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山,元秋实在没办法有好的印象,但话总不可能明明白白的说出口。像这样的提醒,已经是元秋能做的全部。
柳寒晓倒是信心满满,笑着说他明白的。
元秋还是有些没好气,只是毕竟是哥哥,尤其还是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抿抿唇,对上柳寒晓的眼睛,想说无论他是什么样的,有用的无用的,都会是她的哥哥。这些年朝夕相处的感情不是说说的,就像元秋在知道柳寒晓身世的第一时间,心里生出的是愧疚而不是嫌弃隔阂。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往往面对最亲近的人,这样表达感情的话却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伸手握了握柳寒晓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元秋加大了手劲儿。也许是元秋的举动让柳寒晓感动,他的眼角有些发红,反握住元秋的手,“娘亲这些年教导我们用了多少心,我懂,无论何时,咱们家总是在一起的。”
元秋心头吃惊,听他的话音儿,似乎他对自己的身世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不应该啊,这些年三夫人对柳寒晓比对元秋也是不差什么的。狐疑的望向柳寒晓的眼睛,却只有一片坦荡温情,急忙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这一切不该由她来说。
哪怕只是一层玻璃纸,都不该由元秋来戳破。
“是,我们不会分开的。”元秋附和道。
三夫人这些年在教养孩子的问题上,很是用心,虽然几个孩子个性不同,但在原则性问题上,都是非常懂事的。
考虑到柳家兄妹不会骑马,身体又弱,齐山不得不改变他原本出城踏春的计划,最后只能带着元秋他们去了京城最久负盛名的酒楼。酒楼盖有五层,坐在最高层数上的包间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城外。
仅是隐隐约约,靠想像的概率更高些。
齐山虽然带着人来了,心头对这个计划却并不十分满意。抱怨道:“你们可真是的没用,除了吃,爷竟然想不到可以带你们去做什么。”
元秋下马车时已经戴上了帏帽,这时仗着齐山看不到,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怎么话到了齐山嘴里,就这么难听。明明是他非拉他们兄妹出来的,到头来,他们兄妹倒成了只会拖后腿的吃货了呢。
三人带着伺候的人走上三楼的时候,迎头遇上了另一拨人。
齐山张嘴就叫:“四哥。”
第二十章 失败
透过帏帽上的轻纱,元秋只看到穿着通体玄色并无半分花纹的高大男子,剑眉星眸,神色内敛克制,莫名让人心生敬畏。
柳寒晓表情诚惶诚恐的带着元秋行礼,齐山的四哥已经成年,立府被封‘峮?(qun)王’。
齐山与他四哥寒暄,关系显得很亲昵,问候之后才道别。错身而过的瞬间,元秋敏锐的感觉到有道视线盯在她身上,顿住脚步侧目过去,事实证明她不是错觉,真的有人望过来,不过不是四皇子齐峮,而是峮王身后一人。
见元秋探来,那人略微点头,之后转身下楼,利落的背影潇洒俊逸,元秋思索良久,终是认定此人她并不认识,并无半分印象。
陌生人的异样表现算是一段小小插曲,元秋并没有放在心上。转瞬就将心思放在一阶阶的木阶上。这里的木阶陡而狭窄,元秋今日衣着虽简单,可面对这样的台阶,还是要放十二分心神,才能步履优雅。
进了包厢,齐山对着柳寒晓说:“刚才那是我四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峮王殿下龙章凤姿,自是不凡的。”
听到这样夸奖的话,齐山不仅没有皇室兄弟相互竞争间见不得他人好的不开心,反倒有些激动,“对嘛,我瞧着,四哥比太子哥好多了。”
“六殿下,慎言。”
被柳寒晓这样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齐山不但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怎么?怕了?反正万一有人知道,我就说这是你跟我说的。哼哼!蛊惑皇子,挑拨离间,你知道厉害吧?”
