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翼接连刺倒几名纠缠的敌骑,飞马赶到斡烈身前,“大人!你率队赶紧向前突围吧!我来断后。”
斡烈眼睛血红,只顾与敌骑拼杀,头也不回地道:“把斐迪南千人队留下来,你领着其他人突围吧!我留下断后!”
张凤翼急了,纵马靠近斡烈劝道:“大人,你是一军之长,部队还要靠你来带领,你不走让我们可怎么办?大人,时间紧迫,再不走全军都要失陷在这里,你还是赶紧撤离此地吧!”
斡烈对他的话并不理睬,对身后的侍卫长索普一摆手道:“你去把勃雷他们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几位亲兵立马由人群中策骑冲出。
这时前方的敌军一片骚乱,斐迪南的重骑兵千人队一连打通了几道敌军阻隔,杀出一条血路冲回来了。
“师团长,你们都好吧!”斐迪南策马拎枪冲过来道。
接着勃雷、庞克、冈瑟相继聚拢来,斐迪南命令几名百夫长领着队伍护住外围,让几位长官有了商议的机会。
勃雷拢着马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斡烈把长矛横担在马背,环视了一遍众人,沉静地宣布:“你们听着,我任命张凤翼接替迪恩万夫长的职务,由他率领勃雷千人队、冈瑟千人队和庞克千人队向西突围,与阿瑟万夫长会合,我带领斐迪南的重骑兵千人队为大家断后。”
几位千夫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凤翼一听就急了,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团长,你这不是在刮我们几个的脸嘛!你是首领,我们都走了只留下你断后,就是冲出去了,可怎么向阿瑟大人交代呀!大人,为了我们着想,你就听听劝吧!”
“不要说了,我的话就是军令!你们撤走只是服从军令,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斡烈红着眼睛吼道:“这么多弟兄阵亡了,我这个当师团长的心里难受,所以我要留下来多杀几个腾赫烈人解解恨,你们就这样去向阿瑟大人说吧!”
斐迪南小心地插话:“师团长,我带着队伍断后就行了,谁也不用留下来。”
斡烈转头盯着斐迪南道:“我说了,这是军令!斐迪南,难道你不服从我这个师团长的命令了吗?”
“大人!”张凤翼突然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临来时,阿瑟大人特别嘱咐我与斐迪南,一定要保护着你安全冲出重围。”
斡烈一愣,回头看着张凤翼威严地道:“那又怎样?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张凤翼不动声色地道:“阿瑟大人告诉我们,如果你执意不听劝告,就要我们强把你架回去!阿瑟大人说了,他授权我们这样做,他承担一切后果。”
斡烈浑身的血一下都涌到了脸上,须发皆张,冲着张凤翼怒吼:“好哇!想哗变吗?我才是师团长,阿瑟只是万夫长,你不听我的命令,倒听他的命令?”
张凤翼面不改色,沉静地道:“大人,我们都知道你与迪恩大人的关系,对于他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不过你显然悲痛过度失去方寸了,这个时候我觉得阿瑟大人的话更理智些。”
斡烈转视着勃雷、冈瑟与庞克几人,吼道:“我宣布,从现在起张凤翼不再是我们十一师团的人了,由勃雷接替迪恩万夫长的职务,率领大家突围!”
勃雷一震,陪笑道:“大人,我不敢接受任命,还是请你带着我们突围吧!”
斡烈气得笑道:“怎么?你们都是和张凤翼一伙的吗?”说着眼睛直盯向冈瑟与庞克。
两人低着头不敢与斡烈对视,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斡烈猛地转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长索普道:“索普,他们不跟我,你该不会弃我而去吧!”
