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海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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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海腾澜-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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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一个心情舒畅、活力倍增,竟能把一个如此猥亵的念头说得如此风雅,凤翼老弟真是出口成章,这锦里藏针的绝妙好词真可谓春秋笔法了,然则老弟为什么不应蕾师团长之邀也心情舒畅、活力倍增一回,却苦苦要守在一个丙类师团里当个运粮食的搬工头呢?”



朗笑声中,帐帘掀起,头一个进来的人高瘦身形、广额高颧、细目修眉,一袭黑衫,正是大家在谈论的宫策,后面两个身披银红披风、闪亮的银甲,为首的正是梅亚迪丝,只见她紧绷着俏脸,抿着樱唇,俏脸带煞,气得通红,一双凤目中泪光闪动。



另一个姑娘俏脸也气得煞白,修眉倒竖,杏眼圆睁,紧咬银牙,一手紧握腰间佩剑道:“果然是你,师团长一提起军中有个死也不肯承认是斌道门下的同门,我就猜到是你这个藏头遮尾的家伙。”



张凤翼也惊呆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那女孩“仓啷”一声把腰间的长剑拽出一半,梅亚迪丝按住了她的手道:“婷妹,我来!”闪泪的凤目直盯着张凤翼的眼睛走到他跟前。



张凤翼醒悟过来,赶紧解释,“蕾小姐,你听我……”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通红的掌印印在张凤翼脸颊上,梅亚迪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樱唇中吐出两个字,“下──流!”说完,泪水顺着脸颊夺眶而出。



张凤翼呆呆看着梅亚迪丝,一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景。



好一会,还是张凤翼首先恢复了理智,他躬身一礼,一脸诚恳地道:“两位小姐请原谅在下无心的失言。在下的冒犯之辞,丝毫无法损及小姐们如皓月清辉般的名誉,只能暴露出在下的粗鄙与无礼,请小姐们以仁厚之心宽恕一个已经知错了的粗汉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梅亚迪丝。



这一来,梅亚迪丝倒不知如何处理才好了,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她那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看着那一方显然不是刚洗过的手帕,不知接还是不接。张凤翼故作沉痛的眼睛偷看了一眼她那可爱得不知所措的窘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旁边那个少女看出了梅亚迪丝的被动,走上前去,“啪”的打掉了张凤翼伸着的手帕,看都不看张凤翼,脆声对梅亚迪丝说:“师团长,这个人是我们师门的弃徒,有名的狡猾成性,他说什么都不能信的。”



张凤翼苦笑道:“师妹,你怎能如此说我。”



“哼!”那少女生着一双水杏样儿的大眼睛,黑黑的闪亮瞳仁儿,模样又甜又俏,她不屑地瞪了张凤翼一眼,小嘴一撇道:“今夜在你练功的地方等着,我要替外公清理门户,哼!倒要见识见识那夜叉刀法有何厉害,值得你背叛师门。”



“婷婷,你知道汉拓威军规夜间不准无故私自出营。”张凤翼满脸委曲地道。



“闭嘴,婷婷这两个字也是你叫的。”那少女大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愠怒地道:“以为我不知道,师团长都告诉我了,你每夜都偷偷出营练功,什么时候怕过军规了。”



“好吧,婷婷,那师兄我就不叫你名字了。不过作为军人,军规还是要遵守的。”张凤翼郑重而温和地说。



“闭嘴,不准叫我的名字!不准称自己是师兄!记着,初更时出来受死。”



“婷婷,你明知道师兄我不会去的。”



“你──”婷婷纤手指着张凤翼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张凤翼的可怜状,令在旁的费迪南德和勃雷也不禁大起同情之心,都觉得这张凤翼的小师妹有点不近人情。



“算了,”梅亚迪丝对苏婷说:“这次就原谅凤翼大人吧!”接着又对费迪南德与勃雷抱拳行礼:“真是有幸在这里见到两位万夫长大人,小妹此次来本来是有事想与两位大人相商,既然闹出如此局面,恐怕两位大人也没了谈兴,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小妹再携酒相邀吧!”



费迪南德与勃雷连忙起身回礼辞谢。



梅亚迪丝挽着气呼呼的苏婷,温言对宫策道:“先生,咱们一起走吧!”



