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飞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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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花飞知多少-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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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经和所有人一起笑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上次我说的那小子这几天又去我们学校了,那叫一个猛,弄得校警都没脾气。怎么着,你们会过了没有?    
铲三儿纳闷地说:哪个小子?我会谁啊?    
郑经给了布敬章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不就是那个混到派出所的那小子吗,你说他过去跟你会过一次,让你给骂跑了。    
铲三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郑经继续说道:我们这哥们儿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他,非得讹我们5000块不可,靠,真他妈以为自己戴上箍儿就成警察了,我说认识你,那丫挺的都不买账。    
铲三儿〃嗯〃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仍旧没多说什么。郑经只好继续说道:这不,想起您来了,我寻思着有钱也不能给那王八蛋啊,三哥你给出点主意,哪怕把这钱都咱自己花了呢,是吧?来,几位大哥别光闲着,走一杯。哎,服务员哪儿去了,把菜单拿过来。    
十点半的时候,一干人等终于酒足饭饱了,铲三儿已经穿上了大褂,一边剔牙一边看布敬章结账。他的手有点哆嗦,可还是按刚才在厕所郑经说的主意,一人给买了一盒红塔山。铲三儿满意地笑了笑:谢谢啊小哥们儿,今儿大家都喝好了吗?人们哄了一声,郑经有些急:三哥,我说那事成吗,不行我哪天到家里再给您说说去?    
铲三儿哈哈笑起来:你小子,我不说了酒桌上不谈业务吗,你非问。行,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干的活,超过一万收三成,要是不好干就四成。你这哥们儿这点钱不值当费劲,麻烦。再说,咱们也见不着现金,你说我怎么弄。    
布敬章和郑经的心同时凉了半截,铲三儿咂摸了半天牙花子又说道:这样吧,谁让我疼你呢。回头我让个兄弟给你问问去,能免了呢,你好歹请人家吃顿饭,不能免呢我也就不管了,成吗?    
布敬章求助地看了看郑经,他不死心地说道:那有个准吗?铲三儿沉默了一会儿,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杵子,我给你说点正经事。明儿去趟黄河所,找钢炮一趟,就说A大那学生的事别让管了,回头我请他喝酒。    
郑经等铲三儿挂了电话佩服地问道:好家伙,三哥有点企业化的味儿啊,牛……×!对了,您把杵子的电话告诉我吧,告诉他我是谁,省得您再自己操心。    
铲三儿一边招呼兄弟们撤退,一边说道:就是刚才让我骂跑那小子,是咱们街坊老歪他兄弟,回头你找他去吧。    
布敬章和郑经对望了一眼,刚暖和一点的心一下又变得拔凉拔凉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是有了些眉目,可布敬章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铲三儿只是口头安排了那么一下。虽然相比5000块那一顿饭不算什么,可谁也不敢说这个老混子只是〃意思一下〃,回头再对那个杵子说别管这机巴破事了。这样一来,吃饭破费事小,让那个钢炮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事大。    
郑经听了他的想法,断然说铲三儿肯定没问题。他混这么多年倒也不完全是耍凶斗狠,一个三十多岁的混子,光靠打架砍人已经不行了。所以既然他当众人的面答应帮忙,是不会给兄弟们做坏榜样的。相反,假如那个杵子办不好这个事,铲三儿反而会认真地去处理。    
布敬章听了这番话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晚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想起杵子剜自己的那一眼。他有些后悔接触这些人,以前从电影电视中看到的有关情节,都无法和现在重合。那些〃矮骡子〃(电影《古惑仔》对混子们的称呼)怎么看都不像今天看到的人。他们一个个更像没吃过好东西的盲流,除此之外对别的毫不关心。    
或者,他们已经知道有老大在这里,自己只管吃喝就是。这样的情景,让布敬章想介入他们做个〃朋友〃的想法完全不能实现。为此布敬章格外别扭,那几百块毕竟是不小的投资,现在除了得到一个电话之外,毫无收获。    
此时的406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不过却并没比白天安静多少。孟津一边打呼噜嘴里不时嘟囔着什么;古建三磨牙的声音像极了老鼠;金棍的呼吸时而沉重时而轻松,仿佛一辆不停上下坡的汽车。郑经侧耳听了一下,对面的布敬章一直在辗转反侧,于是睡意蒙眬地说道:别闹心了,这个周末我回家就去找人。    
布敬章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万一那个钢炮就是不买账,我们怎么办?    
