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翼偏头观察着她的脸色呵呵笑道:“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惹咱们大小姐生气了?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你早就被那妮子迷的找不到北了,还有空儿管我生气不生气?”珀兰不屑地嗤道,她故意不睬他,仰着头看天,樱唇嘟得老高。
“你是说姬雅吗?嗐!你和她较什么劲儿?”张凤翼代她不值地道:“你们师团长派她当监工,监视我干活儿,你也知道,她现在正管着我,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我要想偷点闲儿,只有敷衍她一下,这和咱们的关系根本就是两回事嘛!”
“呸!什么咱们的关系?咱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千万可别想歪了。”珀兰转头盯着他大声纠正道。张凤翼涎脸笑道:“咱们也不能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准确地说咱们是单相思的关系,是在下对珀兰小姐倾慕不已,珀兰小姐却对在下不屑一顾。”
珀兰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嘴角抿起,隐隐露出笑意,“谁稀罕你倾慕了,死缠着人家,烦都烦死了。”
张凤翼突然仰天叹道:“唉,我真同情你们,摊上梅亚迪丝那种上级也真够倒霉的!”
“那是你有偏见!梅亚迪丝对所有人都是推心置腹、热诚相待。”珀兰不以为然地道:“当然像你这种处处与我们做对、玩阴谋诡计的家伙,是没资格得到友善对待的。”
张凤翼苦笑道:“好好,看来我在珀兰小姐这儿是得不到同情了。不过你发现没有,你们师团长这些天从没笑过,天天绷着脸,好像人人都欠她三百个金币似的,我打赌她不到三十岁,脸上就会长皱纹。”
“她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乱咒我们师团长。”珀兰打断他道。
张凤翼一脸神秘地笑道:“你是她的侍卫长,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珀兰站住脚,闪亮的眼眸凝视着他,嘴上虽没说话,脸上却一副关注的表情。
张凤翼微扬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珀兰立刻扬起尖俏的下颏赌气道:“我是不会去求别人的,不想告诉我就别说。”
张凤翼马上转回笑脸,“只是测试一下你有没有兴趣想听,干嘛生气嘛!”
他接着又眯着眼笑道:“你看咱们每天都在腾赫烈军前一天留下的营地扎营,你们师团长总是在营地四处勘察,其实她这是在通过帐篷与灶炕的痕迹推算敌军的规模。当时在青黄岭那会儿她非要主张固守与敌人交战,这会儿看到敌人留下的那么多灶炕,立刻感到心中没把握了。”
“七万骑兵哪,可不是一口气就能吹走的,她现在是一会儿担心十一师团没到那兀河边就被腾赫烈军追上了,一会儿又担心咱们不能顺利与师团主力会合及时赶上腾赫烈军,一会儿又怕十一师团撑不住先被腾赫烈军消灭了,再转身回攻白鸥师团。嘿嘿,四万对七万,这可是高难度动作,时机得把握得恰到好处才有希望赢。”
珀兰皱眉问道:“你既然知道,可有什么好法子帮帮她?”
张凤翼撇嘴格格笑道:“咱们赌注已经押上了,腾赫烈军也跟进了,输赢一翻两瞪眼,没翻牌之前只有心里煎熬着,这种事谁也帮不了,最好自己别知道内情,一知道难免跟着担惊受怕。”
珀兰轻咬着嘴唇道:“可不是,你这一说我也担心起来了。我们师团长才那么年轻,就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嗨,管她干什么,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你该担心咱们俩,那兀河边肯定要血流成河,说不定你我都过不了这道坎。”张凤翼注视着她道:“咱们得为自己想想,不是吗?”
珀兰紧张起来,盯着他道:“你指的是什么意思?咱们可都是帝国军人,我是宁死也不会当逃兵的。”
“是吗?”张凤翼手抚着下巴不置可否地道。
“是的,”珀兰肯定地补充道:“我们瑟曼家族的先祖曾追随查克诺雷斯大帝创立汉拓威帝国,历代先祖中册封了数不清的帝国骑士,阿尔弗雷德一世曾称赞先祖勃伯巴罗公爵‘生为栋梁、死为国殇’,我虽是女子,也不能让父兄丢脸,大敌当前,唯死而已。”
张凤翼盯着她的脸研究了半天,最后摇头笑道:“瞧把你紧张的,我说过要当逃兵了吗?呵呵,你们都是被皇帝册封过的贵族骑士,不能做出有损荣誉的事来,我们是平民,除了缴税,没被任何贵族老爷给过什么好脸色,自然不会有什么荣誉感,自然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来。珀兰小姐是这意思吗?”
