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显然没料到顾晚睛会是这个反应,看了她半天没有说话。这时记录长老已检验过顾长生的解毒方法示意顾长生回去。顾长生朝那边点头示意,转过身前到底说了句:“要么你做天医要么我做,合二为一的事我不稀罕。”
顾晚睛抓着手中的竹筒,指尖略略用力捏得指尖发白,良久才低下头去将竹筒中的药水给山羊灌了下去。
约么一柱香后,顾晚晴医治的那只衰羊就醒了,之后闲庭信步地走到院墙边去啃草,十分悠然自在。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顾晚睛都是成功的。可她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将逍遥丸的解药及其写着解毒原理的纸张交给记录长老而后便离开了赛场。
这次比赛的结果,一如即往地会在五天后揭晓,顾晚睛回家后的这几天压根想也不想这事,照常的吃饭过日子只是较平时安静了许多,对白氏母女也没再无故找茬,弄得白氏母女这两天都避着她走不知道她抽什么风。
傅时秋这几天没再来,大概是被姚采纤吓怕了,顾晚睛本来还打算跟他打听打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直到复赛成绩出来的前一天,大长老派人来将顾晚睛带到了顾府。顾晚睛候在长老阁外远远地看着顾府的地标建筑天医小楼,想着自己当时是如何从天医小楼出来,从顾家出来当时可有人为她说项求情,可有人怜她无依无靠。
“ 六小姐请至偏厅,稍候大长老马上就来。”一个药幢过来报讯示意顾晚睛随他而去。顾晚睛却没动弹,又看了远处的天医小楼一会,才笑道:“我就在这等吧屋里太闷了。”
那药僮便任顾晚睛在院中闲逛。
长老阁不只是一个院落这么简单,算是宅中之宅了,占地面积很大私秘性也很好。在顾家除了卸任的天医外,其他人入长老阁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必须为单身之人,不能有家庭子女的拖累,一来使之能专心研究医术;二来也可防止有人将研究成果外泄给子女家人。长老阁的二十一名长老中没有一个是有家室的,有的就算原来有,为了入长老阁也不惜散去妻妾谴走儿女,让自己了无牵挂。
这样值吗?为了所谓的成就离妻子散,就算将来功盖寰宇又能如何?反正顾晚睛是理解不了的。
想着想着,顾晚睛又想到了顾长生,顾长生其实也是个倒霉孩子,他也不想被人偷龙转凤送到顾家来做什么未来继承人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桩身世秘密,在众人称颂中长到十岁,然后世界沦陷。顾晚睛难以想象顾还珠认祖归宗后,顾长生可能受到的种种待遇,他没被谴离顾家只是因为他曾修习过梅花神针,而加入长老阁已是将他的未来完全规划。顾家不可能任他脱离长老阁,他将来只能留在长老阁继续做他的长老,没有家人不能娶妻更别提子女。所以他才那么想做天医吗?只有做了天医他才算逃出了那个牢笼,虽然仍没有自由,但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有家。
若是以前,顾晚晴会极为同情顾长生,如果她能帮上忙的话她或许还会助顾长生一臂之力,可今天这种同情只是一闪而过,她为什么要同情他?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同情他
从顾长生身上,顾晚睛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她是顾家的人,她拥有顾家最为神奇的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是顾家安稳的根本,只凭这一点就算她无医术在身,就算她德性再差,就算她早已不在顾家,她也注定无法脱离顾家,什么断绝关系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顾晚晴轻轻吁了口气,大长老只是希望她去做天医助手?他有什么理由如此笃定她一定会答应呢?又要算计她什么?
正想到这,顾晚睛突然听到有人在招呼她,转过身去,便见她那不着调的堂哥顾宇生,远远地朝她招手并一路向她来了。
来得这快,顾晚晴想躲是躲不开了,只能也笑着和他打了招呼,等他一溜烟跑地到了近前。
“ 六妹妹好久不见了啊。”
这种没有营养的招呼,让顾晚晴暗地翻了个白眼,便也回了句:“好久不见。”其实才一个月没见过好不好,“哥哥怎么到这来了?”长老阁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
顾宇生筐着肩头嘿笑两声,向顾晚睛靠了一步极为神秘地说来讨点药,说完还朝顾晚晴挤眉弄眼的
顾晚晴无语,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顾宇生倒不在意,又凑近此讨好地道:“六妹妹你那叮叫青桐的丫头?