郑经〃嘘〃了一声:别说了,反正事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花钱找人和钢炮生磕,我就不信那钱非给了他不可。    
郑经迷迷糊糊的语气让这话多了很多麻木的残忍,布敬章却觉得安全了一些:对,就是破财也不能让他诈了去。这个想法让他从烦乱中清醒过来:行了睡觉吧,今儿他妈喝的可真不少。    
郑经还没说话,听到孟津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再喝点吧,不然啤酒都凉了,不对,都热了。两人偷偷笑了一声,又听到另一个仿佛压抑了很久的声音说道:我,我,我……想要……那是吴玉明带着老家口音的梦语,仿佛一个鼓足了气的气球,被扎破后便倏然没了声息。布敬章两人没敢笑。几分钟后,吴玉明坐起来嘟囔着:妈的。    
406终于安静下来,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浓烈味道。布敬章下了床把门打开,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操场一片安静,在月色下发着金属一样的光泽,每片草叶都刀子般森然而立。    
布敬章把薄被披上,凉爽中的温暖让他油然想起了秦雅莉,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味道真奇妙,他有些晕沉地想:为什么她的手看起来那么细腻,不知道摸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因为尿意有些发胀的裤裆,心想弄不好今天自己也得跑一马,于是扯了块手纸塞进去,觉得别扭又拿了出来,听到吴玉明在床上继续呻吟着:快点,快点。把马给我牵住。    
第二天布敬章早早地就醒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昨晚并没出现状况,他不无羡慕地看着精疲力竭的吴玉明正一脸怀念地收拾着床单,苍白的脸上还有几分羞涩。郑经抿着嘴一笑:臭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时孟津也幽幽醒了,慌忙掀开被子坐起来,忽然又坐回去盖上。对面的布敬章一脸疑问地说道:奇怪,不是有正常性生活的男人不会梦遗吗?    
郑经端着脸盆边出门边说道:那准是最近不正常了呗。    
孟津张口结舌地不知道如何回敬,摸摸索索地在被窝里捣鼓着什么。这几天大家似乎都在各忙各的,今天都消停下来。尤其是吴玉明最近可能跑马跑得格外痛快,居然主动提议中午大家齐钱喝点。    
金棍早猜到昨晚布敬章俩人的勾当,一脸的不满和沮丧。这俩人加起来想泡秦雅莉可太容易了,而且明显是找到了办法,自己可真是枉做小人了。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想着现在偷偷借给秦雅莉钱会怎么样。可一想自己拿出5000块也没那么简单,又没了心气。谁知道这几个人背后说了自己什么坏话。想到这里他不禁迁怒到金惠身上:这个他妈的上海小赤佬,花钱不办事倒也罢了,没准还得说自己和她有一腿。想到金惠的五短身材和满脸雀斑,金棍终于被自己打败了,讪讪地对无事可做的几个人说道:今天还是我大头吧,昨天我爸刚给我转了点钱。    
几个人都没吭声,金棍那天〃喂狗〃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们。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满脸尴尬地爬上床躺下。走廊里吃早饭去的人们陆续回来了,406却诡异得一直没人再说话。郑经摸出围棋要教布敬章两招,吴玉明大马猴一样蹲在一边凑热闹,孟津和庄鹤像患了强迫症的病人在水房洗个没完,古建三翻着刚借来的新小说看。    
金棍没滋没味地躺了半天,终于狠狠心说道:都吃了灭鼠强了你们,有人请客还这么牛×闪闪的。        
大家依然没说话,郑经的破锣嗓子嘎嘎地叫起来:靠,这就是金庸书里说的〃倒脱靴〃式,安德斯丹的?布敬章飞快地白了床上的金棍一眼:靠,这一片全让你丫给兜了啊!    