珀兰歉意地喊道:“喂,你别乱冤枉人,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张凤翼突然抓住了她的小手,珀兰一惊,想挣脱。
张凤翼涎着脸嘻嘻笑道:“珀兰小姐,你要是不让我握着你的小手,就是看不起我们平民。”
珀兰只好停止挣脱,任他把纤手握在掌中,不过却感到心慌起来了,生怕被人看见,红晕开始在脸颊升起。
两人又走了几步,珀兰极力想说点什么以分散这种别扭的感觉,“那你说要为自己想想是什么意思?”
张凤翼握着珀兰纤滑的小手,闭着眼陶醉地说道:“就是这意思,咱们不幸生为战争时期的军人,有今天没明天的,自然要把握机会及时行乐了。总不能在世间活了一回,还没有抚摸过珀兰小姐的玉手吧!”
张凤翼宽大的手掌传出丝丝温热,珀兰感到一种微醺的陶醉,她低下头涩涩地笑道:“你不是已经握着了吗?心里总该满意了吧!”
张凤翼满足地叹道:“虽然我已握着珀兰小姐的玉手,可还没揽着珀兰小姐的腰肢呢!”说着身子一滑,胳膊从珀兰的胁间向腰肢环进。
珀兰顺势腰肢拧转,右手变拳、肘尖向后,侧身挥肘后撞,肘尖结结实实地顶在了张凤翼的胃部,张凤翼“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坐倒在草地上,牛皮水袋散落一地。
珀兰双手叉腰看着他,眼睛中闪动着得意的笑意。她走近他,把手递给他道:“撞痛了吗?来,我拉你起来。”
张凤翼痛得龇牙咧嘴直抽凉气,并不去接她的手掌,没好气地大声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不愿意也不必动粗呀!”
珀兰盈盈笑道:“我也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使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无法得寸进尺。你倒是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可走了啊!”说着收手转身欲走。
张凤翼躺在草地上气哼哼地叫道:“喂,谁说不起来了,我是痛得动不了了,快拉我一把。”
珀兰转过身来,探身递过手臂,甜笑着柔声哄着他道:“快起来吧,别闹了,男子汉躺在地上装痛会让人笑话的。”
正说着,她发现张凤翼眼中露出狡狯的笑意。
珀兰警惕地后退一步,咬着嘴唇嗔道:“你要敢使诈把我拉倒,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张凤翼知道花招被看破,伸出手嬉笑道:“真是天大的冤枉,我现在痛得都动不了了,哪还有力气使诈?”
珀兰不相信地抿唇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张凤翼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叶,跟上前行的珀兰,一把又攥住珀兰的小手,珀兰挣了挣,没有挣开,只有瞪了张凤翼一眼,任他握着了,两个人说笑地向水泉边走去。
他们都没发觉,身后远处的高坡上,梅亚迪丝正领着五六个亲兵勘察附近的地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师团长,你看,那不是珀兰队长吗,那个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远方的高坡上,突然有一个女兵发现了珀兰与张凤翼。
“咦?该不会是那个仆兵吧,真不可思议,他俩在偷偷约会吗?好亲密的样子。”
“哇!真的耶!就是那个得罪了咱们师团长的男人。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怎么不可能?那男孩其实蛮帅的,就是有点嬉皮,这也正好调和一下咱们珀兰队长的严肃劲儿。”
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一群女孩兴奋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梅亚迪丝绷着脸斥道:“取水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不要这么鸡婆好不好?”
几个女兵相互吐了吐舌头,马上停止了喧闹。
※※※※
张凤翼把一堆牛皮水袋卸到地上,揉着肩头大声叹道:“好沉呀,可把我累死了。”
姬雅两手抱肩眯着眼瞅着他,张凤翼不解地道:“怎么了,我脸上又没长花,干嘛这样看着我?”