这样的话说出去,妄论皇族子弟,柳寒晓是不必活了。
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
元秋一错身挡在柳寒晓面前,驳斥道:“不准欺负我哥哥。”
齐山冷眼瞧着元秋的小脸慢慢变的通红,眼神里满满传达的都是维护。胸口一闷,不管不顾地掀了元秋头上的帏帽,笑的邪气至极,那张嘴简直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嚯,瞧瞧,真是兄妹情深的一出好戏。”
小胸脯呼哧呼哧的起伏,这是元秋动气时的表现,柳寒晓急忙将元秋拉开,藏在身后,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跟我开玩笑呢,你看你,较真儿做什么?”
最后倒成了元秋的不是了,他们俩互开玩笑,那意思就是元秋多管闲事喽?顿时气的话都不想说了。
柳寒晓扭头瞪齐山,谁能想到情势会变的如此之快,刚还好好的两个人,转瞬间就恼上了,只能用口型对齐山说:你别惹她。
齐山不以为然,双手一拍,“得嘞,不逗她了,咱们用膳。今个儿我定要让康之见识见识京城的好菜,免得总是说扬州的这个好,扬州的那个好,听着就厌烦。”
元秋一直到菜上桌,都没有露出笑模样。平日里,她的脾气实在算不得差,逢人让三分的性子。怎奈遇上齐山这样的人,泥人都能激出三分火气来。
小姑娘闹脾气,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僵硬。柳寒晓有心多哄两句妹妹,可碍着齐山在,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赔小心说软话背着人可以,在人前总有些难为情。
显然柳家兄妹还并不是完全了解齐山这个人,他吃了两口,突然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发出声响。“怎么?这是给脸不要是吧?给爷好好吃!高高兴兴的吃!难得请人下馆子,少给爷甩脸子。”
这话就说的十分难听了,元秋的脸色只能更差。
“是不是还想跟那小蛇玩玩儿,我看你那天就挺老实的。”齐山越说越不靠谱。
柳寒晓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拱手告辞,“我旧症复发,要先行一步。请殿下原谅则个,若要怪罪只管冲着我来便是。”
说完就拉着元秋出来了,走出包房门,元秋的眼泪才止不住的流。
元秋何时当着柳寒晓的面痛哭过,柳寒晓心疼的跟刀绞似的。不由自责,原想着让元秋跟六皇子的关系缓解些,依着现在柳三爷在朝中的势头,往后六皇子与柳家三房自然少不了走动,一解好过一结。
只是,柳寒晓没有想到齐山在面对元秋的时候会是这般恶劣的态度。
初次见面作弄,还可以解释成年少无知,不知者不怪罪,现在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带你回家。”柳寒晓柔声哄着。
元秋发泄过那一阵悲愤,将眼泪擦了,接过红枫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帏帽,不嫌脏的带在头上,只说要回家。
房门外那对兄妹的声音渐渐消失,齐山一脚踹开身前的圆桌,整桌的好菜掀翻一地,伺候的人都凝神闭气,恨不能消失才好。别看齐山才十三岁,人不大心思却不浅,脾气又喜怒无常的,伺候的人都得小心的照顾着。
齐山盯着满地狼藉,一声不吭,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那心思玲珑的,想着这襄乐侯府的六姑娘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可谁也想不明白,那六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瞧着连说话声音都不会太大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能惹的六殿下一次次的发怒。
元秋不高兴,柳寒晓哪里能放任,自是要好好哄哄的。幸好今日天气不错,等上了马车,柳寒晓提议在城里逛逛。元秋本是想一刻不停的回家府,不过柳寒晓从到京城开始,除了外出瞧病,根本没出过门。本朝女孩子尚可出门赴宴,添置首饰等等。对男子的限制就更是少了,那齐山连出宫都如此方便,旁的府里的少爷,有那顽劣的,根本就夜夜笙歌,不回府的大有人在。
这么一对比,柳寒晓显得可怜得多。
陪着哥哥逛逛,元秋深感这是她的责任。随后兄妹俩一同去了一家书斋,挑选了几本古籍。等元秋彻底忘了六殿下的事情,柳寒晓才指使下人回府。
回到襄乐侯府的时候,大夫人三夫人她们已经从大公主的赏花会回府。
七姑娘一张樱红的小嘴巴撅的高高的,元秋拜过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回到自己房中便问她,“怎么啦?大公主府不好看吗?还是赏花会不好玩?”
