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猪头,不知塔可钟情有可原,头文字D也不‘了改’,真是个大大的猪头!”张妍终于有机会取笑我了,好像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她要好好享受一下。
“了改”又是什么意思?我又疑惑了,不过不能说出来,否则她又有嘲笑之资了。我一定要“睚眦必报”,有机会找回来。
“周杰伦刚出的新片,根据重野秀一的漫画改编的。”
“这么怪的名字,又是日本人的漫画,我坚决不看!”我说得气宇轩昂。张妍特别喜欢看日本漫画,家里也收藏了一堆,还有些是她老爸从日本给她带回来的原版漫画。
“不是日本人拍的,都跟你说了是周杰伦演的,猪头。‘头文字’在日语中是‘第一’的意思,‘D’是‘drift’,就是开赛车甩尾的动作,意思就是‘甩尾第一’。”张妍说得有板有眼。
“那‘塔可钟’又怎解呢?”我生硬地说。
“呵呵,正好考考你英文。知不知‘taco’,T-A-C-O,‘点改’?”张妍笑着说。
“Taco”我是知道的,“点改”我就不太明白。
“‘Taco’,就是‘墨西哥肉卷’,西班牙语。”我也趁机秀一秀。
“真乖,我们家的猪头神童真是厉害,‘塔可钟’的英文名是‘Taco Bell Grande……”张妍一边说一边拍拍我的脑袋,表示鼓励。
还没等她说完,我打断张妍的话,说:“呵呵,那不就是‘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好奇怪的名字,听名字我就没食欲。”
“不行,今天必须去吃这个‘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张妍娇横地说。
“吃‘墨西哥肉卷钟点至尊’,那就不去吃塔可钟了。”我说。
“好吧,好吧,不去吃塔可钟,不去吃塔可钟。”张妍连说两遍。
我见张妍已经中计了,强忍着笑,假装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去吃塔可钟了。”张妍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好,你自己说的,不去吃塔可钟!”
张妍这才发现上当了,柳眉倒竖:“神童,你这个流氓,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别跑……”
期末考试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是难受的,无论是优等生还是差生。大学的期末考试往往要持续半个月以上,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月。
离春节还有三周,考试也只剩下最后三门,也是最痛苦的三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简称“社经”)、数学分析和法律常识。
社经老师姓张,背地里我们都叫他老张。老张比较变态,居然声称这门课要闭卷考试,以示对我们平时上课大量人逃课的惩戒。老张抓学生是出名的严,在我们学校名列“四大名补(考)”之首,在学校树立了“铁手追命”的形象,无数的学兄、学姐栽在他手里。
为了全年级同胞以及几个重修的学长的福祉,我们几个年级干部碰了碰头,决定使用“美人计”,用糖衣炮弹腐蚀老张,找几个女生在考前答疑时去套题。
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徐玲玲是最合适的人选。徐玲玲从没逃过课,而且,每次上课时她都坐在第一排,还不时朝老张点头微笑,老张也会根据徐玲玲点头的频率,加快或者减慢讲课的速度。我们常常觉得社经课,除了徐玲玲和老张,我们都是配角。
给徐玲玲说明我们的意图,这个来自农村,质朴而又本分的女生当场流露出惊恐的神情,她从没想过考试居然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我想即使她去了,估计也会把我们的计划给说出来。老张可不是吃素的,纵横S大考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徐玲玲这种“愣头青”去了也没用。
爱,就这么简单 28(2)
最后还是曹小丹自告奋勇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要不是张妍在我旁边,我肯定会上前紧紧握着曹小丹的手,说:“同志,我们的命运前途都托付给你了,还望你早日凯旋!”
老张不愧是老奸巨猾,答疑课一开始就说:“考试定在下周一,考试题目我也没见过,怀着侥幸想法想来套题的同学,请打消这个念头!”
我们一听,当场傻眼了,“美人计”落空了,在场的每个人,除了老张,都沮丧着一张脸。
剩下四天时间,大家都抱着社经书狂啃,那本书有五百多页,背起来苦不堪言。
考试开始了,三个小时,八道问答题。我先把所有题都浏览了一遍,基本上我都背过,及格没有问题,不过有道题比较古怪——“请结合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分析论述马克思关于扩大再生产两种方式的理论对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启示”。“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在书上根本没提过,只是上课时老张提过两句,居然也拿出来考,老张真是狠毒。还好那天和张妍一起复习,张妍给我讲过这道题。
张妍坐在我正前面,曹小丹在张妍旁边,隔着一条过道。曹小丹考前生了一场病,在医院挂了两天水,所以基本没复习,考试前就要我们多多关照。那天曹小丹自告奋勇去套题,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所以我和张妍都表示会助她一臂之力。
开始还比较顺利,到那道比较古怪的题目时,曹小丹明显没有准备,看着题不知如何下手。
曹小丹敲了敲桌子向张妍发出求救信号。然后曹小丹慢慢地,有节奏地敲了五下桌子,意思是第五道题有麻烦,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暗号。
张妍心领神会,赶紧把答案写在一张纸上,揉成小团。见老张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张妍把纸团给曹小丹扔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曹小丹没接住张妍扔过来的纸团,纸团掉在我们三个人中间。老张年事虽高,却耳聪目明,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转身。
看见老张回头,张妍吓得脸色灰白,曹小丹也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张。
学校为了整顿考风考纪,期末考试前专门下红头文件“严打”考试作弊。上周物理系的两个大一新生考试作弊,一个被勒令退学,一个被留校察看,处罚决定还张贴在学校门口,所有人都为之震动,看来这次学校是动真格的了。
老张不愧为“铁手追命”,听见纸团落地的声响,凭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作弊了。张妍从小就是好学生、乖孩子,没有任何作弊经验,吓得都快要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弯下身去拣那个纸团,正好被老张抓了个正着。张妍和曹小丹一阵惊愕。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那个纸团,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三个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沉默啊,沉默。