“好吧,蕾大人先请──”宫策温文尔雅地为二女撩起帐帘,回头向帐内诸人拱手道别,临走时看向张凤翼,张凤翼也正注视着他,宫策粲然一笑,揭帐帘转头走了出去。



三个人走后,勃雷顿足叹道:“看来宫先生真的投靠白鸥师团了,真是可惜呀,凤翼兄弟。”



费迪南德道:“勃雷老弟,你和宫先生是一个部队的同僚,能不能把他那套地图借了来,咱们描一套?”



“大哥你不知道,这套地图被宫先生视如性命,从不示人的,借来一描?提也休提,根本没门!”勃雷摇头道。



这时,他突然纳闷张凤翼怎么一言不发,转头一看,只见张凤翼怔在那里出神,两眼熠熠放光,全无半点失落。



“凤翼兄弟,你怎么了,宫先生不帮咱们也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和费迪南德大哥吗?我们也是不折不扣的‘袤远通’呀!”勃雷侧眼瞅着他,小心地宽解道。



“就是,没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猪,老弟你别往心里去,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费迪南德也道。



张凤翼眸子中闪动着深邃的光芒,展颜笑道:“两位大哥说得是,能有你们相助,小弟于愿足矣,就请两位大哥明日点齐我所选定的士兵,来十一师团驻地报到,小弟将倒履相迎,今日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尽欢而散吧!”



“好吧,我们准备准备,明日准时到。”费迪南德说。



※※※※



费迪南德两人将张凤翼发送帐外,此时天已黑了下来,深邃的穹庐苍茫如盖,闪映着繁星点点,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亮起万帐灯火,远处传来悲凉悠远的号角声。营门的哨兵在向进出的官兵喝问口令。晚风徐来,夜气清新得彷佛可以饮啜,张凤翼深深吸了几口,那凉爽的感觉使精神为之一振。



他并未离开预备营,而是漫步来到位于大营一角的宫策的寝帐,老远看见那帐帘挑着,里面露出昏黄的灯光,张凤翼心中更有了把握,还未进帐就朗声笑道:“宫先生,好厉害的口才呀,若不是你拿住小弟的无心之言大做文章,小弟怎会受这一掌之赐,如今小弟问罪来了。”



宫策呵呵笑着迎出,道:“凤翼老弟何出此言?你既领受了别人求之不得的美人之赐,又搅了她的招纳之举,宫策还要向老弟邀功呢!”



张凤翼上前紧紧握住宫策之手,满眼感激倾慕之情,道:“凤翼何幸,竟能得先生相助?”



宫策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把着他的手臂道:“老弟,咱们进帐再谈。”



帐内一床一矮几,矮几上放有茶杯茶壶与一捆长形卷轴。两人于帐中坐定,宫策奉上清茶。



张凤翼眉飞色舞地笑道:“看到先生与那两个女孩一起进帐,又听到先生进帐后所言,真让我心中大震,以为以后再无缘与先生同舟共济了。后来一想,以我几次接触先生的经历来看,先生绝非那等斤斤计较之人,先生的挑拨之言,必是有为而发。以当时的情景,那梅亚迪丝与我那师妹苏婷,显然是为拉拢招纳费迪南德与勃雷而来,先生借我失言煽风点火,使那两个女孩控制不住情绪自己破坏了谈话进行,挨打那一刻,我突然醒悟过来,先生明是遣责,实是暗中帮我,小弟心中狂喜,几日来数次相请终于有了答案。”



宫策拈髯呵呵笑道:“她们都是正派纯洁的好女孩,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你那一巴掌挨的不冤。只是她们心机还不够深沉,错过今日机会,只怕明日勃雷他们就已名将有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梅亚迪丝条件的确比你好的多,她们也是一片赤诚相邀,费迪南德他们如果去白鸥师团也一定会大展抱负的。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私心,想为你我拉住这两员虎将。可叹人世间机缘就是这么偶然,一件小事就与机遇擦肩而过。”



张凤翼眸中闪动着精光,道:“我数次来恳求先生,先生对我的邀请都不置可否,为什么在梅亚迪丝的高官厚利之下反而突然转向,弃她而投我呢?既然梅亚迪丝她们是诚意相邀,先生也未尝不能在白鸥师团建功立业呢?”