勃普吓得一哆嗦,惊惶地道:“大人,凤翼他们也是好意——”
话还没说完,斡烈就转过脸不再看他了。
张凤翼淡淡地道:“大人,时间紧迫,多拖一刻就多一批弟兄丧命,你还是赶紧带着大家突围吧!如果我与斐迪南能活着回去,你怎么惩罚都没关系。”
斡烈气得胡子乱颤,两手握紧长矛吼道:“如果我偏不走呢?有本事你们过来抓我呀!”说着纵马掠向庞克与冈瑟。
两人吓得勒马躲避,哪敢和斡烈动手。轮到勃雷时,他也赶紧转马闪开,不敢和斡烈动手。
斡烈越发胆壮,圈马向张凤翼转来,此时张凤翼单手拎着长刀,刀头向下,丝毫没有防备的架式。斡烈也不是真的想和他动手,只不过想举长矛在他眼前晃两下示示威罢了。
令斡烈万万没料到的是,在他的矛头递到张凤翼胸前的刹那,张凤翼咧嘴苦笑道:“师团长,得罪了。”语音未落,后手用劲,长刀竖插在地上,另一只手前探,让过矛尖,身子一长,从马鞍上跃起,凌空向斡烈扑过去。
斡烈看张凤翼没有双手握刀,就以为他不敢出手,根本没存防备之心,被张凤翼扑个正着,两个人搂抱着一齐从马鞍上摔下,把斡烈摔得腰背一阵痛。张凤翼没等斡烈反应过来,就解开皮袍上的腰带,干净利索地把他的手腕绑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叛徒!枉我以前那么看重你,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斡烈挣扎着破口大骂。
张凤翼理也不理,挟起他扶上马鞍坐好,转头对勃雷、庞克和冈瑟道:“阿瑟大人在咱们来时的那条干河道东面等着,你们保护着师团长突围,见到阿瑟大人后就把师团长交给他,你们放心,一切有阿瑟大人作主,师团长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他冷静下来后一定不会怪你们的。”
斡烈看几个千夫长不敢搭腔,开始转头寻找索普,“索普!索普!我的卫队哪去了?还不快来救我!”他向四周看了一遍,也没找到索普的影子,显然是一看势头不对就开溜了。
※※※※
看到庞克他们要走了,阿尔文急了,使劲捅着多特要他说话。
“老大,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们跟着庞克走算了!”多特在张凤翼身边小声嘀咕道。
张凤翼征求地看了看庞克,庞克冷哼一声把脸扭过去不看他俩。
阿尔文真急了,对张凤翼道:“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就说我俩知道错了,问他忍不忍心看着两个兄弟就这么没了。”
张凤翼对庞克笑道:“他俩已知道错了,问你忍不忍心从此少了两个兄弟。”
庞克黑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转马而去。
阿尔文急道:“老大,他到底什么意思呀?”
张凤翼笑道:“这该让他解释呀,我怎么知道?不过‘脸皮厚,吃个够’,你俩跟上去不就得了,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可以边走边谈嘛!”
阿尔文一拍脑袋,道:“看我!都急傻了。”说罢带着多特麻溜地追上去。
※※※※
商量完毕,各部分头行动,勃雷千人队移到前方,后面庞克与冈瑟一左一右,斐迪南的重骑兵在最后,几个千人队抱成楔形迎着腾赫烈骑兵组成的铁壁撞去。
十一师团的长矛兵伸着密集如林的长矛,整个队伍像只张开刺的刺猬,内围的弓弩兵不断向外发射弩箭。腾赫烈军不但在前方布置厚实的兵力阻截,还有五六个千人队在两翼与侧后轮番冲锋,企图切割开汉拓威军的队列。
奔驰的马群嘶鸣着高速撞入汉拓威士兵的枪刺丛中,双方同时发出孤注一掷的呐喊,接着是密集的兵器击格声,冲在前面的两三排敌骑无一例外的被挑在了矛尖上。但是前面的死者为后面的同伴赢得了时机,长矛兵们的防线出现短暂混乱,趁着混乱,后面的敌骑从缺口蜂拥灌入,阵列内的百夫长吹响尖厉的警哨,调动内层的长矛兵补位,补位的士兵并起长矛齐声呐喊着与侵入的敌骑对捅,双方血肉相换,留下一地尸体之后,敌骑被推刺出去,防线又被填补上了。
这样的“游戏”演了一次又一次,空中流矢纷飞,刀矛交错,厮杀声震耳欲聋,外围的士兵倒下去,内围的士兵补上来,汉拓威军无论付出多大伤亡,只是死死抱成一团,保持着队列不散。腾赫烈军两侧的游击骑队连续向十一师团两侧发动了多次冲击,最终也没能分割开汉拓威军的队列。
被护卫在中间的斡烈眼看着外围惨烈的战斗,急得浑身血脉贲张,大声地吼着:“索普!索普!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小子再不出来,我脱困后第一个就杀了你这个渎职的侍卫长。”
才喊了一声,索普就哭丧着脸冒出来了,才要说话,被斡烈打断道:“索普,你现在把我手腕的带子解开,我就既往不咎,不再算你的前帐了。否则的话,哼!你等着瞧吧!”
