩然所厌倦,像一个过时的玩具一样,随手丢弃?
毕竟,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处事性格,上官璃与顾翩然,都太像了……
不、不会!她不会的!
骆怀溪惊醒般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剧痛却让她的神志骤然回笼,刚才的想法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竟然在怀疑自己的爱人?
理智上知道不应该如此,脑海里却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蛊惑着,仿佛是硬生生被植入的念头,如附骨之蛆,沿着每一寸神经渗透进脑中,拉扯着意志,让她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不定。
可怕,但她无能为力……
“溪。”顾翩然的手掌附上了骆怀溪攥着茶杯的手,指尖虽是带着凉意,掌心却蕴着温暖,那热量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的经脉,让她冰凉的心也逐渐回暖,“上官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苦衷。”
对上她不容置疑的眸子,骆怀溪眼里的迟疑慢慢褪去,终于柔顺地点点头,拿起筷子替她夹了一个天妇罗。
微笑着看她继续解决着碟子里的寿司和生鱼片,顾翩然替她满了茶杯,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过几日公司会组织去B市旅游,全体员工分成三批活动。”
“嗯?我们也要去么?“灌了一大口茶将嘴里的饭团吞下去,骆怀溪愣愣地问道。
“作为先行考察人员,我们需要明天就启程去B市。“帮她拭去了嘴边的米粒,顾翩然的回答笃定得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早就定下的方案——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因为几个小时前的事而临时起意。
事实上,骆怀溪所以为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那并不是虚幻的场景,而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让她暂时忘记了与于海的接触,印象里只剩下了关于骆正锋的片段——这也可能是让她以为这仅是幻觉的原因之一。
在他离开的第一时间,顾翩然就打电话让吴优发了一份关于骆正锋和于海的个人资料到她的手机上。
大致信息只匆匆扫过,大概总结了一下:
骆正锋,男,S市刑警支队第一小队队长,十年前因公殉职。
于海,男,三十八岁,于氏集团的总经理,十年前离异,至今单身。
看起来,这两个人似乎没有一点联系,除了性别之外,便只有一个同样的转折时间点——十年前。
只是,若只从这个时间点入手,却也太过牵强,并没有什么特别。
唯一值得她关注的,却是打电话给简博雅确认时,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巧合——骆正锋是死于一伙贩卖军火的黑社会手中——而在他殒身的二十米远,曾经有人目睹了于海的出现。
当时,在他身边的还有年仅十岁的于洋。
警方也曾怀疑是于海的手下犯的案,只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一点——况且,于家的军火商身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因为家里有军方的关系,即使是顾濂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小小的刑警支队,又如何有能耐查下去?
而骆正锋的遗孀,唯一能够或是愿意为他伸张正义的简博雅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又怎么能明白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关节呢?
所以,随后还是不了了之,只是给了骆正锋一个烈士称号和少许补贴便算了事。
苦思良久,顾翩然还是不能明白于海说的那一段话,更不能分析出他的真实目的——来者不善是肯定的。
若说匪夷所思,那她自己不也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么?若说是事实,那她则将面临一个难解的局面——这个人,无论他是于海,还是骆正锋,对于骆怀溪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而从他的态度来看,很明显不是支持她们的……
这是一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甚至目前自己还没有想出应对的方法。
那么,至少在她能理清这一团乱麻之前,或者是他能够威胁到自己和骆怀溪的关系之前,远离这里,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然后,让他消失!
永远地,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看好多人猜测于洋跟小溪有血缘关系,这是错的。
还有亲说于洋是小溪她哥,我笑了……于海是于洋他哥,就算小溪是她女儿,那也是于洋的侄女吧= =
然后,你们慢慢猜吧,我才不剧透呢啊哈哈哈……(泥垢……
☆、恩怨
“前往B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公司TCG6次航班开始登机……”广播里空姐的声音甜美得虚假,仿佛漂浮着的肥皂泡泡,五彩斑斓却不堪一击;只轻轻一碰,便碎在了空气里。
S市最大的机场里;人流如织;语声鼎沸,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或许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痴缠着难舍难分的爱恨纠葛;或许在众目睽睽之下,演绎着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
候机大厅的一隅;静静依偎着两个身影;好像与所有喧闹的人群隔绝开来一般。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衫,戴着大大蛤蟆镜的女子,肩膀上靠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砸吧着红润的小嘴,睡得正香甜。
被充当靠枕的人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嘴角优雅的弧度让经过的人忍不住驻足,却不敢去打扰这一幕静谧与美好——只见她薄唇浅浅弯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对方滑嫩的脸蛋,似是不愿意唤醒她的酣睡,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唔……”在睡梦中的小家伙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伸手搔了搔脸颊,蹭了蹭舒适的靠枕,准备继续与周公的第二次约会。
当然,她的“靠枕”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摩挲着脸颊的手指移向了鼻翼,改为夹住她的鼻梁,迫得她不得不睁开双眼看向那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即使被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仍旧难掩风华绝代的顾三小姐。