你不是才收了和乐么?顾晚晴真想抽他丫的 !
“啧!”顾宇生一副你怎么这样的神情,“和乐是和乐,青桐是青桐,还能是一个人力?”
“你叫我就为这事?”顾晚晴的脸色已经很黑了,顾宇生也不知真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在乎,点头道:“是啊,青桐现在不也跟着五妹妹么?我去讨人,可五妹妹说。。。。。。。。”
“ 别说了!”顾晚晴一摆手,“青桐与和乐不同,我得问过她的意思,她同意了才行。”青桐虽然没有随顾晚睛一起离开顾家,但顾晚晴被赶出天医小楼时,青桐没有像和乐与其他丫头一样与她划清界限,还为她想了办法找了出路,就此条顾晚晴也不能无视青桐的意愿随便将她送给顾宇生。
“有什么不同的!”顾宇生神情讪讪的,有此不太高兴,“我都和五妹妹夸下口了。”
顾晚晴不想和他过多废话,刚想赶人,突地轻挑眉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件事,让四哥哥没面子了,不如这样这几天你到我义母家去找我,我请你吃一顿色香俱佳的豪华晚宴当做赔罪如何?”
顾宇生显然对晚宴没什么兴趣,顾晚晴笑笑:“那天我再与你说青桐的决定,说不定到时候色香俱佳的不光有菜,还有青桐呢。”
这话对顾宇生的脾胃,当即笑咧了嘴,马上与顾晚晴敲定了前去拜访的时间,顾晚晴又连连嘱咐一定要到。
顾宇生满面笑容地走了,药童这时才上前:“六小姐大长老有请。”
顾晚晴便随着那药童去了长老阁的一处偏厅,那里大长老垂目而坐身板笔直。顾晚晴曲了曲膝当做行礼,而后也不待大长老说话,便坐到一把椅子上。
大长老抬眼看她一眼,又示意药童退下,缓缓开口道:“上次选拔你用了能力?”
顾晚晴略一欠身老实回答:“是,对手是顾长生不用能力必被淘汰,大长老对还珠期望甚高怎可未进决赛就让大长老失望?”
“ 我对你的期望?”大长老声线平缓听不出丝毫波动,“说来听听?”
顾晚晴笑笑:“何必多说?大长老只需知道,还珠无论何时都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无论何时都拥护你的决定就行了。”
大长老终于正视着她良久:“哦,哪怕这个决定是你不愿意的?”
“为何不愿?”顾晚晴大大方方地回望大长老。“我一无医术,二无德行,拥有的能力也是顾家给我的,离开了顾家我根本一无是处,就算有能力在身也无处施展,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引为妖怪,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听从大长老的安排?说白了,我还是顾家的人,我忠心的也并非大长老而是顾家,我希望顾家好,希望顾家能屹立不倒,这样才有我发挥的余地,我也才能过上我想要的安逸生活。”
听了这番话,大长老轻抚胡须久久不语,末了起身:“你可知道,你上次比赛的成绩足可淘汰长生了。”
顾晚晴轻笑:“怎么会呢?我医治的结果虽然圆满,但顾长生用时比我要短,也比所有人都短,并且有效只凭这一点让他晋级也不会引起非议,至于我相信大长老自有定论。”说罢顾晚睛再次曲膝行了一礼后低头离开了偏厅。
到了院中,顾晚晴才抬起头来遥望着远处的天医小楼,缓缓地向前踏了一步。
第六十七章 宴请
甘心吗?被人算计,不管结果如何有几人会真正甘心?顾晚睛不想自己变得跟顾长生一样,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只能以嫉恨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在大长老的掌控之中根本无法逃脱。
顾晚睛曾想过,大长老为何会支持顾长生这么一个与顾家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天医?思来想去,莫过于“掌控”二字。顾家的天医之位,虽没有权柄却把握着大雍朝大半上层建筑的健康命脉,有顾家的人在,御医永远只能屈居侧席,更别谈平常的大夫。自天医之下,于顾家出身的大夫分布于各个朝庭重臣的府宅之中为其专属大夫,虽然并非刻意,但已无形间形成张密网,京中权贵,谁家若是没有顾家出来的大夫,那便是大大丢了颜面。而大夫的身份虽然不高,却可常常接触到旁人无法碰触的极私之秘,因秘密而信任,因信任而亲近,一旦亲近了,说话做事,自然也就有了份量。
正因如此,顾家虽不在朝,却也极得朝中权贵尊重,就如老太太去世之时,连太子也赶来吊唁,朝庭对其的重视程度便可见一斑!