索普嘴咧得如苦瓜一般道:“大人,你忍忍吧,凤翼他们也是好意,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也看到了,外面打成这样,要是把你放了,你又要冲到前面血拼了,出了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斡烈一下变了脸色,瞪眼怒声斥道:“索普,你好大胆子!张凤翼许了你什么好处,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大人,你被绑着出了问题自有凤翼顶着,如果给你松了绑,出了问题就全是我的责任了。”索普嘟囔道:“大人,求你了,再忍一会儿,等冲出敌围,我第一个给你松绑。”说罢转头又不见了。
斡烈气得大骂,可再骂也不见索普冒头了。
※※※※
狄奥多里克立马静观了良久,紧绷的唇角缓缓吁出一口气道:“我本料想只要咱们前后一合围,就能把这股敌军拿下了,没想到这股汉拓威人竟是如此难啃,已经打成这样了还不见士气颓废的迹象,难道真要战至最后一人吗?”
身旁的兀骨塔有些挂不住脸了,现在作战的可都是他的部属,沉声道:“大帅,我亲自带一个千骑队冲锋,一定把这个‘乌龟壳’砸开。”
“好吧,看来也的确需要你亲自出马了。”狄奥多里克指着汉拓威军右翼道:“从刚才的战况看,汉拓威军的尾部战斗力最强,前锋次之,左右两翼相对较弱,其中以右翼最弱。你组织精锐,亲自带队集中攻击敌军右翼,一定会有斩获的。”
兀骨塔带队转马即走,头也不回地向狄奥多里克挥手,“大帅,你瞧好吧!”
“等等!”狄奥多里克叫道。
“什么事?”兀骨塔勒住马回头道。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多留一些战俘吧!”狄奥多里克淡然道:“这支人马如此善战,把战俘们运到圣卡林特的角斗场中,应该能挑出不少够格的角斗士来吧!再有,我也想看看指挥这支部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指挥官。”
兀骨塔咬牙道:“哼!算这些汉拓威人命大,本来我准备屠尽这批汉狗的!”
※※※※
事实上从突击队列组成后,十一师团的后队一直是斐迪南在独力支撑,原本他们以为对方攻击重点应该在前后两部,结果与他们猜想的相反,腾赫烈军攻击最猛的竟是两翼,两翼外围被腾赫烈军数次撕开缺口,士兵损伤惨重,险象环生。
张凤翼只有从后队抽出三百名重骑兵移到队伍中间居中策应,哪里受到攻击就往哪里支援,哪里出现窟窿就到哪里填补,一路上补了这边补那边,没有一刻的停歇,身上的皮袍染满了鲜血,如血人一般。
斡烈开始时看见张凤翼还破口大骂,张凤翼只是闷声不理,到后来打得实在太惨烈了,看到张凤翼疲于奔命的样子,脸上血汗相混,辨不清面目,斡烈住嘴了,一直默默地、怜悯地看着他。
几轮厮杀过后,部队还在行进,腾赫烈军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停歇了侧翼的攻势。张凤翼驻马行走在斡烈身旁,擦了擦额头的血汗,长松一口气,转头看着斡烈,淡然说道:“大人,如果我现在战死了,你还会怨恨我吗?”
斡烈默然注视着他道:“凤翼,你现在放了我,咱们就一笔勾消。”
张凤翼抿嘴一笑道:“大人,你也瞧到了,现在已经够乱的,事情得一件一件来,这个时候部队可禁不起内讧了。”
斡烈的脸一下子涨成紫色,暴跳如雷地叫道:“张凤翼,你在放什么屁,让你放了我部队就会内讧?本来我看你奋勇拼杀的份上打算饶过你的,没想到你真的准备叛逆到底了。”
正说着,冈瑟负责的右翼人喊马嘶,一片骚乱,无数标枪从天而降,外围的士兵成片的倒下,接着传来雷鸣似的马蹄声,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又一轮冲锋开始了。冈瑟立即带着百十人策马赶到骚乱处填补缺口。
张凤翼一带马缰,对斡烈身后的索普道:“索普,保护好师团长,我们去了。”纵马向缺口赶去。
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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