“登机了,溪。”顾翩然的笑意敛在黑曜石一般纯粹的眸子里,声线清丽,那隐含的温柔让骆怀溪少了几分被捉弄的着恼,多了几分被惊艳的羞赧。
“嗯。”她眯着眼笑道,主动提过了两人放行李的拉杆箱,一手牵着顾翩然将她护在身后,带着她向登机口走去。
那轻快的脚步和飞扬的神采让她刻意表现的绅士风度消失殆尽,反倒让人觉得像是个急于向大人证明自己长大、求表扬的孩子——不管怎样,被柔软的小手稳稳地牵着,被那纤瘦的身子牢牢地挡着,阻隔了那些可能发生的冲撞和令人厌恶的触碰,顾三小姐嘴角那窝心的笑容一直在加深。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另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丽女子相携而去,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妖娆似火;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蛮不在乎,却是吸引足了众人的眼球。
另一侧,在粗壮的立柱后面,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对着手机汇报着什么,态度出奇的恭敬,与他冷酷的外形大相径庭。
所谓的先行考察,无非就是事先调查所要去的地方有哪些值得参观游玩的景点,为后面的大部队提供参考意见和建议——这是顾翩然给出的官方解释。
所以,在两人刚下飞机,将行李摆到预订的宾馆后,稍作休整便一起上了街。
B市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旅游大城,除去古色古香的传统建筑外,源远流长的美食底蕴也是一大特色——对于有着吃货之称的骆怀溪来说,那更是极大的诱惑。
放弃了飞机上索然无味的套餐,饿着肚子,就是为了这一刻保存实力。
所以,当她拉着顾翩然站在香气四溢的美食一条街上时,顿时幸福得找不着北了——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下了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的扫荡顺序。
而被她一路拽着的顾翩然却只是保持着宠溺的笑意,无视周遭或妒忌或爱慕的眼神,任由骆怀溪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只在她吃得满嘴油腻的时候,抽出纸巾,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间或秀气地咬一口她递来的食物,蹙着眉头咽下去,在对方期待又狡黠的眼神下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子。
这样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让两人忘记了一切,深深沉浸其中,几乎以为这就是唾手可得的、不会轻易流失的幸福——事实却是总要不遗余力地打破虚幻的梦境,让你面对不愿承认的对立面。
一直到注意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骆怀溪的嘴角都挂着甜蜜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扬起,让看到的人都感染了她的愉悦。
那是一个正在整理着摊位的女孩子,头发剪得短短的,隐约有烫染过的痕迹,穿着路边十几块钱一件的粗制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露在外面的两条腿上有一些青青紫紫的淤痕,脚踝处歪歪扭扭的伤疤,犹如盘桓着一条丑陋的蜈蚣,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这样落魄的女孩子,看身形又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年轻,骆怀溪动了恻隐之心,不禁多看了两眼——留意到她的摊位是卖小首饰的,少女心性一起,不由得向她走去。
骆怀溪没有意识到的是,当她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她快点,快点靠近——而被她带着往那儿走的人却觉得心中一颤,眉峰蹙起,莫名有些不安。
等到顾翩然随着骆怀溪在摊位前站定,那种不安更是升到了极致,让她几乎有一种立即带着骆怀溪转身离开的冲动——自嘲一笑,她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子来。
然而未等她有所反应,却觉牵着自己的小手猛地一紧,紧随其后的是小家伙疑惑地问话:“这位小姐,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骆怀溪这犹如轻浮男子街边搭讪的老套句式却让顾翩然扬了扬眉,定定地看向自骆怀溪开口后就沉默着低头做整理状但因手忙脚乱反而将整齐的摆放破坏的女孩子,眼里的探究伴着几分深沉,无端教人生寒。
“没、没有,你认错人了……“那女孩子把头埋着,额前的留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骆怀溪看不清她的相貌,也错过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
“呃,好吧,是我唐突了……这条手链多少钱?“见对方闪烁其词的样子,骆怀溪心中更是起疑:若是没鬼,对方为什么不肯抬起头来看自己呢?
——偏偏骆怀溪就是一个固执的性子,那女孩的态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让她弄清事实真相的念头更强烈了——索性随便拣了一条手链若无其事地举起来问她,眼神却牢牢锁定了那女孩的脸,只待她露破绽。
果然,听到骆怀溪问她手链价格,那女孩子迅速地抬起头瞄了一眼,低声说道:“十五块。“
就在那一瞬间,骆怀溪看清了女孩的脸,却让她震惊不已——在那女孩左眼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几乎斜着贯穿了整只左眼,将本还算清秀的容貌破坏殆尽,也让那女孩沾上了几分煞气。
不知怎的,骆怀溪心中一抖,惊呼声脱口而出:“你的眼睛……“
哪知这一声带给对方的刺激之大出乎意料,让她惊慌失措地扫了一眼两人的方向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连身后那个首饰摊都顾不上了。
“小姐,你的摊子!“骆怀溪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却在顾翩然的冷眼下噤若寒蝉,立即移开了目光。
那女孩却是不管不顾,越跑越远。
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山人海的美食街上了,骆怀溪抬步想要追上她,想到了什么,忙回过头去看一脸冷漠的顾翩然,那眼中的恳切让后者心头一软,轻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追吧。“
得了允许,骆怀溪这才迈开步子向前跑去。
凤眸轻眯,顾翩然不紧不慢地向着两人跑开的方向踱步,看似悠闲,身形却极快,如一道白虹从人群中掠过,在那些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消失了她的踪迹。
百米开外的一座大厦间,一个擎着高倍望远镜的西装男子对着手机说道:“目标已经发现她了……是的,暂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