宫策呵呵笑着,脸上隐露傲然之色,道:“原本我并不属意于你,你虽勇立战功,不过一勇士耳;你虽恭谨诚恳的数次相请,那又如何?天下热心人多了。数天来,我看你在预备营中,反复翻阅人员档案,又整日在校军场观察操练,所选之人俱是这里出类拔萃之辈,可见你做事精勤严谨,有识人之明,不过这也不够,只不过说明你能力出众、堪当重任罢了。我相信这些梅亚迪丝比之你也不会稍逊,光有这些却也不值得我宫某倾心相投。”



“哦?”这话提起了张凤翼的兴趣来,“那先生却是看中了小弟哪里?”



宫策一脸莫测地笑道:“只因我和梅亚迪丝闲聊中,听说你拒绝了梅亚迪丝的相邀,梅亚迪丝称赞你知恩图报,不忘旧主。我则心中另有看法,认为你非是知恩图报,而是另有图谋。”



“哦?”张凤翼心中惊讶,摸不清宫策此言何意,面上却浅笑道:“先生据何而出此言?”



宫策看着张凤翼道:“一个希望从正途上进之人,都不应该拒绝梅亚迪丝的邀请,在梅亚迪丝那里,他可以更有机会立下大功,从而得到荣升,梅亚迪丝也会是个不嫉贤妒能的好上司,而在十一师团,很可能一辈子守城、运粮、干杂活,相对而言,立功受奖的可能性很小。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都是为国出力,为什么不选可以大展宏图的地方呢,斡烈将军与你相交不深,你如碍于面子,觉得对不起斡烈大人提拔之恩,可以请梅亚迪丝做这个恶人,包你面面俱到,称心如意。你之所以推托不应,我想恐怕是你心中另有打算。”



“哦?我倒想听听宫先生强安给我的‘打算’。”张凤翼淡淡笑道。



“贤弟知我为何要煞费苦心、历时数年画这份《袤远指掌图》吗?”宫策并未回答张凤翼,却指着几上的图册反问道。



“难道不是为了在两军作战时掌握先机吗?”张凤翼不解地问。



“守备师团从来都是死守要塞,很少出击,只要把要塞周围几十帕拉桑勘察清楚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这种东西。”宫策说这话时,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落寞,“贤弟,我之所以如此做,皆因我对袤远行省有个异于常人的看法。”



“说来听听。”张凤翼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宫策,眼睛里彷佛潜藏着火焰。



“国人对袤远的通常印象就是饱受战火蹂躏,除了风沙与荒草,没有任何出产,我却不这么看。”宫策长袖一挥曼声道,语气中有一种睥睨自傲之威。



“袤远不但与东北的凯索尼亚、西北的腾赫烈接壤,它的东端还是通往西方驿路的入口,传说古岚帝国的西面还有许多强盛富庶的国家,那些古岚商人通过这条贯穿大陆东西的驿路发了大财,驿路诸城邦本来都是向汉拓威称臣的属国,就是通过东西方贸易才兴盛起来,进而有实力收养雇佣军,脱离帝国独立。现在帝国疲于战争,还无人发现这未知的宝藏,这条驿路与驿路诸城邦是袤远无尽的财富之源,有了这条商路,粮食、马匹、甲胄、兵器,予取予求。若经营得当,小则可使捷足先登者富可敌国,大则可使几十万大军装备精良、供给无忧。”



张凤翼拊掌叹道:“先生高论,一番话真使凤翼茅塞顿开。”



宫策微微一哂,道:“其实这些并不足为道,些许财货,岂能入得我辈眼中。关键还在于人,袤远驻有二十万守备军,若遇明君当政,那是无可作为,阿尔弗雷德大帝本已病入膏肓,却又几年久拖不死,君位悬空,几个王子都是头角峥嵘,没有一个肯甘为人下,王子们的母妃又都出自帝国最有实力的家族,有这些外戚们的背后作梗,持国的储君处处掣肘,政绩风评皆不如人意。依我判断,皇帝去世之日,就是汉拓威内乱兴起之时。”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住话头,看着张凤翼。



张凤翼皱眉沉吟道:“易储之事,我倒有所风闻,说是储君迪斯丁王子德才不称,这不过是掌权者们相互乱咬罢了,又与咱们何干呢?”



“当前的做官趋势是外藩重于内廷、中枢与外省相勾结,里应外合,相互翼辅,枢密院重臣都有支持自己的外省执政官,元老院诸王则有自己的世袭封地,更毋谈王子殿下们了。动乱不起则已,起则会一发不可收拾,绝不是一场宫廷政变就能解决的,肯定会波及到各行省。到那时,二十万袤远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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