“少叫苦了,这么长时间三趟水也该拎回来了。”姬雅突然双手叉腰,一副要发作的样子,“你知道吗?我们师团长刚来过,你跑到外面躲懒去了,师团长倒把我训了一顿。”
“有这事?这也太没道理了,”张凤翼义愤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姬雅姐姐,下回让她冲着我来——”
“行了行了,少充大丈夫了。”姬雅撇嘴不满地道:“我的仆兵大人——师团长恨的是你,只有把你弄的不如意,她心里才畅快,所以拜托你老实点,做仆兵得有个仆兵的样子才行,你这样欢蹦乱跳、趾高气扬的,不单你会倒霉,我也会被你拖累死的。”
“姬雅姐姐,这话真把人冤枉死,我都混到这份儿上了,这里连匹马都能使唤我,我又能对谁趾高气扬?”张凤翼一脸冤屈。
姬雅一时还真想不起什么把柄,只有瞪眼,“别狡辩,反正我说有就是有!”她顿了一下,又放缓语气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其中的关键是你的态度,师团长生你的气也是为了这个,你得装作饱受折磨,身心疲惫,愿意向师团长认输服软才行。可现在你虽然把活都干了,却显出一副小事一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这就是嚣张,这就是挑战上级,这可不是做仆兵的样子,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你的,同时你也会连累我的。”
“哦,是吗?”张凤翼站在那里怔怔地道:“姬雅姐姐,你说的这些太难了,我怕我一时半会儿是学不会了,有麻烦也是没办法的事。”
姬雅瞪大眼睛打量着他,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接着她看着他点头发笑道:“好、好,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的,看来我想错了。好吧,现在该是喂马的时候,这里被腾赫烈军当过宿营地,附近的好草都被啃得差不多了,你得把战马往远一点儿带。”
“不过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吃完饭再喂行吗?”
“难道你不知道‘战马是骑兵的生命’的道理吗?马儿没有喂饱,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吃饭!”姬雅板着脸公事公办地斥道。
张凤翼无奈地笑道:“姬雅姐姐,这意思是说晚饭没我的份了?”
“这是师团长特别吩咐的差事,本来我还想通融一下,让事情有点人情味儿,可显然你并不需要。”
“好吧,我明白了。”张凤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向马群走去。
※※※※
穹庐如盖,四野茫茫,晚风过处,茂草起伏如波,太阳已沉入西天,天空还很明亮,这是黑幕降临前的片刻时光。一百多匹卸了鞍的战马边走边行,欢快地啃吃着草叶。张凤翼策马甩着长鞭前后引导着马群,不时地把贪啃草叶出队的马匹赶回马群。在一片肥盛的草地上,马群停了下来。
张凤翼一撑鞍座,翻身跳下马,从马背上取下角弓与箭壶背在身上,他突然挥舞着长弓冲着营地方向仰头大声喊道:“走着瞧吧!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丫头片子,终有一天要你们知道本少爷的厉害!”
他显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又挥臂喊道:“大爷不过是不与你们这群小女人计较,要是把我惹恼了,我带着所有的战马儿离开这里,让你们在阔连海子里好好减减肥。”
喊了一阵,张凤翼感觉心情畅快,胸中垒块发泄一空,他伸展着胳膊走上一个视野开阔的小丘顶部,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羽箭,搭在弓弦上,然后开始向四周巡视(奇*书*网。整*理*提*供),希望能发现一只野兔或大一些的鸟类。
张凤翼等了好半天,没有任何猎物出现,四周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马儿咀嚼青草的声音,他泄气地坐倒在草地上,心道难道自己运气坏得连野兔都闻到了霉味?正在自叹倒霉的当儿,头顶传来呦呦的鸣叫,一群大雁呈“人”字形队列从头顶飞过。他当即来了精神,站起身来,举弓仰瞄……
※※※※
张凤翼还不知道,在距离他一帕拉桑远的地方,一支近千人的马队正向他们的营地行来。
队伍前方三人纵马并骑,一侧的骑士对居中的骑士道:“大人,天黑前咱们一定可以赶到昨天的宿营地。”
居中的骑士捋须道:“不急,这些天为了追汉拓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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