“好看是好看,好玩是好玩。但是。。。。。。。。”七姑娘心烦的挠挠头,随后说:“但是那二姐姐太讨厌了。”
“哦?”元秋不解。
七姑娘断断续续的说,元秋听了一阵大概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二姑娘今日去赏花宴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作诗拔得头筹不算,还深得大公主的赏识。这原本是荣耀的事情,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来。
可谁知道这二姑娘对同去的五姑娘七姑娘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几次出言讥讽。
末了,七姑娘气呼呼的说:“我是三房的人,她瞧不上也就算了,可五姐姐是她的亲妹妹,怎么能说五姐姐是下等人呢,太欺负人了。旁边国公府的姑娘,一直笑话我们呐。”
元秋没言语,就五姑娘生母的身份而言,说不定在二姑娘心里,五姑娘还真是下等人呢。
“不过六姐姐,我今日不经意听到二姐姐与她的好姐们说,她的好日子快到了。”七姑娘满脸不屑,“就她那样的人品,出门就坑同府姐妹,还想过好日子?才不信。”
女子的好日子代表什么?尤其还是二姑娘这样的年纪。元秋心中微滞,选秀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看府里现在的情势,必然是要打算送三姑娘进宫的,那二姑娘的‘好日子’又会是谁呢?
若是比三姑娘差,想来二姑娘绝对不会这般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说出口的。
“五姑娘怎么样了?”元秋忍不住好奇,五姑娘被如此奚落,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
说起五姑娘,七姑娘显然亲近几分,嬉笑着说:“她才不管二姑娘怎么说呢,只顾逛园子看景儿,吃糕点。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那大公主府里的糕点,她都想出烹制的法子了,过两天做给我吃呢。”
要说这襄乐侯府里满府的娇花,元秋最看不透谁,那一定是五姑娘柳元满无疑。
听大房的下人说,这五姑娘的姨娘出身烟花柳巷,身姿娇柔,深得侯爷的宠爱。平日里没少跟大夫人对着干,心计手段都不缺。论理这样的姨娘,定然能教出来不省心的女儿,偏五姑娘跟生母疏远的很。形单影只的过日子,性格又通透豁达,旁人说什么,似乎都不会影响到她。
日久见人心,如今元秋已经不排斥让七姑娘跟着五姑娘一起玩了。
“五姐姐说,这几日三姐姐通宵达旦的练琴,吵得她整宿都说不好呢。”
有了七姑娘这个耳报神,这府里就没有能瞒得住元秋的事情。选秀的日子临近,三姑娘定然要豁出全部本事去谋划。
要说三姑娘的容貌那是顶顶好的,府里女子虽各有千秋,但论高傲华贵是谁也比不过三姑娘的,加上三姑娘野心足,这些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送入宫里,入选贵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悬念。
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三姑娘入宫参选时,在第一道关卡便被刷了下来,原因是‘有痔’。
第二十一章 入宫
三姑娘是被抬回侯府的,之后便卧床不起。元秋每日去老夫人房中请安,再也不曾见过三姑娘,只能从老夫人有些红肿的眼皮上看出些许端倪。
襄乐侯府在很多事情上没有建树,唯有女子入宫选秀这一途,自来可谓百发百中,三姑娘的落选,对襄乐侯府来说,堪称晴天霹雳,是谁都无法预计到的事情。
不仅是主子们愁云惨雾,就连下人都有些沉闷。
京城中谣言不少,最直接的便是柳家的女人要失宠了。这话对于靠着女子邀宠发家的襄乐侯府来说,真真儿要命的。
“大伯最近找父亲去他书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柳寒晓低声对元秋说,然后手指向上指了指,“明妃从那事后就开始称病,大伯这次是真怕了。”
现在的襄乐侯府,要说对宫里的消息知道的最多的,那一定是柳寒晓了。谁让六皇子跟柳寒晓关系好呢,时不时的就来府里找柳寒晓说话。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六皇子也会给柳寒晓带来些,最后都便宜了元秋。
不过元秋本人倒是再也没有见过六皇子。想来是柳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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