老张弯下腰去,拣起那个纸团。
“拿着卷子跟我出来!”老张平静的声音里暗藏杀机。
我整了整卷子,收拾书包,站起身准备跟老张走出考场。我回头看了张妍一眼,小姑娘满脸泪痕,我笑着示意她擦干眼泪,继续好好考试。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老张出了考场,心里也没底,不知老张要怎么修理我,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个纸团是你的吧?”老张扬了扬那个纸团。
“嗯!”我一脸镇定地说,其实心里也是暗流涌动。从小到大,在考场上经历无数惨烈的“战斗”,每次我都是明刀明枪地拼杀,最后“笑傲江湖”,从没有抄过别人的纸条。这次英雄救美,我只好接受老张的羞辱了。
老张对我一向有成见,他觉得,我们班这么多人逃课,是班长管理不得力;其实我一直想提醒老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是如何讲课的,照本宣科,枯燥乏味,我上去讲都比他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老张是老大,我只好忍了。
爱,就这么简单 28(3)
“你好像还是班长,对吧?”老张明知故问,目的是想好好修理我。
“嗯。”我应答道。
“班长带头作弊,才大一,你们班真是好样的!我教了二十几年的书,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班级,平时一半人逃课,考试班长带头作弊……”老张越说越激动,口沫四溅,我不敢躲闪,一小半都喷在我脸上。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被人这样“修理”过。看着老张那张飞快地一张一合的嘴,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敬爱的张老师,”我把“敬爱”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老张已经感觉到我在讽刺他了,“我想就你的上述发言谈谈我的看法……”
在一阵狂轰滥炸之下,我居然还有余力奋起反抗,让老张大为吃惊。以老张的经验,在他“三板斧”洗脑之后,几乎所有学生都是痛哭流涕,声泪俱下,乖乖把作弊经过,帮凶,一一招供,老张也想从我嘴里多挖几个同伙出来,好打击一下我们的嚣张气焰。
没想到我居然还敢负隅反抗,让老张大为光火。
“好吧,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张不屑一顾地看着我说。
“第一,根据学生手册中对作弊的定义,我考试时夹带纸条,进行抄袭,传递给他人,属于违反考试纪律而不算作弊;其次,即使我作弊,也只是我个人行为,而不是带头作弊。”我一字一句地说。
“没想到你把学生手册研究得这么透彻!无论如何,学校现正在严抓考风考纪,像你这种学生干部作弊的,就应该严惩,就应该开除!”我的申辩激怒了老张,老张每字每句都说得掷地有声,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我。
我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被开除,我明年还能考回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想到这一层,我也无所谓了,和老张拼了。
“根据大学生守则,违反考试纪律,情节较轻,给予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并不是像张老师您所说的那样,一定要开除!”我引经据典,说得有理有节,一时半会儿老张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我。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先打电话通知你们系里,你等候处理吧!这门考试成绩记零分!”老张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系里拨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辅导员和班主任赶过来了。听说是我考试违纪被抓,她们都大吃一惊,连忙赶过来问个究竟。
碍于辅导员和班主任的面子,老张暂时没有把这件事上报学生处,同意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再作处理。
系里非常重视这件事,一则在学校三令五申严抓考风考纪的形势下,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二则,我是班长;三则,我在学校小有名气,系里的老师几乎都认识我。
回到系办公室,分管学生工作的系副主任金老师和系办秘书已经焦急地等着了。我把事情经过大概给几位老师说了一遍,和老张在电话里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我只承认夹带同考试有关的资料入考场,并没有承认有抄袭作弊的行为。
“吴神,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你这样不仅在系里、在全校造成极坏的影响,而且也会影响你的前途!”班主任痛心疾首。
“吴神,虽然你是我们系的好学生,而且是学生干部,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也必须按照学校的相关条例处理,决不姑息迁就!”金老师严厉地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我摇了摇头。
张妍发来短信,问:你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我简单地回了两句:在系办公室,情况回来再说。
几位老师了解完情况,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说让我继续参加后面两门考试,明天准备把情况如实向学生处汇报,让我回去等候处理意见。
帮张妍和曹小丹顶罪,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同老张唇枪舌剑完全是激于义愤;而同几位老师谈了一下情况,让我开始感到有点害怕。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爱,就这么简单 28(4)
要是我真被开除或者勒令退学了,我回家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她们一直以我为骄傲,如今我出去读书还不到半年,就被学校遣返回来了,我总不可能说,我半年修完了四年的课程,现在已经提前毕业了。
我越想越乱,越想越害怕,不知所措。
辅导员陪着我走出办公室,看见其他三位老师都走远了,辅导员把我拉到走廊边,小声问我:
“神童,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作弊?”
我听了大吃一惊,莫非辅导员看出什么端倪了?我不置可否。
“以我对你的了解,以你的能力,这种考试,你根本不用作弊;还有,我仔细看过那张纸条,虽然和你的字迹很像,但我敢肯定不是你写的。如果是别人传纸条给你,没理由你已做到第八道题,有人才把第五道题的答案传给你。”辅导员说得头头是道,让我不由不佩服她的推理能力,看来平时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