压制到最小,只做此研究工作,可如今,天医之位空悬,家主与长老团各司其职,一旦有了冲突,便很难调节,解决这种局面最好的方法是尽快透出天医,而对己方最有到的选择,莫过于天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顾长生自小生在顾家,启蒙之书便是《百草经》,十几来年尽受长老团的悉心教导,他是这群孤寡长老们的唯一精神寄托,只有对他,长老们才可不必压抑内心的各种情感,儿女、子孙、学生。。。。顾长生是他们心中的任何一个角色,可以说自五岁的顾长生接受长老团的指导开始,长老团便已视顾长生为下一任天医,其后虽有变故,但顾还珠人品不佳,在长老团心目中自然没什么份量,纵然被尊为天医候选,但对顾还珠的教导显然没有对顾长生那般仔细。所以一旦顾还珠生了变数,长老团推出的人选定是顾长生无疑,纵然他与顾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已在长老阁中,此生注定无法脱离顾家,是不是真的姓顾又有什么关系?反观若是由别人继任天医,如顾还珠,将来招婿入赘,生下的孩子虽是姓顾,但血脉终归是外人的,与顾长生又有什么区别!
纵观总总,大长老想要顾长生做天医都不是没有道理可循,有能力、有感情、好掌控。
只是,大长老有心,顾长德却未必有这个意,天医人选上,顾长德自然也有自己属意的人选,否则。。。。。他为何要替顾明珠退子镇北王府的亲事!
原来有此事,只要认真地想,还是能想通的,顾明珠在这次大赛中不显山不露水,可每次比赛都能安然过关,顾晚睛相信在决赛之上她必有杀着只是暂时低调罢了。
那么自己呢?顾晚睛觉得,现在她的能力已经成了她的一种负担,不仅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反而会成为别的凯觎的目标,顾长德是否也如大长老一样,对她另有打算?他又会用什么方法,来算计她呢?
看了看天色尚早,顾晚睛没有直接出府去,而是吩咐抬轿嬷嬷将她送到了顾明珠的明玉轩,到了之后也不让丫头通报顾明珠,只让人叫了青桐出来,与她说了一会的话。
待回到叶家,已是天色过午,叶明常照例没有在家,叶顾氏和白氏也不在,只有姚采纤自己看家。问了问她,才知道叶顾氏带着白氏去铺子了,顾晚睛本就希望叶顾氏能做出与白氏亲近的样子来,这样反倒好,便只把姚采纤叫到身前,也不管什么语气,自顾吩咐道:“过几天我堂哥要来家里做客,你和你娘这两天想此新鲜的菜式出来,别怠慢了客人。”
姚采纤这此天已经习惯顾晚睛的语气了,低头应着声,又问道:“可有什么忌口的?”
顾晚睛想了想,哼笑一声:“他么,劳素不忌,只是他山珍海味吃惯了,这顿要弄出新意才行,别千篇一律的瞧着腻歪。”
姚采纤依日是伏小做低的模样,顾晚睛心中冷笑,这几天白氏母女低调得不像话,对自己和叶顾氏的话言听计从,简直比奴才还奴才,没鬼才怪
当天晚上等叶顾氏回来,顾晚睛又向她说了顾宇生要来做客一事,叶顾氏顿时又紧张起来,连忙吩咐白氏去准备菜单,白氏笑着应声,与叶顾氏商量菜式时又旁敲侧击地问这位堂少爷是什么来历。叶顾氏对顾家本就尊敬,顾家的人在她眼中个个都是尊贵的,所以虽然她并不了解顾宇生,但经她口中说出来,顾宇生便成了举世无双的风流才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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