〃嗵〃的一声响,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金棍从上铺跳下来,趿拉着鞋走到门口,几个人马上把眼神都转移到了棋盘上。他木头一样站在那半天才恶狠狠地拉开门,〃咣当〃一声巨响让单薄的吴玉明打了个冷战:哎,你们说这个小丫挺的还能请客吗?布敬章用食指和中指拈起一颗棋子,在下巴上蹭来蹭去,又慢慢放到右下角的星位上:放心,这小子跑不了。    
中午12点,406的人除了庄鹤都在门口的饭馆坐齐了,金棍神话一般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虽然自己终究舍了脸把大家挨个叫出来,可总好过请客都没人搭理。而且大家看来是真的原谅了他,一杯杯劝着。布敬章和郑经心照不宣地甩开腮帮子猛吃猛喝,这让金棍又心疼又得意,端起杯子说道:哥俩,能不能歇一下下,看着都心慌。    
人们呵呵地笑起来,布敬章抹了把嘴,感觉到有个人影在门口闪了一下,仔细去看,却又没发现什么。就在他刚把一筷子口条放进嘴里,联防队员熊罴怪一般出现了,屋里所有的吃客都见到元首般撅着屁股站起来打招呼,一时间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纷纷响起。    
布敬章下意识地咀嚼了几下口条,郑经随着他的眼神看去,联防队员已经慢慢走了过来,他马上明白了什么,站起身说道:哈,是钢炮哥吧?是不是我们三哥让您来的?    
钢炮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人们在他身后纷纷落座。金棍几个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不自觉地站起来看着。这些举动并没让钢炮害怕,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掏出一根烟蹾了蹾点上。金棍只觉得肚子里的啤酒在迅速地往下走,连忙小声说道:我,我得撒泡尿去。旁边的古建三和吴玉明马上接口说道:我也去我也去。布敬章腿一下软了,挣扎着说道:那你先把账结了啊。    
刚才还热闹的桌子转眼只剩下三个人,孟津是惟一始终没离开椅子的人。他斜眼看看钢炮,〃哼〃了一声继续吃喝起来。这个大块头让联防队员有些别扭,终于张嘴说道:行啊小子,居然找他妈铲子摆我一道,他挪到桌子前低声说道:告诉你,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如果那妞是个婊子,你小子就是嫖客。放心吧,今天连他妈你一起弄,妈的给脸不要脸的臭学生。    
布敬章打了个冷战,郑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两个人依然没说话,钢炮被这样沉默的气氛搞得极不适应,狠狠抽了几口烟扔到地下:别他妈给我装,限你下礼拜把钱给我送去,再不送我天天到门口堵你。他充满希望地等着对方回答,郑经又悄悄踢了一下布敬章没说话,这时孟津停下嘴,觉得有趣似的咧嘴笑了一下。钢炮被沉默完全击败了,连连点着头,一边站起来往外走一边指着几个人说道:好小子,算你有种,都给我等着!    
布敬章终于长长吐了口气,软绵绵地把胳膊架在桌子上呻吟了一声。郑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酒杯,没好气地对孟津说了一句:你小子就知道吃,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孟津呵呵地笑了:我怎么看不出来,那小子不就是黄河所联防队的吗,傻×一个,上次非说我在黄河大道找小姐,让我给他买条万宝路算没事。我靠,我有那钱还能让他在外面抓住?我说我就没钱,一分钱也没有。这傻×还是没辙让我走了,我告诉你,就是真被抓住也不能承认。    
除非被人按在小姐身上。哈哈哈,你们是不是看风景去让人给逮着了?没事,你就不给他也没脾气。孟津显然被那两杯啤酒烧得来了劲,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着:我要不是在这破地方,早一脚踹过去了。妈的,我在家的时候哥们儿贼多,架膀子大街上一溜,谁他妈敢炸刺?我靠。    
布敬章羡慕地看着这个红脸大汉,求助似的看了看郑经,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走臭皮,我带你去找杵子去,靠,反正都知道了,还怕个机巴。    
到郑经家的公车穿过A市的繁华街道,渐渐热起来的天气让女孩们的衣服单薄了许多。郑经困得东倒西歪,布敬章也没心思去看,反复思考让他的脑子完全麻木了。看看旁边的郑经,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难得有这样一个哥们儿始终在帮自己,虽然一时想不到他为什么这样当个人的事那样着急,可现在确实在为自己操心。    
布敬章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深深的羞愧,不管对秦雅莉有什么企图,对郑经却实在不该这样琢磨。人家到底没图自己什么。    
那个杵子一脸刻薄相,却令人吃惊地对布敬章二人格外亲热。在那间被画了一个大〃拆〃字的小平房里,很正式地给他们让了座,上了烟甚至还倒了水。郑经起初还有些忐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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